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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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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究竟算什么呢?
是翱翔于天际的鸟?还是蜷伏于暗夜中的兽?
或许两边都不会认他。他的血是脏的,无论到哪里,他都只能做一个叛徒。
几许死寂。魔骷髅轰然倒地!刹那间化作万点灰黑,湮灭不见。但这个时候,魔门的关合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师昧跃地而起,一个腾空掠至高处,以血肉之躯暂撑住正在闭合的浮雕石门。
他转过头,朝着下面茫然失措,犹待泪痕的美人席们,没好气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跑啊!!”
跑啊……
“跑啊!”华归临死前的尖叫声透着韶光穿云而来,二十年了,依旧撕心裂肺,“阿楠,跑啊!!!”
他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胳膊被撕开,腿脚的筋骨被打断,在血泊中扭动着挣扎着,作困兽之斗,她往前扑拽住丈夫的腿脚,只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让出一条生路。
“跑啊!!!快跑!!别回头!别回来!!!啊——!!!!!”
男人一脚踩下,她的脸破碎模糊。
最后一刻,她竭尽全力道:“跑……”
咔地一声。
喉管断裂……
师昧咬紧牙关,将魔息灌注全身,骨头格格作响,却还极力地撑在门与门之间,不让魔域就此关闭。
他看着下方,汗水渗出额前,嘴唇被噬破,鲜血流出。他浑身都在颤抖,筋骨都要被挤碎——魔门的关闭虽然变缓了,可是力道却半点不曾松弛,就这样威仪而冷漠地向这具血肉之躯施加着高压。
一寸,两寸……一尺……两尺……
青筋暴突,面颊赤红。
却还是看着下面涌动慌乱的人潮,嘶哑道:“跑啊……”
快一些,再快些。
我说过要让我们回家的。哪怕满手血腥万人唾骂欺师灭祖众叛亲离。我历尽歹事,为了这一条路,我什么都做了。
但我不是叛徒。
骨骼仿佛都要错位,都要碾碎,却还是撑着那座硕大无朋的巨门——真可笑,蝼蚁擎天,蜉蝣撼树。
这时候,忽听得不远处一声轰然巨响!
师昧勉强抬起汗湿的脸庞,从湿润的睫毛缝中向外张看。他看到楚晚宁被吞天之浪击中,天问与九歌铸成的墙垣本已破碎不堪,主人自高空坠落后,这座苦苦维系苦苦支撑的堤坝霎时土崩瓦解。
他亲眼看到了楚晚宁被一个巨浪打入水中。
“师尊……”
墙垣坍塌,洪水再无阻挡,以破竹之势向两界交汇处奔踏席卷,荡平山峦楼宇,填满沟壑空谷。只是转瞬,一切都沉于风浪。
人间不复昨天。
沧海已成桑田。
也就在这一须臾,魔门的重压竟又生生拔高了数成,师昧只觉得错骨分筋,灵力透支,蓦地呛出一口血来。
他低眸看向下方,还有最后十几个人没有来得及过去。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他怒喝一声,目眦欲裂,脖颈经络暴突,手足并用竭力挡住就要关闭的大门。
“华宗师!!”
过了界的美人席们不曾远去,都聚在下方看着他,不过师昧此时已经瞧不清他们的面目了,他眼前昏昏沉沉,什么都是氤氲的。
最后八个……五个……三个……
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报复性地绽开快意恩仇的灿笑,口中淌血,贝齿鲜红。
什么天地命运,人魔神鬼,什么阻我归途,前功尽废——
还不是……敌不过……
一颗心坚硬如铁。
此一身固执难移。
最后……一个……
“跑……”
师昧纵情笑了起来,莫说蜉蝣不可撼树,只要心硬,蚁穴亦可决堤。
他最后,不还是都做到了吗?
“砰”的一声!
魔域之门轰然闭合,眼前霎时红黑交加,红的是血,黑的是天。这只夹缝中的蝙蝠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声音,是一声“咔嚓”脆响。
毛骨悚然。
是天灵盖的碎裂?
还是幼年时,母亲脖颈被踩断的回声呢……
“华宗师!宗师!”蝶骨族的哀哭随着轰然关闭的魔门一起,被阻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魔域之门鲜血淋漓,夹缝中,有华碧楠的碎肢跌落……但紧接着就一个惊天巨浪袭来,亿万骸骨累成的殉道之路被冲刷得再无痕迹。
待浪潮过去,魔门不见了。
唯剩死生之巅陷入瀚海水浪之中,通天塔倒伏,红莲水榭湮灭,丹心殿砖瓦翻飞刹那被吞噬殆尽。
楚晚宁呛咳了好几口水,几次欲唤怀沙御剑而出,却都因为灵力暂透而无法成功。
又是一个翻天浪头打来,强大的水压击中楚晚宁胸膛,裹挟着一段碎裂浮木,他猛地被击沉入海水深处,痛苦地蹙拢眉心,呼吸不过来……也抓不住任何救命的稻草……
白衣招展,青丝散乱,他在水中不断地下沉,下沉。眼前的光晕慢慢消失,他透不过气,渐渐有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薛蒙他们……应该已经退到玄武结界处了。
之后的事情,他们会不会出差错?
还有墨燃……
墨燃…………
他缓缓睁眼,冰冷的水中,天光渺远,几缕细碎的气泡自唇边浮出。他茫然空洞地仰面向上,大概是要快窒息而死了,他竟生出了幻觉。
他看到一个墨色的身影人鱼般向他潜来,离得近了,能瞧见熟悉的眉眼,黑到发紫的瞳眸,甚至脸上细碎支离的疤痕。
那是被他裂尸未果之后留下的痕迹。
楚晚宁蓦地合眼,大抵真的是自己太过狠心。所以到最后,连死前的幻觉都在折磨他。
他沙哑道:“对不起……”
唇齿开合,却只有细碎的气泡。
忽然间,一只手用力拽住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具坚实宽阔的怀抱里。那个胸怀冷得厉害,没有一星半点的温暖,可是却连海水都好像要被这个男人身上强悍野性的气息蒸干。
“楚晚宁。”
他模糊听到有人在唤他。
“晚宁!”
散乱的意识中,有人噙上了自己的嘴唇,微凉的唇瓣启合着,渡入一丝一缕的灵力。
“不归,召来!”
霎时一道幽碧光华自海水中掠近,男人一把抓住,陌刀载着他们以疾光之速向着水面飞去。只在转瞬间,“哗啦”一声,他们破水而出,楚晚宁浑身都湿透了,他天生畏冷,浸在冰凉的水里微微发抖,嘴唇都是青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大口大口喘息着。
喘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反应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蓦地抬起头,不偏不倚对上一双深邃湿润的眼睛,不再是混乱迷惑的,而是清冽明澈的。
墨燃也微微喘着气,嘴唇性感地微张着,有些湿润。他的黑衣裳也湿透了,贴着肌肉紧实的胸膛,他就这样低头盯着楚晚宁,没有说话。
这是谁?
是傀儡还是活人?
是踏仙君,还是墨宗师?
楚晚宁喉头阻鲠,一时也发不出声音,喉结攒动半晌,刚想开口,然而这时候恰好一滴苦咸海水顺着额头滑落,淌入眼眶。
他一下子闭上眼睛,眼尾通红。
也就是他闭眼的这一刻,男人在水中拥住他,微凉的嘴唇贴上了他的额头。
“是本座来迟了。”
“……”
“华碧楠施的枷锁解开了,没有人再能控制的了本座。”他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睫,因为方才救人游得太快,依然有些喘。
踏仙君望着楚晚宁慢慢再次睁开的眼睛,抬手揉了楚晚宁的头发一下,而后举目望向这个洪水滔天的人间。
他的嗓音低缓沉炽,半晌道:
“走。送你回你的世界。”
第308章 【死生之巅】协力御洪流
时空生死门前; 玄武结界已经打开; 这是最后的防线,一旦海潮突破此处; 后面就是另一个尘世。
“红尘有序,若序崩裂,天罚将至,皆归鸿蒙。”
——按古籍上的警世记载; 一旦生死门被撕裂到无可扭转的地步; 洪水就会淹没这两个世界; 万事万物归于始初。
这一切对于在场的那些修士而言都还太多突然; 他们被杀得措手不及; 不少人除了哭竟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这也难怪,在突如其来的末日前,又有几人能泰然处之呢?
但是对于已经经历过踏仙君时代的梅家兄弟,以及青春不复的薛蒙而言; 他们却早已有所准备。
梅含雪道:“主修攻伐和疗愈的都回去,回到生死门的另一边。主修御守的都出来,跟我去玄武结界旁。”
有人问:“去做什么?”
“固防。”
众人看了一眼那道通天贯地的玄武结界; 再看向远处滚滚奔来的灭世洪流; 不禁心中发憷。
有个女修战栗着问:“这……拦得住吗?”
梅含雪回头一看; 见此女容貌昳丽; 于是眯着眼睛微笑。他这家伙当真是游戏人间把生死看透; 都命悬一线了却依然有闲心逗人家:“唔; 拦不拦得说不好; 但是不拦肯定会死,姑娘怕不怕?”
“……”
梅寒雪冷着脸走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聊。”
“就因为这个时候了才要聊嘛,不然做了鬼,到地府去找鬼娘子吗?”
这是梅家兄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一齐出现——但见他二人,兄长冰冷如霜,弟弟温儒灿烂,那女修不禁吃了一惊,半天回不过神来:“你……你们是?”
梅含雪笑着朝她眨了眨眼:“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我好看一些?”
女修嘴都合不拢了,只会呆呆地:“你们……”
正想再将两人打量清楚,那个冷藏冰窟般的男子已经背过了身去,衣袂飘飘行至时空生死门边沿,以扩音术对众人道:
“攻伐退后,御守往前。请快。”
有人问:“就算我们用玄武结界暂阻了洪水,可那也是缓兵之计,总不能一直这样挡着吧?”
“是啊,万一这洪流一直不退呢?”
梅寒雪摇头道:“一半人来挡着洪水,一半人在后面关闭生死门。”
“……”明明有成千上万的人聚集于此,却瞬间都鸦雀无声了。
关闭生死门?
如今几乎整个穹庐都已被撕破裂穿,放眼望去时空裂洞就如瀚海一般望不到尽头。两个时空已经完全融合交汇,怎么关?
仿佛看破了众人疑虑,梅寒雪道:“万涛回浪咒。”
人群中站着的青年薛蒙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个咒诀说不出的耳熟,正思忖着,忽听得旁边璇玑长老道:“这不是玉衡曾经创过的……反咒吗?”
他这一提,碧潭庄的人也跟着反应过来了。
曾经彩蝶镇天裂,李无心带着一群弟子去死生之巅讨要说法。一番误会波折后,楚晚宁冷着脸告诉众人“万涛回浪咒”的创始者正是他自己。
梅寒雪道:“万涛回浪,可以逆转已经施展出来的法咒。”
有人吃惊道:“这么大的也可以?”
“以一人之力当然不行。”梅寒雪道,“所以要诸位勠力同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之后,却有不少人犹豫着退到了时空生死门后面。
“我灵力不行,我抵御不了洪流。”
“我也是,我最不擅长防御结界了。”
谁都不是傻子,都清楚去阻止玄武结界危险,而关门容易。一时间虽有死生之巅、踏雪宫诸人、以及其他门派的一些青年自告奋勇地出来,但也有不少修士都缩着脖子往裂痕后头挤。
梅寒雪盯着那些缩头乌龟,原本就不善的面色变得愈发阴沉:“都想着躲在后方稳稳当当,前面谁来挡?”
很多时候便是如此,譬如两军对垒,一决死战。明知前锋沦陷后,自己也不可能独活,却还是渴望能被分至后部。
正僵持着,忽听姜曦道:“我来。”
孤月夜的修士见掌门行去,顾盼之后,亦有一大群人随之来到了玄武结界旁。药宗是十大门派里灵力最弱的一支,他们出去了,就好像抬手给了那些怕死王八们一个巴掌。
“……我也略懂御守,能出一份力。”
碧潭庄的甄琮明说完这句话,也走到了前列,沉默着抱剑站在一旁。
人陆陆续续多了不少,虽然还远不够数目,但眼见着第一波大潮即将袭近,他们也无暇再等。
“快些!子明,你去后方施万涛回浪咒。其他人跟我到玄武结界前准备抵御。”梅含雪说完这句话,一跃纵身起,来到了庞硕剔透的结界前,将手掌贴了上去。
“阵开!”
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人,很快地,一双双手掌都贴向了这道红尘间最后的壁垒,蓝色的灵流,碧色的灵流,红色的灵流……无数光芒汇向这横隔于天地的屏障。
慢慢地,一个蛇身龟甲的图腾在夜幕之中缓然亮起,它尾盘于地,首仰九霄,那正是合众人之力点燃的玄武守护咒印。
也就是在这时,始凰卷起的惊涛巨浪从前方涌来,气势远胜万马奔腾,黄河入海。
每个人都绷到了极致,双目紧盯着那不断逼近的泥黄色的水线。
“准备好,要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道千尺高的浪头已吞天之势向他们劈砸下来!刹那间水花四溅!
“撑住!”
这洪流愤怒如饕餮凶兽,即使有玄武结界作为抵御,也还是有水流击碎灵力薄弱处,箭镞般劲厉地喷洒进来。更有不少实力较弱的修士支撑不住这股悍劲的力量,只第一波浪头,数十个人就跪了下来,口呛鲜血。
姜曦回头厉声道:“再来些人!”
可是看到此番情形,敢上前的就愈发少了。
而这个时候薛蒙已绘完了万涛回浪咒的符文,他当空一击,数万雷霆之光在符咒后嘶嘶闪动,朝着时空生死门的八方散开。
和前锋阻挡洪水一样,后方的修士也开始向万涛回浪咒注力,竭力想要闭合这个横贯了两个时空的裂痕。可这裂痕实在太大了,一时也看不到究竟边缘有没有在回缩,不少人心中其实都忐忑至极。
后方进展缓慢,前头却已然捉襟见肘。
又是一道大浪拍至,更多修士倒地不起,无法支撑。而玄武结界的裂痕也越来越大,水柱湍急地涌溅其中,姜曦他们的衣服很快就都湿透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梅寒雪道,“支持不到生死门关闭,玄武结界就该破了。”
“……”
正在这时,他们忽听得身后传来纷乱的马蹄声。一转头,但见一群散修与平民自远处行来。修士御剑,平民纵马,为首的两个人,一个黑衣劲袍,眉眼极秀丽,正是叶忘昔。
还有一个徐娘半老,御剑歪歪扭扭,浑身披红带缕,簪着满头眼花缭乱的金饰,却是飞花岛的岛主孙三娘。
二人身后烟尘滚滚,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或许是将避难的妇孺老幼都携上了。
叶忘昔自剑上轻盈跃下,蹙眉道:“大老远就看到动静,路上过来都听说了。”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那岌岌可危的玄武结界上。然后又扫了那些明明灵力高强,却不愿往前涉险的修士们一眼。
这世上有身姿羸弱的勇士,就会有体态强健的懦夫,人的躯壳和心灵并不一定是相配的。
叶忘昔恨铁不成钢,咬牙道:“……空有本事,一颗心竟不如庶民!”她丢下这句话,轻功一掠,来到姜曦身边,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除了她之外,一同跟来的散修也好,甚至是平民也罢,他们不管能力多微薄,都争相欲往前方赶——见此情形,饶是某些人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赧然了。
“我……我也去。”
“算了,横竖不就是死吗?我也去!”
“还有我还有我!”
聚集在玄武结界前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光芒黯淡下去的龟蛇法阵又重新变得透亮生辉。
第三波浪潮……第四波……
人与天争,人与命斗。
忽然有个姑娘脆生生地喊道:“快看!!那边是生死门的边沿吗?!”
声如霹雳,众人一个激灵,纷纷向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遥远的天穹边沿,隐隐能看到一线黑色在不断地回缩,虽然速度极缓,但确实是在收拢无疑。
霎时间有人激动至落泪:“快!再快些!是真的可以!是真的能关闭!”
看到了这鲜明的生机,几乎每双眼底都燃起了求生的光芒。他们双掌相合,源源不断地把力量汇聚到万涛回浪咒的中心,换来时空生死门一尺一寸缓慢地还原封闭。
但是,天地之力终究浩荡,纵然此时已有万人同仇敌忾,将浑身灵力灌注于守护结界,还是无法与神力抗衡。
人如微蚁,也实在太过渺小了……
随着又一波翻雪浪头斩落,咔嚓一声脆响,玄武结界中央出现一道闪电状的裂痕。那裂痕自天顶一直贯落到地面,后面有丝丝缕缕的水珠渗进来。
所有的人脸都白了,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一痕裂掉会是——
“轰!!!”
未及想完,地裂天崩!
一口缺口破了,后面万顷江河纷至沓来,愤怒的水浪声淹没了人们的失声尖叫,登时有不少人被冲得扑跌栽倒。
“啊!!”
“救命!”
淹进来的水如同暴雨倾盆,薛蒙站在生死门面前,回头看了眼玄武结界前的景象,咬紧牙关对众人道:“再快些!”
正说着,忽见一人朝自己冲来,手中握着一把银光流溢的剑。不是别人,正是年少时的自己。
他一把扣住青年薛蒙的肩,长眉怒竖:“回去!你根本不会防御之阵。”
青年薛蒙咬牙道:“我要把剑还给那个人。”
“谁?”
青年薛蒙抬手一指,点着的是缺少神武襄助,已经面无血色却还在竭尽全力的姜曦。
“……姜夜沉?你怎么有他的剑?”
青年薛蒙一愣:“你不知道?”
薛蒙摇了摇头:“我不了解他。他在我们这个时代很早就去世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朦胧。他颠沛流离了那么久,对于那个众人都还活着,战乱初始的年代,其实都已记不太清了。
但薛蒙想了一会儿,还是看着姜曦的背影说:“当年踏仙君要他献上孤月夜的密卷,那里头记载的都是些药宗之术。厉害是厉害,不过很是邪门,比如拿蝶骨美人席炼药,比如阴阳双修长生术。”
“……”注意到青年薛蒙听到那个双修长生术,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由问,“你怎么了?”
青年道:“没什么。……然后呢?”
“姜曦没肯。他说那本药宗密卷是邪魔歪道,自他接任掌门的那天起,已经付之一炬了。”
“……”
“踏仙君大怒,厉令他复写一本。他自然没有答应,最终还是被杀。”薛蒙闭了闭眼,“姜夜沉是个豪杰。我很高兴看到他在另一个世上还活着。”
见青年时的自己没有说话,薛蒙垂眸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有他的佩剑?”
青年薛蒙嘴唇嗫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之后,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后头又是一阵巨响,令人筋骨发麻寒毛倒竖。
他们蓦地回头,但见那个闪电裂痕已绷到极致,叶忘昔与梅含雪双双跪落,姜曦还在硬撑,但已蓦地咳出一口血来。
青年薛蒙失声道:“姜……”
姜什么?
还是叫他姜曦吗?
还是姜掌门?
一声断于唇齿间,他跑过去,把雪凰递给姜曦。
“……滚回去!”姜曦抬眼见是他,青白的面色愈发难看,他蹙着眉,把自己的神武连同薛蒙一起往回推,“回裂缝那边去,别来添乱!”
说完又是一口血水呛出。
“姜夜沉!!”
听到他唤自己的表字,姜曦重重咳嗽几声,喘息着回头,目光凶狠又复杂:“妈的……谁允许你这样叫我了?”
“……”
“我的名,我的字,都不是你该叫的。”唇齿凄红,姜曦经脉暴突,在灌注涌漏的暴雨中,倾尽全力维系着结界。
却还不忘如初见时般,骂他一句。
“好没规矩!”
巨响贯耳,可怖的破碎声噼里啪啦接踵而来。薛蒙甚至来不及说话,也来不及反应,就被雪凰猛地带往后方——紧接着他就看到那道闪电形的缝隙瞬息崩裂,这次不再是小裂口,而是整块整块崩塌破裂。
江河瞬间倒灌!
站在时空生死门之后的人们一瞬间从头皮麻至脚底。
都结束了。
末日……末日……皆归洪荒……
有人甚至不再为万涛回浪咒出力,他们跪下来,在天罚前像最原始的仆奴叩首哭嗥,跪地求天神怜悯。
有人则仰天大喊不公,涕泗横流一地。
结束了。
然而此时!狂流涌逆中忽然一道碧色光华劈斩而落!
“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绝境中的人心生战栗,何况是这样惊天骇地的动静。他们举目望去,但见高天中一个黑金战甲的男人御剑行来,离得近了,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都是疮疤,似乎被千万道尖刀凌割过。但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能看清他相貌里昔日英俊的残影。
“……是……墨……墨燃?”
“是魔头!”
“妈耶,什么魔头,分明是墨宗师啊!!”桃苞山庄的马芸立刻激动起来,因为哪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墨燃是来救他们的,而不是来火上浇油的。
而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久不见踪影的北斗仙尊楚晚宁。
“楚宗师!!!”
那位万涛回浪的始创之人,天下第一结界的宗师。
和自家掌门一样,桃苞山庄的修士们最是怕死,见状极为兴奋,他们率先狂喜难掩,手舞足蹈道:“有救了!有救了!”
墨燃凭虚御风,衣袍猎猎,一身修劲皮甲包裹全身。他径直飞至玄武结界前,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水浪之中。
“见鬼,万人棺!”
随着他一声暴喝,无数柳藤拔地而起,将那些被击落的,浸在水浪中的叶忘昔也好,孙三娘也罢,还有阴沉着脸的姜曦。他把这些重伤的人全部都裹在了藤叶之中,送至后方。而后回头厉令道:
“换人滚上来!没受伤的御守呢?!”他扫了一眼姜曦,愈发狂怒暴躁,“怎么连疗愈宗师都来做这种事情了?!要你们是死的吗?!”
后方那些苟且偷生的御守修士被骂的灰头土脸,狗血淋头。
踏仙君猛地一击,但见一道刺目光华从他掌心迸溅而出,刹那传遍面前结界,他咬牙切齿道:“谁他妈再躲着,等回头收拾完了这场毛毛雨,本座挨个捏碎你们的脑袋!”
“……”众人面面相觑。
“滚出来!!”
不知这人是有怎样可怖的威慑力,也或许是经历过一次濒死绝望,许多贪生怕死之辈在末日之前都想开了,就连曾经最为猥琐的江东堂残部也越过生死门边界,再无几人推脱。成群的修士来到踏仙君身后,一双双手覆压在了玄武结界上。
原本摇摇欲坠的结界刹那间又恢复了灵光,因为众人的齐心协力,也因为人界第一战力的注入,一时变得坚不可摧,散发着极其雄浑的气势。
“哗——”
眼见着一阵高有万仞的海潮,如旋风海啸奔踏而来,有人毕竟天生胆小,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唾沫狂咽,两股站站。
踏仙君阴沉道:
“一个都别走。敢退你试试看。”
“……”
“谁若临阵脱逃。本座让你们瞧不见今夜之后的太阳。”
第309章 【死生之巅】墨燃未远离
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根本不是威胁; 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他丢出来的条件。
一时竟真的无人敢撤离; 只得硬着头皮; 再害怕的也闭上眼睛全力注灵。
千米——百米……
近了……
轰!
浪打下,耳膜震颤; 天地擂鼓; 仿佛亿人掷锤; 日月都在这巨浪中被震碎。踏仙君修匀的手臂青筋直暴; 银牙咬断。
而他身后; 楚晚宁来到了时空生死门的交汇处,拍了拍那个一直在苦苦维系着万涛回浪的薛蒙。
薛蒙回过头来,很沉稳的一张脸。
虽然眼角有些皱纹了; 但他看着楚晚宁的时候; 神情还如少年时一般模样。
“师尊。”
楚晚宁望着他:“我来了。”
只见得一道碧光起; 九歌现于世,楚晚宁当风而立; 琴弦铮铮; 那时空生死门的边沿竟以肉眼可见的惊人之速自四海八荒收拢合愈。
“退回去。”他一边抚琴; 一边对众人说道,“都到我身后去。”
逃生这种事情; 自是不用再说第二遍的; 但这次大多的人; 甚至一些曾经贪生怕死的人; 他们都没有再争先恐后。有人搀扶起重伤的同伴,有人背起一些大概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伤员,慢慢地往后头走。
时空生死门的裂缝边缘是在昆仑山附近,他们走到昆仑山道上,许多人都不再退了。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楚晚宁立于皑皑雪原前的身影,广袖翻飞,琴音续续……
谁说修仙就是要得万年不死之身,拥毁天灭地之力?
有的人哪怕活一万年,也不过就是块顽石。有的人哪怕只匆匆走过人间,却留下了一路繁花璀璨。
譬如此时此刻,在那道时空生死门前,不正有一位仙人,以他的血肉之躯,十指梵音,渡这一座红尘,证其本身仙道吗。
天空中渐渐有雪飘落,落在肩头。
有人注意到了什么,吃了一惊:“咦?这不是雪……”
是东极之海的炎帝神木受到感知,鸿蒙之初的那一株古老海棠开了花,它与其余花种不同,散发着极其馥郁的芬芳。那吹雪般的晶莹花瓣纷纷扬扬自天涯尽头飘遍人间。
花瓣扬起,浮云扫尽,那些发芳菲浅色犹如一道星流,涌向时空生死门的边缘,襄助着尘世的愈合……
在这飞舞的花瓣中,不少修士都想起一个传说:上一次天地将倾时,是神农种下了炎帝神木,救回了零落人间。时光轮转,到如今,伏羲已弃世,女娲已沉眠,炎帝亦不见圣踪,但神木恒在。
身是垂暮残树,仍镇九州青天。
眼见得时空裂痕越缩越小,踏仙君回头看了一眼,对身边的人道:“回撤。趁生死门未关,都利索点,滚回去。”
竟不是所有人都立刻逃也般撤离,竟有人表示还能支持,有人表示想战至最后一刻。
谁骨子里没那么点英雄之血呢?
哪怕被岁月与生活埋没在内心深处,也总有沸腾迸溅的一天。
踏仙君倒是气笑了:“让你们来不来,让你们走不走,存心给本座找气受是不是?快滚!”
那些人才陆陆续续开始撤了。
忽听得一个颤然声嗓:“帝君……您呢……”
踏仙君愣了一下,慢慢转头。见到灭世雨水里,一个老人在远处佝偻着身子,望着自己。
“……刘公?”
或许是眼花了,他竟觉得那老人看自己的眼神包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与怜惜。就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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