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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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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而言,在身负命令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干将,是一条咬住猎物不松口地良犬;但命令中止或者完成后,他和普通人并无太大区别,他不嗜杀不喝血不吃人肉,更不会动不动地大砍大杀。

相反,他正沉浸在命令终结后的胜利快感之中:武神是没死,但他死没死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有命令的时候他们还会交手,甚至必要一个人倒下;但现在武神带来的只有功勋和赏金,亲手一箭成功击伤武神,在章高蝉这种非人的武功面前是多么大的功劳。虽然那一箭是无心插柳之作,不过是帮主自己的无心插柳,一会报告一写,死命恭维一下帮主,他自己的意外加给刚成立的锦袍队讨了一个多大的彩头啊,何等的吉利!

想到这里,王天逸都有点脚发软了。

就在这时,会场内一阵骚动,原来前面来了霍长风和空性,侧面齐元豪押上来了遍体鳞伤的刺客赵乾捷,王天逸脸一阴,这次唯一的不足之处是没在刺杀当场杀掉最后一个活口赵乾捷,不过他已经把这个漏洞弥补到极致:在最后关头,他不顾一切地突破慕容家突然出现的阻碍,装模作样地认出了领头的刺客赵乾捷,他们在青城就有仇,很多人可以作证,有了这一层,王天逸就不怕赵乾捷万一毁约说出真相了,如果说也就是赵乾捷的污攀乱咬打击报复了。

齐元豪一众人把背缚双手的赵乾捷押到台阶前,在章高蝉面前,猛地一推,被打得满脸血污的赵乾捷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肮脏血污的脸无力地贴在了地上昂贵整洁的地毯上。

看着昔日的同门、好友,王天逸别过脸去,不再去看,而台上的章高蝉唰地一下停住了脚步,扭头怒视着地上的这个杀手,那目光恨不得把赵乾捷身上剐出个洞来。

作为武林中武功的最强者,躲过五架神机弩的毒箭又用内力逼出了唐门极毒,他已经震撼了整个武林,但此刻章高蝉心中却远不是远方看客心中所想的那种得意那种一览众山小的傲慢快感,相反他满心的恐惧和羞愧。

这恐惧羞愧却是用暴怒的方式展现出来。

第一次,他走在街上,突然有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用最歹毒最无耻的法子要置他于死地,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仇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他一直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不能像丁三那样孤傲决绝的扶贫济弱,但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是个堂堂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但这样的他为什么会有一群匪徒不顾性命不顾廉耻的要偷袭他,要害他性命,这情形彷佛一个小孩突然发现整天玩耍的草丛里原来满是流着毒涎的毒蛇,又彷佛街上一个素不相识的行人突然对着你拔刀冲过来,说清白的你是凶手要杀了你,这不是荒诞吗?就是这种恐惧这种震惊就是塞满章高蝉胸臆的唯一感觉。

除了这些外,章高蝉还有失望和孤独。

失望是因为翠袖。他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温婉,喜欢她的可人,今夜他中箭后还奋不顾身地接住了她,为的只是不让她受一点惊吓。但当她看见他背上耷拉着剧毒大箭的时候,她却跑开了。

如同一个大侠仗义打跑了一群抢劫的匪徒,扭头一看连受害者都跑光了,这种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失望之后就是孤独,从被刺杀到现在,眼前到处都是人围着自己,他己都认识,每一个自己都以为是自己的崇敬者或者好朋友。但现在他们关切的目光后面藏着的全部都是震惊,彷佛在看着一头怪物。

难道没人关心自己胜过关心自己的武功吗?

难道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自己的感觉吗?

难道这些日子里认识的几百个江湖豪杰里没一个能真正安慰自己吗?

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不把自己当可怕的怪物武神,而是当作一个受惊的朋友来看吗?

没有一个。

“大家都关心武神,却没人关心我。”章高蝉在心中喃喃自语,一瞬间却几乎要落下泪来。

繁华的建康,鼎盛的武林大会,但章高蝉却像行走在荒漠中,只有他一个人,踩着的是孤独,远方仍然是孤独,无穷无尽的孤独。

这个时候,奄奄一息的赵乾捷竭力从地上跪着直起腰来,这一刻全场都静了下来。

赵乾捷慢慢地抬起满脸的血污,努力睁大高高肿起的眼皮,他看着台阶上方章高蝉,他一字一顿吼骂道:“瞎眼老天爷!我即便成鬼,也会去找你!”

台下静了片刻,轰的一声大响,看客们人人被这阶下囚的硬气激动得红光满面,有人大声叫好有人大声喝骂,只有章高蝉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那高高肿起眼皮下的眼珠,冷汗却出来了,无来由的恐惧和色厉内荏的愤怒,让他竟然不敢直视这死士的眼睛:他被刺杀了,在对方的气势面前反而像自己欠了对方的,他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别过脸去,再也不看赵乾捷。

齐元豪一声冷笑,别过头也不管跪在身边的赵乾捷。

王天逸则是嗤笑,他冷哼道:“英雄,省点力气,过一会你还要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呢。”

那边的慕容秋水正在侧壁灯下和霍长风空性答话,赵乾捷发狠的时候,三个风云人物都注目赵乾捷,等他说完,三人同时扭回头来,依然笑容满面地继续刚才的寒暄,彷佛刚才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建康是不是鸿门宴?”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尖利的声音高亢地在门口响了起来,人群如潮水般退向两边,让出一条路来,千里鸿到了。

“千兄现在还开玩笑?”慕容秋水摇着头笑了一笑,迎上前去。

“千公子!”看到千里鸿来了,章高蝉彷佛是苦海中看到了一座灯塔,一个箭步跳下台阶,来到千里鸿身边。

千里鸿抬起头审视了一下这个眼睛里满是混乱的武神,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说道:“放心,我给你做主。”

这一句话,让章高蝉心里泛起一层层暖意。

霍长风也过来了,他摊着手,好像在千里鸿来了之后才看到章高蝉这个人,他声如洪钟般说:“章掌门您没事吧?幸好我们锦袍队在现场,没想到华山余孽这么猖狂……”

说到这里,霍长风突然停住了话,好像说错了话一般对千里鸿一笑,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建康不是鸿门宴,千贤侄你肯定误会了。说到刺客,我们反而很难办,是华山的人组织的……也就是你们的……嘿嘿。”

“华山的?”千里鸿一愣,他满肚子以为是慕容秋水召来的刺客,没想到却是华山的,现在他完全控制了岳中巅,华山已经是他们的附庸傀儡。要是出刺客,那就不仅是刺杀昆仑掌门那么简单,而是对武当赤裸裸地背叛行为。

千里鸿大步走到血污满脸的赵乾捷旁边,一把拉着对付的下巴,把他的脸高高地拉了起来。他凝视了此人片刻,却不说话,满眼的怀疑。

霍长风对王天逸一个眼神,王天逸一个作揖上前躬身说道:“千公子明鉴,此刺客名为赵乾捷,几年前曾和在下一起师从青城,后入华山岳中巅门下为贴身长随。这段时间,他勾结对昆仑不满的匪徒,趁着武林大会豪杰云集、我们无法仔细盘查的当口,潜入建康,图谋不轨。幸好武神神功盖世,让这群小丑只是跳梁而已。”

“岳中巅的长随?”千里鸿一愣:“我怎么没见过此人?”

但千里鸿随从里面有识得赵乾捷的人,马上上来贴耳向千里鸿汇报赵乾捷的情况。

“此人是华山的叛徒。”千里鸿一笑,扔了手里那张脸,接着问道:“你们主人看怎么办吧?”

“当杀。”霍长风回答得干净利索:“我们长乐帮已经声明过无数次,武林大会乃是四海为友的盛会,任何利用此次盛会不讲江湖规矩的无耻匪类,都当死!”

千里鸿没想到这个长乐帮的老大回答得如此干脆,一下就随了自己愿望,吃惊发愣之下,他扭头看向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一笑,说道:“霍帮主说的再正确无比。”接着腔调一转说道:“但是在此之前应该审问此人,看还有无同党。”

王天逸身子一转,对着千里鸿躬身的姿势变成了对着慕容秋水躬身:“慕容二公子,我们锦袍队此次恰逢其会,六个杀手中,干掉五个,还剩此人一个活口,虽然刺杀发生于慕容世家地盘,但按江湖规矩,请把此人交于我们长乐帮讯问,定然以最快之速给武当千公子一个交代。”

开始抢功和推责任了,千里鸿笑了起来,他看向两个主人。

霍长风别过脸去,当作没听到,慕容秋水依然一脸笑容,也好像聋了。

齐元豪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大声道:“该刺客是我慕容世家亲手抓住的,按江湖规矩,当以我们慕容世家讯问。贵帮却是恰逢其会,但当时章掌门已经打掉最危险的第一波攻击,对他武神的神功而言,这些刺客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便宜捡漏的了。”

果然王天逸立刻扭头:“适逢夜雨,章掌门何等身份?他在江湖所向披靡,自然难免有宵小心怀诡测,慕容家既然宴请其人,为何不加以护卫,反而让他一人黑夜独行?谁把他置于危险之中?难道我们帮手的反而错了?”

“哈。”千里鸿发出一声闷笑,他知道有好戏看了。

齐元豪黑了脸,他狠狠地瞪着对面这个身着飞鹰徽标的家伙,指着武神说道:“章掌门离席的时候,我们曾经要护卫跟着章掌门,但章掌门自己不要,我们也没法子。对不对,章掌门?”

千里鸿瞬间收起了笑容,暗叫不妙,正要转身扼住身边章高蝉的手腕,耳边却已经传来章高蝉有些沮丧地声音:“不错。不过我觉得太麻烦慕容家的高手了,所以拒绝了。”

齐元豪微笑着摊开手:“武神神功无敌,没有带护卫的习惯,这可不是我们慕容世家疏忽,你们都听见了。”

“这个傻驴!”千里鸿、王天逸、霍长风等等还有其他不知道多少人同时在心里骂出这一句。

而慕容秋水、齐元豪还有所有和慕容世家站在一片的门派同时微笑起来,他们心里说得话,未必比武当、长乐帮心里想的好听多少。

王天逸转过头,继续和齐元豪吵架:“建康本你我两家共有,武林大会出了事情,谁出力多自然谁说话有理。”

“你有理?”齐元豪做出了一个惊诧之极的表情:“我们慕容世家的地盘上的事情,弩箭发射后,我们在翠袖府里有十八名高手冲出,不比你们快?我们亲手擒住了活口,在场地都是行家,我问你们,是捉活口简单还是留死尸简单?这些匪徒都是丧心病狂的,都抱定了宁可死也要击杀章掌门的决心,你们留下几个死人却反而有功了?为了活口,我齐元豪扔了兵刃,奋不顾身地和赵乾捷赤手拧打,才擒住了他!我可是建康总管,我亲自空手和悍匪搏杀,而你王天逸是什么?不过是霍公子的保镖队长而已!究竟谁该处理这件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谁有理?”

活口比死尸;

总管比司礼;

王天逸跳了起来,满脸猩红的他太阳穴上青筋乱跳,他指着齐元豪叫道:“哦!我们长乐帮插入生死搏杀,转瞬间连续击杀五个悍匪,反而是我们理亏了?!就算我是保镖队长,对事不对人,我手下十人几乎横扫战场,谁的功劳大?至于你不过是个代理总管,和我比又如何?”

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的“代理”,唰的一下就让齐元豪的脸上变成了煮熟的螃蟹,他指着王天逸的鼻子大吼着:“你王天逸算什么东西?自己就不过是个暗组出身,说穿了不就是个江湖败类吗?现在还在戴罪立功,你有脸和我比?”

闻见齐元豪这番高论,王天逸登时如鹅一般,脖子都伸长了,愣了片刻,他突然震天一声吼:“我卖命还有错?还有没天理了?操你直娘贼地!”唰的一声的拔出佩剑,看着齐元豪就要冲过来。

那边厢,齐元豪就等着王天逸这样的,他唰的拉出少林刀,骂骂咧咧地就要冲过来对砍。

但这是什么场合?

光说这么多大人物出现,场里的保镖就几乎比看客还多,哪里容得了他们两个撒野。

两人刀剑在手,胳膊还没伸直,就各自被一群同僚掐胳膊拉大腿地抱住了,别说对砍,连动一步都动不了,人都差不多被抬起来了,只剩两条舌头不服软的在大厅里对喷污言秽语。

“够了!”霍长风低吼一声,慕容秋水斜眼看了一眼长乐帮的帮主,微微一缜脸,轻轻呼道:“元豪,注意你的身份。”

刚刚好像还在不共戴天的两人,咬牙切齿、兵刃乱舞、竭力挣扎,耳朵却都好得怕人,自己恩主一说这些话,两人转瞬间恢复了正常。

脸不再扭曲。

强力的肌肉不再挣扎。

舌头立刻停摆,闭嘴。

两人被同僚们放开后,对望一眼,微微互相点头,一起转身走到俘虏赵乾捷的面前,同时抱臂并肩叉立不动,又成了两个冷峻的门神,刚才那一切的龌龊居然好像从没发生过。

千里鸿后面的章高蝉看得简直莫名其妙,两人他都认识,在他眼里:齐元豪少林出身的侠少,能力卓越,为人可靠,令人一见就觉得可亲;而王天逸早年就认识,到现在都是一个为人老实,勤勤恳恳的模样,而且侠骨热肠,让人放心信任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像流氓一样斗起来?而且消下去和斗起来一样快捷,他们究竟为什么起冲突,章高蝉根本一头的雾水,完完全全地莫名其妙。

但对于王天逸和齐元豪两个人都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很满意。

江湖总是热血的,这个热血就靠差点打起来这个差点来装点门面。身为江湖老手和门派干将,两人的血早就冷却下来。

他们不是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如果动武应该如何行动:低头朝对方急冲,摆脱众人后再拔兵刃,或者干脆不动兵刃用拳脚才是在人群中重伤对方的正确方式。但两人不约而同地拔了兵刃,他们不是不知道他们拔兵刃地的拙劣方式会产生一百个破绽从而让同僚从背后抱住自己,他们不是不知道在自己帮主恩主在场的情况下,动手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也不是不知道面子和真正冲突的权衡。

他们要的就是“差点”打起来的这个差点,“打起来”这个词让他们可以撕破脸皮肆无忌惮的攻击对方,但这个“差点”让面子、热血和“正义”一点不缺,却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因为只是“差点”,而不会有真的长乐帮或者慕容世家的血流在这地毯上。

这就是江湖豪杰中的热血激情。

只有老手才有这么完美的热血。

所以章高蝉在迷惘,而慕容秋水已经开始提建议了:“要不我们请空性大师问一下这个刺客,毕竟少林总是泰山北斗,因为他总是中立的。”

“昆仑恃强凌弱,不宣而战,暗杀我家掌门,抢夺我家地盘!”赵乾捷死都不怕,怕地就是不能在死前说出自己的志向。他对着空性高吼着:“我赵乾捷生是华山的人,死是华山的鬼!我和昆仑势不两立!但使我有一口气在,我也要杀章高蝉!”

“你不是华山的人!”千里鸿一句话定性,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人必须交给我们武当来审讯。”

“我很难办。”慕容秋水依然在微笑,但他的腔调没有丝毫的询问,这是不容置疑的否定。

“我们也一样。”霍长风冷冷地附和道。

千里鸿没有说话,他扫了对面的地头蛇一眼,回头叫道:“岳中巅掌门,这是不是你们华山的人?”

大家都朝入口看去,脸色苍白的岳中巅正在一群武当武士地护送下进来。

他大步流星地朝厅中行进,但脚步却像踩在棉花里一般,大厅中心是江湖中最顶尖地大人物。他们几个彷佛猛虎一样散发出霸气,而在他们中间则是像条死狗一样跪在那里的血人。

他背朝他跪着。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眼眶立刻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的从心里朝眼里涌上来,眼球好像堵住泉眼的石头,突突地往外凸。

岳中巅放慢了脚步,他低下头,让心底涌来的泪水化成热血。旁边的武当人物立刻附耳传来声音,左耳是:“岳中巅,你必须考虑你门派弟子!”右耳是:“岳中巅,想想你的老婆和孩子!”

他把他从一个弱小可耻地门派带进华山,他亲手教授孱弱的他武功,他教导他江湖中的道理,他对他宛如父亲对儿子一般信任和培养,他在华山覆灭后把财宝地点告诉他,让他在华山外图谋复兴,这一切图画闪电般从血与泪交汇的双目中闪过。而现在他们再度相见,却是一个身为牵线傀儡,一个性命朝不保夕……

岳中巅抬起头,双目并无泪水,而是一双赤红双目,他昂起胸膛大踏步朝自己的曾经的随从走去。

“岳掌门,告诉大家,此人是不是现在华山的门徒?”千里鸿大声问道。

岳中巅颤抖着扶起地上的赵乾捷,用手慢慢抬起他的脸,看着奄奄一息的他,岳中巅咬紧了牙关。

在泪水涌上来的时候,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压下泪水,江湖从来都不相信眼泪。

赵乾捷瞪大了红肿的眼皮露出眼珠,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泪水如珠子一般划开血污滚滚而下,他哽咽道:“公子,我又见到你了……”

岳中巅一下踉跄,啪地跪在地上,一把把赵乾捷抱在怀里,主仆二人泪流满面。

什么叫主仆义重,什么叫忠而忘死,什么叫情深义重,昆玉楼里所有的大人物们彷佛在这一刻回到了曾经的热血青春时代,那个时候的江湖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样的热血飞扬忠义并重。

但千里鸿一声呼喝,让所有人都回到了现在,这里不再有热血,也不再讲忠义,那都是他们对属下讲的,因为他们都老了,都成了大人物,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我们来建康是客人,怎么屡次受到无礼的对待?”千里鸿冷哼一声。

同样的眼色立刻从不同的眼睛中发出,那是慕容秋水和霍长风的眼睛。

随着这眼色,立刻王天逸和齐元豪宛如两头饿狼一般同时扑出,闪电急闪般地扑向场中的岳中巅主仆。

“岳兄请歇息。”齐元豪两手钳住岳中巅的胸肋,猛地一抽,这力道可不是像他嘴里语气说地那么客气,这是真正用上内力的擒拿,可不管你情愿不情愿,岳中巅一下就被拉了开来。

而他一被拉开,剩下的只有直挺挺跪着的赵乾捷,王天逸一脚踩在他头上,铁腿发力,钢膝一曲,“噗!”一声闷响,刺客赵乾捷就被他踩进了地毯里。

“你这贼,还敢嚣张?”王天逸冷冷地说道,脚上正传来靴底人因为抽泣而传来的悸动,但是王天逸回应的只是比这悲痛更冷酷的踩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际遇无常。

也许不相干的人会对河西的你的悲惨遭遇报以同情,但昔日你河东淹过的苦主,怎么可能容忍你在河西还拉弹河东的曲调?!

就算不是以忠为纲冷酷无情的“冰将”,凭脸上那道疤痕以及疤痕的故事,就算王天逸还是青城学徒,看到岳中巅倒霉,也只有心底叫好的份,哪里容得下昔日仇人在自己面前嚣张的放纵情感。

而赵乾捷对王天逸而言,不管心底还有没有同门情义,但当你选择忠于谁的时候,就决定了仇敌和朋友的阵营,这阵营之分比情义是不可逾越的楚河汉界,不管你是不是想背叛,不管你的人品,你登上哪条船这行动比你的说法比你的人品重要百倍。

对人不对事,乃是铁则,尤其是寻仇也就是快意恩仇的时候。

这个时候,秦盾推开人群,对着王天逸微微一躬身,王天逸挥手让他过来,接过递来的一张信笺,上面却是六个刺客的身份。

王天逸放脱了踩赵乾捷的脚,来到帮主面前,躬身递上信笺,在得到霍长风的肯定之后。王天逸扭头对千里鸿躬身道:“千公子,六个刺客身份都已经查明,都是和章高蝉掌门有仇门派的余孽。至于领头的匪首赵乾捷,他在武当吞并,不,是领掌华山之前就去向不明,他是不是华山的人还请您给个说法。”

“你们锦袍队不是迎接宾客的吗?”千里鸿从霍长风手里接过那张报告,眼睛却看着恭恭敬敬的王天逸,心里很惊讶,因为现在离刺杀不过一个时辰,这锦袍队不仅有战力屠灭刺客,而且还能迅速搜集情报,身为武当高层,他不禁怀疑长乐帮这队锦袍队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千里鸿扭头看了看很失态的岳中巅,赵乾捷是什么人,为什么做这种事,他猜得八九不离十,因为他们武当也蓄养有死士的,死士的作用和行动模式他清楚得很。看到自己拉到建康炫耀的“老虎”岳中巅出了丑,他无意执着这种小事,以让丑越出越大,他拍了拍身后章高蝉的肩膀,说道:“不是华山的,你们两个地主看怎么办吧?”

慕容秋水还没说话,王天逸急急说道:“我们锦袍队已经查出了所有刺客的身份,想千公子不会怀疑我们在建康维持武林大会期间安全的能力,希望交给我们处理,按照武林规矩,我们审问完后,如果还有余党,我们会用函首盒把所有刺客首级交付章掌门。”

千里鸿微微点头,问道:“多长时间?”

王天逸一躬身:“最长三日以内!”

千里鸿这次是点了很长的头,他笑了起来:“希望你们长乐帮不要让我这个客人失望,昆仑可是我们武当的好兄弟!”

“杀了我!我虽然不是华山的人,但我愧对华山,因为没能杀了章高蝉你这个畜生!”赵乾捷突然撑起身体,咬牙切齿地回头说道。

王天逸一脚踩在赵乾捷背上,让他一股热血从口里从地毯上滚出一尺之远,赵乾捷在王天逸脚下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始笑起来。

“来人,带到锦袍队,严加审问。”王天逸终于从慕容世家抢到唯一的活口,心情大为松弛,扭头朝部下命令道。

就在他扭头的这时,一股大力猛然传到。王天逸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撞翻出去。

等惊疑莫名的他从地毯上弹起来,眼前已经是另外一个情形。

刚才撞飞自己的岳中巅,却双腿跪在千里鸿面前,身后正是奄奄一息的赵乾捷,他大声嘶吼着:“赵乾捷现在不是华山的人!但他曾经是我的长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现在行刺章高蝉章大掌门!他该死!但是我不能看着他这样去死!他比我年轻多了,我是华山掌门,比他的命值钱多了!现在我用武林规矩,一命换一命,放了赵乾捷!我自刎以谢章高蝉这个畜生!”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千里鸿先吃惊然后暴跳如雷;章高蝉莫名其妙后的愤怒无助,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这么恨自己;其他门派的看客们都是大人物,都瞪大了眼睛,一幕也不想错过,脑海里都出现了自己看着满堂的听众,一拍惊堂木,甩一下折扇,清清嗓子讲道:“上回说道,那日正当长乐帮要带走刺客之际,华山掌门突然……”

霍长风和慕容秋水反而对望了一眼,并不做声,都想让这出好戏演下去。

“还有道理吗?!威胁!”林羽领着左飞、桂凤、景孟勇一众领头的刚刚满头大汗地冲进堂里来,他们昆仑的人在进入宋家昆玉楼的时候受到了慕容世家高手的阻拦,交代只能一个主要人物进入,他们又绕到长乐帮一边,那边更是一般的说法,一群小鬼比阎王可恶多了,只认命令,不认他们是今夜主角章高蝉的手下,要给掌门去讨公道的。

林羽急得在雨里团团转,还是景孟勇脑袋活,说咱们都是高手,翻墙进去得了。

一群昆仑高手就在雨夜翻墙。结果宋家里面早已十步一高手,一群人刚上墙就不知多少有强弓劲弩对准了,他们可不会武神的九明神功,看着那些箭头和脚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狂犬,上不能下不能,好在宋不群有名的江湖及时雨,还通情理,仗着自己是个主人,说服那些慕容和长乐帮的骄兵悍将让昆仑的几个首领进去。

刚进去就遇到了岳中巅要用命换命,眼看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林羽急得花白胡子乱翘,“掌门被刺,怎么还有岳中巅这种胡搅蛮缠的混账!”他一把拉住景孟勇,大呼道:“你去制服岳中巅!”

一见场中那么多骇人的大人物,景孟勇腿都软了,哪里敢当众去找岳中巅的麻烦,一摆手臂挣脱了凤凰刀。

林羽又去抓桂凤,桂凤一样的精明,一缩缩进了人群,气得林羽跺脚,他扭头去看自己关门弟子左飞,还没说话,左飞怯生生地说:“老师,您看场中都是谁啊,等他们发话也不迟。”

看着徒弟怯懦地眼神,林羽长叹一声,拔出佩刀,大吼一声,直冲场中。

就算是看客,都是江湖中某个地区的大人物,说出名字来都能吓死人,但看到林羽拔刀,所有人躲得比普通人还快,唰的一声就闪出一条道,他们毕竟都曾是武林高手,身手敏捷嘛。

但林羽没冲进去,他被人重重拉住了,急冲的身体因为年龄差点摔倒,在擎着刀转圈中,林羽看到自己的弟子左飞提着刀冲了上去。

“好小子,没看错你!”林羽只觉胸口一口气上来,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昆仑的掌柜武当还没发话,又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左飞虽然开始有些怯场,但看到老师拔刀冲上去,一口热血上涌,还顾得上什么?一把拉住老师,自己提刀冲向赵乾捷。

场中大哗,千里鸿扭头一看,惊讶之下,马上微笑起来,一动手指,场中的武当人物立刻给左飞让开一条同道。

左飞冲到半截,看着岳中巅那发红的眼睛,脑袋一阵阵发晕,只觉得手里的刀越来越重,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一刀宰了岳中巅?还是一刀宰了赵乾捷?

“保护岳掌门!”千里鸿一声低吼,所有武当保镖都朝岳中巅扑去,他要借着左飞冲上来的机会控制捣乱的岳中巅。

“哼!”看着如云的高手赤手朝自己扑来,岳中巅一声低哼,拔出了头上的银簪子,悠然地用簪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无数双眼睛在这一刻同时睁大。所有高手瞬间如被孙悟空用了定身法,唰唰地落下地来,千里鸿惊怒下一个眼神,左飞还没靠近,就被旁边的武当高手一个横肘打翻在地。

“岳中巅,想想你的立场!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一个掌门!”千里鸿咬牙切齿地说道,露出了一排森森的牙齿。

“公子,您请走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华山需要您!”赵乾捷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转过头,嘴在地毯上划出一条红色直线。

岳中巅没有走。

他用猩红的眼珠盯着千里鸿,直到看到他发毛避开自己眼神,他突然大笑起来,这个华山的掌门。一手用银簪子顶着自己的喉咙,一边大吼起来:“去吧,把华山弟子都杀光!去吧,把我的妻妾们都卖入青楼!去吧,把我的儿子卖做奴隶!老子他妈的认了!今天老子保定赵乾捷了!我他妈的不就是一条贱命嘛!”

满场无声。

“这一切都因为我吗?”章高蝉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他扭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左飞,又看了看远处那一双双震惊而又恐惧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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