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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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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人,只剩我一个,现在只剩我一个——我心里头难受。妈的,你懂不懂?!”
  梅含雪叹了口气,道:“我懂。”
  “你就是个骗子,你懂有鬼了。”薛蒙哭着,忽然埋头嚎啕,他紧紧抱着龙城刀,像抱着最后一根枯木,一根浮草。
  骗子不知该怎么劝,于是又道:“那好,我不懂。”
  “没心肝的狗东西,你为什么不懂?!”跟醉鬼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薛蒙又猛地抬脸凶狠无比地瞪着他,泪眼婆娑却恶气横生,“有什么不懂的?不是很好懂吗?”
  他伸出手指:“四个!!”
  去掉一个,再去掉一个,当去掉第三个的时候,他就又崩溃了,好像那第三根手指是他的泪腺,薛蒙说:“还剩一个了,还剩我一个。你懂了吗?”
  梅含雪:“……”
  他不想当骗子,也不想当没心肝的狗东西,所以懂和不懂都不能回答,他就干脆不说话。
  薛蒙瞪着他瞪了好一会儿,而后又扭头:“呕——!!!!”
  最是风流梅公子,以往别人都是盯着他的脸犯花痴,这是第一个,盯着他看了片刻,居然给看吐了的。
  梅含雪有些轻微的头疼:“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小时候我给你吃鱼腥草,你吐。长大了给你喝昆仑酒,你又吐。真的是比姑娘还难伺候。”
  他望着那个俯身吐得天昏地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人,浅碧色眼眸里满是无奈:“好了,骂完了,吐完了,就回去歇着吧。你哥也好,你师尊也好,你朋友也好,都不会喜欢看到你这样的。”
  他说着,起身去搀扶薛蒙。
  薛蒙一吐之下大概是有些发虚了,脚步都是飘浮的,也再没有去试图挣开别人搀着他的臂膀。
  梅含雪带他从过漫长的海岸,从孤月夜的后门进去,准备将他送进屋休息。
  但还没进花厅门,梅含雪就刹时感到空气中弥散着的一股浓重的杀意。
  他蓦地勒住薛蒙,两个人立刻隐匿在转廊后面,薛蒙猝不及防,“唔”了一声,却被梅含雪紧紧捂住了嘴。
  “别吭声。”
  “手……手拿开……我……想吐……”勉强能听出哼哼。
  梅含雪道:“咽下去。”
  薛蒙:“……”
  怕这醉鬼惹出什么乱子,梅含雪抬手在薛蒙唇上一点,施了噤声咒,而后他侧过脸,瞳眸转动,往花厅内看去。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惊到了。
  ——墨燃?!
  这时候大多数的掌门和长老都已经返程回各自门派去了,蛟山惊变,他们亟需加固各自领地的结界。
  但孤月夜还是留有不少受了伤的修士,此刻都聚在花厅里,满面惊恐地盯着花厅中心站着的那个男人。
  “啧啧。”墨燃披着黑金色的及地斗篷,眯着眼瞳,环顾周围,“瞧这一张张熟悉的脸,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又能见到你们生龙活虎地立在这里。”
  有人鼓起勇气朝他喝道:“墨,墨微雨!你忽然间发什么疯!!你被魇住了吗?!”
  “发疯?”墨燃薄唇轻启,冷笑,“跟本座这样说话,发疯的人是你自己。”
  言毕众人只见得一道黑光闪过,那人呆立原地,噗地一股鲜血从胸腔涌溅而出,径直飙到天顶。
  “杀、杀人了!”
  “墨燃你做什么了?!”
  更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快,快去找姜掌门来!快去找姜掌门来!”
  “哦?”墨燃慢条斯理地掀起眼帘,“姜掌门,姜曦啊?”
  “……”
  “这人水平是不错,在本座杀过的人里头,排个前十,总是没有问题的。”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梅含雪也觉得不对劲,这根本不是他所见过的墨宗师,这个男子怨戾冲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煞气。
  可无论怎么看,都和墨燃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分毫不差——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复刻出另一个人的相貌与音色?
  花厅里有孤月夜的长老道:“墨宗师,恐怕你是受了蛟山的魔龙诅咒,你先坐下,待老夫给你诊个脉……”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什么意思?”墨燃眯起眼睛,“老匹夫,拐弯抹角地,骂本座有病么?”
  长老:“……”
  “既然这么想治病,本座帮你啊。天下无病人,饿死当大夫的嘛,这个道理本座懂。”他说着,黑影掠夺,刹那花厅惨叫连连,血花四溅。
  待墨燃一拂黑袍,从容立回大厅中心,站在暗红色的杜若纹地毯上时,整个厅内已是缺胳膊的缺胳膊,断腿的断腿,还有些人更凄惨,直接被掏出了心肝脾胃,暴毙而亡。
  墨燃着看向那个已经颓然倒在地上的长老,说道:“怎么样,送了这么多病人给你救治,你开心么?”
  “墨……墨微雨……”
  “开业大吉,恭喜发财。”墨燃展颜笑了起来,而后在那群或是满地打滚,或是死不瞑目的尸骸中走了出去,“哦,对了。”
  在厅门前时,他侧过脸,朝那些人说:“差点忘记说,上修界混吃等死已经好几百年了,记得跟你们掌门支会一声——本座迟早要将上修界所有门派,全都夷为平地。”
  有性硬的人嘶哑道:“墨燃,你没种!你只敢到救治重伤修士的花厅里来,你根本就是怕和其他掌门打照面!”
  “怕他们?”墨燃眯起眼睛,“哪怕你们再一次联起手来,大军压境。只要本座自己不想死,你们谁又能伤的到本座?”
  “墨燃,你疯了吗?!你和华碧楠难道是一伙儿的?!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燃酒窝深深,眸透幽光,过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你问本座想要什么?”
  他英俊的脸上似是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而后他闭了闭眸子。
  “本座想要的东西,便连自己都不清楚。总之这世上没人能给,也没人再能哄得本座开心。”他淡淡的,“本座行尸走肉这么多年,早已无欲无求。不过,你若要非得问一个的话——”
  他倏地露出了笑。
  掀开眼帘,黑瞳里似乎闪着猩红的光泽。
  “看你们死啊。”
  满座愕然。墨燃眼光扫过那一张张煞白的脸,再也忍不住,垂睫笑出声来:“好久没见过这样有趣的景象了,挺热闹。”
  “墨燃……你真的是疯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第二遍了。”忽地笑容拧紧,只听得一声爆响!眨眼间,墨燃已闪电般掠至那人身后,一只手猛拍将下去,霎时间脑浆四溅!!
  “啊——!”
  惊叫声中,墨燃幽幽地抬起了那张溅着血渍的俊脸,露出一双极其诡谲,极其兽性的眼,在犹如雀散的人群中划掠而过。
  “本座若不疯一疯,恐怕拂了阁下一番美意。”
  那个被他称作阁下的人天灵盖都被震碎,血淌了满头满脸,墨燃却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仿佛吃了一顿再寻常不过的饭菜一般,平静而冷酷地环顾着众人。
  “好了,今天杀的傻子也已经够了。”他嘴角又慢慢掠起微笑,随意将那尸体一推,踢到一边,“人嘛,一次杀完了总是乏味。死得多了到时候本座又寂寞。留你们苟活数日。”
  顿了顿,继续道:“什么时候手痒了,什么时候再捏碎个头来玩玩。”
  一片血迹斑驳里,他慢悠悠地踱出了大殿,临到门口,复又侧眸:“在那之前,记得留好你们的脑袋罢。”
  说罢纵声大笑,斗篷一裹,倏忽掠地上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斗拱后面。
  三日后。
  龙血山石室里,墨燃和楚晚宁仍因法咒影响,各自昏迷。而那一盏香炉却忽然咯咯作响,里头涌出黑烟和鲜血,紧接着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从里头穿了出来,回荡在洞府中。
  墨燃猛地睁开眼,惊醒。
  心口已经不疼了,也没有任何伤,之前联系在他和楚晚宁之间的神秘薄烟也已经散尽。
  “师尊!”
  他立刻起身,却忽然见到石洞中不知何时已进来了第三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他立在石桌前,正细细打量着散发出焦臭味的香炉,身影修长俊美,说不出得好看。他揭开炉盖,一只纤长白腻的手从里头夹出只千瓣奇花,托在掌心端详。
  “毁得还真彻底。”他轻声道,而后双指用力,便把那黑色的花朵碾为了粉末。
  灰烬中立刻有一缕莹白色的光华腾起,那人负手望着那道白光,颇有些庆幸:“唔,幸好当初炼制这朵花的时候,里头还熔了一片我自己的魂魄。若不是那片魂魄给我指路,这茫茫天地,要找到这个山洞还真不容易。”
  那白光像是听得懂他的话,绕着那个人缓缓盘绕,但色泽却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殇不见了。
  墨燃沙哑道:“你是……”
  听到动静,那个人放下熏炉,叹息一声:“醒了?”
  “你是谁?”
  那人淡淡地:“你觉得我还能是谁。”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熟悉,但墨燃刚刚苏醒,意识尚有些昏沉,犹如做了一场千秋大梦,竟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人能是谁?
  听他方才说话,似乎与那朵神秘的黑色花朵有关,炼化花草蛊虫是孤月夜最擅长的事情……是……华碧楠?
  想到华碧楠,就立时想到师昧,墨燃陡生一股恨意,但还未说话,那人就回过了身来。
  石洞内光影昏沉,但随着那人转脸,却刹那间满室生辉,他生的当真是极美的。
  这个人惯于放落的长发,此刻高束而起,绣着精细纹饰的一字巾端端正正地配在额前,整个人精神面貌很不一样,竟是半点柔弱气质都不再有,一双桃花眼含情流波,明朗清澈。
  就是这样一个美人,却墨燃惊如雷霆轰顶,两个字悚然而出,犹如利箭划破死寂:
  “师昧?!!”
  来者正是师昧……来者竟是师昧!!
  这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捋了捋鬓边碎发,淡淡道:“阿燃,瞧见我,这么惊讶么。”
  血流冲撞骨膜,颅内嗡嗡作响,墨燃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根本无法猜透为什么师昧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会是这样陌生的神态表情。
  他整个人都是僵凝的,诸般话语鲠于喉间,到最后,犹豫道出的却先是一句:“……你的眼睛……”
  “没有受伤。”师昧微笑着,朝墨燃走过来,“我来,是要见我思慕之人的,要是瞎了盲了,难看了,谁会喜欢我?”
  “……”
  墨燃从他戏谑的神态举止中慢慢回神,竟是一时半会儿再也说不出话来,惊愕就如黑云压城,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你……怎么会是你……寒鳞圣手呢!!”
  心中愤怒忽然洪波涌起。
  这一刻墨燃终于明白了前世薛蒙的感受,没什么比被朝夕相处的故人背叛算计更为痛楚的事了。
  “寒鳞圣手呢!!!”
  “哦,他呀。”师昧笑了,“来日方长,不急着解释。”
  他说着,一步一步往前,直到紧贴在墨燃身边。
  师昧笑道:“比起谈论寒鳞圣手,经历了这么一场大波折,我还是更想先与我爱慕之人谈谈心。”
  墨燃又是极怒又是心寒,脸色愈发铁青:“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那俊美斯文的男人轻笑一声:“嗯?”他眼尾柔腻,犹如烟霞,盯着墨燃的脸:“……你我脾性相斥,确实无甚可聊。”
  他说着,袍缘委地,从墨燃身边走过,一直走到了楚晚宁面前。墨燃还没反应过来,师昧就已不无温柔地伸出一只细腻匀长的手,低头摸了摸楚晚宁的脸颊。
  “……”墨燃脑中一片茫然,仍未理解此举何意。
  师昧则凝视着楚晚宁,旁若无人地柔声道:“师尊,那个莽夫弄疼你了吧?真可怜……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要恢复记忆了?”
  水葱般的指尖点着沉睡之人的下唇,师昧眯起眼睛,美貌依旧,却如鸩酒。
  “恢复了记忆也好。当初你动的那些手脚,有些我至今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你醒了,我们还能互相讨教讨教手段。”
  他顿了顿,微笑道:“上辈子你机关算尽,瞒天过海,把弟子欺负得好惨。如果换成别人,这样折腾我,死上一百次都不够啦,但你跟我对着干,我依旧疼你爱你。”
  他说着,看了墨燃一眼,而后竟俯身在楚晚宁脸颊上亲了一口,垂眸叹息道:“谁让我喜欢你呢。我的好师尊。”


第245章 【龙血山】情敌
  “……………………”
  犹如五雷轰顶; 僵于原处。
  不可置信……不可置信……师昧在说什么?师昧在做什么?!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燃一时咽不下这场惊变; 他甚至都不觉得师昧方才会是在亲吻楚晚宁; 这画面太惊悚,亲眼瞧见他都以为自己错生了幻觉。
  他以手覆额; 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的是师昧少年时那温暖笑意; 柔声唤道:“阿燃。”
  可眼前这个人……他居然……居然……
  简直寒毛倒竖。
  师昧喜欢……师尊?
  怎么可能?!!
  师昧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喜爱师尊的情绪来; 要说薛蒙喜欢楚晚宁; 都要比师昧喜欢楚晚宁来得让人信服。师昧怎么可能喜欢?他一直谨慎恭敬,话也说的很少; 甚至也不粘着师尊。
  上完课; 做完事; 规规矩矩地就走了……
  怎么可能。
  师昧直起身子,乜斜过眸,盈盈望着墨燃,轻笑出声:“这里好像有个人被我吓到了?”
  “你……简直……荒唐……”
  “荒唐?”师昧好整以暇; “我的小师弟; 到底是谁荒唐呀?把师尊欺负的那么惨的人,难道是我吗?”
  墨燃的脸蓦地红了; 眼中又是愤怒又是茫然。
  换作任何人出现在这里; 他都能杀气腾腾地反斥回去,可是杵在这里的不是别人; 而是那个他误以为自己喜爱了两辈子的师明净。
  他竟一时噎地说不出话来。
  师昧倒是有脸皮多了; 他淡淡道:“不过; 要说我做过的荒唐事,也不是没有。比如装作喜欢你,待你好那么多年,甚至在见鬼的审讯之下,硬生生顶过疼痛,骗你说……我喜欢你。”
  顿了顿,他的眼神中浮出一丝嘲弄:“别闹啦,如果我会喜欢上你这种除了脸之外一无是处的人,倒真可以自戳双目而亡了。”
  墨燃:“…………”
  “怎么不说话,不服气?”师昧倾城容姿,即便是冷笑,也是极其美貌的,他斜乜了墨燃一眼,又去摸楚晚宁的下巴。
  墨燃简直怒火中烧,便要召唤见鬼。
  然而掌心之中只是猩红一闪,灵流便立刻消失了。
  师昧眼皮也懒得抬,说道:“别白费力了,前世晚宁布下这个局,用他的一半地魂,终于替你拔出了蛊花,你如今是再也不会受到控制了,但身子却需要十来天才能恢复灵力。此刻要再和我斗,那就是以卵击石。”
  “你叫谁晚宁!!”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难道只允许你欺师灭祖,却不允许我疼爱师尊吗?”
  “你——!”
  “你上都上过了,滋味尝了无数次。”师昧轻笑,“也该轮到我了吧?操你操过的人,我其实是有些委屈的。但看着是他的份上,我也就忍了。”
  墨燃狂怒至极,没有神武,亦是近身相搏。
  “唉……所以我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打打杀杀不知斯文的东西。”师昧倏地放开了楚晚宁,与墨燃在这一方石室内斗了起来。
  石洞幽昏,两个高大男人拆招的身影倒投在壁上,犹如双龙腾云厮杀交缠,焰电汹涌。
  师昧不擅攻击,贴身近战无论如何不会是墨燃的对手,眼见不妙,他振袖一挥,里头竟涌出了滚滚灵蛇,锁向墨燃。而自己则趁机掠到一旁,将楚晚宁一把抱起,朝着石洞外飞掠而去。
  “师尊——!!”
  墨燃勉强甩开那些冰冷粘腻的滑蛇,紧追其后,但见师昧立于树梢上端,一轮明月正映照于他身后。
  师昧笑道:“别追了,你刚刚恢复,哪怕豁出性命不要,也是追不上我的。”
  “师明净你为何……你为何如此?!”
  “阿燃。”师昧微笑道,“师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讨厌师昧、师明净,这两个称呼?”
  “……”
  “所以如果你不介意,从今往后,可以叫我的本名。”
  “……什么。”
  “在下姓华,无字,名碧楠。”
  华碧楠!!!?
  看到墨燃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师昧愈发粲然地笑弯了眉眼:“对了,看在你我师兄弟一场的份上,透给你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别去孤月夜啦,你现在去孤月夜,会被姜曦撕成碎片的。也别试图跟着我了,乖一点,早些回死生之巅吧。”
  墨燃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煞白:“你想对死生之巅做什么?!”
  “这辈子你倒也不笨。”师昧笑了笑,“师哥给了你一个小惊喜,你去了就知道。”
  墨燃喉中腥甜,眸眼焚着炽焰,他此刻甚至不知自己是悲伤更多还是愤怒更甚,他厉声喝道:“师昧,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在谋什么?!!不是你跟我说,死生之巅是你的家吗?不是你告诉我……流亡中是伯父救回了你……不是你告诉我,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我们吗?!”
  他的声音到最后都在颤抖了,指捏成拳,紧陷于掌。
  “……难道这些都是你在骗我?难道这么多年,两辈子——”墨燃说到这里,蓦地顿住了。
  刺骨的寒意——
  “难道两辈子……都是你在算计?!”
  师昧没有作声,宽袍大袖,飘然立在树梢,微笑望着他。桃花眼弯起来,下颚尖尖的,在这迷雾重重的山间,犹如子夜狐。
  “你……”每字每句都在齿间战栗。
  墨燃的脑中纷乱一片,他的目光都是疯狂的。
  “师昧,你说话啊……”
  从那一年烛台旁温柔相劝,到后来同行相伴,形影不离。
  “你说话啊!”
  从曾经纤细如玉的翩翩少年,到后来无间天裂,大雪中躺在自己怀里,跟自己说,不要记恨,不要去责怪师尊。
  墨燃几乎都要破碎了:“你明明死了……是我亲眼看见的……是我带着你的尸体回到死生之巅……你不可能是师昧……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蠢。”
  清雅的声嗓响起,师昧终于开了口,但却不无讽嘲。
  “你们这些莽夫,永远只知道修炼灵核,瞧不上药宗。你也好,尊主也好……甚至我们英明的师尊。”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前言有错,师尊倒不是莽夫。不过你们这种人,都是对药蛊一道看不上眼的。”
  墨燃喃喃:“药蛊……”
  “要让一个死人活命很难。”师昧慢条斯理的,“但要让一个活人假死,我办法多得是。”
  如果此时墨燃头脑清醒,就该听出师昧这句话里的缺漏来。
  就算用药可以让一个活人假死,但是,前世他守在霜天殿内七日,后来又亲眼看着师昧落葬。当时棺椁三层,层层封着长生钉,封土更是高厚。不惊动守陵人的情况下,哪个活人能自己从这样的墓穴里钻出来?
  于是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师昧在说谎。第二,前世,曾有个人潜入了死生之巅的墓区,从外面打开了封土和棺材,将里头诈尸复生的师昧放了出来……
  但墨燃此时整个人都是乱的,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五脏六腑心肝脾胃都倒错了位置,他根本无心细想,听到师昧这样说,眼前立时浮现了记忆里那张苍白失去血色的脸——
  大雪纷飞中,师明净死了,从此墨燃恨透了无能为力的自己,恨透了袖手旁观的楚晚宁,从此踏入深渊,自堕黑暗……
  可谁知!!
  假的……竟是假的!!
  他竟为一个假死之人,疯狂了半辈子,痴迷了半辈子,杀尽天下,最后害死了这世上最爱他的那个男人。
  荒唐。
  荒唐!!!!
  愤怒与苦痛刺得他头皮发麻,瞳孔紧缩,他几乎是暴虐地:“你……竟能心安!”
  “我心安得很。”师昧微笑着,“倒是你,踏仙帝君。”
  “……”
  四字一出,如掐七寸。
  “无论你握起屠刀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怨憎也好,因为不甘也罢,你的手上此刻都已染满了鲜血。”
  他说着,刻意将怀里昏迷的楚晚宁抱得更紧,几乎像是炫耀战利品一般地姿态。
  “满手血腥的踏仙帝君,该怎么和白璧无瑕的北斗仙尊在一起?”
  墨燃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退去。
  师昧却很清楚他的软肋,于是挥舞着蝎螯,将毒汁源源不断地刺入对方体内。他眯起眼睛,步步紧逼。
  “你配吗?”
  “你不觉得自己很脏吗?”
  “你在偷。”
  起风了,雾散去,一轮明月皎然,自云后探出。
  师昧笑吟吟地,却一字一句胜过尖刀,刀刀见血:“踏仙君,你所有跟他的日子,都是偷来的,你自己是个怎样的货色,你自己最清楚,用不着我多提。”
  墨燃嘴唇都是青白的,愤怒悲伤恐惧后悔自责肝肠寸断,没谁能接受那么多情绪,会疯魔的。
  “我……”
  “别我啦。”师昧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什么呀?你难道以为,你当了半辈子墨宗师,救了那么几条人命,就足以将你的罪孽一笔勾销了?”
  他望着墨燃的脸,轻笑:“你想的好美。”
  墨燃竟失言。
  “如今,师尊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你做的那些荒唐事,你杀的人,屠的城,欺的师灭的祖——你伤他的心,他统统都会记得。全部都会想起来。”他顿了顿,似乎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墨燃脸上的神情,而后满意地笑道:“墨宗师,该低头了,你认罪吧。”
  低头罢。
  认罪罢……
  一生荒谬,穷极凶煞,都是错的。
  墨燃喉头滚了一滚,赤红着双目,紧紧盯着树梢上的那个人,但目光触到他怀里的楚晚宁,便又不可自制地痛楚起来,视线犹如蒲草枯萎蜷缩。
  他猛地别过了头。
  “你想想看,等他醒了,知你骗了他那么久,他该会有多生气?”师昧温柔地抚着楚晚宁的脸颊,柔荑般细长的手指堪堪滑过唇边,“师尊的性子骏烈,这你是知道的——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说者刺入要害,听者如坠冰窟。
  原谅……
  他从来就没有奢求过的,可是他一直不希望审判的到来,他一直不敢想象这一天到来。
  墨燃倏地阖上了眼睛,睫毛轻轻颤抖。
  师昧的嗓音在迷雾空山中显得那么缥缈清幽,竟似规劝人苦海回头的神佛:“别追了,回死生之巅去吧。等你去到那里,就自然知道我所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袅袅回荡。
  “好好接受那份惊喜,不要多做反抗。”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桃花眸子凝望着树下的人。
  “另外,阿燃,我们俩说到底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是参不透我所欲所求的。”他温声道,仿佛昔日弟子房里询问他抄手是否好吃,辣油是否添够,“我没你那么丧心病狂,轻易不会想要陷害身边好友亲朋。但是——”
  他话锋一转,却不多言。
  墨燃猛地回头:“你想怎样?!”
  师昧见他的目光自楚晚宁身上扫过,不由笑了笑:“你不必担心,师尊在我这里,我只会疼他,不会伤他。他这般洁白如玉之人,我自是比你懂得怜惜……”
  每一个腔调都在唇齿间浸得柔腻,才轻吐出来。
  墨燃激得浑身都在颤抖,如果他此刻灵力尚在,恐怕师昧早已被他撕成了碎片扯成了残渣。
  但他没有灵力,师昧也正是算准了他此刻没有灵力,才会这样为所欲为。
  师昧轻笑:“但是死生之巅的那些同门师兄弟,甚至伯父,伯母……还有少主。”他眼波流转,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你若是没把那个惊喜处理好,是会害死他们第二次的。你看看,要是师尊醒过来,知道你又一次害苦了所有人,知道你又自私自利,苟且偷生——他还会不会看你,哪怕最后一眼?”


第246章 【龙血山】绑缚
  墨燃几乎是银牙咬碎; 目眦尽裂:“师明净!!!”
  师昧袍袖一拂,月影之下,衣摆飘飞。
  他在林梢之上立着,侧过脸,俊俏的面庞上华光流淌:“走啦; 再不走师尊该醒了。如果他醒来看到我们站在这里吵架; 怕是要不高兴的。”
  顿了顿; 他又微笑着补上了一句:“对了阿燃。下次见面; 记得叫我华碧楠; 或者叫我师公也行——如果; 还有下次的话。”
  这回他说完; 腾空而起,足尖轻盈,霎时间就消失在龙血山的茂密林木之中,再也瞧不见身影。唯剩那动听却森寒的笑声,犹如蛛网落下; 泛着泠泠幽光,弥久不散。
  “师昧!——师明净!!”
  枝梢山雾间; 师昧再也不回头去看墨燃; 而是抱着怀里的人,疾速掠过高低起伏的岩崖; 斗篷翻飞; 衣袍猎猎。
  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眼中泛着光亮。犹如满载而归的猎手; 等着回去饱餐胜利的硕果。可就在低飞掠地间,却忽然听到怀里的人因前世梦魇,而沙哑地唤了一声:“墨燃……”
  师昧那种欣喜的神情略微僵凝,随即眯起眼,目光三分寒凉七分渴热。
  “……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他做到这一步。”
  但楚晚宁听不到,他发着高热,一张清俊英气的脸,此刻白如冰湖,甚至能教人瞧清下面一些淡青色的血管。
  楚晚宁轻声地说:“墨燃……”
  师昧倏地停下脚步,似乎因为隐忍太久,而有些急不可耐和郁躁,但他踌躇片刻,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在昏迷的楚晚宁面前,并没有在墨燃面前那样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盯着楚晚宁的脸庞看了一会儿,他说道:“别惦记了,很快就再也没有墨燃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知你这人情深,要是一时忘不掉他,其实也没有关系。等我大事成后,会有足够的精力来慢慢消磨你。”
  说完这句话,他再一次掠地而起,半空中召出佩剑,径直朝蛟山英雄冢方向飞去。
  夜很深了,儒风门的埋骨之地静悄悄的,月光洒在一座又一座坟茔上。那些先前被徐霜林做成珍珑棋子的人因为失去了灵力流转,再也不会动弹,只僵愣愣地戳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师昧以贮藏的南宫氏族鲜血打开了蛟山之门,他转过眼珠,看到南宫柳呆立在山麓上。
  南宫柳不能算个完全的棋子,只是个半成品,多少还保有着一丝元气。但这个人如今已完全失了神智,头脑不过就是个五岁小儿,师昧并没有这个闲心去杀他,何况他多少能派上些用场。
  “挚友哥哥,你回来啦。”南宫柳一瞧见他,就展颜笑了,微胖的脸上有些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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