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缺月梧桐-第18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用这个威胁你?他还是人吗?”王天逸愣了,实在想不到慕容秋水竟然心狠手辣到这样威胁大哥。

“当然没有。如果我逃走了、自立门户或者加入别派,因为我父爱我,也许会为了我不顾家族利益。为了不让家族或者他自己的利益受到父亲的情义威胁,他只能除掉父亲的威胁,自己马上当上家主。但如果我不在人世了,父亲与我的威胁就等于同时不在,秋水并不会再做进一步行动,因为并无此必要,他会让老父安享天年。”慕容成拿着灯摊开了手笑道,近在咫尺的灯光让他看起来很安详。

王天逸瞠目结舌的一会,但他又黑了脸,他慢慢地说道:“这是你的家事。真是遗憾,我眼里只有恩师。既然我到了这里,那么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说着王天逸把手里的剑收回剑鞘,慢慢对着慕容成抬起了两只拳头,说道:“得罪了,大公子。”

慕容成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刚写好的遗书还在这里,看来是送不到父亲兄弟眼前了,也许就是天意吧。”

“什么?”王天逸一愣,接着高兴起来,收回了拳头问道:“那么您同意了?”

慕容成笑了:“这地方是我特意要求的,你应该没忘,我原来就打算如果失败,就和昆仑武当那群人一起玉碎的吧?”

说罢,慕容成一手扳住了窗台下面的木沿,用力一拉,刺啦一声响,木条从泥里被扳了出来,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黑洞。

王天逸还没愣过神来,慕容成抽掉了灯罩,露出了跳跃不定的烛火,手一抬,烛火伸进地洞里,火舌在洞壁上舔着,突然嗤嗤一声尖叫,微弱的烛火瞬间爆裂了开来,变成了一个一闪即逝的火球。这火球的闪光如此强烈,以至于瞪着眼睛的王天逸不由得猛地闭上了眼。等他再睁开的时候,满是晕影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男子的笑容,他看着王天逸笑道:“记得吧?直通地下仓库,全是火药。马上就好,你快走吧。”

王天逸呆如木鸡地站着,那正顺着墙壁下溜的那“嗤嗤”声音好像蛇一样咬着他的耳膜,充斥满屋的刺鼻刺眼的硝烟好像狗熊带刺的舌头舔着他脸上皮肉,而那个人正安之若素地把烛台放到坐案上,自己躬身去拣地上的棋盘和棋子。

“你!你!你他妈的!”王天逸结巴了两声,随着一声被恐惧打得震颤的叫骂后,他张着嘴瞪着眼珠子,转身使出吃奶的劲直朝门外冲去。

没时间开门,王天逸奔腾而出的身体把一扇木门撞倒在走廊上。在地上一滚,王天逸发了疯般朝栏杆外跃去,脚背被栏杆钩住,在两个手下惊恐地注视下,整个人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草地上。

陶大伟跑过来,比划着手势,在问怎么回事。

但王天逸已经没时间打手势,他爬起来跪在地上,又站起来,脸孔冲着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只留下一声震天的凄厉吼声在身后夜空里:“跑!”

他狂奔。从小楼直朝空阔无人的广场飞奔。

无暇注意屋顶上出现的那些黑影,也不管四面八方的冲来的喊杀声,甚至不管狞笑着带着一群高手正面朝他围过来的齐元豪,他只有一个念头,离那栋小楼远点,能多远就多远。

“小子,纳命来!”在这吼叫声中,王天逸越来越近,但他不停,他甚至能看到了一马当先正面自己的齐元豪的脸上那种由渔夫的得意到莫名其妙的疑惑的变化。

但他不管,没时间管。

两个人几乎马上就要合在一起,在恐惧无比的王天逸的眼里,他看到疑惑的齐元豪慢慢地横起手里的刀,双手后拉,刀刃慢慢后缩到靠在左臂位置。这一刀一旦发出会何等猛烈?也许能洞穿自己的胸膛,直没到刀柄。

这种恐惧才让王天逸疾奔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太晚了,眨眼间,眼里的那把刀没有了,剩下地只有月光一般闪亮的匹练,出刀了!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炸开浑如开天辟地一般的一声巨响,只听这一下,王天逸就只觉身体一下变轻了,浑身的血气好像都涌到了头顶,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

转瞬间背后的风突然硬得如铁一般,如同钢链横劈过来,王天逸被抽得双脚离地,头往上仰,四肢百骸都要裂开了。

他只觉得一切都停顿了,他飞起来,然后布袋一样摔在地上,但好像摔地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切触觉都不在了。

紧抱着头趴在那里,爆炸了几次并不重要,也感觉不到,他只觉得大地如海浪一般波动着,而头顶风里布满了四处抽飞的铁链,就算末梢抽到身体,也能感受那把血肉之躯抽成肉馅的力量拨弄身体的可怕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手伸进他腋窝,把他搀了起来。

王天逸打开陶大伟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满身的泥土扑扑的下落之中,耳朵嗡嗡作响之中,只觉脚下的地面竟如船只在水面上航行一般摇摆不定,他晃了晃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挣扎了好几次才颤巍巍地立足脚步。

他低着头喘着气,眼光慢慢扫过一个个大坑的广场,慢慢地转身,昆玉楼塌了半边,而那小楼和慕容成竟然空空如也。

“啊?”脑袋还迷糊的王天逸惊异地吐出口黄土,愣在了那里。

浑身一身黄水的陶大伟急急地叫道:“司礼,快快,快走吧!”他比较好运气,一看不妙,领着几个人斜着往假山那边跑,一头栽进了假山的池子里,安然无恙,可比慌不择路后背硬挨了一下爆炸冲击的王天逸好太多了。

但王天逸没有动步,他有点吃力但执着地艰难抬起手指着那“空空如也”,想说什么,他努力好几次,可嘴张开又闭上,最后他咽了一口合着黄土的唾沫浆液,喃喃低语了一句:“……你……你这个混账……”

旁边地上躺着一圈的人,齐元豪正艰难地拄着刀想跪起来,但踉踉跄跄朝围墙被震塌一角逃跑的王天逸,跑过他身边后又折了回来,一靴子踢在了他脸上。

正领着一群高手从大门涌入的于叔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但他却没追上王天逸,因为他为了显示自己的仓促,特意穿着睡觉专用的白色月衣来的,还只穿了一只靴子,这样一只脚赤着的他在被炸得满是瓦砾的原本广场上,没跑几下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浪费了手下不少时间。

很快,江湖各个门派得到消息:是夜,长乐帮锦袍队司礼王天逸因个人恩怨突袭慕容成囚禁地。

慕容世家号称守卫杀死十五名刺客,但来自长乐帮的传闻是只阵亡了三人。

不管死了多少,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群无视江湖规矩的亡命之徒终于引爆了他们早就埋藏好的炸药,导致慕容成大公子的不幸罹难。

慕容秋水闻听消息后哭昏五次,吐血三次,披发跣足为哥哥披麻戴孝。

并立刻以代理家主的身份向长乐帮霍长风发出照会,要求立刻向慕容世家交出凶手,不然就将倾全家族之力把建康扬州变成血海,来为兄长报仇雪恨。

长乐帮的答复是:了解慕容秋水代理家主的悲痛心情。但首先,这并非源自长乐帮的命令,王天逸纯属个人行为,和长乐帮完全无关。另正在全力调查事情来龙去脉。

而慕容秋水却没闲着,悲痛交加的他竟然无视江湖规矩,不等长乐帮答复,就为王天逸的脑袋开出了全江湖最高的通缉赏金之一:十万两白银。

江湖人士啧啧惊叹之时,却好像忘了如果长乐帮不点头,王天逸的脑袋没人敢拿。

当然价码也还不是最高的,江湖里头上顶着赏金最高的是霍长风和易月,也是慕容世家开出的。

这颗值钱的脑袋也并没有像武林传说的那样,吹拂着夜风,矗立在建康某座高楼楼顶,如同飞鹰一样锐利眼睛盯着脚下众生,而是呆在一个满是臭气充斥着老鼠蟑螂的秘密地牢里。

江湖里名声大噪的“锦袍三鹰”被关在一起,他们也没能跑上早准备好的逃亡之船,刚拼死拼活地跑进自己地盘,就被林谦逮了个正着。

林谦很有礼节地送他们三个头目进了地牢,还亲自来看望很多次,声明自己绝对相信他们几位的忠诚,并出示了两份命令。

“诺,这是今天刚到的,帮主指派刘远思先生专门负责你们这件大事,特使马上就到,押送你们去扬州说明事情。”林谦笑眯眯地隔着牢柱给他们看一份公告。

“诺,再看这第二份,现怀疑王天逸等人与易月逆党有关,着立刻收押,押送扬州。”说到这里,林谦特地指着日期强调道:“这份签发日期可是在第一份之前,我以前审核各位也是上头指派的,和我无什么关系。”

王天逸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平常他就有些呆滞地靠墙坐着发呆,有时候会用脑袋缓缓向后撞墙,嘴里喃喃自语:“懦夫……逃兵……该死的高贵者……”

第二十一节 将死侠(一)

“哦,该死!”一个长乐帮低级武士打扮的年轻人惊叫一声,掹地扔下筷子,跳了起来,整个小桌子差点被他掀了,上边的碗碗碟碟一阵乱响。

这一下静乍,让坐在他对面的同伴泼了自己一手粥汤,抬起脸来,已经满是怒色,叫道:“你有毛病吧?”

“老鼠!老鼠!它刚刚爬到我脚背上了……”年轻人有些惊怕地指着地上那只被弹开的耗子叫道,说到这里,看着同伴鄙夷的目光,年轻人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别说是杀人不皱眉的江湖人士,就算光是个男子汉,怎能怕这种毛绒绒的东西,最起码也要装着不怕。

他因为紧张而煞白的脸慢慢地变红了,他慌不迭地解释起来:“我……我从小就怕这种玩意儿,恶心……”

不过面对对方没吭声、却明显更加鄙夷的眼神,年轻人的脸变得更红了,这次是从羞窘的红成了恼羞成怒的红,“你他妈的!”他猛地转身弯腰抄起身边的条凳,猛地砸向那只肆无忌惮的正慢悠悠溜在墙根的那只大耗子。

耗子也怕恶人。

而且这地牢的耗子大得很,都成精了,连察言观色都会了。

刚才被年轻人从脚背上弹开还不急不慌慢悠悠地踱着四方步离开,因为那人怕它,它就像巡视自己地盘的老虎一样神气;现在看凳子带着呼啸砸了过来,立刻老虎变回了老鼠。吱的一声惊叫,陡然加速,一个转向,避开了凳子,慌不择路地朝另一边的黑色阴影里跑了进去。

那边是牢笼,放在外边桌上的灯光光线照到的地方像是陆地,而那边就像是黑色潮水,老鼠入了黑暗才是小鱼儿进了水。

但喜欢水不止光是小鱼,鲨鱼们也一样喜欢。

老鼠刚一头扎进那随着烛光摇曳起伏不定的潮水里,就马上鱼儿一般地倏忽不见了,但马上那黑暗里却传出一声微弱而凄厉的惨叫。

年轻人看着那黑乎乎的地方,却一动也不敢动,手里高举的条凳都忘了放下来。他同伴更加埋怨地剐了他一眼,却扔下手里的碗,慌不迭地站了起来,先把手垂在裤缝那里放好,眼睛惶恐而死命地往那黑暗里看,但一时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咄”一物从栅栏缝隙里扔了出来,掉在有灯光的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两人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只大耗子,脖子和脑袋被两根筷子钉穿了,早已经死挺了,只剩两只后爪还在微微抽搐,不甘心地朝天挠着。

“对不起!”同伴愣了一会,猛地对着那黑暗躬身,急急叫道:“惊扰了各位司礼用餐,属下有罪!我这赶紧给您换副筷子!哦,不不,我去给您换份饭菜。”

“拿出去吧,没胃口。”黑暗里传来王天逸百无聊赖般的声音,餐盒被从牢笼下面推了出来,上面的饭菜却是纹丝没动。

“唉,我也一样。”陶大伟和金猴子居然异口同声地说道,两盒饭菜同时被推到了笼子外面。

正在两个守卫弯着腰拿这些饭菜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商会属下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一手提着一屉食盒一手却抱着一坛好酒,两个守卫一见他,同时眼前一亮,慌不迭地热情问好,连忙请他上坐。

来人却是原锦袍队的成员赵爵易。

“你扯淡,在这里我怎么敢坐呢?”问明了情况,赵爵易笑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对着三个人团团一揖,说道:“属下带来了上好酒菜,孝敬三位司礼。”

说罢,又一手挽住一个看守道:“你们应该知道了,今晚是我第一天点卯坐班,我点了翠香楼的一桌酒席让他们送来,请各位兄弟,算见面礼。两位也出去先吃点,等一会我叫你们下来轮班。”

两个守卫一起鞠躬行礼,满脸喜色地走了,临走关门的时候还拉着赵爵易小声道:“赵大哥,待会我叫小三下来替您,您可要上去和我们喝杯酒,几个司礼大人物,我等不敢搭茬,你们锦袍队干得那些惊天动地的大战就请您好好给我们讲讲,我等仰慕崇敬已久,如能亲耳听到您这样身临其中的高手亲口讲述那可真三生有幸啊。”

“没问题,还怕没机会吗?一会见。”赵爵易笑着把门闭上了。

“怎么?你现在进了商会?还成了他们的上司?”外人一走,金猴子斜靠在稻草上就开口问道。

“金爷好眼光!属下马上禀告。”赵爵易慌不迭地一个箭步冲到牢笼边,蹲下身子恭恭敬敬地把酒菜递进里面。

“客气了,我们现在都是你的手下囚了。”陶大伟笑了,接过一个杯子笑着慢吞吞地说道。

“各位司礼,莫折杀属下。”赵爵易倒丝毫不敢不敬,相反和在锦袍队完全一样,一副手下的做派。

原来虽然王天逸带着这些人“丧心病狂”地“袭杀”了慕容世家的大公子,但林谦只囚禁了王天逸等三个头目,其他锦袍队的属下不但没有一人受到羁押,而且连处罚也没有,只是全部归入了商会统辖,职位薪资都没有变化,竟如同调职一般。

赵爵易更是被派来协助一个统领监看王天逸等人,说到这里赵爵易顿了一下道:“这个差事是我强求来的,本来他们让我和秦盾一样去督管大江运送的差事,我去求统领让我来做这个,好照顾各位上司,本来他们不同意,说咱们关系太近了,后来我暗里花了点银子,有人替我说话,说反正各位几天后就要离开建康了,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就派我来了。这些日子,各位司礼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的,别的不敢说,吃喝肯定是最好的。”

“哈,你这孩儿倒真有孝心,不枉我们教导你一场。”金猴子笑道。

陶大伟呵呵道:“等我们抹清了这些屁事,以后还调你到我们身边,好好提拔你。”

王天逸倒没有说这样虚无缥缈的空话,他直接问道:“现在扬州局势如何?”

听到这,赵爵易一脸的喜色,甚至手舞足蹈起来:“这几天,帮主已然取得决胜之战,反贼易月已经被赶出扬州主城,现在大战在郊区展开,咱们胜利指日可待了。”

黑暗里陡然鸦雀无声。

但这无声短暂得很。

王天逸脸上抽搐了一下,马上叫到:“好!”

“妈的,赶紧打完逆贼!还我们清白!”

“嗯,咱们也已经干掉了帮派的大仇家慕容成和章高蝉。哈,就等着在扬州喝庆功酒吧。”

几人说罢,黑暗里再无声音,只剩下喝酒和咀嚼声,以及鼻孔喘气声。好久,王天逸才慢慢说道:“我老师段双全那边怎么样了?去扬州还是来这?哦,还有凌副总管,好久没见了,我挺想他们的。”

“哦,这个倒没什么消息,应该还在寿州没动吧。”

“外边有没有帮主对咱们几个的打算?”金猴子问道。

赵爵易面显忧色,他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我们帮里没有不对您几个树大拇指的,咱们帮派的外战都是您几个一手打出来的,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只是因为在锦袍队曾经跟随您几位作战,就倍受尊崇。但是,听说因为我们和慕容世家因为实力都损失很大,需要互相支持,所以帮主很快就要和慕容秋水歃血为盟,重新约定联盟,这次比以前更亲密,要成为兄弟之帮,订立攻守同盟,咱们甚至可能在平乱之后派出远征军和慕容世家一起对武当作战。所以,很多人都说您几位……您几位……”

“啥?不会把咱们交给慕容老二来个卸磨杀驴吧?”金猴子一声怪叫,手从栅栏里伸了出来,筷子差点戳到赵爵易脑门上:“要没有咱们锦袍队,建康现在还在昆仑手里!武神还在嚣张地到处杀人!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的慕容成那狗贼也估计正上蹿下跳得欢呢!我们帮派的地盘有谁管?死去弟兄的仇谁来报?我们的脸都丢尽了!要把我们交出去,长乐帮还有卵蛋吗?以后出去还怎么在江湖上讲俺是七雄?”

“闭嘴!”王天逸一声低吼:“尽忠是本分,不是让你邀功的!”

金猴子悻悻地收回了筷子,气呼呼地大吃大喝起来。

陶大伟对着金猴子呵呵一笑,说道:“你啊,就是太直,脾气太爆。”说罢扭头问赵爵易道:“哎,小赵,我们是被关在哪?这不是飞鹰楼等几个常用关人的地牢啊。”

“哦,其实就在宋家不远的铜忠巷里,那夜咱们炸死慕容成,您几位逃出来遇到林总管后,他直接把各位关到最近的这个地方。”

半蹲在地上看几人吃喝,赵爵易舔了舔嘴唇,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反正我在这里好说话,现在几位司礼不方便出去,如果您几位有啥事需要属下帮着在外边跑腿的,尽管吩咐!”

在赵爵易收拾残羹冷炙去外边的空隙里,金猴子脸上的不忿不平倏忽消失不见,他侧过头,轻声问王天逸:“您看此人可信吗?”

“此人我们知根知底,原来也是信任的,他也不知道我们担忧的不是慕容成之死,而是……”陶大伟压低声音道:“再说霍已经怀疑我们,回去扬州羁押是把自己搁在砧板上听天由命。不如赌一把出去。”

“怎么赌?他不可能助我们脱狱,”金猴子轻叹道:“我们已没支援在外边。”

“守卫只有一桌酒席的数量,绝不会超过十人!防御我们十分松懈,也都不是江湖老手。可惜……”陶大伟叹了口气。

王天逸枕臂不语,却在不停地咬牙。

※  ※  ※  ※  ※

地牢里没有阳光月光,只有一盏油灯,普通人呆久了就无从分辨时辰,但王天逸几个人不同。

从看守换班的规律上,他们知道,当赵爵易提着一盏灯笼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近三十时辰的事情,也就是说是两天后深夜。

尽管牢里充斥着金猴子的呼噜声和陶大伟的梦呓,几个人睡得很熟的样子,但他们却知道。

赵爵易一出现,两个枯坐的看守就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匆忙向巡视的赵爵易行礼。看并无异样之后,赵爵易微微点头,转身出去,两人一直送到门口。

但就在他走出门口几步到了楼梯口,房门还没关上的时候,赵爵易突然低叫了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绊着了?”两个看守停止了关门的动作,慌不迭地朝他跑去,要扶他起来。

就在两个看守刚到赵爵易一左一右两边,正在弯腰伸手去拉他胳膊的时候,楼梯口猛地吹来一阵冷风,两人同时扭过头去看。

但惊叫也来不及发出,他们就被这“风”悄无声息地放倒在地上。

赵爵易领着四个蒙面人进入囚室。

三个锦袍队统领早精神炯炯地立在了栏杆后面。

掏出钥匙,打开铜锁,赵爵易拉开笼门,王天逸等人鱼贯出了囚笼。

“好样的。”扫视了四个蒙面人,王天逸拍了拍赵爵易肩膀。

赵爵易咬了咬牙,对王天逸深深一躬,说道:“恭祝您三位一路顺风!”

陶大伟一笑,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赵爵易脸现苦色,说道:“您几位是我的恩师上级,对我的提携教导之恩,属下粉身难报,但是我…”

“好小子,我们以后会报答你地。”金猴子也拍上他的肩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爵易眼里闪过一丝惧色,但他马上解下腰刀,反着递给王天逸说道:“请各位司礼,帮我一下,让我好有个交待。”

王天逸接过刀,笑了一下,说道:“低头吧。”

赵爵易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躬身。王天逸毫不犹豫,合着刀鞘的长刀狠狠地砸在赵爵易脑袋上。

“噗通”一声,赵爵易的身体就像个布袋一样摔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你对你这么忠心的下属下手还这么重啊?”一个蒙面人拉下了面罩,露出不满的脸。

不是丁玉展是谁?

“出去再说。”王天逸嘴角挂着笑,拿着刀闪了出去。

在出城的马车上,王天逸摇头叹息道:“大恩不言谢,没想到竟然麻烦你来救我。”

“恩什么?谢什么?我们是兄弟。”丁玉展哼了一声,“你派那手下来找我,说什么很挂念我希望有机会再见的扯淡屁话,我就知道你想我帮你出来。正好,我已经在建康转了一圈了,又没有什么可心的好事,家里让我去寿州,我顺路带你走不也方便吗?”

王天逸沉默了很久,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道:“这次你是救了我的命,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丁玉展突然笑了,一拳打在王天逸肩头:“没想到你这忠犬一般的家伙也会叛帮越狱。以后怎么个打算?”

王天逸咬了咬牙,带动了脸上的肌肉,十字疤好像在发光一般,他说道:“我也不是想叛帮,我还要回帮里讨个清白。”

听到这番话,丁玉展如同看着一头三条腿的牛一般,满脸的惊异,随后他哈了一声,笑道:“哈哈,你原来还是这么的犟啊,就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啊。要是我们家,你这样的必然被抓回去活埋。想明白了!如果不想回长乐帮,就去我们丁家吧,呵呵,别误会,我不是让你跟我行侠仗义,你混江湖这么久了,江湖得不能再江湖了,我老爹他们就喜欢你这样的家伙,去我们家一样地干。如果你不想替他干活,或者他不信任你,哦,不,应该说他不信任我的眼光,你就在我们家当客人住着吧,愿意呆多久就呆多久,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情。”

“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了,我可是杀了章高蝉全家和慕容成的……去你家会给丁开山家主带来很大麻烦的。除了长乐帮,能去哪里呢?”王天逸再次叹气:“我已经给你添了大麻烦了,你救了我,同时得罪了武当、慕容和我们长乐帮,真是……真是太抱歉了……”

“又来了,又来了!你这人有时真没意思。就像你们说的,我背后是咱老爹,江湖大名鼎鼎的丁开山!你怎么了?罩不住吗?”丁三讲道:“昆仑被你小子和慕容成灭了,章高蝉全家被你杀了,华山等门派被你逼得彻底反了,武当势力大弱,武当的使者应该开始蹲在我家门口守夜了,他们现在得看着我老爹脸色说话!慕容老二嘛,那个人,妈的,越来越像我老爹,玩得都是虚里吧唧的,就他那样一下开十万两要你人头?鬼扯啊!我说要是真想要你的头,就别开虚高,开个五千两或者一万两,总有走投无路的江湖混蛋铤而走险去抢你脑袋换钱。至于十万两,我问你,如果有个人脑袋值十万两,你敢去拿吗?你有这个胆子动这么值钱的人吗?长乐帮会让随便动吗?动了的话脸往哪里搁?这等于直接抢劫长乐帮十万两银子的财宝啊,慕容世家白天给他赏金,晚上长乐帮就抄了他满门!慕容老二不过是做做样子,显示一下他对他哥哥的感情值十万两而已,切。至于你家长乐帮,现在内斗得这么狠,哪有余力管你这种事情啊?建康丢了,也没见老霍发一兵一卒去强抢回来啊?不是以前号称江湖里最好勇斗狠的门派吗?没实力了也要软了。”

说到这里,丁玉展拍着王天逸的肩膀说道:“我救你,举手之劳,没什么麻烦。你来我们家,也一点问题没有。当然,你非得按你的原则去尽忠,也随便你。”

王天逸抬起头来,却问道:“你对每一个你称为朋友的人都像对我一样吗?”

丁玉展愣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可能了。很多朋友,哦,不,应该说绝大部分朋友,其实我根本不怎么认识,只是四海皆兄弟,所以就随便称兄弟咯。那么,我怎么可能都像对待你一样呢?老实说,我们交情很深啊,是好朋友好兄弟。”

“为什么?”王天逸想起了自己在婚礼陷阱时候骗他当人质的事情,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我不会是和你在一起最熟最长的朋友,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吗?”

丁玉展看着王天逸,收了笑容,脸色有些落寞的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一来,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放心。你站在我背后,我就不会费心去听背后的脚步;你坐在我旁边,我就可以把兵器扔了安心喝酒赌钱;你和我一起见某些朋友,如果我问你,他怎么样,你就会说一些一般我不怎么爱听的评论,但是我会记住你的看法。一句话,你是一个我可以安心把自己背后托付的朋友。”

“你错了,没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王天逸慢慢地闭上眼睛,慢慢地摇头:“任何人,嗯……我……也有可能害死你的。”

“当然。”丁玉展答道:“一把好剑可以斩人不沾血,但这把剑如果对着我,斩地就是我。所以我很希望你能来我们家,嗯,其实,”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总有一天,我背后会有暗箭对着,我希望可以有可以托付背后的人守卫。”

“一个优秀的部下?”王天逸笑了。

“他妈的!不!”丁玉展突然有些痛苦地一晃头,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正是我刚才叹气的原因,在这个江湖里,我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功利了。我告诉你,我把你当兄弟,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王天逸问道。

丁玉展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车厢里满是他这无奈的鼻息,在这雾般的轻微窒息气息中,他说道:“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如果我们不是在这个江湖,而在一个追求荣誉和公平的地方,你和我都将会是不折不扣的侠客。我们是一类人,我们都会坚守自己的原则,我们也不是生来就要吃肉喝血的狼与虎,我们是美丽的鹿矫健的马,奔跑不是为了吞噬他物追求食欲,而只是喜欢和天性。正因为此,你我才倾盖如故,肝胆相照。”

王天逸沉默许久,才道:“现在,江湖需要我吃肉喝血,我奔跑就是为了扑倒弱小把它们撕成碎片吃掉。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丁玉展伸手一笑:“野马需要驯服才能骑乘,世上有两种好野马。一种是生来就喜欢或者习惯被人骑,另一种就传说中的难驯的千里马,极端难以驯服,不服从外力压迫,但一旦驯服,它就可以日行千里。貌似矛盾?呵呵,我看它是执着而有忠诚于信念的美德,信念改变,它的行为就改变。”

“假如有美德的人就叫好人,坏人比好人也许要有力。但有些时候,好人做起坏事来才最有力量。”王天逸笑道。

“谁说的?”丁玉展说道:“这必是讲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