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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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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谁会傻到下到敌人堆里送死?
但章高蝉定睛一看,浑身竟然猛地一颤,两只脚好像钉在了瓦片上,丝毫动弹不得。
千里鸿凑近一瞧,也是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僵硬了,好一会才偷眼去瞧身边的章高蝉。
不仅他们,大厅里的所有的视线都从头顶那窟窿上转了下去,朝厅门望去,然后就是吃惊。浑身浴血的武林好汉们好像听到了无声的命令,无言地闪开一条道,好像这条路直直连着厅门和屋顶的洞。
原因无他,来人里有一对母子。一个高贵柔软的少妇怀抱一孩童正仰望着头顶上的武神,而脖子上左右架着两把快剑。
刚才发声的却是和少妇并肩而立一个青年。他表情平静,但脸上的十字疤痕却不能不让这张脸显得无比狰狞,腰里的两把短剑并不出鞘,手里却好整以暇地正玩弄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抬眼看了看满脸血污的武神,却好像看地不是天下最厉害的高手,而是一个欠了债想跑的债主,目光里满是仇恨和不屑,他冷笑了几声,喉咙再次发出了那两字:“下来!”
看着那少妇母子,武神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慢慢地朝窟窿下伸出手去,好像想触摸她们的脸却不敢的样子。
千里鸿一把拉住了他,大叫道:“高蝉!听我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们已经落入敌手,你救不了他们!快走!”
“哼!”十字疤痕的青年冷酷地笑了一声,一摆头,少妇后面的一把剑立刻一紧,殷红的血马上顺着她雪白的脖子流了下来。
脖子被利剑割破,但少妇却连皱眉都不皱一下,她只是怔怔地凝视着屋顶上的那张脸,看得仿佛痴了。
看着那血,武神猛地双手揪住了自己发髻,那剑好像不是割在少妇脖子上,而是割在他的心上,他面目扭曲地狂吼起来:“若若!”
而他的妻子被这痛苦的吼声惊醒了,她用她这种高贵的淑女这辈子最大的尖利嘶叫回应着夫君,不是“快来救我!”而是:“你快走!”
在她和他夫唱妇随的痛苦叫喊之中,亦回荡起一声冷酷狂暴的吼叫:“下来!”
※ ※ ※ ※ ※
王天逸能抓到若若母子纯属意外。
在遇到那个人的前一刻,他还满脑子都是逃跑回扬州的念头。
从林谦那里刚被释放回家,他就遇到了苦等他的琪安。
“琪……赶紧随我进去。”看见这个隶属昆仑的小弟安然无恙地来找自己,王天逸又惊又喜。
琪安来找王天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跟随章高蝉的短短时间里,因为武当和昆仑一直处在江湖风暴的暴风眼里,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章高蝉为人厚道,又信任他,加上心情总是落寞痛苦,无人倾述,时常和他聊天谈心,所以章高蝉知道的他就会知道。
他靠着这身份的便利出卖得到的情报,所赚的银子已经堪称是昆仑首富了。
在王天逸慕容成联手死战,水陆两面同时大破武当昆仑的那夜,千里鸿急急出逃前,仓惶里嘱咐他带着武神夫人和儿子逃往武当。
千里鸿要回去指挥作战,要的就是速度,不带马车,只是快马走直线逃向武当,而夫人她们多是女眷,不能这样跟着一起逃离,只能改装易容坐马车慢慢地走,为了安全,千里鸿嘱咐琪安走弓背,绕一个大圈子前往武当。
但离建康越远,琪安就越魂不守舍,因为他聚敛的财宝太多,哪能随身带得了?大部分都埋在他私宅的后花园里,此刻逃离,何年何月有机会取出?万一被别人发现据为己有如何是好?
越想越心焦,因为是夫人这队人的头目,他让车队继续走,编造了一个借口,自己星夜潜回建康,想把财宝运出。
一个敢跟慕容秋水叫价百斤黄金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琪安没有径直回自己的私宅,而是先观察了两天。
发现的情况让他魂飞魄散,他家里居然有不明身份的人进出。
找了个挑夫,琪安给了他一张盖了自己私章的条子,诈说是房主欠自己些财物,让这挑夫去拿着条子运出来,做完这一切后,琪安远远地躲开偷看。
没一会,自己刚才和挑夫说话的地方就站了七八个大汉摁着兵器四处搜索,领头他认识,齐元豪身边的一个跟班,这是真正见过自己的人。
无论是心疼金子还是想杀人灭口,就是再傻的人只要在江湖混过,也知道这是慕容秋水想灭了自己。
但琪安能怎么样,他不过是个破灭门派中的一个小卒,别说慕容秋水了,就算长乐帮有人认出自己说不定也会立刻抽刀杀了。
此刻他当然而然地想到他在建康唯一的亲人,也是长乐帮的大靠山──王天逸。
“他原来就是长乐帮干将,现在立了大功。风头正劲!找大哥他帮忙赶跑慕容世家的狗贼,拿回财宝岂不是小菜一碟?我的宅子毕竟在长乐帮地盘上啊。”
念及此处,琪安立刻来找王天逸。也算他走运,竟然找到了刚回家的王天逸。
当然,琪安不会给王天逸说实情,只说自己那夜逃得一条小命,房产是不敢要的了。但这些年积攒下的一些娶媳妇的钱财却在花园里埋着,现在院子里可能被慕容世家的哨探占据了,自己不敢去取。
闻听兄弟有难,王天逸立刻两肋插刀,况且这兄弟等于是自己埋在昆仑的蛇,提供了多少情报给自己,帮他于公于私都过得去。
瘦死地骆驼比马大,王天逸立刻找了几个手里有点高手的朋友,就说是自己的一点财物埋在那里,点起十几个武士,一行人横冲直撞地进了琪安的宅子,挖出了三口大箱子,王天逸也亲自压阵,这是琪安的要求,不能露面的他不想别人看他的东西。
事情顺利得很,但在马车上,当王天逸耐不住好奇,打开一只箱子的时候,他惊呆了,就连他这种拥有一只战力的富豪统领,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呆在一块的。
你做什么能拿这么多金子?
你不过是个跟班长随而已,连功夫都没有!
就算是你公开贩卖情报,怕是你要是武当少掌门千里鸿自己才能卖出这么多金子来,章高蝉都没门!
带着这一串串疑问,回到家,王天逸就问起了琪安。
琪安先是吱唔,后是想编瞎话过关,但王天逸是什么人?他在江湖吃过的盐比琪安吃过的米都多,琪安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在盛怒的王天逸要扣住这些金子的威胁下,琪安只能实话实说了。
这实话如晴天霹雳,让王天逸手足冰凉地瘫软在了椅子上,“让自己、慕容大公子陷入这走投无路之境地的竟然是他!”
马上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琪安的脑门吼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给你的银子还不够你花的吗!”
以察言观色为生的琪安面对眼前这张火山爆发一样的面孔,焉会不知不妙,他当机立断,双腿跪地,哭泣辩解道:“大哥,您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身无长技,一生荣辱全系于武神身上,他也不能照看我一辈子,现在有机会不捞点金银的话,以后怎么办啊?况且我心里只有大哥,在昆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放你娘的狗屁!你这是卖主求荣!”王天逸大吼一声,接着双拳摁在自己霍霍跳动的太阳穴上,死命的揉着,却闭目哀嚎起来:“孝先兄……我对不起你……这头畜生啊……孝先兄……”
看着王天逸这样,琪安眼泪没了,冷汗倒流了一头,他已经嗅到这位大哥身上正开始流淌出危险的气味。
现在主要问题已经不是拿回金子的问题了,而是先要取悦这个家伙了,否则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成问题了,想到这里,琪安一把抱住了王天逸的大腿,叫道:“大哥,您想不想捉拿章高蝉,在长乐帮再立奇功、飞黄腾达?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这一臂之力就是章夫人的逃离路线。
※ ※ ※ ※ ※
王天逸的冷笑声中,章夫人脖子上被割开了第二道口子。鲜血流满了脖子,打湿了衣裳,怀里的小武神被血腥之气弄醒了,发出了凄厉的哭声。章夫人若无其事地掂抱着孩子,让他复又入睡,好像那刀口根本不是割在自己身上。
“王天逸!”丁玉展看看头顶的章高蝉,又看看血流不止的章夫人,犹豫不定,在王天逸挥手下令割第三刀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制止王天逸。
但王天逸咬牙切齿地回应的却是冷冰冰的一句:“你闭嘴!”
屋顶上的武神浑身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千里鸿死死地抱住了他腰,惊慌失措地叫道:“大英雄要拿得起放得下!”
“我不是畜生!”章高蝉怒吼声中,猛地扳开腰里的手,义无反顾的从屋顶窟窿里跳了下去。
“嗵!”高高坠下的他踩裂了两块方砖,破洞而出时候沾上的尘土因为这一顿,黄雾一般缓慢而哀怨的散了开去,就如同他的眼神那般哀怨到绝望。武神慢慢站起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围满了敌人。
王天逸和他毫无惧色的对视,还略占上风。
因为章高蝉此刻只是个愤怒而痛苦的丈夫、哀伤而无力的父亲,而他王天逸则好像化一头丝毫没有人气的吃人野兽,野兽比人更有力量。
“放了若若和我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武神无力地看着王天逸说道,腔调里甚至混杂着哀求。
看着这个自己比他自己都更熟悉他自己的敌人。
看着这个曾经一掌打碎那所有梦想的仇人,王天逸却感到恨不起来,连冷笑都笑不出了。
“拿你的命换他们的命。”王天逸说话也变得无力,甚至于无力到显得哀伤。
“不要管我们!你快走!”若若激动起来,她朝着夫君大叫起来,一直如石佛般的表情崩溃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武神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努力克制住模糊双眼的酸楚,抬起胸膛对着王天逸哽咽地说道:“我答应你……但你要守信放了他们……若敢违约,我做鬼……”看着妻子,这后半截却哽咽地说不出来了。
丁三把目光从章高蝉身上收回,高高仰视着屋梁,喃喃地反复骂着“我操你娘啊!”
他没有骂任何人,也不是骂自己。
当王天逸押着章高蝉家眷进来的时候,他想阻止他这种无耻卑劣到极点的行径,但他不能,除了这个法子,满屋子的高手能拿武神怎么办?
但话说回来,满屋子的大老爷们,却要靠拿别人妻女威胁才能杀他,这又算怎么回事?
然而他作为这些人头领能说什么?弟兄们就是为了杀章高蝉而来的,不少弟兄也被章高蝉杀了,血还没冷,难道就要这样放弃这个机会吗?
他不想这么干,却不得不默许这样干,一直自认为在道德高所有人一头的大侠丁玉展喃喃地在心里问自己:我为什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屋顶上的千里鸿也泪流满面,他不是哀伤章高蝉的不幸遭遇,也不是被武神所感动,而是为自己的雄图大计毁于一旦而悲愤不已,武神要是完了,他的左膀右臂就真折了,没了翅膀还能飞上青天吗?他死死盯着章高蝉的背影,捶打着瓦片哀嚎着:“为什么你不是一个英雄?为什么!”
武神垂手不动,但无人敢上去动手,王天逸眼光扫向丁玉展,对方正闭目不语,然后,王天逸叫了一个名字:“赵乾捷!”
王天逸的人手不足,本来才带了八个人,在突袭章夫人车队的时候还死了两个,伤了两个,他只能求助更有力量的人。
这两个青城学艺从低处爬上来的豪杰都是做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好手,赵乾捷马上明白了王天逸的意思,他立刻用眼色下了命令。
站在武神背后的一个长兵器好手立即慢慢朝后挥起铁棍,接着如暴雨雷霆般狠狠砸在武神的后背。
这么凌厉的风声就算聋子都听得见。
但武神没有动分毫,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妻和子,他盯着他们,坚定无比地站着,生生地受了这一棍。
一个踉跄朝前扑去,但立刻伸出一只脚,摇摇晃晃地站立不倒,与此同时,武神嘴里喷出一条血箭。他仰起头,慢慢拖动后一条腿并拢站直,血箭的尾羽从他嘴唇上倒挂下来,洒得前襟到处都是。
“你……要守信……”武神看着自己妻与子,却露出了满嘴通红的牙齿,他在向王天逸说话。
“没问题。”王天逸咬着牙看着这天下第一高手,脸上的十字疤痕抽搐着,语调却轻松起来:“你一死,我就放人。”
但泪流满面地章夫人猛地嘶叫起来,“别听他的!我们都会死!高蝉你走啊!你快走!”
王天逸冷哼一声,一伸手指,章夫人脖子上的剑刃顿时嵌进了她的肉里。
“别给我添乱,夫人。”王天逸的声音冰冷地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此时,赵乾捷的手高高抬起,铁棍再次慢慢朝后挥去,就好像利箭发射前那弓弦的后拉一般。
而章高蝉矗立不动,有如雕像,他的眼里只有她和他。
知道夫君是不会离开了,章夫人高高仰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在脖子上的血迹中冲出两条白玉般的泪痕。
她闭上眼,然后又猛地睁开,大叫一声:“高蝉”,大叫声中,却奋力把手里的襁褓朝章高蝉掷出。
章夫人离武神很远,那力道怎么可能把孩子扔到他能接住的地方?掉下来岂不是会摔死?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被章夫人这举动惊呆了,连正要殴击武神第二次的棍手都是一愣。
王天逸也是大惊失色,但他眼疾手快,瞬间猱身向前,死命探身前抓,石光电火间一把抠住了襁褓的一角,在空中生生把这宝贝捞了回来。
但抓着小武神的他身体刚刚回倾过来,恢复先前那和章夫人并肩而立之时,一股暖流劈头盖脸地浇上了他半张脸。
原来章夫人扔出儿子并不停留,这弱女子赤手空拳地一把攥住了架在脖子上探在自己身前的一只剑身,然后死命地往脖子上一拉。
利刃顿时深深切入了脖子,鲜血顿时狂喷了出来,甚至于把身侧王天逸的半边脸都溅满了热血。
章夫人自尽!
王天逸扭头从眼前一片红色中确认了这个可怕的事实,眼前都是红色光景是因为他满眼都溅满了热血,但别说擦,甚至来不及回头,耳边就响起一声炸雷。
“若若!”章高蝉发出的这声痛到极点的吼叫已不像人声,如同厉鬼的嚎叫。
在这撕裂般的痛苦愤怒的嚎叫声下,所有人这一刻都感觉自己心脏要跳出心窝了。
伴随着这嚎叫,章高蝉疯了般地朝高柳若这边冲来。
全身伤口同时朝外飚血,连眼眶里都流出了血,武神闪电雷霆一般地朝前冲了过来,世间的一切对他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到心爱的人们身边。
“杀啊!”王天逸抱着小武神几乎是跳着大吼,那是他看见所有人呆如木鸡急的。
这声大吼惊醒了所有人,武神身边到处是人,是拿着兵刃的人,是拿着兵刃的江湖高手。顿时所有的兵器只要够得着都朝武神招呼了过去。
但武神疯了一样,背后左右的兵器他全不管,但只要挡了他的路,杀无赦!
有人脑袋被拍到肚里去了,有人胸口被打凹陷了,有人胳膊被生生扯掉了,阻击很惨烈,因为面对飞速冲来的敌人,已经由不得你有逃跑或者退缩的时间了,武神前面的人死伤惨重,但他自己也一样,背后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后心还插上一枚透骨钉,但武神还是在飞速地接近章夫人。
看着那双流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而且在不停地接近,王天逸第一次感到怕了,手里的东西马上重了,他手里抱着武神的儿子呢!
王天逸仓惶地扭头查看,原来押着章夫人的两个手下,一个正抱着章夫人不让她倒地,另一只手则手忙脚乱地死死压着她脖子上的巨大创口,大概是受了严命保证章夫人在武神死之前不能出事,在这紧要关头已经昏头了,还幻想能救活章夫人。
另一个则看着浑身浴血死神般逼近的武神,上下牙关相叩,浑身颤抖却动不了脚。
这转瞬间,武神已经又杀了三人,离王天逸不足一丈之远了,眼睛却仍旧死死盯住了王天逸。
遍体生寒的王天逸看了看前方友军站位,突然咬牙大吼一声:“接你儿子!”把手里的小孩向武神作势欲抛。
这一招果然管用,急冲的武神身形一慢,一手朝王天逸这边伸展了过来。
就在这时,急冲而前的丁玉展眼前陡然出现了毫不设防的一条武神手臂,他哪里有暇顾及为什么他要伸出手去,二话不说,咬着牙挥剑猛砍。
剑刃透臂而过,“啊!”武神惨叫一声,却连朝丁玉展那边扭头看一眼都不看,继续前冲。
因为王天逸作势一抛之后,又收回了手臂,这下诡诈虚晃引得武神挨了丁三一剑。
但武神来势何等之快,这一下抛收之后,武神那让人肝胆俱裂的面容已经近在眼前。
王天逸自然不敢抱着武神儿子和疯了般的武神照面。他转头大叫一声:“接着”,二话不说,把怀里的孩子朝站着发愣的那个手下抛去。
手里一空,王天逸马上就地滚倒,还不忘狠狠把手里的匕首扎了下去。
锋利的匕首刺透还站着的章夫人的脚背,直没到把,而刃尖则直入地板。
王天逸要把章夫人钉在这个地方,钉死了章夫人,就钉死了武神!
“扑”“咔嚓”二声大响几乎同时在王天逸头上响了起来。
站在章夫人身边的长乐帮手下正惊慌失措,突然一物朝怀里撞来,他下意识地接住,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接住的是什么,武神就到了。
凌厉绝伦的一拳立刻轰在了这个倒霉蛋肚子上,武神的这怒不可遏的一拳打破了他肚皮,仍不停留,又继续在他肠子里打碎了他的脊梁骨,几乎从他背后破体而出。
把他打得像个破布袋一样朝后摔去后,武神一只手轻轻抱住了他刚才接住的物件。
他接住的是武神的儿子。
而正死捂着章夫人创口的那人还算痛快,章高蝉一头撞碎了他的头盖骨。
王天逸倒地、钉刀、拔剑、跪起一气呵成的动作快得如闪电一般,但相比武神而言却慢得像只乌龟。
武神也没忘了他,左手雷霆般地朝跪地起剑的王天逸面门轰去。
等王天逸刚单腿跪地立起身子,长剑还没来得及捅出,眼前已经一片黑。
武神的手结结实实打在王天逸脸上,但王天逸只是晃了一下身体并没脑袋崩裂,甚至连倒地也没有,而武神的那只胳膊却断开了。
原来刚才丁玉展的奋力一斩已经切断了武神大半个胳膊,只有骨肉还相连,此刻打在王天逸脸上,顿时断了开来。
但王天逸却没想到这些,他没时间想。
眼前一黑,接着鼻子一酸好像要碎掉,再接着脸上又被湿热的液体喷了个正着,那是武神断臂处的热血飞溅,但王天逸只知道自己身体还直立,还可以攻击,这就够了。
靠着千百次杀戮磨砺出来的手感和直觉,王天逸在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凶狠地用剑朝上捅去。
摩擦?击中要害肋骨部位!切割?刺入身体内部了!
王天逸闭着眼咬着牙死命地发力。
但章高蝉没有再攻击,甚至没有管刺入身体的寒刃,他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妻子和孩子,喃喃道:“我们永远在一……”
“呯!”王天逸感到手里的剑碰到了钢铁一样的硬物,长剑停止了。
他伸手擦了擦满脸的血污,眼睛终于睁开了:他跪地上刺,剑从肋骨入;赵乾捷在对面,一样的长剑背后斜入;而丁玉展在背后,长剑正正刺入后心。
三把长剑交会在章高蝉的心脏。
“死了?”王天逸呻吟一声,放脱了刺入武神身体的剑柄,浑身瘫软的他无力地躺在了地上。
※ ※ ※ ※ ※
武神一死,杨昆就出现了,他礼貌地请大受打击的千里鸿回武当,当然他对小弟的鲁莽表示了诚挚的歉意。
“杀!杀!杀!”在狂热之中,武神一家三口被剁成了肉酱,除了他的首级之外。
也没有棺材给他们。
丁玉展想给武神一家口棺材。
但应聚平他们跑遍全城才搞回二十六口棺材,棺材都是定做的,谁没事造棺材存着。但这次丁家、慕容世家、长乐帮死于杀神之战的弟兄就有二十六人之多。
身为敌人,怎么能享用英雄的棺材?更别说挤占了。
“拿口箱子代替吧,反正都这样了。”白山掌柜怯怯地说。
他“这样”的意思很清楚,武神一家尸体根本分不出彼此了,就连收敛都是用铁锨从地上铲起来装到箱子里的。
王天逸和丁玉展两个主将更是毫无胜利的喜悦。他们面对面坐着,一碗一碗地喝酒,却谁也不和对方说一句话。
等到收拾妥当,王天逸扔了酒碗,朝杨昆赵乾捷坐着的地方走了过去,那里放着章高蝉的首级。
“这首级归我。”王天逸醉醺醺地说道。
大将首级的归属乃至传首的先后顺序在江湖上历来是个象征,能得到首级当战利品地要不是功劳最大的要不就是实力最强地。
杨昆对这个首级并无兴趣,不发一言,却含笑看向对面的赵乾捷。
果然赵乾捷脸色变了。
他慢慢地说道:“王司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诛杀魔头,是慕容世家主导,贵帮派只是协助,按江湖规矩应该是我们先带走,事后会传首给你们的。”
但他怎么知道王天逸惦念着那张军令状,想带回去拉起人马去帮易月?王天逸自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叫道:“没有我,你们能杀得了章高蝉?毛都伤不了人家一根!”
赵乾捷看了看穿长乐帮服饰的不过寥寥数人,而自己这边还有几十个高手,实力相差悬殊无比,肚里暗骂:这次老子也整整你这个奸人。
一拍桌子,赵乾捷冷哼一声:“王司礼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出力才是最多的,不是我们提供了千里鸿的情报,怎么能抓到千里鸿?没有千里鸿,武神怎么会来?”
王天逸还没反驳,背后又响起一声大吼:“吵个屁,这首级谁也不能拿走!一起安葬!”
说话的却是丁三,他也走过来了。
“凭什么?!”王天逸扭头问道。
“凭什么!凭对不起他!”丁玉展瞪着王天逸吼道:“我们都是七尺男儿,杀个仇人却得靠用女人小儿做人质,丢人不丢?却还好意思争功?还是人不是?”
“说的好。”赵乾捷冷笑一声,他的功劳不是后来的抓章夫人母子,自然大大地叫好。
但“好”字尾音未落,王天逸一声大吼:“去你妈的!”
飞起一脚正中丁三前胸,一下把猝不及防的丁玉展踹倒在地。
一时间人人变了脸色,丁家的人更是抽出兵刃来围住了王天逸。
丁玉展生平没吃过这种亏,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就要冲过来和他对打,别人赶紧拉住他,但王天逸了无惧色地指着丁玉展破口大骂:“你这个伪君子!现在你妈的说我不是人了?当时我带人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阻止我,让武神杀光你们?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因为我不会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我他妈的这畜生替你做了,然后让你当大侠,再倒过头来骂老子畜生!论谁更不是畜生,你他妈的还不如我呢!”
“司礼喝多了。大家别见怪!”主人应聚平慌不迭地跳出来替恩主圆场。
“算了,都退开。”杨昆不想把事情闹大,挥手让众人闪开。
丁玉展抬手指着王天逸,想说什么但没声音发出,王天逸厉声叫道:“老子哪句话不对?”
“好,这事我不管了。”丁玉展第一次见王天逸动了真怒,咬牙犹豫了片刻,大叫一声,转身坐到了桌子边,气鼓鼓地喝酒。
喝了一会,突然把应聚平叫了过来说道:“应掌柜,我们兄弟的棺木怕是要运回各地家乡,这个不急。我本来念着还有些情份,想替章高蝉一家三口收葬,但看起来他的脑袋暂时不会在了,能不能先找个场所埋起来,等首级回来后我再替他们重新下葬?”
“听见了?”杨昆笑了笑说:“我小弟是个直肠子和热肠子,可否圆他这个心愿?”
“我想没问题。”赵乾捷答道。
“我也没问题,但是我必须先传首长乐帮。”王天逸叹道。
“王司礼,那是不可能的。”赵乾捷正容说道。
※ ※ ※ ※ ※
章高蝉一家的下葬在他死后第二天,一个乱坟岗子。
站在挖好的土坑前,丁三好像忘了昨日的不快,他走到闭目不语的王天逸面前,问道:“如果昨天,章高蝉自尽身亡,你会杀死若若姐和小武吗?”
王天逸转头看了看他,又回过头去闭上了眼睛,慢慢道:“会。”
“你这……你这……”丁三好像看着一只会直立行走的禽兽一样看着王天逸,却因为王天逸昨日的暴怒而不敢说出口心里话,最后却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王天逸耸耸肩:“江湖规矩。”
“那么若章高蝉不管若若姐他们,自顾逃跑,你会怎么办?”丁玉展再次问道。
“照杀。”王天逸冷冷地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他都不管他们了,你何必?”丁玉展这次是真心请教了。
“我挟制他妻女就是为了他,他既然都可以铁石心肠到不顾妻女,我留着他们有何用?况且仇家已经结下,我何必做好事于他。杀。”
这时,一直在旁边听的赵乾捷插嘴道:“呵呵,章高蝉可惜了身上那身天下无双的武艺,有大英雄之资,却是个庸人。昔日汉高祖可以不顾其父生死,可以为了逃命把自己子女从车上推下去,这样的才是大英雄。”
“刘邦是个畜生。”王天逸脸上的十字疤抽搐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英雄都是畜生!”
赵乾捷顿时一窒,丁玉展倒是惊异地看向王天逸,左看右看良久才问道:“哎,没想到,这次我们俩倒是一致,但你既然和我想得一样,为何却仍然做这样的事情呢?”
王天逸长叹了口气:“在江湖里,我不这样干我能活到现在吗?我不想当畜生,但不当畜生就要被畜生吃啊!我有得选吗?”
说着,他坐在挖出的新土堆上,指着装着武神一家遗骸的箱子说道:“若若姐是个好人,其实章高蝉也是个好人,他不离不弃自己的妻子孩子,哪怕会丢了性命也一往无前地要保护他们,他不是什么英雄,他是个笨蛋,是个傻瓜,是个庸人!但我心里却羡慕死他这种笨蛋、傻瓜、庸人!唉。”
王天逸长叹一声。但这声叹息却不是一人发出,不仅他一人,还有丁大侠、赵大侠,以及杨昆先生。
“各位大爷,坑挖好了,是不是下葬?”应聚平也算是当地的豪杰了,但在眼前这群人面前却只有当跟班的份。
“好,开始吧。”丁玉展点了点头。
但王天逸一挥手,说道:“等一下。”说罢,一扭头,冲部下大叫道:“带过来。”
只见一人被从马车里拉了出来,被连推带攘地走了过来。
“这是谁啊?如此眼熟,我肯定见过。”丁玉展皱起了眉头。
“您当然见过,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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