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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栽在自己手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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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鬼走近他,将他像小鸡一样拎起,笑出一口大白眼:“哪来的白白嫩嫩的小屁孩?这里是地狱,不是死人就是鬼的,快滚回家去。”
  幼年的许沉风被那个满脸是血的笑震慑住了,他忽然一哆嗦,不是害怕,而是一种猝不及防面对美、面对命中注定时的强烈生理反应,他脱口而出的只有一个字:“糖。”
  祁黑黑挑眉,奇怪的看向瑟瑟发抖的孩子:“糖?你找错地方了吧?”
  “哥哥,我要糖。”
  “不是哥哥,是恶灵,”祁黑黑低低骂了声,摸摸索索老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一颗皱巴巴的糖塞到许沉风手里:“拿着,赶紧回家。”
  他知道,这孩子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一时梦魇误闯了他所在的‘地狱’。
  孩子眨巴着眼睛,祁黑黑把他放了下来:“你拿着我给的糖,自己找路出去,我可没闲工夫带你。”
  “……”
  “拿着我的糖,就没人敢找你麻烦了,去吧。”
  梦魇醒来,许沉风出了一身汗,那颗糖还拽在手里,可惜玻璃糖纸里包裹着的是一颗小石头,还是最普通不过的、路上随处可见的小灰石子。
  那哥哥,不对,是那恶灵,骗他呢。
  自那以后,许沉风只喜欢鬼不喜欢人,他这个怪癖好御灵界人人皆知,可背后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晓得。
  而他一直很宝贝的那颗石子糖,就在暴风雪那夜,恋恋不舍的给了朝他跪下的祁野。
  他不过是提了一句,如果是祁野本人的话,拿着这颗石子,说不定能到黑黑的世界把他带回来。
  然后那被火烧坏脑子的家伙就当场下跪了。
  其实就算不跪,他也会给他的啊。
  真是的。。。怪难为情的。。。
  让他平白占了这个便宜。
  诶真爽。
  许沉风暗自得意呢。
  ……
  大雨下了一夜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黑黑浑身是伤的躺在泥水里,而满地的积水早他的血被染成了红色。
  他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长时间被雨水浸的还是失血过多虚的,他想抬手擦一擦,可现在的他就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
  他不敢发出半点声息,周围都是御灵界能人大佬的埋伏,他被困于此不能轻举妄动,而事实上他也没力气再妄动什么。
  只能静静的等宁骁的救援,只能静静的骗过自己对方没有叛变,只能静静的、用现在这种难堪狼狈的姿态变凉变僵硬。
  黑黑已经知道自己活不到天亮了,可他宁可在这里耗死,也不愿被别人的刀剑夺走最后一口气。
  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苍白的脸不争气的垂在泥水里,沙子灌进口中又臭又咸,还有强烈的血腥味。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走近,踏着泥水,他挣扎着睁开裂开半条眼缝,一双熟悉的球鞋映入眼帘。
  很熟悉,但他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而且他已经看不清了。
  那人继续走近,近到黑黑能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烟味儿,这种烟味并非烟草的气息,更像是刚从火场走出来的、浓烈刺鼻的燃烧味儿,即使滂沱大雨也没办法冲淡。
  这人是来杀我的吗?
  我不想被杀,我宁可自己死。
  但是我不能选择了。
  那人停在了他的上方,似乎蹲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雨点一瞬间消失了,可淅淅沥沥的声音还在,透过雨水的声响,他分辨出那人在窸窸窣窣的找什么。
  似乎很着急很着急。
  他似乎找到了,黑黑有挣扎着看了眼,没看清那人的脸,却看到了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子。
  所以真的是要杀了他吧。
  黑黑已经放弃了。
  可那把刀子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而是划破了那个人的手,血水溢出,合着不断滴落的雨水一起,手指渗着鲜血被送入他的口中。
  这个满是腥甜的滋味,很熟悉。


第62章 陌生人
  黑黑的喉结滑了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吞咽对方的血。
  也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怎么的; 他竟然觉得嘴里的血腥味异常甜美; 甜到他忍不住咬上对方的伤口。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蹦出一个词:久旱逢甘霖。
  简直像一个被困沙漠即将渴死的人尝到一口清冷的井水; 舒服得就连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
  很奇怪; 他明明不是什么喜欢喝人血的怪物; 从前也没有过饮血的怪癖,究竟什么时候染上这恶心的毛病?
  而且这个人血的滋味; 熟悉到令他恐怖。
  对方看他喝得急; 似低低的笑了笑; 还抬手为他擦掉淌落脸颊的雨水; 动作温和又小心:“没事了; 埋伏附近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这个人的手指是滚烫的,和黑黑因失血过多、又长时间泡在泥水里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
  黑黑甚至被那一下的触碰烫得轻微一哆嗦。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了。
  应该说,从他母亲过世后就再没有过。
  被骤然这般对待,黑黑有点不习惯,若放在平时他早推开对方了; 可现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到。
  甚至任那人将他背在背后。
  “喂…?”黑黑挣扎了一下; 实际上只是嘴唇轻微的动了动; 没发出半点声音。
  而对方却似读懂了他的困惑:“带你去避避雨。”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 也可能是这夜雨声太大,把他的话语浸得温和又柔软。
  黑黑不得不伏在他的背上; 刚开始还警惕的挣着一丝清明。
  虽然对方说埋伏者已经被‘清理’干净,但黑黑心里是不大信的,就凭他一个人; 怎么可能办到呢?
  而且他也没必要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得罪御灵界各大佬吧?会不会是在使诈?
  可自己已经这副不堪的模样的,他没理由大费周章的使诈啊…
  黑黑看着自己的血将他白色的衣领弄脏,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他有使劲的蹭了蹭,弄得更脏……
  那人似觉察到了他的动作,笑了:“困了你先闭眼歇一歇。”
  “……”
  “没事,一切有我。”
  黑黑的眼睛始终睁不大开,他隐隐约约看到雨水中糊成一团的光斑,光斑渐渐扩大,直到他和这个人一并被强烈的白光包围。
  一声‘欢迎光临’在耳边响起,原来是24小时便利店。
  那人买了一把伞,大雨天遮在黑黑的头上。
  黑黑想,这人很多此一举啊,他俩身上都湿成这样了,打伞还有什么意义吗?
  对方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思,轻描淡写的调侃了句:“用你的卡刷的,不介意吧。”
  黑黑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睫——
  介意啊,介意你能退回去吗?
  再后来,他就彻彻底底晕死了过去。
  一夜大雨过后,天空格外清晰日光也比往常强烈,比黑黑意识更先醒来的是他的嗅觉。
  他身处之处离厨房不远,老房子排油烟效果也不怎么好,一股炖鸡汤的味道窜到他鼻间。
  还有断断续续的菜刀切割食物的声响,日常得令人心安。
  没睁开眼的黑黑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下一秒,半清醒的他蹭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激烈,扯得前胸后背的伤一阵疼,这一疼,他可算是彻彻底底清醒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身处的是猫儿胡同的老宅,这个他数年没回过的、早就没人的家。
  头顶上的空调呼呼的转着,室温刚刚好。
  与疼痛一道儿向他袭来的,还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好像这样的事他经历过。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味道,甚至连下一刻有人推开房间的门,手里端来冒着热气的鸡汤粥出现在他眼前这一幕,他都觉得似曾相识。
  “昨晚……”
  “昨晚——”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了声,黑黑怔了怔,那人突然笑了:“昨晚你睡着了,我就擅自把你带回家。”
  “……”黑黑将对方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人打扮很奇怪,脸上戴着一张遮了半边脸的狐面,个子的话大概比他高半个头,再多的信息就看不出来了,“你知道我家?”
  “知道。”他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你怎么有钥匙?”
  “从你兜里取的,”这句话说得更理所当然了,他清楚自己放钥匙的习惯,“我问过你,你眨了眨眼,我就当你允许了。”
  黑黑无语,他那会儿睡得正熟吧喂!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他更强词夺理还不要脸的人。
  这会儿,他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咽了口唾沫,抬了抬下巴:“那个,是给我吃的吧?”
  对方毫不见外的坐在他身边:“嗯,刚煮好小心烫。”
  说着,他竟没把碗递给黑黑,而是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黑黑看他的动作惊呆了,这人难道是要喂他?
  不至于吧……
  他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想太多了,可下一刻,对方已经把勺子凑到他唇边,一脸照顾病患的理所当然。
  黑黑没不要脸到直接就着他的手吃,有手有脚的他拒绝被喂食,抬起手将碗和勺子拿了过来:“我自己可以…”
  “嗯。”那人也没再坚持,任他端过粥碗一口口的喝,看来真是饿坏了。
  其实黑黑喝得这么急这么仓促,是因为热粥入口的滋味,让他想起昨夜合着雨水一道儿塞进他嘴里的手指,浓郁温暖又甜美的血腥味。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居然开始认认真真的惦念人血的滋味。
  “诶,小兄弟,你认识我的吧?”三下两下喝完一碗热乎乎的粥,黑黑漫不经心开口问道。
  “认识。”对方坦荡荡回应,似乎从不打算隐瞒什么。
  黑黑点头,御灵界认识他的人不少,几乎可以这么说,是个圈里人都认识他,并且对他深恶痛绝。
  就在不久前,他把许家现任家主、曾经他的好搭档许大小姐也得罪了,原因是对方的鬼侍欺负他弟弟,他直接把人鬼侍的魂线拔了送往生去了。
  整个御灵界的人都认为,祁野不守规矩放浪不羁,是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只有黑黑自己晓得,什么恶名骂名脏水名,不过是自己不顾宗族势利圈内规矩,抢了一众世家大佬的生意饭碗,又毫不给脸的得罪了许多人。
  放浪不羁惯了,不知不觉就落得千夫所指的骂名,很冤,但是无所谓。
  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宁骁居然骗了他,这一骗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没想到弟弟口中所谓的毕业惊喜,是给他布了一个杀阵,让他深陷其中似砧板上的鱼肉,任御灵界早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废物们宰割。
  事实上,如果昨晚没有身边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他早凉了。
  “为什么救我?”不懂就问,黑黑很直接,甚至做好了和对方谈代价的心理准备。
  对方笑了笑,明显在调侃他:“路过,顺手。”
  黑黑:“……”信了你的邪。
  那人敛了笑,突然认认真真道:“我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还好赶上了。”
  黑黑怔了怔,狐疑:“为了我?”
  “嗯。”
  黑黑更疑惑了:“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嗯,祁野。”
  黑黑望着他,沉默一瞬:“你多大?”
  “虚岁十九。”那人老老实实作答。
  黑黑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祁野。”
  黑黑撇了撇嘴,突然笑了:“刚成年的小屁孩,叫哥。”
  对方:“……”
  黑黑:“你是哪家的孩子?”御灵界各大家孩子他几乎都知道,像这人这么厉害的,要见过他肯定有印象。
  对方没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很想说一句我是你家的,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他没说出口。
  黑黑又换了个问法:“我怎么称呼你?”
  这一次,对方认认真真的思考了许久,迟疑道:“白……白吧?”
  白白?白白?白白?!
  听到这个名字,黑黑噗的笑了,这他妈的都是什么鬼?!
  这个名叫白白的、刚成年的家伙委屈的望着他,心里想——
  之前你一见面就让我叫你黑黑,我叫白白怎么了吗?


第63章 转换
  自从昨晚喝了对方的血之后,黑黑身上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竟在一夜之间恢复了大半; 胸口和腹部致命的刺伤也已经开始愈合; 很神奇。
  黑黑纳闷; 这位自称白白的少年; 究竟给他下了什么神药?
  而且这药不仅对愈伤有奇效; 还让他有点上瘾…
  仅这般想着,黑黑就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白白把他的小动作瞧在眼里; 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诶; 那…白; 你昨晚给我喝的是什么药?”
  白白摊开手; 目光落在中指指腹上不算浅的刀痕; 淡然道:“不是药,我的血而已。”
  “你练过血蛊之类的术法?”
  白白:“没有,就是单纯的血。”
  单纯的血能让致命伤一夕之间恢复大半?鬼才相信。
  黑黑狐疑的撇了撇嘴,玩笑道:“既然你的血这么管用,再让我喝一点?”
  对这位萍水相逢救他一命的少年; 黑黑没来由的有种亲近之感; 甚至不自觉用一种老朋友间的玩笑语气说话。
  白白抿了抿唇; 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喝一点恐怕…”
  四目相对; 等待下文的黑黑没想到,对方竟然笑了出来:“恐怕是不够的。”
  说着; 他从兜里掏出刀子,动作娴熟利落的就要朝自己中指指腹再添一刀,黑黑惊得忙拉住他的手; 大惑不解:“你干什么呢?”
  白白理所当然得有点懵:“嗯?给你喝血啊。”
  “……”我又不是吸血鬼。
  腹诽归腹诽,黑黑回忆起那股腥甜的滋味,又忍不住滑了滑喉结,奇了怪,就跟被下药了一样,竟离不开了。
  似为了掩饰体内躁动的欲望他深吸一口气,视线不小心飘到对方手指上,看到那条暗红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突然太阳穴一阵刺痛,强烈的既视感汹涌而来。
  可真相似乎与他隔了一道磨砂玻璃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在他晕眩的当儿,白白已经把伤口切开,他下手狠,溢出的血淌过指节绕过指根,勾勒出一道嫣红的血痕,就似那条消失的、牵绊着彼此的鬼契红线。
  黑黑再次深呼吸,可嗅觉强烈的冲击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自控能力,竟然像只小犬一样,伸出舌头舔着凑到唇边的手,一点一点将血弄干净,小心翼翼似要抚平对方的伤口。
  黑黑觉得自己的姿态有点难看,可身体违背他大脑和自尊的指令,在原始的欲望下兀自行动了。
  他觉得自己八成被这个白白下蛊了。
  而且…这血喝得他莫名心跳加速。
  接下来的日子,重伤在身行动不便的黑黑便由对方照顾着,白白一切亲力亲为,黑黑数度认真的问及缘由,对方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他乐意。
  一句乐意,就毫无怨言的将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的活儿都揽下,甚至放好洗澡水后,还做出想要替黑黑搓澡的姿态。
  “诶诶诶,帮我洗澡就过了啊。”
  白白:“过什么了?”
  黑黑:“……”
  白白云淡风轻的怼回去:“哪儿过了?”
  隔着浴室迷蒙的水雾,黑黑半眯着眼看向戴狐面的少年,故意用一种略微轻佻的语气道:“你做到这地步,不会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闻言,白白的脸骤然烧了起来,好在有面具的遮挡,将他少不经事的害羞藏了个干干净净。
  他只略微抿了抿唇,抬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会许么?”
  白白这一刻终于明白,当年的黑黑有多鸡贼,用狐面遮着脸,什么情绪都能轻而易举的藏起来,当年毫不知情的自己太亏。
  黑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玩笑话,还当真呢?”
  白白:“……”谁允许你开这种玩笑了?
  “行了吧,我虽然有伤,但是也不至于残废到要人帮洗澡的地步。”
  白白不情不愿的点头:“所以,你是害羞?”
  黑黑心想,这孩子年纪小小的,三句话里有两句在撩他。
  可他这样一个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人,才不会被一个毛头小子轻易弄到不知所措呢。
  “害羞?哪里,我是觉得亏。”
  白白:“……?”
  黑黑突然似笑非笑抬起眼:“你连脸都不愿让我看,我凭什么在你面前脱光?”
  “……”沉默一瞬,白白气定神闲的开口,“晚了,你昏迷那晚,给你擦身子的时候已经看光了。”
  白白嘴上这么说,心里想,你的身体我从小看到大,谁比谁清楚还不好说呢。
  这一回换黑黑无言以对,这孩子看着不动声色的,噎起他来一口一个准。
  白白转身出了浴室,边替他掩门边道:“我就在外边守着,有什么事儿,喊我。”
  “……嗯。”
  浴室的门没关死,虚虚的漏着一条缝儿,氤氲的水汽暧昧的灯光顺着门缝溜了出去。
  透过磨砂玻璃门看到对方虚晃晃的轮廓,这一次,黑黑脸红了。
  说来很奇怪,这段日子黑黑藏在猫儿胡同的老宅里,虽说宅子年深月久没人来了,但御灵界要知道他没死,一定上天入地的要把他揪出来除干净,不可能找不来这儿,更不可能让他风平浪静的过这几天好日子。
  后来他发现,白白动了手脚,不知用什么法子将他的存在感抹得干干净净的,就连许眠都找不到。
  这孩子能力强至此,绝非普通御灵小辈。可对方不愿意坦诚相告,黑黑也不会苦苦逼问,无论对方居心如何,他都是自己的恩人。
  黑黑照镜子的时候还发现自己右眼处多了一道疤,从眉心穿到脸颊,淡淡的不明显,恍惚看去似一条泪痕。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难道是那晚刀剑无眼留下的?可这个疤痕并非新伤…这一点令他有些在意,可要往回细究,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黑黑在老宅子这一歇,足足歇了半个月。
  白白形影不离的照顾他,甚至大晚上不要脸挤着和他一张床睡,黑黑问他缘由,他说自己一个人睡不惯,一定要人陪着才能睡着。
  “你睡觉也戴着狐面吗?”
  白白迟疑片刻回答:“嗯,我脸有点可怕,怕吓到你。”
  黑黑理所当然的把他的迟疑理解成了自卑,沉默一瞬淡淡道:“没事儿,脱了吧,大夏天怪闷的,我不看你就行。”
  白白没答应,黑黑又道:“背过去就行,睡觉谁有心思盯着你脸瞧?”
  说着,黑黑当真背过身去,打了个哈哈闭眼睡了。他听到身后人将解开的面具放置床头柜的声音,淡淡笑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张床上背对背睡着的两人,生了一样的面孔。
  那会儿已经是初夏,白白怕养伤的黑黑着凉没开空调,两个大男孩子背靠着背还是有些热的,第二天早晨醒来衣服几乎湿了一层。
  白白想,以前无论多热的天,他死皮赖脸抱着黑黑睡,对方是鬼无论如何都捂不暖。
  而现在的黑黑有明晰的心跳有温热的皮肤,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真好。
  “白白,你知道我以前做过的事吗?”
  好几次他们睡不着觉,黑黑主动问这些对方避而不谈的问题,说他以前猖狂无度的行事作风也好,阴晴不定阴戾乖张的性情也罢,总之,他在御灵界确实留下了很多黑历史。
  白白背对着他:“嗯,我都知道。”
  “那你不怕我?”
  其实黑黑心里明白,他被御灵界列入黑名单,遭遇围杀也并非全无道理。
  有一次御灵界鬼火集市上,他不知为何突然失控,在众目睽睽之下灵力暴走错手杀了众世家鬼侍,甚至还伤及一些无关之人,他这双手并不无辜也不干净,虽然没真正伤及人命。
  “我可是恶鬼都闻风丧胆的煞星呢。”黑黑语气淡然的陈述,就似在说无关紧要之人。
  白白:“当时,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黑黑微微睁大眼睛,几乎就要转身过去了,但想到承诺过对方不看他脸,转了一半的身体又生生转了回来。
  这些事他从来没对外说过,就连宁骁也不晓得,这个萍水相逢之人如何就将他当时的处境脱口而出了?
  白白继续道:“有人在背后搞事。”
  黑黑心头一沉:“什么意思?”
  “杀那些鬼侍并非你所愿,是有人控制了你,利用你的手杀的。”
  黑黑:“…他的理由是?”
  白白笃定道:“让你身败名裂。”


第64章 玫瑰
  黑黑脸色当即变了,沉默许久突然开口:“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白白没有立刻作答; 用一种既温柔又心疼的复杂眼神看着眼前的黑黑;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了。
  从他的世界来到这个世界; 要经历十分漫长的旅途。
  一路上; 他似被人关闭了五感; 冗长又静止的时间里,不属于这个‘他’的记忆影像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不仅知道了黑黑在遇到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也以上帝的视角弄清了造成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祁野; 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
  包括黑黑和他自己…都只是一个角色而已; 他们生活的世界也是虚拟的。
  黑黑所在的这个世界里混进了外来人;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让‘祁野’身败名裂,从云端跌落泥潭,最后魂飞魄散于熊熊业火之中。
  而那个‘闯入者’享有特权,能使用特权卡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控制黑黑的情绪; 让黑黑违背自己的意志做出丧心病狂的事。
  这就是黑黑曾经跟他说过的——
  “我生前是坏人。”
  先前黑黑也语焉不详的提到过; 他变鬼后是自杀而亡的。
  白白在来此的路上明明白白的从影像里看到了; 当时黑黑手脚被锁灵钉穿透; 像耶稣一样钉在天刑柱上,不堪折磨的他最后选择自爆而亡; 因此点燃三千业火。
  业火熊熊的燃烧着,滚烫的、能将魂魄烧熔的火舌缠绕在黑黑身上,他忍耐痛苦的面容在漫天的火光中渐渐模糊扭曲…
  在遇到他之前; 黑黑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白白从静止的时间醒来时,脸上湿漉漉的一片,那会儿刚好这个世界下着滂沱大雨,白白不知落在脸上的是夏夜的雨水还是自己一路上流的眼泪。
  他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确定了一件事,要赶在一切发生之前把黑黑救下来!
  不会再让他经历一遍众叛亲离的死亡、违背自己意志的变鬼重生、被钉在天刑柱上任业火灼烧的痛苦了。
  虽然已然发生的事无法抹去,但是他可以阻止悲剧再次上演!
  看白白没有立刻作答,黑黑叹了口气:“你最好马上回答,不然我会认为你在想借口。”
  “我猜的。”白白言简意赅。
  黑黑:“……嗯?”
  白白:“可是我猜中了,对吧?”
  迎着对方试探的目光,黑黑突然笑了:“反正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
  白白:“他们信不信无所谓,反正我都信。”
  黑黑的心跳快了几分,耳朵尖也有点泛红:“你这是孩子话。”
  他企图用漫不经心的调侃掩盖自己的情绪,可惜演技拙劣神态也仓促,白白清楚,他自己也清楚——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了。
  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黑黑几乎有种错觉,和白白相处这几天,虽然遍布满身的伤一阵阵疼,但是他一生中活得最安稳的日子。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他也就那么随便想想,毕竟他连对方的真实身份、真正面容都没见过。
  这天午睡黑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被人用钉子穿透手脚钉在巨大的柱子上。
  一会儿,身后的柱子又变成油画,阴森压抑的殿堂也一下子换成了布置考究的卧室,唯一没变的,是摧枯拉朽朝他蔓延而来的大火。
  黑黑惊醒时一头冷汗,窗没关严实,初夏傍晚的风吹进屋中,撩起虚虚掩着的窗帘,黑黑看到窗外若隐若现的天光,胡同里的喧嚣也断断续续淌入房间里。
  身边没有要将他吞没的火,也没有诡异扭曲的油画和巨大压抑的天刑柱,他躺在猫儿胡同的老宅里,身边有令人心安的市井声。
  身下的枕头蓬松干燥,散发着日光清淡的香气,这是早上白白还给他晒过的,
  黑黑松了一口气,突然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白白?”
  黑黑坐起身平复了一下情绪,没听到屋中有响动,便有些疑心的喊了声,果然没人回应。
  他顶着睡意未消的困下了床走出卧室,发现屋中空无一人,厨房里电饭锅的指示灯亮着,从气口里噗噗冒着热乎乎的饭香,砧板上是切好的土豆块,一旁的瓷碗里堆得满满腌制好的牛肉粒,还有一大筛子洗好的空心菜和南瓜花。
  这是饭做到一半发现少了食材,出门买去了。
  看到白白留下的生活痕迹,黑黑这下彻底安心了。
  黑黑一直觉得这孩子很神奇,每次做的饭都十分合他口味,应该说,两人的喜好出奇的一致,坐在一桌吃饭,时常出现同时下筷夹一片肉的情况。
  这家伙就跟自己肚里的蛔虫一样,知他所知,想他所想。
  黑黑觉得自己倒霉了二十多年,终于碰上了最大的好事,被这孩子莫名其妙的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又莫名其妙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
  就是不晓得这样的好事能维持多久。
  想着,黑黑到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噩梦残留的困意被水流冲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愈合成了疤痕。
  在他用浴巾擦头发时门响了,黑黑动作一顿,心也提了上来。
  这半个多月没人来过老宅,会敲门的话——
  “有人吗,快递。”
  黑黑听到这声音,提着的一颗心又落了下去,不出声的笑了。
  门外的人又开口了:“请问是祁先生家吗?有您的快递。”
  黑黑很配合的表演,擦干身子迅速套上T恤走到门边:“请问,是谁寄来的快递?”
  门外的人假装做出为难的语气:“寄件的人没写名字。”
  “那长什么样?你描述一下?”
  “那位先生不让我说。”
  黑黑又憋着笑问:“那寄来的是什么?”
  门外人似也同样忍着笑:“祁先生亲自开门看看好了。”
  黑黑从猫眼中看去,心里笑骂一声草,这孩子还像模像样堵住了猫眼呢。
  “要不然你放门外好了,待会儿我来取。”黑黑故意捉弄他。
  “…寄件的先生说,一定要你亲自验收。”
  “……”
  “祁先生不要为难我们跑腿的——”
  他一句话没哔哔完,黑黑猝然拉开门,白白愣了愣,旋即登的一下把一大束玫瑰凑到黑黑眼前:“诺,祁先生请签收。”
  黑黑怔了怔,他知道刚才白白这小子在和他开玩笑,可他没料到对方买回来的居然是玫瑰这种…又土又骚又浪漫的东西。
  “祁先生请签收。”白白晃了晃手中的玫瑰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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