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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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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蛟山】君又归
  他低头。
  他猛地低头——
  血液几乎是倒流; 脑中嗡嗡作响,他看到了……不归。
  握在他手里的; 居然是百战之刃,神武不归!
  那漆黑的陌刀阴鸷地横在这一片夜色当中; 刀柄细长; 硬劲; 唐刀制式,无鞘; 与剑极为相似。
  镶嵌着一轮金环的刀柄处; 有两个极具筋骨的字:
  不。归。
  碧野朱桥,当年事。
  又复一年,君不归。
  墨燃如遭雷殁; 他瞳仁里的光细如针尖,他脸上的颜色比死人更苍白比厉鬼更狰狞。
  “不……不……不是……不要!”
  他几乎是绝望地,把不归掷落在地; 可是神武与他连心; 自动归于腰际。
  “不是的!”墨燃歇斯底里,他尝试着召唤见鬼; 他要那一段赤红的柳藤,他召唤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见鬼不来。
  没有见鬼; 没有那段藤鞭。
  只有不归陪着他。
  “如今你信了吗?”那阴魂不散的黑影又聚拢了,这次聚拢的比先前更快,它很快有了形状; 四肢,腰,脑袋……
  墨燃不肯信。
  他不肯信。
  他不再理会那团黑烟,他往亮着光芒的尽头奔去。
  这是徐霜林布下的幻境……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
  去那束光所在的地方,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往那边狂奔,夺路狂奔。
  可是胳膊再一次被紧紧握住。
  墨燃不愿再理会,他把它甩开,他怒喝着:“滚开!滚开!什么是真的?你能比我清楚什么是真的?我知道什么是真的!他待我好,是真的!他没有死,是真的!他与我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如何会是假的?!金成池桃花源鬼界彩蝶镇我们结发——”
  那个声音柔柔地打断他,几乎是叹息般地:“阿燃,与你结发的人是我,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他蓦地回首,看到那黑雾已聚化成形,一张面容艳若芙蕖,媚不胜收,当真是人间绝色,她温柔地依偎过来,戴着满头珠翠华钗,披着成亲时那件鲜红华服。
  “旭映峰,我走不动了,是你背我上去的。你让我莫要唤你陛下,从今往后只唤作你阿燃,你都忘了么?”
  她的笑容柔若虉草,可是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
  墨燃猛地挣脱开她,这绝不是宋秋桐,他的手腕已被掐的青紫,他继续往前,往前……那白色光芒越来越近……
  他冥冥中似乎知道那是出路。
  到那边……只要到那边……
  他听到宋秋桐在他身后笑着说:“陛下,你要上哪里去?楚晚宁已经死了,被你活活害死的,你真的要去那边吗?”
  “……”
  “那边是……”
  他没有听清,他挣脱了那些虚影那些索命的厉鬼的钳制,他发足狂奔,他把她的声音抛至脑后,那洁白的天光在他眼前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他像是个在海底快要溺死的人,竭尽全力地蹬着双足,朝着海面那晃动破碎的光影游去。
  忽然!
  他蓦地扎进了那片盛大的白光里,黑暗消失了。
  他喘息着,脚下发虚,不住地缓着气,如同刚刚从水面冒头的人,贪婪地呼吸着,他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的强光,他抬起胳膊遮挡住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鸟的啁啾啼鸣,闻到西府海棠的淡淡芬芳。
  他慢慢睁开眼睛。
  ……他在哪里?
  第一眼看到的是繁茂的海棠花树,满枝薄红绚烂,犹如织锦霞光。
  不是在儒风门的宗祠天宫。
  这场幻境……仍没有结束吗?
  但他的内心已渐分崩离析,他忽然并没有那么确定自己到底是谁,哪里是梦,哪里又是真实。
  他坐起来,一朵原本落在他鼻尖的海棠残花飘零于膝头。
  ……坐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居然是躺着的,就好像刚刚做完一场噩梦,他环顾四周,是死生之巅的通天塔前,而他自己,则坐在一具黑漆漆的,敞开着的棺材里。
  刹那间,墨燃连指尖都好像凉透了。
  他原处发怔了好一会儿,而后蓦地起来,踉跄着爬出棺材,他看到棺木前立着一块碑,上面没有一个字,倒是摆着一碗抄手,几碟子小炒,都是他最爱吃的食物。他盯着那些东西看,他盯着那具棺材看。
  不……
  不。
  噩梦没有结束。
  他掉进了一段更深的噩梦里,或者说,他如今竟是清醒的?
  那一团黑影所说的话,难道竟是真的?
  他真的只是服了毒药,在通天塔前躺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已吗?梦里的一切,都是……
  他没敢再接着想,他疯了一般爬起来,径直朝着死生之巅的南峰跑去。
  可是和他记忆中的临死之前不一样,他记得自己当年明明是把所有人都斥散的,但是他跑到一半,有一行宫人冲出来,为首的那个是侍奉了他多年的刘老,刘老捧着个盒子,皱纹遍布的脸庞上满是欣喜:“陛下,重生仙药,找来啦!这就是重生的仙药啊!”
  他蓦地停住脚步。
  左右都跪下来恭贺他,刘老也跪下来,一双枯槁的手呈起锦盒,颤巍巍地递给墨燃,沙哑道:“仙药啊,陛下一直在求的仙药,总算打动了天神,这一颗就是了……”
  墨燃怔愣道:“不是……我,我不是都赶你们下山了吗?”
  众仆面如土色,连连叩首,刘老也极为惊恐:“陛下为何要赶我们走?可是老奴有何处侍奉不周?老奴——”
  “十大门派呢?”
  刘老一头雾水,茫然抬头:“什么十大门派?陛下,你怎么了?”
  墨燃知说不清,便拉他到通天塔前去看,他一出密林就指着塔前的坟冢:“你看看那边,我刚刚就睡在那里,我——”
  他转头,却发现自己棺木和坟冢都已经不见了。
  只有立着两座孤零零的皇后和妃子的坟冢,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他的狗爬字。
  墨燃:“……”
  刘老忧心忡忡地:“陛下,你怎么了?”
  “我……”墨燃怔忡地盯着那两座坟,他的意识已经很混乱了,有一刻他可以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下一刻他又觉得真幻交织,他竟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年。
  刘老叹息着说:“陛下忧思太深,做梦了罢?”
  “不是梦……”墨燃喃喃,但随即又摇头,苍白着脸,“不,这当然是梦……”他语无伦次颠来倒去地说了很久,而后倏忽扭过脸,盯着刘老,“那重生的药呢?”
  刘老便把盒子呈上来。
  他没去接那个盒子,他径直把它打开了,里头有一颗莹白如玉的丹丸,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颤抖地将它拿起,喉结攒动,而后往红莲水榭的方向去。
  可是刘老忽然拉住他,墨燃蓦地回首,他的神经已绷到极致,即将断弦,他问:“怎么了?”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刘老,忽然阴沉下了脸,眼睛里闪动着诡谲的光泽,阴气沉沉地说:“陛下,可是走错了方向?”
  “什么走错了方向……”
  “陛下该去的地方,是招魂台。”刘老慢慢地说,那些仆厮也都缓缓围了上来,将墨燃团团围住,慢慢逼近,“陛下一直以来,朝思暮想的,难道不是要复活您的师兄,师明净吗?”
  “我……”
  “如今重生仙药在手了,陛下为何弃招魂台于不顾,反而往红莲水榭跑?”刘老幽幽道,“陛下为了这重生之法,杀害千万人,踏平儒风门,让天下哀鸿遍野,血流成河,难道陛下做尽这一切,最后居然要违被初衷,转而把这丹药服入另外一人口中吗?”
  墨燃心乱如麻,他紧紧攥着那枚仙药,他说:“你不明白。”
  “陛下必须去招魂台,不得去红莲水榭。”所有的人眼里都闪着可怕的光芒,鬼怪一般的脸,他们围着他,重复着,“陛下必须去招魂台,不得去红莲水榭!”
  墨燃将仙药死死护住,他脸色青白,说:“都给我让开。”
  “陛下必须去招魂台——”
  “让开!”
  他抽出不归,握着那冰凉的刀柄,那些人似乎是瑟缩了一下,而后眼瞳变得像蛇一样狭长,一个个都露出了扭曲的笑脸。
  “你会遭报应的……”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言而无信。”
  “朝三暮四。”
  “呵,这种薄情寡义之人怎配拥有仙药。”
  “抢回来!夺回来!”
  墨燃护着仙药,猛地斩开一条血路,往死生之巅的南峰奔去。不管这是幻梦还是真实,他知道楚晚宁在那里……无论是生是死,他都要去到那里,他要在楚晚宁身边,才能心安。
  他跑进了红莲水榭的结界里。
  刘老和其他人都被挡在了界外。
  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闭上了碧色竹扉,他不想再看到多余的人,这里是红莲水榭,只当有他自己,还有……
  “师尊?”
  他因吃惊而微微睁大了眼眸,他看到楚晚宁正站在一株海棠花树下,束着高马尾,戴着金属手套,神情专注地调试着一具快要完工的夜游神机甲。起风了,淡粉色的花瓣簌簌吹落,初雪般落在阶前,桌上,温柔如涟漪。
  墨燃眼尾泛起湿红,刹那已哽咽。
  “师尊……”
  楚晚宁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他因为忙碌,还咬着一把小锉刀,看到墨燃,他微有诧异,把锉刀拿下,这才直起身子,朝他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第219章 【蛟山】莫相离
  墨燃没有答话; 亦或是答不出话来,他走上前; 不由分说地抱住楚晚宁。
  “……你怎么了?”
  怀里是微凉的衣衫和温热的躯体。
  “怎么就哭了?”
  他不知道,梦; 真实?
  他都不再清楚; 但是红莲水榭里; 没有楚晚宁冰冷躺着的躯体,他的师尊还活着; 还在忧心着夜游神的关节不够灵活; 在考虑着应当刷桐油还是上清漆。
  这似乎就够了。
  他一时竟沉溺于此,不想再醒来。
  他与楚晚宁一道将那机甲人完工,天色已经晚了; 于是他拉着楚晚宁回到房中,一如前生,与他交颈缠绵; 耳鬓厮磨。
  梦里的楚晚宁并不是那么驯顺的; 他总有这样那样的狠绝,这样那样的放不下。
  哪怕在床笫之间欢愉到了极致; 发泄出来的时候也常常是咬着下唇,凤眸中含着水汽,却不吭声; 只是喘息粗重,不可遏制。
  烛火没有熄灭,融融灯花映照着身下之人的脸庞; 墨燃近乎痴迷地凝视着他情迷意乱的模样,他凝视着楚晚宁的五官,眉眼,凝视着楚晚宁黑色的眸子,眸子里浸着蜡烛的影。
  烛影摇曳,像是深潭里落了花瓣。
  墨燃律动的时候,那花瓣就在潭水里摇曳漂浮,涟漪一轮轮漾开,最后有湿润的水汽从楚晚宁眼尾滑落,被墨燃亲吻。
  他很明白楚晚宁是怎样的人,若是不用情药,很难在欢爱中高潮,他的自控力着实好到令人遗憾。
  可那又怎样呢?
  泪水是控制不住的,急促的呼吸也是,不叫也没关系,看着他被自己干到哭,干到面色潮红双目失神,结实的胸膛不住起伏,喘息连连,也是很好的。
  一夜旖旎,到了寅时才相拥眠去。
  墨燃紧紧拥抱着怀里的人,彼此都是汗涔涔的,湿热的躯体贴着湿热的躯体,连鬓发都已粘在颊侧。
  他柔情而缠绵地亲吻着楚晚宁的耳垂,脖颈,将他在自己怀中拥得更紧。
  “这样就好了,师尊,如今你在我身边,这样就好了。”
  他睡了过去。
  他睁开眼睛,惊觉楚晚宁已并不在自己卧榻之侧。
  “师尊?!”
  觫然坐起。
  然后他看到楚晚宁立在半敞的轩窗边,已经是破晓时分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微雨。
  墨燃松了口气,他朝他伸出手:“师尊,来这里……”
  可是楚晚宁没有动,他穿戴的很整齐,白衣若雪,安静地望着床上的那个男人。墨燃盯着他,忽然一阵强烈的不安自心头升起。
  楚晚宁对他说:“墨燃,我该走了。”
  “走?”他愣愣的,床褥仍是热的,枕上有断发,还有淡淡的淫靡的气息,但是楚晚宁站在他眼前,却好像隔着一湖一海的距离,那么疏淡,墨燃焦急道,“你要去哪里?这里就是红莲水榭,是你的家,我们已经在家了,你还要去哪里?”
  楚晚宁摇了摇头,他侧过脸,望着窗外渐渐泛起的苍白,他说:“没有时间了,天就要亮了。”
  “晚宁!!”
  只是一个眨眼。
  屋里空空荡荡,就什么都没有再剩下。
  他仓皇地从床上披衣而起,鞋袜也顾不得穿,就踉跄着冲出门去。
  一夜风吹散,万点雪飘零,昨夜那满枝灿烂的海棠花已被打落大半,残花铺满了台阶与桌椅,石头桌子上还摆着一只做完的夜游神,金属手套和锉刀就丢在旁边,好像楚晚宁刚刚离去,好像楚晚宁随时都会回来。
  “晚宁?晚宁!”
  他发了疯般地在红莲水榭里奔走,寻找,但他一直绕开莲池,潜意识里他就不敢去莲池,他不敢去……
  可他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走了过去。
  赤着脚,踩在冰冰凉凉的青石板路上。
  他在离莲池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地方便站住了,从苍白的脚趾一路往上,最后能瞧见的是一张了无人色的脸。
  他茫茫然睁大着双眼,他遥遥望到莲池里躺着的那个男人,和前世自己临死前最后两年,几乎每天都会望见的那样。
  躺在藕花深处,身躯不曾腐朽,衣冠干干净净,和活着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他一步步走过去。
  近了。
  更近了。
  只要再往前,就能来到池边,就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死后也好像微微蹙着的剑眉,不再舒开的凤眼。
  可他却彷徨地跪了下来。
  膝头磕在石板上,他跪着蜷着,颤抖战栗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想到还有刘老交给他的仙药,可以起死回生的仙药,他于是欣喜若狂,指爪狰狞颤抖蜷曲,翻找着乾坤袋,他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
  “仙药……仙药……我要那个能起死回生的仙药……仙药呢!!!仙药呢?!!!”
  所有的东西都掏遍了,他把整个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连针线罅隙间都不肯放过一寸寸地摸过去。
  可是没有。
  仙药不见了,仙药不在里面。
  亦或许方才撞击刘老,得到仙药,那也是一场梦?
  不对,这都是梦,是一场接一场的……
  他崩溃,他的意识混乱离析,他绝望地抬手磨蹭着自己的脸颊和眼睑,他喃喃着:“不对,有的……我明明放在里面的……仙药……有仙药的……有的……有的……”
  他又一次疯狂地找寻起来,就那样跪在楚晚宁的尸身前歇斯底里地找寻起来,他眼中跃动着可怖的辉光,可是嗓音却越来越哽咽,越来越绝望,他最后俯身大哭起来。
  “我放进去的,我放进去的!!”
  他一掌拂开面前七零八落的杂物,无数叮叮当当的瓷瓶滚落,甚至破碎,他在一片残块破落中跪爬着往前蹭去,碎片扎进了他的皮肉膝头,他不管,他朝莲池里躺着的那个人爬过去。
  他最后将他从池中抱出来,将这具冰冷的躯体紧紧抱在怀里。
  ——那是他前生一直想做,却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抱着楚晚宁的尸身,细雨仍在缠绵无止地下着,天色一层层地亮起来,但与他们无关,他抱着楚晚宁的身体在哭,他贴着他的脸颊,亲吻着他的鼻梁,眼睫,嘴唇。
  “师尊……求求你……理理我……求求你……”
  那一瞬间,他的身影和曾经在乱葬岗上,抱着母亲腐烂掉的身躯崩溃嚎啕,恳求过路君子将他与母亲一同埋葬的孤儿,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那一年,他只有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发誓再也不要见到挚爱至亲的人,在他面前肌骨腐烂,零落成泥。
  一晃眼,那么多年过去了,三十二岁的踏仙君抱着他师尊的尸体,时而癫狂长笑,时而抚尸痛哭。
  那是一具与生前别无二致的躯体,他做到了,他已可以让死者如生人,这尸体的皮肤之下甚至好像都还有淡淡血色,安详地像是沉睡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恳求任何人把他和楚晚宁一同深埋地底。
  但踏仙君自己便已把自己活埋了,在楚晚宁死后的那一天,他喝了一坛子梨花白,后来每一天每一日,他都在一座名为红莲水榭的活死人墓里,醉生梦死。从那一天起,他已把自己埋葬。
  “师尊,你理理我……”
  “墨燃!”
  “你……理理我……”
  他模糊听到有人在唤他,熟稔的声音。周围又黑了,他于是像濒临溺死的人抓住一块浮木,有人向他伸出手来,他哽咽着,紧紧攥住那个人,“你不要走,我什么恶事坏事都不做了,再也不惹你生气……”
  他攀住那人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扣。
  他闻到淡淡的花香,海棠的香气。
  “我有起死还生的仙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走,求你了……”他不管不顾地循着那温热身躯所在的地方,他抱住那具身躯,“求你了,我宁愿……”
  “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墨燃!快醒醒!”
  可他醒不来,痛苦比海更深邃,他快要溺死了,他醒不来。
  他喉头哽咽着,他紧紧抱住了那个呼唤着他的人,睫间竟是湿润了:“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师尊……”
  “狗东西!你要做什么啊!喂!”
  忽然一个人冲过来,拽住了他,然后周围一团混乱,有人往他唇齿之间灌了一泓冰凉的水。
  墨燃忽地浑身发冷,那水凉的像千年玄冰,几乎要把他的肺腑都冻住。
  他猛地睁眼!
  “……”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姜曦那张阴郁的脸,手里还拿着一只青碧色玉瓶,显然方才给他灌的就是瓶子里的东西。
  “我……”
  他一开口,就发觉喉间沙哑,一时说不出更多的话。
  而后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宗祠天宫,冷汗已湿透了重重衣衫,周围一圈人都神情古怪地瞧着他,尤其是薛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非常的不好看。
  自己则躺在楚晚宁膝头,双手紧紧拥着楚晚宁的腰,楚晚宁原本穿的端肃恭谨的衣衫,已被他在梦里拉扯得一片凌乱,外袍的袍缘都滑到了肩头。
  墨燃:“……”
  他没有……他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楚晚宁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多少还算镇定,他道:“为什么一个人往前跑的那么快?”
  “师尊,我……我方才……”
  “你被魇住了。”姜曦把玉瓶收好,复又站起,垂眸道,“歇息一下,我给你喂的是破梦寒水,你会觉得很冷,过一盏茶左右就好。”
  墨燃还没有从那一层层可怖的梦境里缓过神来,他的眼神仍有些混乱,过了好久,才喃喃着说:“魇住了?……可是我一直很小心,并没有……并没有觉察到任何术法痕迹……”
  姜曦就有些乖戾的爪牙露出锋芒:“术法?那种愚蠢的东西算什么?”
  在场众人:“……”
  “天下最狠戾,最杀人于无形的,你以为是术法?”这位药宗掌门眯着眼睛,振袖鄙薄道,“错的离谱。这天下最厉害的,是药。”
  “这天宫里,提前熏过一种迷香,叫做‘十九层之狱’,这种香料无色无味,却能令人闻之生出幻觉,陷于生平最大的恐惧之中。”姜曦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打量着墨燃,“恐惧越大,陷得越深。我之前也救过几个被十九层之狱魇住的人,给他们服了四到五滴破梦寒水,他们也就醒了——但你知道你喝了多少?”
  “……多少?”
  姜曦似乎有些不悦,说:“大半瓶。够救一百余人的量,才把你的意识唤回来。……我竟有些好奇了,墨宗师,你年纪轻轻,为何会有如此之深的恐惧,你到底在怕什么?”


第220章 【蛟山】并肩行
  墨燃不吭声了。
  若非这一场大梦; 他竟不知自己内心深处藏着这样触目惊心的怖惧,怖惧楚晚宁的死亡; 怖惧对于师昧情感的诘问,怖惧这一生一世; 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他垂下头; 不知是破梦寒水起的作用; 还是别的缘由。
  他觉得冷,冷得发抖。
  楚晚宁从地上站起来。这里眼睛太多了; 他与墨燃并不能有更亲密的举动; 何况方才墨燃在噩梦之中不住地抱着他,唤他的名字。若不是他极力钳制,怕是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被墨燃压倒在地上——尽管这一切最终并未发生; 但是墨燃的情绪那样激烈,他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已觉察出了异样的端倪。
  楚晚宁缓缓起身,坐得有些久了; 腿脚酸麻。
  薛蒙下意识地抬起手; 却不知为何,最终却没有上前搀扶。倒是师昧伸手; 轻声道:“师尊,你缓一缓。”
  低落睫毛,楚晚宁不多说话; 也不解释,只将原本就已散乱的外袍除下,白衣哗地招展; 飘然落在了墨燃肩头。
  “披着,等药的寒气消了,再还我。”
  墨燃也不敢多去看他,低声道:“是,师尊。”
  其他人都在仔细查看着殿内景象,或者是查看是否还有暗器机关,就都散了。薛正雍问了墨燃几句,见侄儿无恙,拍了拍他的肩,也往众位掌门所在的地方大步走去。
  薛蒙却没有走,等众人远去,他倏忽俯身,左右看了看,而后压了嗓音,低低怒嗥:“你方才究竟梦见了什么?”
  墨燃:“……”
  薛蒙咬牙:“问你话呢。”
  “都不过是梦而已。”
  “那都是你心里头想的东西!”薛蒙眼中的光都有些乱了,他极是心焦,“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我梦到我杀了人。”墨燃因为彻骨的寒冷,而微微发着抖,嘴唇也是青白的,“梦到我杀了师尊。”
  “你——!”
  “其他没有了……”
  薛蒙嘴唇嗫嚅,似乎是想再问什么,可听墨燃方才的话,亦不像是说谎,可他说他梦见杀了师尊……
  且不说墨燃如今尊师重道,不知为何竟会有这样的恐惧,但方才他紧紧抱着楚晚宁,那样的神情——是一个徒弟该有的吗?是不是多了些什么东西?多了些……薛蒙不敢再想下去。
  好像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药劲逐渐散了,墨燃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薛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扶住了他。
  墨燃道:“多谢。”
  而后他看着前头走着的那些修士:“其他人还有被熏香迷倒的吗?”
  “没有了,只有你,你跑的太快。”薛蒙仍旧心事重重,但总算情绪没有最初那么激烈,“我们在进殿的瞬间,姜曦就觉察到了这里点过那个什么十八个鬼的香。”
  “……不是十八个鬼,是十九层之狱。”
  “反正就是这个东西,名字不重要。”薛蒙道,“他做了驱散,我们再进来,也就没事了。”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这也是赶巧,要是方才再出点乱子,那可就麻烦了。”
  “什么意思?”
  “你走的快,没有看到。我们在来天宫的路上,南宫柳背着的藤筐里忽然窜出了好几条毒蛇,不少人避闪不及都被咬到了,那些人都在原处歇息,不能乱动。那蛇毒毒性剧烈,姜曦本来让我们先走,自己留在那边替他们拔毒,拔完之后再跟上来。……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所有抵达天宫的人都要中招了。”薛蒙道,“他就那么一瓶破梦寒水,可真救不醒这么多人。”
  墨燃隐约觉得不对劲,问道:“那他为什么后来没有留在那边替大家拔毒?”
  “他有个小徒弟说他会解,所以姜曦就留了他徒弟在那里,自己跟我们先上来了。”
  墨燃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
  他目光逐着孤月夜那一行人的背影,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个想找的身影。
  如果姜曦的那个徒弟不会解这种蛇毒,那么要留在原处的人无疑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姜曦,还有一个就是华碧楠。
  “华碧楠呢?”
  薛蒙愣了一下:“你怀疑寒鳞圣手?”
  “只是一问。”
  “没什么好怀疑的,华碧楠自己都被咬了,正在下面打坐呢。不过他体内的毒本来就多,说是自己调息一会儿就好了,等下就上来与我们会和。”
  墨燃的神情便更阴郁了。
  寒鳞圣手受伤,无法动弹,那么能疗伤的就只剩下了姜曦。也得亏姜曦座下还有个徒弟,居然正巧会解这种蛇毒,如果没有这个人,那么此时此刻姜曦恐怕还在下面给受伤的修士拔毒。
  等他再上来,这宗祠天宫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一瓶破梦寒水,还能挽回局面吗?
  “薛蒙。”
  “嗯?”
  “留心华碧楠。”
  这句话方落,忽感到地面猛然一震,而后遥遥一声龙吟划破天际,自殿外传来。
  有人已如惊弓之鸟,悚然道:“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动静是什么?”
  一个胆子较大的修士道:“我去看看。”
  他快步掠到殿门口,朝下面看去,也朝天上看了一圈,然后回头道:“没事,应该只是这座山偶尔会有的一些声响,毕竟是蛟龙恶灵所化的。”
  他说完,正准备往回走。
  可就在这时,他的脚踝猛地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这修士一低头,瞧见一只惨白惨白的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愣在远处。
  薛正雍眼尖,却已在远处大喝道:“小心!!”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具死尸腾空跃起,尸身裹着儒风门的鹤麾,绸带蒙目,一剑就稳准狠地刺穿了那名修士的胸膛。
  “我……”那修士茫茫然的睁大着眼睛,抬手下意识地摸过戳出来的长剑,而后噗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扑通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几许死寂,地面又隆隆地震了起来。众人一齐往殿门外望去,只见一道道粗遒的龙筋拔地而起,穿云而上,每根血淋淋的龙筋都托举绑缚着一具儒风门先代弟子的躯骸,遥看去犹如在半空中聚成一片密密麻麻的蜂群,随时准备冲进殿内将众人捣成肉泥。
  马庄主惊叫捂眼:“天哪,天哪,要死啦,要死啦。”
  薛正雍被这商贾气的吐血,一巴掌拍在他后脑让他闭嘴,而后朝众人大喝道:“快去关殿门!都他妈快去把殿门堵死!别让他们冲进来!”
  他说着自己一马当先,迎着那个摇摇晃晃提着滴血长剑走来的僵尸,挥出折扇将其击出殿外,一脚踹下滚滚长阶,而后抓起一边的灵石大门,吼喝着要将它推上。
  但那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从外面推起来方便,从里面关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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