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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马蹄-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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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子道旁,是两列自制的花盆,分种着水仙花和仙人掌,每隔十步,有垂柳一棵,地上晃动着阳光线条,看来清心说目。
前行约五十步,有一个小池塘,塘中养着不少鱼,五色鱼穿行游水,令人不由驻足神往。这附近被一圈带刺的短树紧紧围拢着,另外还栽种着参天的竹子。整个的院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风吹着竹梢,发出像哨子似的声音。
池子左侧是一片翠绿如茵的草地,有一个种南瓜的棚架子,架子后面是两间白石砌成的房子,看来洁静异常。有一个头梳丫角的少女由房里走出来,手中拿着拂尘,在纱窗上拂着。一眼看见三人,先是一怔,随后忙跑过来,对着狼面人拜倒,口中道:“少爷回来了!这是……”
浪面人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她好些了没有?”
这穿着仿佛是道装似的女子,闻言站起来,轻轻摇头道:“还是一样……少爷,我看她……她是好不了啦!”
狼面人忽然面色一阵黯然,他咬了一下牙,挥手道:“你去吧!等会儿我来看她。”
女童弯腰说了声:“是!”慢慢转过身子,姗姗而去。狼面人呆呆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忽然回过头,苦笑了笑道:“对不起,请随我来!”
说着大踏步直向前行,二人心中正自惊异,本以为他一定是安置他们二人住在那白石屋子里,谁知却绕过这白石屋子向后走去。当他走过那白石屋子时,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并轻声嘱咐二人:“这屋子里有病人!”
二人自然会意,也把脚步放轻,等到绕过这两间房子,见后面地势仍然不小,只是却被竹子占满了。有一排竹子编成、上覆茅草的房子,在竹屋后三丈以外另有一个马厩。
二人发现,他们的东西整齐地放在一间房子门口。狼面人这时脸色很沮丧,他推开了门,请二人入内,谭啸和依梨华也不客气,走了进去。见内中家具,也都是竹制的,看来简单,但却是极为洁净。
谭啸诚挚地道:“在下同舍妹多承援手,两度救命之恩,真不知如何报答,只请恩人将大名赐告,以便终身感戴!”
狼面人把手中狼皮搭在一个竹架上,回过身来笑了笑:“我的名字,在沙漠里只有两三个人知道。因为我出门,总喜欢用狼皮披在身上,所以大家都叫我狼面人!”
他似乎有点语无伦次地道:“这一片园地,是我领着维吾尔人开出来的,这片土地里住的维吾尔人,都是善良贫穷的人;否则便没有资格进来住,也只有他们看见过我原本的面目,他们知道我也是一个人!”
他笑了笑,接道:“其他沙漠里的人,都把我看成一个怪物,他们说我的脸原本就是和狼一样的……”
谭啸微笑道:“其实你是如此的英俊……”
狼面人笑了笑:“我本名叫袁菊辰。知道这名字的,在这里,连你二人,总共是五个人,包括那老猴儿。”
说到老猴王,他冷笑了一声:“那老猴儿生性最爱打探人家的隐私,这是他最可恨的地方,其实他人并不顶坏!”
谭啸微笑道:“袁兄所说的老猴儿,可是指的老猴王?”
袁菊辰冷然道:“他本名叫西风,是蒙古人;可是他一直冒充汉人。他去过一次北京,学会了中原人的习惯,此后他就再也不说一句蒙古话了!”
他唇上带着冷笑,很有些不屑的味儿。谭啸不愿因为老猴王惹起彼此不快,忙岔开道:“袁兄在此,是一个人住么?”
袁菊辰脸色似乎有些发红,他长叹了一声,苦笑了笑:“不!还有一个生病的朋友……”
他说着两只手紧紧地互捏着,面上浮出一层悲伤惘然之色,他忽然站起来道:“二位也该休息了,请恕此地招待不周!”
他说着用手推开了一扇门,又现出一间房子,大小格式,和这一间一模一样,他对依梨华笑了笑道:“姑娘!这是你的住处,我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着拿起架子上的狼皮,转身推门而出,进了隔壁一间房子,进门后就把门关上了。
依梨华长吁了一口气:“这个人很怪,我真想不透他!”
谭啸也皱眉道:“他是一个好人,只是他个性有点孤癖,他还有一个生病的朋友……”
依梨华嘘了一声道:“轻点,人家就在隔壁!”
谭啸仍握紧着手,思索着:“他把美丽舒适的石室,让给生病的朋友住,而自己却住在茅草房中……只此一点,可见他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这个朋友,值得我们一交。”
依梨华也点头道:“何况他还救了我们的命,他真是一个怪人!”
说话之间,二人似乎听到隔室有锅勺相碰的炒菜声;而且鼻中闻到阵阵香味。依梨华不由笑了笑道:“他还会炒菜呢!”
谭啸笑道:“我肚子倒是真饿了!”
依梨华笑道:“我也是,只是怪不好意思的,来了就吃。”
谭啸想了想,也觉得和人家萍水相逢,既蒙人家两次救命之恩,大恩未报,如今反倒搬到人家这里住下来了,想起来也实在是有点冒失。只是对方那怪异的个性,看似无情,实际上却是极为热情,他交结自己二人,全系本着侠义本色;而自己也和他客气不上来。因为他这种人生来直爽,不属于虚假之流。
他微微低头思想着,觉得这个袁菊辰内心并不似外表那么淡漠。忽然,门被轻轻叩了两声:“开门,饭来了。”
谭啸答应着,把门打开,只见袁菊辰一手提着一只细竹编就的提篮,另一手托着一个大托盘,盘中盛着几个热气腾腾的菜,还有白面蒸的馒头。
谭啸汗颜道:“真是太不敢当了。”说着忙把托盘接了过来,置于桌上。袁菊辰露出白牙一笑:“我马上就来!”
说着指了一下手中的篮子:“还有我那位生病的朋友……”
在他说这话时,眼睛似乎有些红了,说着转身而出,直向前面白石房子疾行而去。
谭啸来不及再说什么,呆了一呆,望着依梨华苦笑了笑,叹道:“他那位朋友,也不知是什么病?唉!我们太打扰了。”
托盘内很简单的四个菜,一碟香椿炒鸡蛋、一碟竹笋烧鸡、一碟豆皮拌白菜,还有一碟藕片糟小鱼。瓷罐里是满满一罐子鸡汤,还有一盘子青棵饼,虽是简单的四个菜,却弄得十分精致。
依梨华把饭菜一样样放在桌子上,见有三份碗筷,知道那狼面人袁菊辰要与他们同食,等了一小会儿工夫,袁菊辰果然回来了。他进来后,笑了笑:“你们怎么还没吃?
这都是我自己弄的。”
说着他拉出位子坐了下来。谭啸怔了一下道:“袁兄,你还会做菜?”
袁菊辰笑了笑,摇了摇头,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说:“做的不好,你们不要客气,我肚子可是饿了!”
二人也就不再客气,随着吃起来,吃了几口之后,袁菊辰忽然落下两行泪来,二人都不由一惊,却见他转过身子,偷偷用手擦去,仍装作没事似的吃着。谭啸心中明白,他是在为那生病的朋友担心。因不知究竟,自己也不便提起,偏是依梨华心中不忍,问道:“你朋友的病很重么?”
袁菊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谭啸放下筷子皱眉道:“既如此,袁兄还是去那边看看吧!”
袁菊辰笑了笑道:“我素日都是和她一块吃饭的,今日二位到此,我那位病友,却非叫我来陪二位不可。”
他轻轻叹了一声,低沉地道:“她这病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她喜欢吃我做的菜,所以我每天都亲自做给她吃。”
说着他又微微笑了,露出整齐雪白的牙。谭啸叹道:“袁兄真义人也,小弟能幸会识荆,真三生有幸。只是令友贵恙……”
袁菊辰眨了一下眸子,勉强地笑道:“是肺病……”
二人都不由一惊,因为在那时候,肺病是一种很严重的病,患者初期根本无从体会,等到发觉后,已可说是药石无救,所以彼时一提起肺病来,人人胆战心惊。袁菊辰喃喃道:“她出身富贵之家,如不来找我,在内地这种病未尝不治,可是她偏偏……”
他声音有些抖,拳头握得紧紧的,频频苦笑道:“她偏偏忘不了昔日旧谊,找到了我这穷小子,才会有今日……是我把她的病耽误了,可是她死也不离开我,不离开这沙漠!”
谭啸和依梨华听后,都不禁甚为感动,暗中对那位病人寄以无限同情。谭啸问:
“令友擅武功么?”
袁菊辰叹了一声,痴痴地道:“她过去有很好的武功,只是如今……”
依梨华张大了眸子:“那他为什么这么爱沙漠呢?”
袁菊辰伤感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袁菊辰望着谭啸,正色道:“你们来得真不巧,这半个月之内,沙漠之中可能随时都有暴风雨,所以你们暂时就住在我这里,等这不正常的雨季过去之后,你们再上路如何?”
谭啸先是一怔,随即叹道:“好自然是好,只是你我萍水相逢,岂不是太打扰了?”
袁菊辰淡然一笑:“不要客气,自从昨夜见你之后,我就想跟你作一个朋友……”
他苦笑了一下,又接道:“我很孤独,孤独得像一只沙漠里的骆驼。”
说着把碟碗收拾在托盘之中,对着二人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依梨华忙追出道:“我来洗碗吧!”
袁菊辰回头一笑道:“不用!洗碗有人,你们好好休息吧!”
待他走后,二人都不禁深深为他的诚挚感动了。谭啸对依梨华道:“他原本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只是很不容易表现而已,你看怎么办呢?”
依梨华叹了一声:“人家既然这么说,我们也只有住下了。我想晏星寒他们,绝不会找到沙漠里来;就是来了,沙漠这么大,他们也没有地方找去。”
谭啸冷笑一声,依梨华这句话,重新唤回了他的怒火,又不禁有些悲哀。想到当初进晏家大门时,自己曾发有重誓,如不把那大家庭粉碎了,自己绝不走出他家大门,可是……
他的脸不禁变得红了,两道剑眉紧紧蹙在了一起,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他脑子里又在重新思考着新的复仇计划了。
一个陌生的人,贸然接受了人家的招待,他的内心是错综复杂的。首先对于居所的主人,应该认识得很清楚;尤其是像“狼面人”这么一个神秘的人物,更是应该加以分析。因为外面传说他是一个强盗,对于一个强盗的友谊,尽管他是一番热心,也应该多加考虑,或是设法劝导他归入正途。
这些都是潜在谭啸内心的意识,可是他并没有与依梨华讨论,只想自己暗中去注意观察他。那么,那个生病的朋友,该是第一步下手的对象了!
午夜,无风无云,夜幕深垂,院落里一片静寂,天上虽有月亮,可是月如钩,光不亮。在竹床上翻侧难眠的谭啸,终于翻身下床,轻轻走到窗前,用手轻轻推开了窗户,却见身着白衣的袁菊辰,正负手在院中踱着。
他的脚步很轻,像是有满怀的心事,不时地仰首长叹,最后转过身子,直向那白石房子行去。谭啸心中一动,当时微提长衣,轻如狸猫似地翻出窗外,用“燕子钻云”的轻功绝技,拔身上了一株极高的竹梢。袁菊辰忽然站住脚,回身看了看。
谭啸在树上暗惊:“这家伙耳朵真灵!”
袁菊辰看了一会儿,才又回过身来,继续前行,径直走进那白石房中。谭啸略为犹豫之下,决定探测一个究竟,当时提着丹田之气,展出上乘轻功“凌虚踩云步”,月光之下,只见他身形如乳燕出巢,几个起落,已飞纵到了那白石房屋瓦面之上。
他轻轻俯下了身子,却见室内灯光亮着,微闻得有人说话的声音。
谭啸呆了一会儿,自然,自己背后探听人家的谈话,那不是光明的行为;可是为了要对这位新朋友进一步的了解,他还是决心看一个究竟。
窗内垂有紫色的窗帘。谭啸用指甲轻轻挑开一条缝,凑目其上,当他看到屋中情形之后,不禁脸红了,忙把头收了回来。
他没想到,袁菊辰所谓的病友,竟会是一个女人。他很后悔跟来,可是自己好容易来了,再马上回去,却又有些不大甘心。正在两难之间,忽听到室内那女人娇喘细微的声音。
“菊辰……你不要这么侍候我!我已经不行了……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为我耽误……”
袁菊辰打断她的话:“你不要说这些……白姗!我离不你!”
那声音像是哭泣,谭啸不由心中又是一惊,忍不住又轻轻凑目其上。却见穿着白衣的袁菊辰,正趴在一张红木床上,两条腿半跪在绛色的地毡上。
室内摆设十分阔绰,长案上展着一张画绢,绢上是一幅未画完的山水画;银质的高脚烛盏,插着三支红烛,分置在长案和床头小几上;墙上挂着铜萧和一把月琴;阵阵檀木香气,由案上的一个三足小鼎中溢出,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红木大床上,覆着绣有鸳鸯戏水的蓝缎子被褥,一个白皙清瘦的少女,正拥被坐在床上。她上身披着一袭鹅黄色的宽松衣服,后背垫靠在厚厚的枕头上。这少女一双眸子似乎特别大,但是充满着忧郁、深沉、多情和虚弱。
她轻轻举手掠着长发,那只扬起的玉腕,瘦得只见骨头和一层皮,十指尖尖如春葱似的。从那莹莹如玉的肤色里,似可想见当初丰腴华润的肌肤。她有一双黑细的蛾眉,薄薄的嘴唇,这些都配衬在一张消瘦苍白的面颊上。
她一直不停地喘息着,看来确是身染重症,弱不禁风。
此刻,她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袁菊辰,她那大而美的眼睛里,已经让泪水占满了。
袁菊辰紧紧埋首在她盖着被子的腿上:
“白姗,这一生我爱的只有你一人,我永远不离开你!”
少女伸出白瘦的手,轻轻抚摸着他浓黑的头发,就像女孩子摸着她们最心爱的小猫一样。
“傻哥哥,你莫非不知道,我快死了?说不定今天还是明天。”
袁菊辰忽然抬起了脸,苦笑道:“你不会,万一你真的……”
他长叹了一声,睁大了眼睛,又摇了摇头道:“你不会的!来!我抱你起来,我们出去走走,你不是爱看月亮么?”
他说着站起来,就要伸手去抱那少女。那姑娘摇头道:“不要抱我,今天我累得很,你那两个朋友睡了么?”
袁菊辰点了点头:“他们早就睡了。”
病女又问:“他们都是汉人?”
“不!那女的好像是哈萨克人。”
“他们很亲爱么?”
床上的病女有些伤感地问。袁菊辰点了点头:“和我们一样亲爱,他们是一对幸福的情侣!”
窗外的谭啸不由脸色微微一红,心中却颇有感慨地道:“你们何曾知道,我们也是用血换来的爱情啊……”他看到那病女听了袁菊辰的话后,竟自哭了。她呜咽道:“菊辰……为什么我们这么可怜?我为什么要得这可怕的病?”
她说着竟一连气地咳嗽起来,她咳得很厉害,整个床都在颤抖;尤其是床前的那盏灯,灯芯晃来晃去。那摇晃的灯光,照着病女苍白的脸,看来很可怜。
谭啸看到此,不禁一阵心酸,连眼泪都淌出来了,他暗暗地想道:“原来人世上,多的是可怜的人啊!”
这时,袁菊辰正以手抹着脸上的泪,他站在病女身后,一只手轻轻在那少女背上推着揉着。
病女这一阵咳嗽,竟咳起没完,咳到最后,气都接不上,连眼泪也咳出来了。
袁菊辰的泪大颗大颗地滴在她的背上,室内灯光凄凄,把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着真是好不凄惨悲人。忽然,袁菊辰扑倒在那病女身上,紧紧地抱着她,用断肠似的声音道:“白姗……明天我带着你回去,我们离开沙漠吧……你的病不能耽误了!”
病女仍然慢慢摸着他的头发:“菊辰!那是不行的,你看我这个样子,哪还能再……”
她咬了一下樱唇,苦笑了笑:“我挂念的只有你。菊辰!你要听我的话……你会听么?”
袁菊辰流泪点头,激动地道:“我会!我会!我一定听你的话!”
他就像一个孩子似的乖顺。病女听了他的话,脸上不禁带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她点了点头,大眼睛里闪烁着极为兴奋的神色:“好!那你坐好了,我有话告诉你。”
袁菊辰仰起带泪的脸,怔怔地看着她,慢慢站起来,病女笑了笑:“坐好了!这么大个子也不害臊?”
袁菊辰望着她费解地笑了笑,坐在她床上。病女伸出一只白瘦的手,让他轻轻地抚摸着,轻轻叹息了一声,语音带悲地道:“我说的几件事,你一定得答应,要不然我马上就死!”
袁菊辰吓得紧紧皱着眉头道:“什么事?我一定答应你!”
病女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问你平日做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是个马贼。我也知道你是劫富济贫,但是,抢人家东西总是不对的,菊辰……”
病女用手揩了一下泪水继续道:“我不能看着我最心爱的人当贼,也不能让你自毁前程,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要再干这一行了,行不行?”



袁菊辰身子微微战瑟着,他紧紧地握住病女一只手,点头道:“白姗!你放心,你是为我好,我怎会不知情,从明天之后,我永远不再作了。”
病女笑了笑,妩媚地瞟着他道:“真的?还有那身狼皮也丢了吧!一个男子汉,行事要光明正大,装成一只狼干什么呢?真难看死了!”
袁菊辰脸色涨红,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默默地点了点头。谭啸在窗外,心中暗暗赞佩这病女的见解高洁,同时更钦佩袁菊辰为爱的牺牲。只见那病女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你喜欢狼,因为它们救过你,你也懂它们的话;可是它们到底是凶恶的野兽,而你是可爱的人。在我的眼睛里,人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比你更英俊了……菊辰!我真爱你!”
袁菊辰脸上掠过了一丝微笑,紧紧地摇了一下她的手,把病女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目光之中闪着兴奋、羞涩、伤心的泪光。
“白姗,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病女现出一个令人难以觉察的微笑:“还有呢!你听着!”
她又咳了几声,袁菊辰忙倒了一杯茶,小心地捧给她,病女轻轻呷了几口,摇了摇头,菊辰放下杯子,又坐在她身边,微微轩眉道:“你慢慢说,我听着就是了!”
少女点了点头,两只手摸着他的领口,为他把领上的那个扣子扣上。她凝着眸子轻轻地说:“你年纪还轻,沙漠里不是你永远停留的地方,我死之后,你答应我离开这里,到中原去!”
她脸上没有伤感,却带着微微的笑容;可是,袁菊辰却禁不住落下泪来。
病女拿着一块手绢,轻轻地为他擦着泪,一面笑道:“傻哥哥,人总是会死的,你看我这个样子……”
袁菊辰摇头,大声道:“不!不!你绝不会死,我也不会去中原,我在这里陪你住一辈子!”
病女嘴角带着惨笑,收回了手,微愠道:“我给你说正经话,你怎么老是不听呢?”
袁菊辰低着头讷讷道:“我也是说正经话,万一你要是真死了,我也陪着你一块死,我绝不一人独自离开沙漠!”
病女忽然怔了一下,她脸色倏地一阵惨白,张大了眼睛,颤抖地说:“你说……
什……么?”
袁菊辰毅然抬起头,苦笑道:“白姗,你自己要想开一点,万一你死了,我决定溅血在你床前,表明我对你的爱心。”
他才说到这里,忽见那病女向后一仰,整个身子睡了下去,她口中颤抖地道:“菊辰!你……”
袁菊辰不由大吃了一惊,吓得脸色铁青,惊慌地叫道:“啊……白姗……你怎么了?”
病女拉着他一只手,抖颤颤地坐了起来,用乞求的口吻,喘成一气:“快收回你的话,快收回去……”
菊辰吓得点头道:“好!好!我收回,我收回,你……好一点儿了没有?”
病女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逼迫着:“你快答应我,等我死之后,你必须要离开沙漠。
你不许为我守身不娶,你当面发誓!”
菊辰脸色骤变,冷汗直下,他双手握着病女一只手,双目下垂,落泪道:“这太残忍了!白姗,请你原谅我,我不能!”
看到此,窗外的谭啸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真想不到,这一对恋人,竟会有这么坚贞的恋情。而令他更惊吓的是,这时候他看见那病女,一只手伸到枕下,竟摸出了一口短短的匕首,只见她双手一合,白光闪处,这口匕首竟自拔出了鞘。谭啸还不及张口,只见眼前血光一闪,那病女惨叫一声,鲜血溅了一床!谭啸不由口中大叫了一声,腿一软,差一点儿摔下房去。
这时,袁菊辰猛然惊觉,吓得狂喊了一声:“白姗……啊……”
他猛然把那病女的手向外一拉,那口白光耀眼的匕首,落在了床上。
可是,鲜红的血,如泉水似的,由那少女前胸狂喷了出来!袁菊辰吓得一个翻身,跌倒在床前,他脸色吓得一片青紫,大哭道:“白姗……狠心的白姗……你真忍心……
啊……我们一块去吧!”
他猛然拿起了匕首,可是就在这时,那病女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颤抖地按着他的手,沙哑地喘道:“哥哥……你不能死……你快答应我,离开沙漠,到中原去……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快……快……”
袁菊辰大声哭道:“白姗……白姗……你好狠心……我怎么活下去啊!”他忽然站起来大喊:“春容!春容!快来,啊……啊……妹妹!”
可是,那病女一只手却紧紧攀着他的颈项,不许他离开一步。袁菊辰双手把她抱出了被子,紧紧地搂在怀中,用断肠般的声音说道:“天……天啊……我可怜的白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病女唇角已流出了血,她紧紧地抱住他,喘道:“你快答应我,菊辰,我不行了,你好狠心,你……”袁菊辰大哭道,“妹妹,我答应你,我答应……可怜的妹妹!”
这时那叫春容的女憧,由隔室跑进来,她吓得颤声尖叫着,全身抖成一片,袁菊辰跺着脚道:“快!快!去拿刀伤药!快……”
春容转身尖叫着跑出去。
这时,袁菊辰双手慢慢把她抱起来,想把她放在床上;可是那少女,却仍然抱住他不放,她口中沙哑地说:“好哥哥……好哥哥……我爱你……爱你……爱你……死了也爱你!别放下我!”
袁菊辰呜呜地大哭了起来。忽然,他听见窗外也传进来一片唏嘘之声,像是有人也在哭泣,可是到了此时,他已无心再管这些了。
他整个的人、思想,几乎完全崩溃了。
他跪在血红的地毯上,仰头呜呜地哭道:“天上的大神,请你救救这可怜的姑娘吧!
她舍弃了荣华富贵,来到沙漠,她所追寻的,只是我这份平凡的爱!啊!天神!我愿以我的生命相抵偿,请你救回这可爱的姑娘一条命吧……大神!大神!”
他拚命地叫嚷着,可是天上的神,却没有答应。他因此更大声地悲恸地哭了起来。
倒是那垂死的姑娘,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吧,她竟变得异常的宁静,她在爱人的怀里笑着:“傻哥哥,那是没有用的,神仙是不会管我们的……菊辰!我死了好,要不然也会把你拖死的……春容告诉我说,你为我已经好几夜没有睡觉了……我……我……
不忍心……”
袁菊辰哭着大嚷道:“春容胡说……你不要信她……”他大声呼唤道,“春容!春容!”
就在他站起来唤春容的时候,他觉得对方的一双手,猛烈地颤抖着;而且冷得可怕。
他立即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大声叫道:“白姗……白姗……”
他紧紧地抱,拚命地摇,可是他的白姗,却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了。
她最后的回答,只是用她那冰冷的唇,紧紧贴在他的脸上。
袁菊辰用力地把她举起来,颤抖着放在床上。那少女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的腿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床前;然后把头埋在厚厚的溅满了鲜血的被子上,用令人汗毛耸立的哭声,大声地恸哭起来。
当那断肠似的哭声,由窗内传出时,谭啸再也不忍看下去了。
其实,他早已是一个泪人了,如非亲眼看见这幕血剧,他真不会相信,人世之间,竟会有这么悲惨的结局。
当他黯然神伤地离开了窗口时,窗内另一个人的哭声,也由里面传了出来,那是春容的哭声。
谭啸真是大大地后悔,真不该多此一举,自己好好的觉不睡,来探听人家的隐秘,结果陪着人家哭了一场。
他叹息着,一面流着泪,向自己睡处走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凉风,直向自己后脑袭来!谭啸乃久经大敌之人,当时倏地一个转身,却见一条人影,“唰”的一声,反弹出两丈以外。这人身形极为灵敏,起落之间,如兔起鹘落。
谭啸冷笑了一声,一压双掌,用“八步赶蝉”的轻功绝技三起三落,已扑到了这人身前,他口中低低冷笑道:“朋友!你稍留一会儿!”身形一矮,施了一招“搂膝盘打”,直向对方小腹上贯去。
黑夜里,那人长笑了声:“好小子!你是想打死我吧!”
他身子倏地向后一仰,如同一只大马猴似的,翻了个身。
谭啸的双掌,贴着他小腹滑了过去。可见来人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就在谭啸这一招走空之下,他一抖双臂,用“潜龙升天”的招势,整个身子腾了起来,由谭啸头顶上掠出去,口中低声冷笑道:“高明!真高明!”
口中这么说着,却如同一溜青烟似的,直向那丛生的竹林中纵去。
谭啸不由心中大怒,想不到自己来到沙漠,竟连番遭遇劲敌。袁菊辰固然是先敌后友,可是在动手过招上,自己竟也是丝毫没占着便宜。此刻又出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因为天黑,这人身子又矮,身形又快,虽然递了三招两式,却连对方什么模样也没有看清。偏偏此人口齿无德,又出言讥讽了一句,谭啸不禁大怒,自忖体力充沛,所以决心要和敌人一决雌雄。
当时一言不发,腰部着力,施一个拧势,用“旋风滚鹫”的姿势,跟在这夜行人的身后,猛袭了过来。
这夜行人,似是没想到谭啸竟然有此功力,不由吃了一惊,再想逃走可是来不及了。
谭啸身形一够上竹梢,一声不响,一错双掌,用“龙行乙式”向外一抖,双掌上挟着两股劲风,直向这夜行人后心击去!
他这种掌力,运用得劲猛力足,不要说来人为他掌力打实了,只怕为他掌风扫上一下,也能终身残废。
那夜行人哪能不识得这一式的厉害。他本来还想隐蔽身形,可是这时候却不能够了。
只见他身形向前一趴,如旋风似的一个疾转,与谭啸已是脸对了脸。
就在这一刹那,谭啸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原来这人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银发银眉,一双三角小眼,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不共戴天的大敌之一白雀翁朱蚕。谭啸陡然看到他,不由吓得一呆。
白雀翁朱蚕身形转过,一双瘦掌,却用“醉倒斜阳路”的打法,猛地向外一推!四掌交接之下,那竹枝吱吱哑哑一阵密响,二人都如同橡皮球似的,倏地飞弹了起来,向三丈高矮的地面上落了下去。
谭啸心中充满了怒火,这一对掌之下,虽觉得双手齐根酸痛;可是瞧见对方那种飞腾之势,足见自己论掌力虚实,并不见得输他多少。顿时胆力大增,决心在这静寂之夜,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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