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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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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剑对他们又颇感怜惜,掏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道:“廖长老,你们生活艰苦,这五万两银票,权且收下,领着诸位弟子好好过日子,最好能与石当家释嫌,只有贵会壮大,你们才不会受其他江湖中人讥笑与欺负。”
廖培见石剑掏出银票走来,一呆一怔,生怕石剑偷袭,连连后退数步。所有在场的雄樱会弟子皆是一怔,闻言也感觉有理,心头均微有感动。
“老前辈,收下吧。晚生倘苦要袭击你们,大可不必一人上山,凭我大将军身份,领兵前来剿杀即可。而且,凭晚生的武功,也无须甩卑鄙无耻的手段。”石剑明白他们害怕自己,不再上前,手一扬,那纸银票竟如重金一般,朝廖培飘飞而至。
廖培是圆功拳门弟子,一向自认内功深厚,没想到石剑这么一露“飞花伤人”功夫,尽显上乘内力。
他搂手反捞,去掉石剑内力去势,接住了银票,既惭愧又感动,拿着银票,浊泪滑落下来。
“晚生此来本是寻根问祖,但这里既无石大侠画像,也无其他凭据证明,料想诸位前辈对晚生诚心还有疑虑,所以晚生就不再打扰了。晚生既要筹银,又要平叛,还要赴辽东征战,往后不知生死,也许这是晚生这辈子唯一一次来飘缈峰了。”石剑难过地道,清泪滑下,提刀转身上山。
雄樱会总舵二十多年前被官兵所毁。
四大长老廖培、列权、罗伟、王航天只领数十精壮弟子潜伏山林,守护总舵里的英烈幽魂。
虽然四大长老与石飞红不和,但他们也爱雄樱会。
他们与石飞红的矛盾,只是因为石飞红全副精力放在寻找遗侄下落,不理会中要务,导致会中困难,弟子锐减,并非只为占据总舵主之位而已。
他们望着石剑的身影,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石剑登临绝顶,仰望苍穹,但见云织万景。
他俯看群峰,身临其境,云雾缭绕,使人顿生羽化登仙之感。
人生几何?何必惹那么多仇恨呢?尽管武林中人对自己不公,但自己其中也有过错在里面,一直没找机会解释。
人生纵然春风得意,有人保护,呼婢唤奴,也须有好朋友。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石剑登时飘缈峰顶,高声吟咏,登感胸怀大宽,有豁然开朗之感。
“唉……我总是在办好事中种下恶果……唉……”他想想自己竟借占有陈圆圆之名来筹银,心头又是一阵愧疚。
“是啊,我该知足了,身世之谜一时难解,往后有可能去平叛,或是征战辽东,不知是生是死,剩余的日子……龙姑娘……”石剑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龙飘飘,不由淋然泪下,甚是难过。
“我不能与任何女人成亲……我发过誓的……唉……”石剑忽然间又有些茫茫然。
“石……大将军……”
正当石剑在飘缈峰顶感怀身世,为几位佳人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了廖培结结巴巴的声音。
“老前辈,你们来了?”石剑一惊,急忙转身。
“石……大将军,老夫听大将军一言,豁然开朗,想想确实有愧于飞红侄女。老夫想请大将军给飞红捎信一封,老夫愿在太湖之滨,恭迎飞红侄女回归总舵。”廖培满脸愧疚地道。
“他们是真是假呢?”石剑大喜,忽而又有疑虑,机灵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前辈既有诚意与石当家和好,自有相见之日。晚生要下山筹银,不日将赴辽东。唉……我既来此,可能会有亲信侍卫暗中保护,诸位还是暂藏他处吧,免得往后你们与官兵相逢,误会晚生耍诡计暗算你们。”
“这……”廖培一惊,脸色陡变。
“前辈,江湖中人对晚生误会颇多,晚生今晨登顶感怀,豁然开朗,感觉与武林中结仇,虽然大多是误会所致,但晚生也有不是。晚生决意自即日起,主动与江湖中人释怨。请前辈他日有暇,代晚生敬告江湖中人。告辞!”石剑慨叹一番,拱手作辑,飘然下山。
大气震颤,枯枝摩戛有声,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
“廖长老,这小子说得有理,不管他是否真诚,咱们还是暂时离开飘缈峰为好。”列权眼望石剑俊影飘逸而去,上前劝说廖培尽早闪躲。
“有道理。这小子来江浙筹银,可能会走水路去辽东,咱既然暂时要离开太湖,不妨也走水路前往山海关一趟,观察那小子是否真心抗击金兵?倘若他抗金是真,就相助他一臂之力,既报他赠银之恩,也消飞红侄女之恨。如何?”廖培沉吟一会,提议率些弟子赶赴辽东看看。
“廖长老,其实石姑娘从没怪过你……”
廖培话音刚落,他身后忽然飘下一只身影,样子瘦小,短小精悍,背插双钩,目光炯炯。
“公孙文?”廖培诸人一惊。
“诸位长老,公孙文奉石姑娘之命,前来打探石将军在江浙筹银之事,昨夜暗中跟着他一直到飘缈峰。无意听到长老与石将军的对话,请恕罪。”公孙文恭敬机灵地道。
“哦?飞红侄女在哪?”廖培惊喜交集。
“刚才那小子可是扬侄子的遗孤?”列权急急紧问。
“诸位长老,只要你诚心相待,很快就会见到石姑娘了……至于石将军是长得有些象扬哥,不过,现无证据证明他便是扬哥遗子。刚才你们提议到辽东一趟,小侄以为提议甚好。不过,石将军对敝会确实不错,赞助了那么多银子,从没有提出帮忙一事,咱们这回就帮帮他吧,陪他护送银晌去辽东。如何?”公孙文如实禀报。
“唔,有道理,敝会不为大明江山,也应为天下黎民社稷着想,不应象普通江湖中人那样,只知家耻雪恨,而不知国仇黎民苍生。”罗炜受石剑刚才那番话所感,忽然境界高了很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百七十八章 举世皆惊
山高潮气重,云海似在头顶,雾茫茫一片。
“不过,敝会弟子只能暗中相助,不能明里相帮,因为让江湖中人知道了,那咱们也会成‘小淫魔’的帮凶了。”公孙文牢记石飞红嘱,谆谆善诱。
“唔……”廖培等人听了,也觉有理。
且说龙飘飘产后,在安印其、习以玉夫妇的护送下,怀抱心儿南下,寻找石剑。
她由于经常风餐露宿,一路劳顿,形容甚是憔悴。
这一天,她来到一处丛林里的茶亭里,下马歇息。
三人买了几个馒头和几碗茶水。
茶亭里男男女女,有十余人之多,他们边喝边聊。
一个道:“钟兄,咱们今天难得在此相逢,又是一起到铁爪庄去的,晚上可得与你多喝两碗啊。”
姓钟的笑道:“曾贤弟,你有心了,熊老儿请了那么多好汉到铁爪庄去,还不是要替饮马寨、金枪会雪耻?他们此次于陕西兵败于石魔,又因行剌魏妖行动之中伤亡甚大,熊老儿更恨石魔魏妖了。这仇恨是越结越大,没完没了。”
龙飘飘闻言,连忙强摄心神,凝神听话。
姓钟的道:“听说姓石的已晋升太子少保,领从一品衔,出任天下兵马总筹银官一职,现已南下江浙,咱们北上又有何用?”
龙飘飘闻言,心头忽感一阵悲哀。
安印其怒气冲冲,欲待起身,教训这帮鸟人一下。
习以玉感觉丈夫神色不对劲,连忙按住他。
姓曾的叹了口气,道:“唉,江湖中人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围剿姓石的十年了,有哪一次成功过?人家十余岁时,天下武林中人都没能杀他,何况他现在长大了,还是龙庭大将军呢!我看呀,这回也是白费功夫。”
姓朱的道:“有道理。那咱们不如不去了?听说参与围杀姓石的江湖中人,没几个最后有好下场的,象周振宇、缪有龄、尚青、钟曲、司徒文、武木等都死得莫名其妙。何况石剑身边有万余人马护卫。”
又一个汉子道:“言之有理,到华山看风景去吧。”
姓钟的道:“哎呀!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赶路吧。”
说罢,他带头起身收拾行李,一群人随即启程。
龙飘飘、安印其、习以玉随即跃身上马,缓缓策马奔向江浙。
霜打叶落,朔风乍起。
戚美珍、石飞红、范式、程勇度等人北上看望钟万强等人伤势后,又因石剑平叛,且于行剌魏秋婷之事中伤亡不少武林中人,皆惶恐不安:石剑不仅没能与武林中人释怨,且仇恨越来越深了。
众人回到雁荡山脚,皆是飞身下马。
“娘,快点呀,孩儿想死小罗马了。”戚娟又蹦又跳地奔跑上山,发现娘亲反在身后,不由又停下来招手。
“孩子,娘也想小罗马,你以为小罗马真是你一个人带大的?新秀大赛时,咱们在擂台下不吭声而已。其实是你金师兄的功劳最大。”戚美珍纵跃而来,搂着爱女,扯了她的耳朵一下。
“咦?罗少侠?罗夫人?你们咋在此?你们不是筹银晌去了吗?”范式忽见山上站着罗中宝、赵敏娜,大为惊奇。
“石将军牢记诸位大恩,特派小侄回雁荡山看望尔等。”罗中宝急躬身向群雄行礼,又道明来意。
“红娃子……”便在此时,廖培、列权在公孙文的引领上,走上山来。
“老匹夫,你还有脸来?”范式一见廖培,便怒火中烧。
程勇度等人脸色陡变。
罗中宝紧握银枪,护在石飞红左边,赖得出沉闷地喝着药酒,来伙添拿着开叉铁杆仰天远望。
“廖长老,飞红这厢有礼了。”石飞红镇定自若,向廖培躬身作辑,行晚辈见长者之礼。
“红娃子,对不起……”廖培有些哽咽,回礼一辑。
“这回是领着锦衣卫来的吧?扬哥的画像卖了多少银子呀?”来伙添冷嘲热讽地道。
“添侄子,你也太小看老夫了。不错,老夫之前是与红娃子有些矛盾,不过那是咱们内部之事,至于锦衣卫放风关于老夫被抓进京,纯属子乌虚无。老夫与锦衣卫一战,唉……是差点被活捉了,没想到寇振海那奸人撞开慕容胜,故意让出道来,让老夫四人逃生了。”廖培有些感慨,有些不安,有些不解。
“什么?寇振海放过你们?”赖得出等人异口同声齐问。
石飞红眼帘蒙上一层迷雾,眼眶一红,珠泪欲滴。
“不错,赖贤侄,老夫已见过石将军。他在浙中筹银,闲暇之时亲上飘缈峰,和廖长老在峰顶谈心。廖长老此次能来雁荡山,是石将军提议的,现在王长老、罗长老在苏州保护石将军的银晌。”列权生怕赖得出等与廖培发生冲突,连忙解释。
“什么?姓石的行动这么快就到苏州?可有人为他洗衣做饭?”戚娟欢呼雀跃,又担心石剑饮食。
“石将军已官升为从一品,皇上加封他太子少保,天下兵马总筹银官。”罗中宝连忙解释。
“你为何现今才告诉我?”戚娟闻言,怒瞪罗中宝。
“石将军有令,此番筹银,不能大张旗鼓,免得江湖中人前来掏乱。”罗中宝连忙解释,又有些不好意思。
“戚娟也会对罗中宝发怒?哈哈……真好!”钟旭见状,心里乐开了花。
暮色渐渐暗淡,山间升起了焚烧枯叶的炊烟。
“风闻巡抚魏广凌、总兵崔凝秀为石将军作媒,唉,不知咋回事,石将军身边又出现一位陈圆圆姑娘,准备于十天后携银赴辽东抗金。”罗风华此时随金六福回来,见面就嚷嚷,还有点语无伦次,唉声叹气。
“什么??”来伙添惊诧高叫。
“陈圆圆?昆山艺妓?”赖得出瞠目结舌。
“他敢?他忘了他在师姐逝后不再娶的誓言了吗?”寒风吹来,戚娟打了一个冷颤,随即大声怒吼。
“男人婆,别这样。石将军是有血有肉之人,他终生不再娶,那岂不是绝后了吗?”公孙文急忙起身劝说戚娟。
“那也不能娶艺妓!他这是侮辱我师姐,罗大姐,姓石的现在哪里?”戚娟横眉怒目,坚决不让,又问罗风华。
“小淫魔就是小淫魔,见一个爱一个。”钟旭声援戚娟。
“石将军已接圆圆姑娘父母来苏,并买下拙政园相赠。唉……咱们应该贺喜才对呀!”罗风华万般无奈,只好实话实说。
“师姐尸骨未寒,姓石的便妥新欢,先是与龙飘飘假戏真做,现又娶艺妓为妻。他当苗刀门是什么呀?啊?苗刀门弟子连妓女也不如吗?”戚娟怒发冲冠,大声质问罗风华。
“唉……”群雄陡感心头一阵沉重。
罗中宝如傻了一般,呆若木鸡。
赵敏娜以为自己耳背,还在竖耳待听。
石飞红独坐一边,似有泪滴。
“哼!姑奶奶宰了他。”戚娟欲悍卫师姐纯洁的爱情,随即抽刀,转身下山。
“还不快追?”范式急朝钟旭大喝一声。
钟旭如大梦初醒,急飞身下山。
“唉……咱们也去看看吧。”石飞红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急率东南武林中人,紧跟着戚娟赶赴苏州。
秋未风冷,落叶纷飞。
京城萧瑟,阳光黯淡。
正阳门外,长香府邸。
浩大庭院,参天树下,已堆满了落叶,树枝光秃秃的。
魏秋婷舞剑健身,收剑而立,眼望落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怎么锦衣卫江南分处仍没有报来石剑前往辽东的消息?”
岂料她话音刚落,何仙姑与菊苹气喘吁吁地飞奔而入。
“怎么回事?”魏秋婷一瞧她俩神色不佳,便大吃一惊,敏锐感觉到无论是朝廷或是江湖,定有大事发生。
“唉!江山社会稷堪忧啊!袁崇焕昔日负气离开辽东,并无归隐山林,而是在浙商的相助下,趁船南下,找红毛鬼子购置了十门红衣大炮,尔后赴陕西赠予殷大人。殷大人则炮轰潼关,庞美玲怆惶逃蹿,情急之下,遗落些公文。没想到啊……她……”何仙姑喘着粗气,报上相关情况。
“她怎么样?遗落公文没带走?她还有秘密事?”魏秋婷急于知道情况,焦急地问。
她从未放弃过关注庞美玲的情况,只是平日不吭声而已,因为庞美玲连接着石剑,而石剑是她所爱的人。
“唉……她……竟然是金国的公主,她帐下的那两员虎将竟然是鳌拜与龙潭虎,还有她赞助李自成、张献忠等叛军银晌的单据……”何仙姑唉声叹气,似有后话,难言之隐。
“砰……当……”魏秋婷闻言,忽感头一晕,眼花缭乱,坐倒在地,宝剑横甩一边。
“公主……快回房歇会……”菊苹大吃一惊,急急扶起她。
却发现她手足冰凉,满脸泪水。
何仙姑与菊苹二人只好抬她回房,将她放在床上。
魏秋婷双目紧闭,任由泪流。
“唉……”何仙姑又叹息一声,为魏秋婷拉过被子盖好。
她拉着菊苹,走出房外,又顺手带上房门,急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我话未说完,难道有人告诉她关于石剑与陈圆圆的事。她知道我下一句便讲这句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百七十九章 泣血上书
旭日初升,露珠晶莹。
晨风夹寒,残叶飘飞。
长香府邸前庭。
“没有人告诉她啊!大伙都瞒着此事。”菊苹不知所措,摇了摇头,甚是迷茫。
“那她怎么会忽然晕倒?”何仙姑一时也是反应不过来,兀是不解,颇为懊恼。
“哇……”房内传来魏秋婷喷血的声音。
“快……来人哪,传御医……”何仙姑闻声而惊,急急推门而入,却见魏秋婷头歪床沿,秀发凌乱掩脸,床下一大摊血。
“公主……”何仙姑、菊苹二人大惊失色,急抢步上前,扶好魏秋婷,为她抹血,捏她“人中”穴。
魏秋婷确实不知石剑在江南那边与陈圆圆的那些事情,因为她此时在佯病,终日不敢出门。
她虽然地位甚尊,也怕犯欺君之罪,更怕一旦事情败露,又被魏忠贤逼着与潘有为成亲。
她的消息来源,只能靠侍卫与心腹亲信来传递。
但是,就算陈大海、何仙姑、菊苹知道了石剑与陈圆圆的事情,也不敢告诉她,怕剌激她。
魏秋婷之所以忽然头晕,是因为她听到庞美玲的身份揭晓。
她在听到此言之时,脑际间蓦然掠过几行字:“满朝文武接报,狠参石剑,称之勾结金人,明里平叛,暗地通奸,里通外国,皇上震怒,已下圣旨,调派京师三大高手南下,辑捕石剑归案。”
她聪明绝顶,脑子反应极快,本来就终日牵挂着石剑,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联想到石剑的安危。
竟有金国奸人潜藏中土,不仅自己起义闹事,且一直支持各路叛军,明显就是策动明廷内乱。
此罪之大,不仅是人头落地,抄家灭族,且是遗臭万年。
事态如此严重,而石剑与庞美玲曾是恋人,举世皆知。
而今出现这种事,石剑岂有不受牵连?
纵然时过境迁,但是,朝廷锦衣卫的密探遍布各地,眼线众多,渗入各路兵马,石剑解汉中之围时放过庞美玲一马的事情,岂有不传入信王及朝中大员耳中?
这行字仿佛已经是尘埃落定、石剑血肉横溅于京师三大高手刀剑之下。
魏秋婷一下子就猜到了恶果,这不仅是毁灭的美好的爱情梦想,甚至是有可能永远也见不到石剑了。
她岂有不头晕?不害怕?不伤感?不忧心忡忡?
“仙姑,快去备马,我要入宫面圣。”魏秋婷幽幽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要去见皇帝。
“公主,你都伤成这样,何必为那小淫魔着想?”何仙姑只是以为魏秋婷知道了石剑与陈圆圆的事,当即怒骂石剑。
“仙姑,你不懂,快去!”魏秋婷语气急促,强撑起身,一把推开何仙姑。
“唉……”何仙姑岂敢有违?
她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公主,抹抹脸!”菊苹拿来湿毛巾,递与魏秋婷。
“走,入宫去!”魏秋婷接过毛巾抹抹脸,便将毛巾一扔,娇躯摇摇晃晃,一手搭在菊苹肩膀上,强撑着娇躯不倒,走出府门,钻进马车,直奔皇宫。
天空阴暗,朔风掠过,尘土飞扬,残叶飞舞。
早朝已过,满朝文武已经离宫,各回官邸,处理日常事务。
当魏秋婷心忧如焚地闯入金銮殿上,却傻眼了,怔怔地望向龙案后的朱由校。
金銮殿里,除了周边环立的侍卫,便只剩朱由校一人孤坐在龙椅上,连魏忠贤都不见了。
朱由校仿佛苍老了许多,有气无力,无精打采。
他十六岁登基,在位七年,时年二十三岁,向来高枕无忧,举重若轻,每日早朝之后,只是看看辽东战报,或是关内平叛情况内参,遇上重大军机要情,才在战况奏折上朱批几行字。
其余诸事,均交各大臣处理。
他一直身体差,基本上不过问琐琐碎碎的小事。
他自西宛落水之后,时常咯血,很少上早朝。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宛如一个糟老头,头发白了很多,神情孤寂,满脸落寞。
更为少见的是,他脸有泪痕。
为何一向无忧无虑的朱由校忽然间会变成这样?
诚如魏秋婷所料,早朝之时,满朝文武狠参了石剑一顿。
魏广微、崔呈秀、田尔耕等人还领来锦衣卫潜入军中的密探上朝,称是亲眼所见:在汉中解围之战中,石剑诛杀叛军悍将五十多员,但盾下留人、放庞美玲一条生路。
连刚阿正直、素来关爱石剑的两位兵马大员殷有招、风武也都来信,狠参石剑。
有爱才有恨。
这两位执掌兵马大权的大员,忧国忧民,极其愤怒,字里行间酥血,言称务必处死石剑,以绝后患。
龙案之下,只有一人没有吭声,便是信王。
朱由校面对满朝文武的愤怒,也曾招手让信王过来,问:“皇弟如何看待此事?”
信王下跪,答曰:“一切但凭皇上作主。”
他说此话,等于没说。
他是睿智之人,心知朝中正、邪、中间三派都已狠参了石剑一顿,已无须自己再言语什么。
朱由校失望之极,却又无语,真成孤家寡人一个。
他本来有一个多月没上早朝,多时卧病在床,今天精神好些,在张皇后的催促下,才上早朝的。
他没想到一上早朝,满朝文武如沸腾的粥,顶着锅盖。
骂声一片。
石剑曾经与庞美玲轰轰烈烈的恋情,加上锦衣卫奉上铁证,满朝文武的愤怒。
朱由校迫于压力,只好对首辅大臣魏广微道一声:“魏爱卿,速速拟旨,调集京师三大高手南下辑捕石剑归案。”
他道罢,便匆匆离开龙椅而去。
他没走多远,又折了回来。
他 忽然间竟不敢回寝宫,因为无颜面对张皇后。
因为他与张皇后素来恩宠石剑。
他龙椅之下的朝廷官员,除了魏忠贤之外,便是石剑晋升最快,年约弱冠,已官至从一品,再稍往上晋封,就是正一品、封王封侯了。
幸好满朝文武看到石剑之事尘埃落定,便已散去。
所以,朱由校便一人孤坐在龙椅上垂泪。
他很迷茫,无法想像石剑里通外国之事是真的。
他身体弱,此时心力交猝,精神萎靡,仿佛苍老了许多。
魏秋婷进殿,他仿佛也没有感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秋婷心思倏转,虽见情况不妙,但也豁出去了。
她跪在龙案下,高呼万岁,只是声音颤颤的。
朱由校仍是呆若木鸡,视若无睹,没有说“爱卿平身”或是“公主伤势好了吗?今日为何入宫呀?”之类的话。
他睁着眼睛,却如睡着了一般,脑子晕乎乎的。
魏秋婷见状,已知自己所料的一切事情都已发生。
她蓦然泪流,心忧如焚,心疼如绞,心急火燎。
保石剑的命要紧。
她咬咬银牙,伏地不起,泣不成声地道:“臣请求皇上,再下一道圣旨,收回之前辑拿石剑的圣旨。”
“什么?”朱由校的神经如被扎了一针,惊跳起来。
“皇上,臣以为石剑不可能里通外国。且看他多年为朝廷筹措银晌,达数百万两之多。他若是里通外国,勾结金狗奸细,大可在当年蜀川叛乱之时,拥兵自重,或是联合叛军,挥军北指,占我京都。又何必还在潜伏?还在为皇上筹银?还需孤身冒险,诱敌出城,助我军收复咸阳、长安?”魏秋婷梨花带雨,不顾君臣礼节,蓦然起身,泣声质问。
“你……”朱由校惊世骇俗反问,却又欲言又止,既感觉魏秋婷言之有理,又尚有疑虑,举起龙手,却又无力垂下。
“皇上是指石庞相恋之事吧?不错!臣也知此事,然而,这未必就能证明石剑与庞美玲勾结,他可能一直不知庞美玲是金国奸细。请皇上细想一下,锦衣卫遍布大江南北,潜入各级官府及各路兵马之中,叛军之中也有锦衣卫在,为何锦衣卫时至今日才报与朝廷?那是因为锦衣卫也在此时方知庞美玲真实身份。那么多的锦衣卫,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此时才知庞美玲真实身份,又何况一个石剑?”魏秋婷见朱由校颇为心动,抹抹泪水,感觉时机尚在,便斗胆直阵,详加分析。
朱由校无力坐倒在龙椅上,感觉有理,可圣旨已下,京师三大高手俱已快马南下,已回无天之力了。
他忽然后悔,自己乃是一国君,岂会拗不过朝中大臣?他们说下圣旨,自己就下圣旨?
“唉……啪……”他懊悔地长叹一声,伸手重重拍在龙案上。
朱由校本来身体虚弱,此时更是头疼,泪水簌簌而下。
“皇上……”魏秋婷再跨步上前,拱手欲请旨南下,追赶候赛因等人,追回上一道圣旨。
她算算时辰,估计候赛因等人离京不远,而寇振海、慕容胜尚在潼关一带,自己有追风宝马,只要日夜兼程,肯定能赶上,肯定能收回上一道圣旨。
岂料魏忠贤、客氏在偏殿苦等朱由校玩木匠活没来,便又寻回皇极殿。
魏秋婷能否劝说朱由校收回下一道圣旨,保石剑一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百八十章 父女翻脸
秋风萧萧,秋雨飘飘。
红墙碧瓦,滑雨滴水。
金銮殿上,朱由校闻魏秋婷之言,懊悔地坐倒在龙椅上,开始思索自己的决策是错还是对?要不要收回上一道圣旨?
魏秋婷张口欲言,欲再劝再分析一通。
魏忠贤却进来了,他快步至朱由校身旁,抢先进言,道:“皇上,石剑用军晌买下拙政园,价值三十万两银子,巨资包养昆山艺妓陈圆圆,成何体统?他此举大伤皇上颜面,损我军威,罪大恶极。此贼不死,皇法何在?”
“什么?砰……”魏秋婷闻言,如遭雷击,娇躯颤抖,双腿发软,坐倒在地。
泪水霎时迷糊她的双眼。
魏忠贤此言如剑剌魏秋婷心窝,比朱由校之前下的那道圣旨还更可怕:自己为石剑性命担惊受怕,冒着佯病之事会被揭露的风险,奔走入宫,却听来石剑与艺妓鬼混的消息?太可怕了!
她对此事是一直都蒙在鼓里。
魏忠贤也是绝顶聪明之人。
否则,他不可能爬上九千岁的位置。
九千岁啊!
皇帝是万岁,他是九千岁!
大明天下,除了皇帝,就是他最大了。
当他跨入殿堂,看到魏秋婷满脸泪水劝说朱由校收回上一道圣旨之时,已经察觉她之前是佯装受伤卧床的了。
魏忠贤既震惊无比,又愤怒无比。
更让他恼火的是,时至今日,魏秋婷竟然还流着泪水,跪求朱由校,为石剑说情。
如若魏秋婷不是他的女儿,他此时肯定要捏死她。
她太可恨了,为了逃婚,竟敢欺骗千岁爷?欺骗自己的亲爹?原来她心里装的仍是石剑!老夫乃是九千岁,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既然赐婚于潘家,便不可更改。
魏忠贤权倾朝野,不容任何人欺骗或是侵犯自己半点利益。
这金銮殿上的侍卫,大都是他的心腹亲信。
他要捏死魏秋婷或是哪个大臣,那可是使个眼色的小事。
朱由校脑子“轰”地一声响,如被人击了一棍,又若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脑轰耳鸣。
“皇上,石剑可不是一般人啊!是皇上钦定的龙庭大将军,天下兵马总筹银官,天下兵马的总筹银官啊!他就是奸细,他本来就是与庞美玲一起潜入我朝的,他无非是想暂时不露真容,好进一步剌探军机,破坏朝纲,乱我军心,掏空国库,为金兵破袭山海关,图谋中原作内应的。”魏忠贤见魏秋婷萎倒在地,樱唇蠕动,却无法言语,便巧舌如簧,抓紧数落石剑。
朱由校登时脑子大乱,眼花缭乱,差点背过气去,双眼翻白。
魏秋婷既担心又害怕,既气愤又难受,脑际间瞬间掠过一个念头:石剑被魏忠贤说成这样子,不死也得死了。
“呼……”她胸闷气滞,气血不畅,血腥上涌,“哇”地一声,喷了一口血出来,娇躯侧倒,鲜血染红金銮殿。
“公主,我的小乖乖,你忠心为国,为吾皇分忧,担心石剑那狗贼祸乱大明天下,郁闷成这样,令人心疼啊。”客氏见状,急急走下台阶,扶起魏秋婷,为她抹拭嘴角边的鲜血,却又阴毒地捂住她的嘴。
客氏侧过脸来,对朱由校说魏秋婷的好话,暗地里却落井下石,狠狠打压石剑。
她牢牢记住自己也有把柄在石剑的手上:她让石剑给宫播种之事。她如若不杀石剑,始终高枕有忧。
魏秋婷喘息未定,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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