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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贪官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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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匹、衣料十块、银五百两,又赐亲笔字三幅,说:“现在该远离京城了,打开它,便如同见我的面一样。”十月,皇上南巡,到苏州,对汤斌说:“一向听说苏州阀门为最繁华的地区,今日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崇尚虚华,安于享受,从商的人多,耕田的人少。你应当使他们去掉奢侈之习返归淳朴,事事都要追求它的根源,以农业为本,也许可以挽救颓废的风气。”皇上返回时,汤斌跟随到江宁,皇上命他回苏州,赐予亲笔字及狐腋做的绣蟒官服。
起初,余国柱为江宁巡抚,淮安、扬州二府遭受水灾,余国柱上疏说:“水退之后,田还可以耕种,明年应当照例征收赋税。”汤斌派人重新查勘,发现水并没有退,即使田已露出水面的地方也无法耕种,上疏奏请废掉先前余国柱的意见。二十四年,汤斌上疏说,“江苏的赋税在全国是最多的,每年的本征和折征共计五六百万。皇上命令分若干年附带征收以前的漕粮欠额,而回税和丁银,自康熙十八年至二十二年,五年一起征收。按州县统计,以十天为一个期限,如果以每日轮流的活,那么十天中只有三天空闲,七天都要轮到。百姓知道没有办法救急,舍弃性命拖延征收;官吏明白催征赋税没办法,宁愿降职、革职也希望卸掉负担。恳求将百姓所欠田机、丁银按照漕粮的做法,于康熙二十四年起,分若干年附带征收。”又上疏说:“苏州、松江土地狭小,人口稠密,而条银、漕粮、白粮、正供、耗羡,以及自粮经费、漕粮剩余等五米十银,还有杂项差役,无法统计。小小的两个府,田地没有增加,而承担相当于大省百余个州县的赋税,百姓的财力一天不如一天。顺治初年,钱粮上缴和存留各半,考核官吏的条件也比较宽。后来因为急需军饷,上缴的数额多了。又制定以十分考核的办法,一分不完,就难免被户部议罪。官吏为了顾惜功名,必然有很多不循礼法之举。每当参奏、惩罚的时间临近,就将拖欠当作完成,每当赔补拖欠困难的时候,又将完成说成拖欠。百姓的膏脂已枯竭,各级官府的能力难以发挥,欠交赋税拖得时间一长,只好等待皇上施恩免征。然而,与其在穷追之后进行赦免,不如在没有加征之前酌量减少征收。恳请将苏州、松江钱粮照征收规程减少一二成,定出适中的可以完成的实际数字,再将征收项目稍加归并,使它简易明了,便于查核。”又请求免征苏州、松江等七府、州康熙十三年至十七年没完成征收的银米,淮安、扬州二府康熙十八、十九两年因灾荒而造成的欠额,以及邳州已荒废的土地。宿迁的九厘地亩款项和流失的额征了粮。皇上都下到户部讨论准行。所谓九厘地亩款项,即明朝万历以后暂时加征的三种饷额。宿迁派银四千三百两有余,到这时才得以免征。淮安、扬州、徐州三府再次遭水灾,汤斌逐条列举免征及救灾事宜,请求动用国库银五万两,到湖广去购米。不等圣旨颁下,便行文漕运总督徐旭龄、河道总督靳辅,请他们帮助救济淮安,汤斌自己又奔赴清河、桃源、宿迁、邳州、丰县各州县视察救灾的情况。他的上疏到朝廷之后,皇上命令侍郎素赫协助他办理。汤斌先后弹劾知府赵禄星、张万寿,知县陈协、蔡司沾、卢纟延、葛之英、刘涛、刘茂位等。常州知府祖进朝因失察局员而降调,汤斌知道他很廉洁,奏请将他留任。又上疏推荐吴县知县刘滋、吴江知县郭(王秀)在廉洁及才能方面最为著名,尽管征收钱粮,没能按十分全部完成,请准予调京任职。此疏下到吏部讨论后被驳回,皇上特下谕旨,允许照此办理。汤斌命令各州县建立社学,讲《孝经》、《小学》,修太伯祠及宋代范仲淹、明代周顺昌祠,禁止妇女到寺观游荡,官府小吏、卖唱跳舞者不得穿皮衣及丝织品,焚毁淫词小说,革除火葬。苏州城西上方山有座五通神祠,已有数百年历史,远近的人都争相前往。谚语称那座山为“肉山”,山下的石湖为“酒海”。年轻的女子有病,巫医便说这是五通神要娶她为妇,往往使女子病死。汤斌收缴五通神的偶像,凡是木头做的便烧掉,上做的便沉到湖里,并要求各州县凡有类似的祠堂全部毁掉,撤下原来的材料修学宫。于是,教化普遍推行,百姓都心说诚服。当时,明珠正在掌权,余国柱跟随他。布政使龚其旋因贪赃罪,被御史陆陇其弹劾,由于余国柱贿赂明珠得以解脱。余国柱也想在汤斌这里为他说情,因汤斌严厉正直,没能进行。当朝廷免征江南赋税时,余国柱让人告诉汤斌,说这都是由于明珠的功劳,江南人对他应有所报答,以此索取贿赂,汤斌不予理睬。到考核天下官员时,外省官吏载金到明珠门下的络绎不绝,而唯独没有场斌属下的官吏。二十五年,皇上为太子选择辅导大臣,朝臣中有推荐汤斌的。皇帝下诏说:“自古帝王教育太子,一定要挑选谨严、恭敬的大臣,统领僚属,以专门辅佐协助太子。汤斌在任翰林院讲官时,一向是行为谨慎,这是我深知的。选任巡抚以后,廉洁对已以率领属下,并实心办事,的确应该提拔,用来感化在位者。”于是授汤斌为礼部尚书,管詹事府事。汤斌要赴京时,苏州百姓哭泣挽留未成,停市三天,满街巷烧香为他送行。原先,靳辅与按察使于成龙争论黄河下游治理事,长时间没有解决。朝臣为迎合明珠的想法,大都推崇靳辅。皇上曾令尚书萨穆哈、穆成额会同汤斌一起调查拿出意见,汤斌主张疏通下游,与于成龙所言相同。萨穆哈等回到京城,没有将汤斌的意见报告皇上。汤斌到京城后,皇上问汤斌,汤斌将实情告诉了皇上,萨穆哈等被罢官离任。二十六年五月,无雨,钦天监灵台郎董汉臣上疏指责这是由于时事所造成的,语言触及当权者。此疏下到延臣议论,明珠很恐慌,要自承罪责,只有大学士王熙一人表示:“市井小人胡言乱语,应立即斩首,事情可以完结。”汤斌后来也到了朝廷,余国柱将这一情况告诉了他,汤斌说:“董汉臣根据诏旨议论朝政,没有处死的理由。大臣们不讲而小臣敢讲,我们应该自省。”皇上终于免去董汉臣的罪;明珠、余国柱对汤斌更加怨恨,摘录他的一些言论上报,并找出汤斌在苏州发布文告中的话“爱民有心,救民无术”,作为对朝廷的诽谤。皇上传旨责问,汤斌自己表示“天资愚昧,过错很多”,请求严加处分。左都御史囗丹、王鸿绪等接连上疏弹劾汤斌。汤斌先前推荐候补道耿介为少詹事,一同辅导太子,恰逢耿介以年老多病请求辞官,詹事尹泰等弹劾耿介是有目的的请求辞官,并且提到汤斌胡乱推荐,建议革去汤斌的官职,只有皇上让汤斌留任。余国柱传言说,皇上要将汤斌降隶八旗户籍,正好汤斌带病入朝,精神不振,于是传言越传越广,听到的人都哭泣落泪,江甫人住在京师的,要击登闻鼓为汤斌诉冤,后来知道没有那么回事,才散去。九月,改任工部尚书,不久,病发,皇上派太医会诊治。十月,从通州勘查外地进贡的木料回来,一夜之间便故去,年龄六十一岁。汤斌去世后,皇上曾对廷臣说:“我待汤斌不薄,而对他的怨恨、诽谤却不断,这是为什么?”明珠、余国柱等人特别嫉恨汤斌,不赞成皇上厚待汤斌,汤斌在朝廷中的灾祸一直是无法预料的。汤斌以孙奇逢为师,学习宋代诸儒的书。他曾说:“对事物要穷究其中的道理,如果囿于事物表象而不悟,对事物的了解既支离破碎又不得其本质;如果离开具体事物而又求了解它,实际上是毁掉了自己的视听,同样是虚妄不实的。”他教育人,认为“必须先弄清义和利的界限,慎重对待诚与伪的关系,研究真正的经学、真正的道学,否则将讲论和实践分离,对社会风气有什么好处呢”?汤斌忠实恪守程、朱之学,同时也不菲薄王守仁。办事身体力行,不崇尚空论,造诣精深。著作有《洛学编》、《潜庵语录》。雍正时,其牌位准入贤良祠。乾隆元年,赠谥号为“文正”。道光三年,随从附祀孔子庙。(李世愉 译)
'原文'
汤斌,字孔伯,河南睢州人。明末流贼陷睢州,母赵殉节死,事具明史列女传。父契祖,挈斌避兵浙江衢州。顺治二年,奉父还里。九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授国史院检讨。方议修明史,斌应诏言:“宋史修於元至正,而不讳文天祥、谢枋得之忠;元史修於明洪武,而亦著丁好礼、巴颜布哈之义。顺治元、二年间,前明诸臣有抗节不屈、临危致命者,不可概以叛书。宜命纂修诸臣勿事瞻顾。”下所司。大学士冯铨、金之俊谓斌奖逆,拟旨严饬,世祖特召至南苑慰谕之。时府、道多缺员,上以用人方亟,当得文行兼优者,以学问为经济,选翰林官,得陈爌、黄志遴、王无咎、杨思圣、蓝润、王舜年、范周、马烨曾、沈荃及斌凡十人。斌出为潼关道副使。时方用兵关中,徵发四至。总兵陈德调湖南,将二万人至关欲留,斌以计出之,至洛阳譁溃。十六年,调江西岭北道。明将李玉廷率所部万人据雩都山寨,约降,未及期,而郑成功犯江宁。斌策玉廷必变计,夜驰至南安设守。玉廷以兵至,见有备,卻走;遣将追击,获玉廷。斌念父老,以病乞休,丁父忧。服阕,闻容城孙奇逢讲学夏峰,负笈往从。康熙十七年,诏举博学鸿儒,尚书魏象枢、副都御史金鋐以斌荐,试一等,授翰林院侍讲,与修明史。二十年,充日讲起居注官、浙江乡试正考官,转侍读。二十一年,命为明史总裁官,迁左庶子。二十三年,擢内阁学士。江宁巡抚缺,方廷推,上曰:“今以道学名者,言行或相悖。朕闻汤斌从孙奇逢学,有操守,可补江宁巡抚。”濒行,谕曰:“居官以正风俗为先。江苏习尚华侈,其加意化导,非旦夕事,必从容渐摩,使之改心易虑。”赐鞍马一、表里十、银五百。复赐御书三轴,曰:“今当远离,展此如对朕也!”十月,上南巡,至苏州,谕斌曰:“向闻吴阊繁盛,今观其风土,尚虚华,安佚乐,逐末者多,力田者寡。尔当使之去奢返朴,事事务本,庶几可挽颓风。”上还跸,斌从至江宁,命还苏州,赐御书及狐腋蟒服。初,余国柱为江宁巡抚,淮、扬二府被水,国柱疏言:“水退,田可耕,明年当徵赋。”斌遣覆勘,水未退即田,出水处犹未可耕,奏寝前议。二十四年,疏言:“江苏赋税甲天下,每岁本折五六百万。上命分年带徵漕欠,而地丁钱粮,自康熙十八年至二十二年,五年并徵。州县比较,十日一限。使每日轮比,则十日中三日空閒,七日赴比。民知剜补无术,拌皮骨以捱徵比;官知催科计穷,拌降革以图卸担。恳将民欠地丁钱粮照漕项一例,於康熙二十四年起,分年带徵。”又疏言:“苏、松土隘人稠,而条银漕白正耗以及白粮经费漕賸五米十银,杂项差徭,不可胜计。区区两府,田不加广,而当大省百馀州县之赋,民力日绌。顺治初,钱粮起存相半,考成之例尚宽。后因兵饷急迫,起解数多,又定十分考成之例。一分不完,难逭部议。官吏顾惜功名,必多苟且。参罚期迫,则以欠作完;赔补维艰,又以完为欠。百姓脂膏已竭,有司智勇俱困。积欠年久,惟恃恩蠲。然与其赦免於追呼既穷之后,何若酌减於徵比未加之先。恳将苏、松钱粮各照科则量减一二成,定適中可完之实数,再将科则稍加归并,使简易明白,便於稽覈。”又请蠲苏、松等七府州十三年至十七年未完银米,淮、扬二府十八九两年灾欠,及邳州版荒、宿迁九釐地亩款项,并失额丁粮,皆下部议行。九釐地亩款项,即明万历后暂加三饷,宿迁派银四千三百有奇,至是始得蠲免。淮、扬、徐三府复水,斌条列蠲赈事宜,请发帑五万,籴米湖广,下俟诏下,即行咨请漕运总督徐旭龄、河道总督靳辅分赈淮安。斌赴清河、桃源、宿迁、邳、丰诸州县察赈,疏闻,上命侍郎素赫助之。先后奏劾知府赵禄星、张万寿,知县陈协濬、蔡司霑、卢綖、葛之英、刘涛、刘茂位等。常州知府祖进朝以失察属吏降调,斌察其廉,奏留之。又疏荐吴县知县刘滋、吴江知县郭琇廉能最著,而徵收钱粮,未能十分全完,请予行取。下部皆议驳,特旨允行。斌令诸州县立社学,讲孝经、小学,修泰伯祠及宋范仲淹、明周顺昌祠,禁妇女游观,胥吏、倡优毋得衣裘帛,毁淫词小说,革火葬。苏州城西上方山有五通神祠,几数百年,远近奔走如骛。谚谓其山曰“肉山”,其下石湖曰“酒海”。少妇病,巫辄言五通将娶为妇,往往瘵死。斌收其偶像,木者焚之,土者沉之,并饬诸州县有类此者悉毁之,撤其材修学宫。教化大行,民皆悦服。方明珠用事,国柱附之。布政使龚其旋坐贪,为御史陆陇其所劾,因国柱贿明珠得缓;国柱更欲为斌言,以斌严正,不得发。及蠲江南赋,国柱使人语斌,谓皆明珠力,江南人宜有以报之,索赇,斌不应。比大计,外吏辇金於明珠门者不绝,而斌属吏独无。二十五年,上为太子择辅导臣,廷臣有举斌者。诏曰:“自古帝王谕教太子,必简和平谨恪之臣,统率宫僚,专资辅翼。汤斌在讲筵时,素行谨慎,朕所稔知。及简任巡抚,洁己率属,实心任事。允宜拔擢,以风有位。”授礼部尚书,管詹事府事。将行,吴民泣留不得,罢市三日,遮道焚香送之。初,靳辅与按察使于成龙争论下河事,久未决。廷臣阿明珠意,多右辅。命尚书萨穆哈、穆成额会斌勘议,斌主濬下河如成龙言。萨穆哈等还京师,不以斌语闻。斌至,上问斌,斌以实对。萨穆哈等坐罢去。二十六年五月,不雨,灵台郎董汉臣上书指斥时事,语侵执政,下廷议,明珠惶惧,将引罪。大学士王熙独曰:“市兒妄语,立斩之,事毕矣。”斌后至,国柱以告。斌曰:“汉臣应诏言事无死法。大臣不言而小臣言之,吾辈当自省。”上卒免汉臣罪。明珠、国柱愈恚,摘其语上闻,并摭斌在苏时文告语,曰“爱民有心,救民无术”,以为谤讪,传旨诘问。斌惟自陈资性愚昧,愆过丛集,乞赐严加处分。左都御史璙丹、王鸿绪等又连疏劾斌。会斌先荐候补道耿介为少詹事,同辅太子,介以老疾乞休。詹事尹泰等劾介侥幸求去,且及斌妄荐,议夺斌官,上独留斌任。国柱宣言上将隶斌旗籍,斌適扶病入朝,道路相传,闻者皆泣下。江南人客都下者,将击登闻鼓讼冤,继知无其事,乃散。九月,改工部尚书。未几,疾作,遣太医诊视。十月,自通州勘贡木归,一夕卒,年六十一。斌既卒,上尝语廷臣曰:“朕遇汤斌不薄,而怨讪不休,何也?”明珠、国柱辈嫉斌甚,微上厚斌,斌祸且不测。斌既师奇逢,习宋诸儒书。尝訂:“滞事物以穷理,沉溺迹象,既支离而无本;离事物而致知,隳聪黜明,亦虚空而鲜实。”其教人,以为必先明义利之界,谨诚伪之关,为真经学、真道学;否则讲论、践履析为二事,世道何赖。斌笃守程、硃,亦不薄王守仁。身体力行,不尚讲论,所诣深粹。著有洛学编、潜庵语录。雍正中,入贤良祠。乾隆元年,谥文正。道光三年,从祀孔子庙。
陆陇其传
——《清史稿》卷二六五
'说明'
陆陇其(1630—1692),原名尤其,字稼书,浙江平湖人。康熙朝的著名清官。他四十一岁考取进士,四十六岁才做了江南嘉定县知县。他自幼读书,生性恬淡清高,不为名利所拘,赴任后即“以兴利除害、移风易俗为己任”,并“以德化民”。当时的江宁巡抚慕天颜贪婪无度,一次借生日为名,大肆搜刮民财,陆陇其前往祝寿,只从袖中拿出一匹布、两双鞋作为贺礼,并说:“此非取诸民者,为公寿。”由于陆陇其不与贪官污吏合流,故而屡遭人扶私迫害,几次被罢官。然而他却泰然处之,待恢复官职,仍一心为百姓。陆陇其为官清廉在朝廷内是颇有影响的,他几次被推荐为清廉官,左都御史魏象枢等更是极力保举他,特别是他任职地区的百姓对他十分爱戴,他几次离任,百姓都是含泪相送。陆陇其离任时,只有图书几卷及妻子的织机一部,这与俗语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陆陇其,起初名“龙其”,字稼书,是浙江平湖人。康熙九年中进士,十四年,授为江南嘉定县知县。嘉定是个大县,赋税征收多而民间习俗又追求铺张浪费。陆陇其简朴节俭,努力以德教化百姓。遇到父亲告儿子,便含着泪进行劝说,以致儿子搀扶着父亲而归,从此很好地侍奉。遇到弟弟告哥哥,便调查出挑唆者施以杖刑,以致兄弟二人都很感动悔恨。一些品行恶劣的青少年勾结行恶,便给他们戴上枷在路口示众,看到他们悔过了才释放他们。有一富豪家的仆人夺走了砍柴人的妻子,陆陇其派差役将他逮捕治罪,使富豪改变了以往的行为成为善人。遇到官司,陆陇其不用差役去逮人,属于宗族内部争讼的,便以其族长去治办,属于乡里争讼的,便靠里老去治办。有时也让原告、被告双方都到县衙来进行调解,称为“自追”。为了征收赋税,陆陇其建立了“挂比法”,写上百姓的姓名以进行对照比较,至于交纳数额由每人自报。同时又建立“甘限法”,命令将今日限定交纳中所欠的数额日后增加一倍交纳。十五年,政府因战争需要而征军饷,陆陇其下令征收,并说明“不考虑一官半职,反而对你们百姓无益,而且对国事也有损坏”。于是每户发一张知县的名片以进行劝导,不到一个月,交纳至十万,又赶上征房屋建筑税,陆陇其认为只应征收市中店铺的税,命令不许涉及乡村百姓家。江宁巡抚慕天颜上疏请求施行繁简不同的各州县长官更调法,因而谈到嘉定县政务繁杂又多逃税者,陆陇其虽然操行称绝一世,然而却没有应付复杂事务的才干,应该调到事务简约的县。此疏下到吏部讨论后,以才力不及为由将陆陇其降调。县里有某人在道路上被强盗所杀,而其家人却以仇杀上诉,陆陇其捕获了强盗并审判定案。刑部认为最初的报告没有说到强盗事,以隐瞒盗贼的过失夺去陆陇其的官职。十七年,以博学鸿儒科选拔人才,陆陇其没有来得及参加考试,便因父丧而归乡。十八年,左都御史魏象枢遵照皇上的命令推举清廉的官员,上疏举荐陆陇其廉洁对己而爱民,离任的时候,只有几卷图书和他妻子用的一部织机,百姓象对待父母一样热爱他。皇上命令他守丧期满后可用为知县。”二十二年,授陆陇其为直隶灵寿县知县。灵寿土地贫瘠,百姓贫困,劳役繁多而民俗轻薄。陆陇其向上司请求,与邻近的县更换服役,可以轮流更代。陆陇其实行乡约,视察保甲,多发文告,反复教育百姓,务必去掉好争斗和轻生的习俗。二十三年,直隶巡抚格尔古德将陆陇其和兖州知府张鹏翮一起作为清廉官举荐。二十九年,皇帝下诏让九卿举荐学问优长、品行可用的人,陆陇其再次被推荐,得到圣旨,可以调任为京官。陆陇其在灵寿七年,离任的时候,道路上站满了百姓,哭泣着为他送行,如同离开嘉定的时候。陆陇其调京后被授为四川道监察御史。偏沉巡抚于养志的父亲去世,总督请皇上让他在任为父守丧,陆陇其说天下太平,湖广又不是用兵的地方,应该让他尽孝道,于是于养志解任回乡。
三十年,清军征讨噶尔丹,政府为筹集军费而采用向捐款人授以官位的做法。御史陈菁请求停止捐款人必须经过保举才能升官的做法,而实行多捐者优先录用的政策,吏部讨论后没批准实行。陆陇其上疏说:“向捐款者授官的做法并不是皇上本意要实行的,如果允许捐款者可以不用保举,那么与凭正途而做官就没什么区别了,再说清廉是可以通过捐款而得到吗?至于捐款者优先录用,等于开了为名利而奔走争竞的门路,都是不可行的。特别要请求实行捐款人如果在三年内无人保举,便让他辞官退职的做法,用来澄清升官的途径。”九卿讨论认为:“如果实行让捐款人辞官退职的做法,那么希望得到保举的人奔走争竞将会更厉害。”于是,皇上下诏让与陈菁详细讨论。陆陇其又上疏说:“捐款的人贤愚混杂,只有靠保举才能防止其中的弊端。如果排除保举而只认可捐款授官,这些人有不捐款的吗?议论的人认为三年没人保举就让辞官退职的做法太苛刻了,这些没有功名的平民得到官位,居百姓之上三年,已经很过分了,即使辞官退职在家,也像官宦一样,很荣耀了。如果说到这些人通过钻营求得保举,那么只要总督、巡抚是贤明的,从哪里去奔走争竞呢?即使总督、巡抚不贤明的,也不能将所有的人全保举呀!”这个上疏更是言辞激切。陈菁与九卿仍持不同意见。户部以捐款者都在观望,将会迟误军需为由,请求夺去陆陇其的官职,发往奉天安置。皇上说:“陆陇其任官时间不长,不了解情况,的确应该处分,但是作为言官可以原谅。”正巧,顺天府府尹卫既齐巡视哉辅,还朝奏报,民心惶惶不安,唯恐陆陇其发配远地。于是,陆陇其得以免于发配。不久,命陆陇其巡视北城。任用期满,吏部讨论将他外调,因而陆陇其告假还乡。三十一年,陆陇其去世。三十三年,江南学政缺员,皇上打算用陆陇其,左右侍臣奏报陆陇其已去世,于是用了邵嗣尧。邵嗣尧过去与陆陇其都是由于为官清廉而由外官调到京城的。雍正二年,世宗亲临学宫,讨论增加随从祭祀的儒者,陆陇其在其中。乾隆元年,特赠予清献的谥号,加赠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著作有《困勉录》、《松阳讲义》、《三鱼堂文集》。陆陇其做学问,专以朱熹为宗师,撰有《学术辨》,大意是说王守仁将禅学附于儒学中,高攀龙、顾宪成知道辟开王守仁的学说,而以静坐为主,其思想本源并没有超出王守仁的范围,而对其思想的诋毁却很厉害。陆陇其做县官时崇尚实政,嘉定县百姓歌颂陆陇其,直至清末也没有停止。灵寿的邻县阜平县为他修了坟墓,县民陆氏世世代代守在那里,自称为陆陇其的子孙。(熊海龙 译)
'原文'
陆陇其,初名龙其,字稼书,浙江平湖人。康熙九年进士。十四年,授江南嘉定知县。嘉定大县,赋多俗侈。陇其守约持俭,务以德化民。或父讼子,泣而谕之,子掖父归而善事焉;弟讼兄,察导讼者杖之,兄弟皆感悔。恶少以其徒为暴,校於衢,视其悔而释之。豪家仆夺负薪者妻,发吏捕治之,豪折节为善人。讼不以吏胥逮民,有宗族争者以族长,有乡里争者以里老;又或使两造相要俱至,谓之自追。徵粮立挂比法,书其名以俟比,及数者自归;立甘限法,令以今限所不足倍输於后。十五年,以军兴徵饷。陇其下令,谓“不恋一官,顾无益於尔民,而有害於急公”。户予一名刺劝谕之,不匝月,输至十万。会行间架税,陇其谓当止於市肆,令毋及村舍。江宁巡抚慕天颜请行州县繁简更调法,因言嘉定政繁多逋赋,陇其操守称绝一尘,才幹乃非肆应,宜调简县。疏下部议,坐才力不及降调。县民道为盗所杀而讼其仇,陇其获盗定谳。部议初报不言盗,坐讳盗夺官。十七年,举博学鸿儒,未及试,丁父忧归。十八年,左都御史魏象枢应诏举清廉官,疏荐陇其洁己爱民,去官日,惟图书数卷及其妻织机一具,民爱之比於父母,命服阕以知县用。二十二年,授直隶灵寿知县。灵寿土瘠民贫,役繁而俗薄。陇其请於上官,与邻县更迭应役,俾得番代。行乡约,察保甲,多为文告,反覆晓譬,务去斗很轻生之习。二十三年,直隶巡抚格尔古德以陇其与兗州知府张鹏翮同举清廉官。二十九年,诏九卿举学问优长、品行可用者,陇其复被荐,得旨行取。陇其在灵寿七年,去官日,民遮道号泣,如去嘉定时。授四川道监察御史。偏沅巡抚于养志有父丧,总督请在任守制。陇其言天下承平,湖广非用兵地,宜以孝教。养志解任。三十年,师征噶尔丹,行捐纳事例。御史陈菁请罢捐免保举,而增捐应升先用,部议未行。陇其疏言:“捐纳非上所欲行,若许捐免保举,则与正途无异,且是清廉可捐纳而得也;至捐纳先用,开奔竞之途:皆不可行。更请捐纳之员三年无保举,即予休致,以清仕途。”九卿议,谓若行休致,则求保者奔竞益甚。诏再与菁详议,陇其又言:“捐纳贤愚错杂,惟恃保举以防其弊。若并此而可捐纳,此辈有不捐纳者乎?议者或谓三年无保举即令休致为太刻,此辈白丁得官,踞民上者三年,亦已甚矣;休致在家,俨然摚穑俣嘁印H粼朴蟊>伲礁Ф停斡杀季海患床幌停嗖荒芫∪硕>僦病!贝室婕で小]加刖徘涓闯忠煲椤;Р恳跃枭弁傥缶瑁攵崧て涔伲⒎钐彀仓谩I显唬骸奥て渚庸傥淳茫徊焓虑椋弦舜Ψ郑怨倏纱!被崴程旄兰绕胙茬芨ǎ棺嗝裥幕驶剩致て湓囤兀斓妹狻Q懊彩颖背恰J再郝恳榈魍猓蚣俟椤H荒辏洹H辏涎д保嫌寐て洌坛甲嗦て湟炎洌擞蒙鬯靡ⅲ靡⒐视肼て渫郧辶腥≌咭病S赫辏雷诹儆海樵龃屿胫钊澹て溆胙伞G≡辏刳智逑祝釉诟笱考胬癫渴汤伞V欣懵肌⑺裳艚惨濉⑷闾梦募F湮ёㄗ诔p子,撰学术辨。大指谓王守仁以禅而讬於儒,高攀龙、顾宪成知辟守仁,而以静坐为主,本原之地不出守仁范围,诋斥之甚力。为县崇实政,嘉定民颂陇其,迄清季未已。灵寿邻县阜平为置冢,民陆氏世守焉,自号陇其子孙。
张伯行传
——《清史稿》卷二六五
'说明'
张伯行(1651—1725),河南仪封(今兰考县东)人,清朝康熙年间著名的清官。他由县学生中举,再成进士。中进士后又返乡朝夕读书不辍。数年后赴吏部再试,补授内阁中书,历任中书舍人、济宁佥事道、江苏按察使、福建巡抚、江苏巡抚、仓场侍郎、户部右侍郎、礼部尚书。他居官清正廉明,康熙皇帝称赞他为“天下清官第一”。他的最大特点是勤于供职,造福于百姓,而对金钱毫无染指。他疾恶如仇,从不与贪官污吏为伍,而且敢于抵制上司的横征暴敛。他有一句名言:“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二厘一毫,民之脂膏。宽一分,民受赐不止一分;取一文,我为人不值一文。”正因为如此,他受到总督噶礼一伙人的嫉恨。在举荐清官时,上司无一人推举他,而康熙皇帝却亲自推荐他。他在离开江苏任时,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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