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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喂养手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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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扮的这个恶人角色很满意。
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可我左看右看玉蟾,只觉得他目光有些短浅,暂时还配不上我身后这只会唱歌的兔子。玉兔除了傻了点,性子拗了点,其他地方不得不说,都是顶好的。
而且我思考了一下,他傻点倔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毛病,这样一看就是挑不出错来的一个家伙。
当天我没觉得我的想法有什么毛病,可是当晚我就做了个梦——
我梦见玉蟾披星戴月而来,长成了一个满目沧桑的老大叔,真诚地对玉兔道:“兔儿,我做到了,我才是配得上你的那个人,我来接你了。”
玉兔他害羞地说……
我没来得及听他在梦里怎么说,我被真实的玉兔给压醒了。
老子我硬生生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再一想玉兔被发配到我府上来的这一回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流言这种东西,听听也就罢了,怎么连广寒宫中,最了解玉兔的嫦娥和玉蟾都信了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流言的源头在玉兔本人那里。
我便问了他那三个问题。
凉风习习,我用法术弄干了我和他的衣裳,可头发还是湿淋淋的。玉兔抓着我的肩膀,模样有些可怜。
他埋着头,可怜兮兮地道:“是。”
我尽量放轻声音,问他:“都是吗?”
他吸吸鼻子:“嗯。”
我动了动,手里变出一条缎带,想帮他把湿透的头发绑起来,可我刚一动,他就牢牢地把我的手抓住了,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惊惶:“谢,谢樨,你不要赶我走。”
我道:“嗯,不赶你走。你先起来。”
他被我拉着站了起来,任我给他绑好了头发,又整好了衣襟。
我对他亮了亮手里的明月藻:“走吧,今天煮汤喝。”
他脸上的神色陡然亮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没有骂我,是不是,算答应我了啊。”
我瞥了他一眼:“回去再说。”
“哦。”他乖顺下来,跟在我身后,同我一起踏水往回走。“我明白的,我要给你一点时间。书上都说这种时候,要给对方一点时间的。”
我一脸严肃:“不许说话,回去烧火。我再出门找一些香料。”我在他抗议之前补了一句:“不许跟着我。”
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将这只兔子哄回家后,出门直奔冥府,把判官从他的文书案前提了出来。
我问他:“玉兔喜欢我这事,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判官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擦着他手指正中沾染上的墨迹,装模作样地回想了半天,这才幽幽地回答道:“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儿,小兔子看你时眼睛都放光呢,偏你一个人看不出来。”
我喉头梗了一下:“多早?”
判官两眼上翻望着空气,再幽幽地道:“你……头一次去月宫的时候罢。”
我感觉自己遭了个晴天霹雳。
我艰难地道:“他那时是只兔子,蹲在月桂树下头一动不动的,我连话都没跟他讲过。”
判官收回视线,边摇头便叹息:“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罢。谢樨,现在窗户纸捅破了,你可要对小兔子负责。”
旁边孟婆经过我们两个,笑眯眯地补了一句:“要负责呀。”
判官夫妇二人都是属喇叭的,给我把事情经过将得绘声绘色:玉兔自从回了月宫,整天茶饭不思,自己躲在房间里玩两片琉璃瓦,最后叫嫦娥逮住了。
“嫦娥问他怎么回事,小兔子马上就全招了——”判官一脸绷不住的笑意,“他说:‘嫦娥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十七天又四个时辰不见谢樨,我很想念他。’”判官学玉兔那冒傻气的样子学得十成十的像,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孟婆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老谢是不是高兴坏了,怎么脸都绿了。”
我道:“告辞。”
接着便头昏脑涨地出了冥府。
坦白来说,被人喜欢上,我很高兴,我活了两辈子都不见得有人喜欢我。可若这个人恰好是玉兔,事情便有些难办。
玉蟾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是十分在理。以我的眼光来看,玉兔的确是个爱凑热闹的傻家伙,他跟着我觉得凡间有趣,便能以为那是喜欢。可人间千万处,他总有看厌的时候。我这个化神的凡人,他也总有摸透底的时候。
我生前算不得一个好人,成了神也无所事事,忘川里冷清的日子我过惯了,玉兔却肯定过不惯,我不能让他在我这颗歪脖树上吊死。
总有一天他长大了,不喜欢了,就会往前面走,遇到更加好的人。
我整个人都变得诗意了起来,慢慢地走回了家。
玉兔凑上来,一双眼睛亮亮的:“谢樨,你回来啦。”他说着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单用手给我指了指架在房间正中的那口锅,吭哧吭哧地道:“那个,盐,我帮你加了。”
我一听他放了盐,立刻知道大事不好,玉兔在凡间时也帮我做过菜,结果一般都惨不忍睹。然而我奔过去看了一眼,却发现锅底没有同我想象的那样糊了一大层盐巴粒。
玉兔在我身后委委屈屈地说:“我有进步的,这次肯定刚刚好。”
我叹了口气,表扬他:“刚刚好。”
他又弯起眼睛来看我。
我被他那期待的小眼神看得受不住,仗着一张老脸在屋里进进出出,神态自若。到了晚间,我刚开始铺床,他就很自觉地宽衣上了床,给我留了一半的床位。
他耳朵有点红:“给你一点时间,这个时间里,我们可以培,培养一下感情。”
我长叹一声,灭了灯,躺在了床上。刚躺下来,玉兔就滚了滚,滚进了我怀里。
“兔子。”我道。
“嗯?”
黑暗中,他的尾音里都带着欢快,我似乎能瞧见他一脸喜滋滋的笑容。他答了我这一声后,我又有些犹豫,不怎么忍心将他这份小小的快乐打破了。
他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谢樨,你是不是想赶我走了。”他的声音闷了下去:“你才说好的不会赶我走的。”
我摸摸他的头,没想好措辞,便没有出声。
他又说:“我已经来投奔你了,你要对我负责的。”
兴许是听我一直不说话,他有点急,想了想没有办法,又化成了兔形,往我怀里拱:“我,我瞒着你,是做得很不对。我不用人身占你便宜了,可是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毕竟嫦娥姐姐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怀里的人陡然变成了兔子,手感非常差,我怒道:“说正事儿呢,给老子变回来。”
“哦。”
他乖乖地又变了回来。
我道:“小兔子,你跟着我半年时间——就是从现在起,到我们再去凡间调查那个皇帝后回来,这中间的时间。”
他动了一下,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听我说完。小兔子,下凡是我带着你瞎玩,你来我府上也是我早先没跟嫦娥解释清楚,事到如今有我的责任。你如果执意喜欢我,先跟着我半年,半年之后想清楚,再跟我认真谈一谈这件事情。”
我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
我自认为这个方案还不错。半年时间,够他看清楚了。只看这个被冲昏了头脑的家伙愿不愿意。
他动了动,道:“不用想清楚的,我,我喜欢你。”
即便是在黑暗中,我也瞧见他脸红了。
我再怒道:“态度端正一点,认真思考一下,老子是你随便就能泡的吗?”
玉兔愣了愣,往我怀里凑得更近了些:“那,那就,先半年。”
他的发丝擦着我的下巴尖,毛茸茸的,很温暖。他问我:“那是不是,我们从现在起就算在谈恋爱了啊?”
我和蔼地道:“你要不猜猜看。”
他没猜,他欢喜地动来动去,伸出手来紧紧抱着我的肩膀。
我听见玉兔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只有半年,不过也够啦。”心想这兔子还真想玩半年了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是太不尊重老子我了,没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
他小声呼疼,瞪着我问:“你干嘛?”
我再和蔼地道:“手滑。”
他“哦”了一声,在我怀里轻轻地说:“我困了,谢樨。今天我比你先困。”
我道:“上仙,晚安。”
他道:“晚安。”接着我看见他半撑起身来,很快,一个柔软温润的东西在我面颊上轻轻一碰,然后马上缩了回去。
我仿佛又遭了个霹雳。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了被子里,不敢探头出来。我掀他的被子,他牢牢地抓着:“谢樨!我要睡了!”
我摸了摸被他亲到的面颊,没跟他继续纠缠,连人带被子抱着睡了。
半年。
黑夜里,玉兔呼吸均匀,我瞧着眼前的人,静静地想。
这可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T▽T)二十多章才亲一口,我什么时候才能开个去幼儿园的车啊……
☆、磨人的磨合期
自从跟我达成了协议之后; 玉兔在忘川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 从只在家中对着那条胖头鱼唱歌发展到跑去冥府教一群鬼唱歌; 判官镇日被他唱得神思恍惚,过来找我。
我听完判官的控诉后,给玉兔敲了几次警钟; 未果。
判官上门来蹭饭时,哭丧着一张脸:“怎么他现在连你的话都不听了。”
我冲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刚谈恋爱呢,新鲜劲儿还没过; 由他闹腾。这档子事儿也不是要谁管着谁,他开心就好。”
判官紧了紧衣袍,幽幽地道:“我突然觉得有些冷,头皮有点麻。”
我泡了杯茶; 淡淡道:“多喝热水; 可以缓解。”判官以为是给他泡的,伸手要来接。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示意道:“就像这样,茶里加些忍冬,另可以降火。”
判官:“……”
他默默收回了手。
我瞧着门外闪过一寸绛红的衣角; 是玉兔在给门边生的野花儿浇水,便对着门口招了招手:“过来。”
玉兔兴冲冲地过来了,顺便给判官道了声好。我将泡茶前攒起来的残茶罐子递给他:“最外面一圈儿玉翎管拿这个浇。”
玉兔眼巴巴地问:“我可以吃吗?”
我知道他对我养的那群花觊觎已久; 摆摆手让他去了。判官同我一起立在门前,看着玉兔浇一朵吃一朵,不甘地道:“你们两个太腻歪人了; 我下回不来了。”
近日地府收的鬼魂越来越多,孟婆煮汤的活计越做越长,连带着判官每日写生死簿都写得手抽抽,他们夫妻俩忙得顾不着头尾,一天下来话都说不了几句,判官很寂寞。
我想起他以往和孟婆在我眼前天天腻歪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欣慰。
兔子吃掉了我养的几盆花,过来偷偷地拉住我的手。我由他拉着,问判官道:“人间又出什么动荡了吗?为何冥府近来这么忙?”
判官愤愤不平地看了看我和玉兔牵在一起的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道:“战祸,又赶上荒年,自家江山的城池也要打,偏偏还没人造反。我看那个凡人皇帝是疯了。”
据他道,人间现在分外不太平,都是那皇帝作出来的。
林裕生性暴戾多疑,又恐自己死得早,请了一大批道士给自己炼丹,求的便是长生不老,想让他林家的江山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本来炼丹信神也没什么,顶多磕多了硫石汞浆提前去见了阎王。这人却嗑(口口)药磕得疯魔了,坚信自己是全天下唯一一条名正言顺的真龙,唯恐有什么异端降世。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南边一处近水的地方,再有青天坠龙之象。
判官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望了我一眼。
我问:“哪里?”
“江陵。”
玉兔听我说过跟青龙的过往,此刻在一旁抬起眼睛看着我,神情有些紧张。
判官再道:“江陵地,群民开化,都是敬神的人,将这条龙放去了山里,每天供奉食物香火。人间大旱,还给那龙挑担取水。”
我松了一口气,暗暗想道,同是一个族类,只可惜青龙没这么好的命,这样也算很好了。玉兔见我神色松动,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表示他也放宽了心。
判官又递给我们俩一个幽怨的眼神,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人神融洽相处,本来是一件好事。可这种事总是会被人传出去的,林裕听见此地坠龙,命令那处的人将龙交出来。说来奇怪,那里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听旨,死活不交。那姓林的皇帝便直接派了兵,要将江陵夷为平地。”
这便有些奇怪。
敬神的凡人有,还挺多,不过能维护到这个份儿上的的确不多见,也算是一桩奇闻了。我们凡人讲究互敬——我给你奉香火,你护佑我平安。人是做不得亏本买卖的。
我瞧着判官一脸苦闷的样子,问道:“那么,我和玉兔再下凡,需要从此事上着手吗?那条龙可要我们去营救?”
判官摇头:“已经打起来了,我们神仙不插手。那条龙自有人护着,左右是死不了的。我前来告给你们,是让你们避过这段时间,别挑凡人生活最苦的那几日下了凡,省得遭罪。”
玉兔拽着我的手,问道:“那,多长时间呢?”
判官眯起眼睛笑:“我虽不司人命,只是个写簿子的闲官,但这次我可以担保,一年内可以打完。”
我瞧他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突发奇想:“你不会已经插手了罢?”
判官苦着一张脸,连连摆手:“我保证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上我欠那条龙一个人情。过后再同你们讲。”
判官不死心地向我讨了忍冬花茶,然后飞也似的奔回了冥府。
玉兔同我在家中坐着,我喝茶,他嚼茶叶子,半晌无言。
一会儿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谢樨,我们还要等一年才能下去。”
我道:“是这样的,上仙。”
他忸怩起来:“那,我们那个约定,是不是要加到一年半啊。”
他这几日疯来疯去,我都有些管不住他,还以为他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想到他还是记得的。
我沉吟了片刻:“加罢。”
他再小心翼翼地问:“一年半的话,你会不会因为时间太长,厌烦我了,把我赶出去?”
我没跟他说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厌烦谁,只道:“不敢,上仙。”
他拍了拍胸脯给自己顺气:“不赶吗?那就好。”
其实一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和玉兔呆在忘川中,日子流水一般地过去,我们的相处模式相较之前在凡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变化当然有。我对他更纵容了些,他偶尔耍性子闯祸的时候,我批评得也更严厉些。每晚上他要我抱着睡觉,家中的锅碗瓢盆轮流洗,他渐渐也能将它们洗干净了,不需要我再出手。
除此之外,我和他之间只剩下第一天晚上,他迅速地摸过来时印下的那一个吻。此后他像是很不好意思,从来只要求我与他牵手,稍微抱一抱都能让他红透耳根子。我不愿他沉沦情爱,也从不主动。
连判官在对我们表示了一段时间的“腻歪得辣眼睛”之后,对我提出了质疑:“谢樨,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在把他当儿子养?”
我道:“你不告诉他就行。”
判官看看我,再看看在忘川水中扑腾玩耍的玉兔,为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孟婆也渐渐地看明白了,她更直接一点,来了我府上,戳我的脑门儿:“你这个薄情郎!负心汉!王八羔子!该做的不做,不该你管的事情做全了!你以为你是为他好?”
我道:“目前来看,这样最好。”
孟婆气得砸了我一个茶船,愤愤而去:“我看你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我这人其实也有点拧巴,一旦思虑好了什么事情后,便很难动摇。或许正是因为我比常人更冷情一点,我看重兔子,不想让他在我这磕着绊着的耽误了,便只有出此下策。他迟早有明白过来的那一天。
日子眼看着还是惬意不错的。我数着天数,看着玉兔一天天地安静下去,不再在我种花的时候跟在我后面问,不再吵着要吃火锅,也不再去对面冥府串门子,骚扰众鬼。
我给屋里那条鱼换了个大一点的水碗,给它渡了点仙气:“兔子,你过来看,再过一个月,它就能化个小灵鱼精了。”
玉兔还是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条鱼,声音很闷:“嗯。”
我放下水碗,静静地看着他。
他道:“我困了,谢樨。”
我道:“好,去睡罢。”
一年前,他还整日期待着这条鱼化形,唱歌给它听。这么一想,我又记起来,玉兔很久没有唱过歌了。
如我所料,是到了该厌烦的时候了。
我吹灭灯,习惯性地给他掖了掖被子角。他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我伸手抱过他,温声道:“小兔子,过几天我们下凡。”
他“嗯”了一声。
我不再说话,拥着怀里的人睡了。玉兔这几天睡得格外早,为了陪他,我不得不修改了我以往的作息时间。他睡得早了,起得更晚了,一天中有一大半时间要在床上睡着,算下来,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大半都用来安生睡觉了。
我起初以为他生了病,让药王来看了之后,又说没有。
就这样到了一年整的时间。
玉兔还是化成明无意。至于我,玉兔道:“谢樨,你就用这张脸好不好,别人的脸我看不习惯。”
我想了想:“可以。”
褪去仙根之后,我让玉兔往我身上使了个障眼法,凡人看我只是个泛泛之辈,就是我娘到了跟前也认不出我。唯有玉兔判官他们还看得出我的样子。
我刻意在他跟前说:“又来一世,可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小兔子,你说呢?”
我的口吻十分和蔼且随意。
他怔怔地瞧了我半晌,又“嗯”了一声。
我瞧着他那样子,突然想起之前有一天,我和他从忘川出去,寻了一处人间茶楼,坐下来听说书人讲故事。那天我们算错了时辰,说书人的场子已经过了,只剩下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孩儿在那儿唱《简简吟》。
香山居士的诗我一向觉得不错,他的诗改了唱段后也别有风味。只是这首里面有一句我老是记错——我未学平仄时背的这首诗,常将它拆得七零八落,记成“彩云易散琉璃脆,明年欲嫁今年死。”
玉兔当时在我身边道:“琉璃原来很脆吗?我雕琢的时候不觉得,谢樨。”他让我将他送我的兔儿爷拿出来给他看,确认完好无损后,再郑重地告诉我:“要保管好,一定不能让它碎了,谢樨。”
世间好物向来不长久。我如今站在云端,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颊,回想道,那兔儿爷我倒是一直小心收着,半个边角都没让它碎过。
☆、觉悟吧
与在忘川时不同; 到了凡间后; 玉兔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一点。
具体表现是又闹腾了起来。
他抓着我的手; 问我:“谢樨,我们住哪里?”我从云上走下来,看着我那个再经了一年荒夷的家; 摸摸他的头道:“先不回家,我们去找个客栈住。”
玉兔年前送我的那颗桂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我带着他去附近逛了一圈儿,找到了一些人迹。
据判官说; 谢樨的凡人肉身死后被丢去了乱葬岗,任野狗分尸。这宅院里却没有一直空着,起初是张此川来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随后他离开了; 被坊间传成已死。
这一年来; 群狼无首,朝党的祸患却一直没能解决,我的宅院换成同是一个开封籍的四品官员住进来,但很快又搬走了。
我带着玉兔去客栈,边嗑瓜子边听着周围人唾沫横飞地讲故事:“那个宅子据说是兔儿神家中旧址; 主横死,死了一个王爷,又死了一个小宰相。这么晦气的地方; 谁敢再往那里住?”
玉兔听了,拍案而起:“那里明明是神仙福泽的祥瑞之地,是很好的地方; 一点也不晦气。”
我怕他引人注意,赶紧将他拉回来。
玉兔拿着筷子,颇委屈地夹了块辣椒进嘴里嚼。我把他的筷子夺过来,先给他灌了半壶清水,再命令道:“吃点别的。”
玉兔很黯然:“谢樨,我在帮你说话,你应该支持我的。”
我笑了:“我前世名声已经臭了,天底下说人坏话的人多了去,我若是跟他们挨个吵,可没那么多功夫。”
我再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多谢你。”
玉兔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打掉我的手,把碗筷往面前一推。
我们身在客栈中,他这动静不小,引了好些人围观。
我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瞧他。
玉兔飞快地打量了两下左右的人群,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我,我有话跟你说。”
我道:“说罢。”他憋了半天,一张脸在众人注视下越来越红,大约也是没想好这回要怎么使性子,最后吭哧地道:“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十分镇定:“哦?小兔子,那你觉得哪儿是说话的地方?”
我象征性地冲那些围观的人挥挥手:“都散了罢。”我今儿穿的是锦,佩的是玉,掏钱时排的是沉甸甸的金条儿。话一出口,那些人就被我身上的王霸之气所震慑,很识趣地散了。
拜玉兔所赐,我现在赶人赶得十分熟练。
果然,玉兔一见周围人不多了,气焰立刻又上来了:“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好好说过话了,我觉得——”
我伸长耳朵听。
他铿锵有力、无比坚定地道:“我们还是去床上说罢!”
万籁俱寂。
我将碗筷搁下,对店小二笑了笑:“劳阁下收捡,明儿早抬两桶水到我们厢房。”
小二连声道:“是,是,公子您慢走。”接着躬身送我,身后一干人翘首看着我将玉兔拽了上去。
我将玉兔丢回房中,凶恶地道:“交出来。”
玉兔拒绝。
我再道:“你敢让嫦娥知道么?你不交出来,今儿你对我说的话,我便原原本本地告诉嫦娥,还要让众仙都知道。”
玉兔伤心地道:“嫦娥姐姐不要我。我是你的人了,反正丢的也是你的脸。”
我:“……”
我走几步上前,琢磨着让他变兔子,好让我搓一顿。结果他不肯变,他一定要把话说完。
我道:“你说。”
他牢牢地抓着我的手,边抓边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抬头望我,一字一顿地念道:“官,官人,你不要这么猴急,我,我这就给你。”
我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呆住不动了。
玉兔摇了摇我:“谢樨?谢樨?”看我没反应,他才低着头慢吞吞地从衣襟里摸出一本书,垂头丧气地交给了我。
我瞥了一眼,今天这本叫《拴住官人心》,默默地打了个寒战。
玉兔爬过来抱住我一条胳膊:“谢樨……”
我揉揉太阳穴:“三页悔过书。”
他跟我讨价还价:“两页可不可以,谢樨我手疼。”
他看了看我的神情,再不确定道:“那……两页半?”
我道:“三页。没得商量,赶快睡觉。”
玉兔却不说话了。他翻个身躲进被子里,再度进入了这几个月来的颓靡状态。
我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脸皮:“兔子?小兔子?”
他半天不回我。
我笑他:“你多久没看过这类书了,今天是怎么了?”
他仍旧不理我。
我将他的东西收好,用温热的手巾给他擦了把脸,挨着他睡下。
他背对我,我看着他的后脑勺,想起他送我的那个琉璃瓦的兔儿爷,慢慢地也有些兴致恹恹。
今天我没有抱着他。他也没有开口要求我。
半夜时,我下床起夜,回来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随手找些书看,摸来摸去却只剩下玉兔的那本艳(口口)情小说。
我想着好歹也是字,看看可以磨时间,刚打开没几页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赤脚走动的声音。玉兔下了床,突然从我背后靠近,将整个人都压在了我身上,紧紧地抱着我。
我轻声问:“兔子?”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我睡不着,谢樨。”
我轻声道:“怎么会睡不着?”
他只是那样抱着我,挂在我身上。过了一会儿,我感到身后的压力小了下去,一只雪白的兔子跳上了我的膝盖,蹭了蹭我的手。
“上仙是睡得不暖和吗?”我摸着他的毛,想着给他找个东西裹一裹,刚一动,手指上突然一痛。
玉兔咬了我一口。
他瞪着小眼睛看我,我也瞪着他。
我道:“上仙,适可而止罢。”
玉兔还是瞪着我。
我看着他这样子,不知为何心头火起,压着情绪道:“偶尔玩玩也就罢了,时间太长,小仙也奉陪不起。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人,不是物件儿。”
我近日也不大对头,跟玉兔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就上火。
我将玉兔从膝盖上抱下来,放进了被窝里。自己拿了件衣服披着去了桌上趴着睡。
我记得是这样,应该是这样的。
第二天我醒来时,自己却躺在床上。
一只肥兔子趴在我的胸口,睡得昏天黑地。
我醒来的动静吵醒了他,这只兔子动了动,睁开眼睛瞧我。
他的声音很欢喜:“你醒啦,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皇帝?”
我有点恍惚,一时间没答话。他却化了人形,跑去门边给小二开了门,问我要不要洗澡。
我看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我伸出手看了看,被玉兔咬伤的地方一片平滑,半点痕迹都没有。
我没有法力,明无意却有,化这一点小伤不成问题。
我道:“不用了,我再睡会儿。”
玉兔说:“哦,好,那我不吵你。”
我翻了个身。
玉兔说到做到,果然不吵我,连呼吸声都很轻微。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整理一下我这颗木掉的脑袋中的思绪,眼里浮现的却是玉兔的脸。
一张笑嘻嘻的脸,眼眶是红的。
他周全细致地将我弄回床上,化了我的伤口,却唯独忘了给自己洗把脸,化一化眼睛周围的红晕。
是他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昨晚匆匆扫过的那几眼,那本奇奇怪怪的书。
玉兔给他看的艳(口口)情小说做了批注,正是主角二人花前月下、盟定终生的好时候。他写:“为什么到这里就没有了,这后面,我不知道怎么做。”
他又画了一个兔子头:“谢樨好像不喜欢我,他很忙,可是我很想念他。”
☆、老谢:我有病
我一觉睡得浑浑噩噩。而且我又做梦了; 仍是梦见我娘抱着我; 我瞧着她发间的金步摇一晃一晃; 白珠桂枝相廖,上面刻着奇形怪状的兽类,攒成一大片细碎的金光; 。
又梦见还是空蒙一片的记忆中,我面对着一方破旧的木桌,拿手去碰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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