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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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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变而为严肃,又道:“以在下管见所及,万毒教虽然为祸武林.犹不足成事,而康一苇阴险虚诈,一心排除异己,手段毒辣,才是今日武林中最值得忧虑的敌人,诸位抱人溺己之心,行仗义除好之事,在下仰慕无涯,但不知诸位是否也与在下有此同感?”
百练羽士凝容答道:“旋主灼见,因是试论,但此刻康一苇并无恶显露,而万毒教魔焰已张,三鬼出世,祸患更烈,我等实有顾此失彼之感。”
檐迦耶弥避席道:“在下正有一条兼顾之计,并且已越俎代疱,替诸位安排妥当,只要诸位同意在下一个不情之请,此事不难举而定。”
众人闻言,尽都骇然,神手头陀叫道:“什么妙计?快说!何必吞吞吐吐!”
百练羽上忙道:“施主知恩图报一番苦心,我等早已深悉,彼此谊在同道,有话但请直说,只要可行,焉有不推诚与共之理。”
檐迦耶弥感叹道:“道长此言,可谓深知我心,在下何许人,怎敢一肩担天下祸福,唯愿届时网开一面,在下就永世感戴无涯了。”
于是正色又道:“在下已擅自作主,以韦少侠名义,邀约康一苇于三天后相会西岳之顶,各以逆天秘录及这件七彩宝衣为注,一较高低,同时也传檄武林三鬼,相约是日会籍华山,了断两家恩怨,只要华山一战,书少侠能力败康一苇,天下从此太平……”
神手头陀还没听完,早已抢着摇头道:“不行!不行,松儿年轻,怎能担此巨任……”
檐迦耶弥笑道:“在下深知韦少侠已得南北双奇真传,并获三圣绝学,如今功力修为,实已不在康一苇之下,三日之内,在下亦愿将本门不传之秘三招浅薄的指法,相赠韦少侠,此三招指法,虽然说不上举世难匹,但临危保身,绰绰有余,前日在下和康一苇较量时,他曾被在下以同样一招指法,击退三次之多,始终未能破解,韦少侠资质悟性,人中极品,集天下各家之长,难不成真正敌不过康一苇。”
神手头陀被他一番话引发豪气,不觉连连点头,道:“康一苇何足道哉,只是……武林三鬼却是老一辈的大魔头,松儿一人兼敌两方强敌,就难以成功了。”
檐迦耶弥朗声笑道;“武林三鬼,自有在下负责,韦少侠只须全力击败康一苇,便算成功一大半了。”
百练羽士大惊道:“三鬼名震天下,除了当年曾败在剑圣手中,未遇其他敌手,施主千万不要小觑了他们。”
檐迦耶弥却像胸有成竹地道;“在下自当谨慎,不能再危及韦少侠,三鬼一去,万毒教不难一战尽歼,各位只要防备毒物,其余就不必顾虑了。”
正说着。忽然两个人从庵门外一路拖拉着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乃是神志又陷昏乱的慧心,徐文兰紧紧跟在后面,苦口劝阻,慧心只是不听,一面向厅中奔来,一面口里叫道:”别拉我,让我去看看嘛,他真的像不像巧巧?我一定要去看看。”
徐文兰急得粉面鲜红,奋力想挡住慧心,无奈她力大,一路挣扎着奔进厅来。
她一见檐迦耶弥,顿时哈哈大笑,用手指点叫道:‘哈!真是跟巧巧一模一样,有趣!
有趣!”
这突然的变故.众人都未防备,檐迦耶弥乃堂堂一代宗师,竟被慧心当看作灵猿巧巧,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百练羽士等欲要阻止,已经不及,不觉心里大急。
檐迦耶弥也颇感诧讶,一时没有弄懂是怎么一回事,及待认出徐文兰,才含笑颔首招呼,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慧心做了个鬼脸,笑道:“巧巧,你连我都不认识啦;回头看我不把你关起来,三天不给你花生吃……”
徐文兰连忙一把掩住了她的口,一面尴尬地向檐迦耶弥点头为礼,苦笑道:“老前辈千万原谅,她,就是百忍师大唯一传人,因为师太遇害,一恸而疯,所以口不择言,老前辈休见怪。”
檐迦耶弥目光一亮,霍然道:“什么?疯了!快让我看看。”
慧心尖叫道:“谁疯了?你才疯了呢!巧巧,你真的疯了?从哪里找来一件衣服,居然穿得整整齐齐,想来骗我,哈哈……”
檐迦耶弥忽地探前一步,右手中食二指暴伸暴缩,连点慧心‘天突’、‘眉心’、‘人中’、‘迎香’四处穴道,然后举掌在她背心‘灵台’穴上拍了一掌.沉声喝道:“傻孩子,还不安安静静坐下来!”
说来奇怪,慧心原本嘻闹疯乱之态,竟在他一声断喝之下尽去,果然乖乖在椅上落座,双目低垂,就像一个顽皮的孩童,被大人叱责似的。
檐迦耶弥伸出三个指头,搭在她腕间脉门上,默然片刻,缩手道:“情闷忧积,未能及时发散,一股疑团,长压胸中,气脉虚浮,时停时动,此乃急心疯症,敢问她是否为情所困?
落落寡欢,症状轻时,一如常人,偶一触及伤感,便嘻笑胡闹,却并不昏迷痴睡?”
徐文兰惊呼道:“正如老前辈所说,一点不错。”
百练羽上忙道:“施主倘能治愈她的病,无论师太和贫道等,存没均感。”
檐迦耶弥笑道:“这很容易,但心病还须心药医,不知她喜爱之人,是哪位?在不在此地?”
徐文兰未及思索,接口叫道:“韦表哥,快过来吧!”
韦松只羞得满面通红,一时手足无措,应也不是,不应也不好,显得十二分尴尬。
百练羽士正色道:“松儿,大丈夫何事扭怩?快过来,能救得师妹,一切自有为师替你作主。”
韦松羞愧无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檐迦耶弥面前。
神手头陀急从怀中取出龙涎石乳,双手递了过去,低声道:“此是和尚历尽艰辛取得的龙涎石乳,不知对她可有用处?”
檐迦耶弥霍地一惊,道:“龙涎石乳天下奇药,能得十滴,在下保她病势立愈。”
众人齐都大喜,东方莺儿急忙去取来一只小杯,将龙涎石乳滴了十滴在杯中,送到檐迦耶弥面前。
那龙涎石乳色作乳白,浓而不粘,一滴入杯,满室弥漫着一片清香。
檐迦耶弥又从身边取出一粒绿色药丸,轻轻溶在石乳之中,将小杯叫韦松拿着,然后闭目运功,提足真气。
刹时间,只听他浑身骨骼不住毕剥作声,脸色呈现一种奇特的血红色,猛可双掌一落,按在慧心左右两处肩并穴上,约过了半盏热茶之久,方才收回手掌,轻轻在她耳边问道:
“你心中之事,我已全知,韦松师兄虽亦有意,无奈你们情如兄妹,自是难以出口,你如愿为他喝尽这杯苦涩难以下咽的东西,便证你诚心爱他,咱们都成全你,你以为如何?”
慧心垂头不语,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檐迦耶弥又道:“杯中之物,腥苦难吃,但这东西代表你师兄一番情意,你若是吃了一半再吐出来,或是入口味重,不肯下咽,他一气之下,认为你不喜他,从此远走,再也不会跟你见面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你知道不知道?”
慧心点点头,用一种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答道:“知道。”
檐迦耶弥神色一震,突然然厉声喝问道:“你一定做得到?”
慧心被他喝声一惊,扬起睑来,幽怨地望望韦松,木然道:“做得到。”
檐迦耶弥向韦松示意,沉声道:“快喂她喝下去。”
韦松见她满脸哀怨之色,心中大感酸楚,举杯向她唇边,闭目一送,整杯药液,尽人口中。
别看那龙涎石乳异香扑鼻,敢情被檐迦耶弥加了一粒药丸之后,其味果真苦涩无比,一入口中,慧心双眉一皱,喉中嘤了一声,作势欲吐……
檐迦耶弥连忙一把扣住她粉臂,一手虚疑,准备强灌,一面却大声喝道:“不准吐出来,你要是愿意韦师兄跟你长相厮守,就赶快把药咽下去,快!”
慧心好像含着一口毒液,双眉紧皱,举目四顾,目光所及,尽是关切焦急之容,徐文兰和东方莺儿更一左一右揽着她,不住在她耳边催促道:“好妹妹,快吞下去。”
慧心迟疑片刻,终于一仰粉颈将药液咽了下去。
檐迦耶弥松了一口气,笑道:“龙涎石乳本无异味,但那粒药丸,却系在下师门穷五年之久,采集边荒一种稀世异虫‘九玲珑’心肺提炼而成,‘九玲珑’产于沙漠腐尸之侧,百里难觅一只,大不盈寸,所取心肺,至少须千只以上,方足提炼一丸,最能导气明心,只是其味腥膻苦涩,难以入喉。”
徐文兰道:“早知如此难吃,何不用强,制住她穴道?”
檐迦耶弥正色道:“不,但凡灵药,其性必猛,必须她自动吞服,胃腑方能承受,药力方能发散,若是用强,体内抗力自生,反易坏事。”
神手头陀笑问道:“阁下查症下药,不啻行家,咱们另有一位病人,也因积愤难地,陷入痴迷,索性请你一并替他看看可好?”
檐迦耶弥欣然承诺,道:“这位姑娘服药后约过三个时辰,必然腹痛见汗,须使泻去积淤,通气引力,便可痊愈了,病愈之后,韦少侠还要多多体贴她一些,不可再令她气恼,在下尚有三日逗留,愿为诸位薄尽绵力。”
众人扶走慧心,重又将艾长青迎入厅中,让檐迦耶弥细看病状。
格迦耶弥检视一番,笑问道:“此症状况轻微,不过伤忧过度,加以秉性孤僻,烦闷内结,形于言止,不必医治,只消五滴龙诞,好好调养百日自然就好了。”
百练羽士稽首谢道:“施主明断,令人佩服,但贫道尚有一事不明,意欲请教……”
檐迦耶弥道:“不敢,道长请直言。”
百练羽士道:“我等但知龙诞石乳可使真力散失的人重复武功,但却不知应该如何使用?
以及要多少份量?多少时间?寸能有效?”
檐迦耶弥说道:“是哪一位丧失功力,竟须借重龙涎石乳?”
百练羽士笑道:“是一个固执古怪的人,他虽有旷世奇药,却不肯服用,贫道想他必是不知使用之法,故尔动问施主……”
神手头陀不等说完,早已大声吼道:“杂毛,你胡说。”
百练羽士腕肘一抬,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把扣住他‘曲池’穴,同时食指疾出,点住了头陀穴道,然后笑对格迦耶弥道:“这是世上最粱傲不驯的病人,若不用强,他是不肯吃药的,施主务须烦神为他诊治一下。”
神手头陀无法动弹,气得破口大骂,檐迦耶弥问明经过,大感钦服,抱拳道:“大师父如此胸襟,确嫌流于固执,方今武林祸乱丛生,千万苍生均在仰望大师法力超度,岂能自暴自弃,一至于斯?”
神手头陀大骂道:“和尚不听这一套,谁要*我吃下龙诞石乳,谁就是我和尚的仇人,咱们一辈子没完。”
东方莺儿含泪道:“和尚伯伯,你忘记了答应咱们的话?爹爹惨死之仇,你不替他老人家报仇了吗?”
神手头陀大声道:“报复亲仇,有他的女婿,那还用得着我和尚!”
百练羽士道:“纵不为报仇的事,难道甘愿就此从武林七奇中除名?”
神手头陀兀自不肯服口,应道:“除名就除名,谁希罕那捞什子的名声。”
东方小虎忽然沉声道;“和尚伯伯,你能不顾名声,不记友仇,但是,总该没有忘记,那天康一苇在洞庭湖边,对你说的什么话?”
出乎意料地,这句话,顿时使神手头陀安静下来,默默里首不语。
东方小虎又道:“伯伯英雄一世,失去功力之后,竟受康一苇那般鄙视和奚落,伯伯难道愿意康一苇将你看作废人,连动手都不屑跟你动手……”
话犹未毕,神手头陀业已扬目大呼道:“罢了!罢了!算我和尚说不过你们……”
百练羽土忙示意檐迦耶弥,众人一齐动手,从他怀中取出了“龙延石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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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华山大会
这是一个关系武林命脉的重大日子。
年轻名微的韦松,挑战名震天下的‘宇内一君’康一苇;而当年赫赫一代巨魔的‘武林三鬼’,却同时要寻剑圣徐昌的传人,了断恩怨。
两件事表面看来,都与万毒教无关,但江湖中人谁不替正道武林各派,暗暗捏着一把冷汗……
人们私下议论,都认为康一苇与万毒教,一正一邪,势所显然,云崖聚会的各门各派,无论如何应该联合先对付万毒教,而不应该在强敌当前的时候,偏偏向傲啸山庄挑衅,自乱阵容,予万毒教以可乘之机。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韦松挑战的不是万毒教,却是傲啸山庄,人们既惊又诧消息传出后,纷纷从附近千里内,一清早赶到了华山,决心要看看这旷古未曾见过的三方面互决胜负的好戏。
从半夜开始,登山之人,络绎于途,辰牌未到,华山绝顶一处高插云表的奇峰之下,已挤满了三山五岳英雄好汉。
但是,他们都止于峰头下百丈左右一片空场上,没有任何人再向上走近一步,因为那块峰顶,看起来不过数十丈宽广,事实上无法容纳众多看热闹的人,而且,峰侧更高处竖有一面木牌,牌上写着斗大的‘闲人止步’四个字,二十四名黑衣大汉分立牌下,人群中尽都认得,那黑衣正是万毒教特有标帜。
这时候,天色才亮了不久,峰顶上静悄悄的,只有正面临崖一块大石,盘膝坐着一个锦衣老人,垂目不动,正是最早赶到的“宇内一君”康一苇。
有人在私下议论:“今天之会,究竟谁是主人呢?”
“你没见那木牌下面,尽是万毒教徒,自然是万毒教先当主人。”
“胡说,武林三鬼虽是万毒教请出山来,但傲啸山庄和韦少侠之战,却跟三鬼无关,他们怎能硬充地主。”
康一苇不愧名门大侠,你看他到得最早.何曾有一丝傲慢之态,当真是虚怀若谷,令人钦仰。”
议论之言,莫衷一是,但大多数的,都无法确定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反正今日一战,武林中百年难遇,等着瞧热闹就行了。
辰牌过半,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看,那不是韦少侠一行人来了么?”
“不错,啊!你们快看这一边,万毒教和武林三鬼也到了……”
峰脚下人影婉蜒,迅速行来两行人,左边一批,由南北双奇为首,以下檐迦耶弥、韦松、东方姐弟、徐文兰……男女老少,足有二十余人,其中最惹人注目的,除了韦松和西漠界人檐迦耶弥,便是一个浑身青色劲装,肩上插一柄奇形长剑,粉头低垂,默然走在徐文兰身边的美貌少女,她……正是剑圣徐昌唯一传人,慧心。
右边一批,人数显得格外浩大,由武林兰鬼为首,其余也有男有女,约有四十余人,正是万毒教护法,和一众高手。
两行人分由左右峰侧登上华山绝顶,不先不后,几乎同时都抵达了峰腰,武林三鬼陡然停步,目光一扫群雄阵中,各发一声敞笑,三条人影腾展如飞,犹如箭矢般破空而起,瞬息越过百丈距离,飘落峰顶。
人丛中立时爆出一阵惊呼,三鬼舍去山径不走,在人前抖露了这一手绝世轻功,顿令天下群雄,个个变色。
于是,许多人心下嘀咕,都有一丝不祥之感,从三鬼惊人功力看来,今日一战,只怕谁也强不过万毒教去。
韦松等人鱼贯登峰,双方在峰顶汇聚,一见那端坐石上的康一苇,彼此神情都不觉一震,暗忖道:“想不到他倒是第一个赶到了。”
格迦耶弥轻轻和双奇商议一阵,附耳对韦松说道:“今日之战,最重要在对付康一苇,少侠千万沉着。不可冲动,趁此机会,好好静坐调息,准备恶战,其他的全不用闻问了。”
韦松注目那块大石一眼,点点头,垂目盘膝坐下。
一身绿衣的陈芸华,老远就望见了韦松,忍不住低问道:“马师兄,你看见么?韦哥哥理也不理人,好像在生咱们的气。”
马玉龙轻叹道:“昔日知友,今朝仇敌,他今日挑战,名震武林的强敌,大战在即,自然要好好准备。”
陈芸华又道:“等一会,他会不会也跟咱们动手呢?”
“这个,唉!难说……”
朱月华突然轻喝;“师妹 不许多嘴,当心师父剥你的皮。”
陈芸华伸伸舌头,住口不敢再问,但一双眼睛,却仍然片刻不停,在对面正道群雄中溜来溜去。
半个时辰过去,‘宇内一君’康一苇仍然垂目端坐,毫无举动。
独脚鬼王尚志忽然缓缓睁开眼来,冷冷对欧阳珉道:“约会的时刻到了没有?”
欧阳珉躬身谄笑道:“时间是到了,但约定的,是由韦松先行挑战康一苇,三位老前辈请安心看看热闹,然后由在下喝令那徐昌传人出面,亲自了断两家恩仇。”
尚志扫了康一苇一眼,不耐烦地皱皱眉头,道:“谁有兴致看那些浅薄较量,姓康的既然装聋作哑,你就先叫那徐昌传人出来跟老夫答话。”
欧阳珉抖抖肩呷,步出场中,朗声高叫道:“时辰已至,庄主既无先动手之意,敝教就不客气了,请茹恨庵剑圣传人先行出场,了断两家恩怨过节。”
这一声呼叫,引得对面群雄阵中一阵低语,檐迦耶弥笑道:“反正康一苇与韦少侠有约,两无关连,慧心姑娘尽管出面,看他们怎样了。”
慧心举手整一整肩后三刃剑,木然移步而出,向场中一站,既无表情,也不言语。
武林三鬼六道目光交投,个个从心底发出一声讶诧地惊叹,不约而同产生一种相同的感觉,好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娃儿。
独脚鬼王尚志自量身份,含笑问道:“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宇?何时投入剑圣门下?见了老夫,为何连礼也没有一个?敢情你是瞧不起老夫?”
这一连串问题,慧心一概不理,挺胸屹立,宛如临风艳梅,令人不敢*视。
独脚鬼王不悦,脸色一沉,叱道:“小辈,难道你是聋子哑巴……”
朱月华忽然低声向追魂婆耳边说了几句,颜青娥点点头,接口道:“大哥休要误会,这女娃儿据说神志昏失,正在痴迷之中。”
独脚鬼王怒目道:“檐迦耶弥,你敢将一个白痴女子来戏弄老夫?”
檐迦耶弥含笑道:“鬼王别怪,剑圣徐昌仅只一位传人,就是茹根庵主百忍师太,已在洞庭湖被花月娘害死,这位姑娘,是她唯一弟子,虽有些许小病,但却愿一肩担负师门恩仇,挺胸向克王讨教。”
独脚鬼王‘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跟追魂婆颜青娥低语几句,追魂婆含笑道:“既然剑圣仅此一位传人,我等不能以大欺小,就由老婆子叫一个不成材的徒弟,向她讨教几手高招,无论胜败,均由我三人承担。”回头叫道:“月华,去会会剑圣嫡传,好好把本门武学演练一次。”
朱月华应声一礼,莲步姗姗而出。
她脸上神情,跟慧心恰好一般,对面相持,清丽之容,简直难分轩轻,一个青衣,一着黄衫,风仪绝代,一样眩人神思,峰下人群中,顿时爆起一阵采声。
慧心木然如故,只是斜退半步,织手一翻,拔出乌光闪耀的三刃剑来。
朱月华微微一笑,却检衽为礼,轻启朱唇,说道:“剑圣武学名震遐迩,小妹粗鄙,斗胆班门弄斧,尚盼姐姐多多留情。”
慧心嘴角牵动了一下,只淡淡吐出八个字。
“不必客气,清亮兵刃。”
朱月华黛眉敛剔,一声龙吟,也撤出了肩后长剑,道:“如此,小妹就放肆了。”剑尖一抖,嗡然一声,一团青蒙蒙光芒洒出,闪电一般射向慧心胸前。
她看来温文娴静,一剑出手,却既快又狠,瞬息已达慧心要害,连百练羽士等人见了,都大吃了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朱月华振剑出手的同时,慧心不闪不避,也是一剑穿胸刺出,乌光长射,径透朱月华剑幕。
两柄剑出招,都快得难以形容,众人心念一震,只听”叮”地一声脆响,人影乍合立分,两女已各自倒退三步,脸上同时露出惊愕饮服之色。
慧心淡淡一笑,道;“姑娘好快的剑法!”
朱月华粉脸一红,心里雪亮,方才自己出手在先,竟被慧心以剑尖击中剑尖,虽说都以快招相持,自己总算输了半筹。
她又扬扬黛眉,眼中杀机毕露,冷冷道:“闻说惊虹八剑快逾电闪,今日一见,果非虚谬,小妹厚颜,还想和姐姐力拼百招,以定胜负。”
慧心笑道:“好!咱们就以快打快,看看谁过百招以上。”
两女各提兵刃,绕步一旋,寒芒耀眼又生,登时又缠斗在一起,脆响声声,不绝于耳。
徐文兰目不转睛注视着场中,忍不住轻轻对檐迦耶弥道:“姑娘的惊虹剑法虽然快速,对方显见也非弱者,老前辈不可让她们这样力拼下去,否则总有一方会受伤或丧命的。”
檐迦耶弥笑道:“不妨,百招以内,她们谁也胜不了谁的。”
果然,眨眼六十余招,二女虽然剑势凌厉,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上风,满场寒光飞绕,都仅是有惊无险,眼看难分胜负。
追魂婆突然眉头一皱,沉声喝道:“月华,怎么不用本门迷阳神功?”
朱月华听得喝声,精神一震,陡然间,剑势突变,出招竟缓了一半,凝神肃容,缓缓一剑斜刺过来,剑尖竟挟着刺耳的破空之声。
檐迦耶弥神情顿的紧张起来,一双精目,暴射出灼灼寒光。
只见慧心似被她剑身内力所引,忽然一个微跄,左脚斜踏半步,三刃剑倒转,反削朱月华足踝。
朱月华猛然一声娇叱,莲足一提,娇躯凌空射起,从慧心头顶飞掠而过,手中长剑一式‘临渊羡鱼’,剑锋下指,直扣慧心顶门‘百汇’ 死穴。
这一手大出剑术常规,也可说妙到颠毫,群雄之中,除了韦松垂目未见,其余众人,都不禁惊呼失声。
千钧一发之际,慧心螓首猛向左方疾扭,三刃剑倏忽一拧,剑光上扬,紧接着便是两声闷哼!
徐文兰骇然见慧心右肩上衣衫破裂,伤了一条鲜红血槽,满地洒遍了血迹,登时惊呼失声,飞身抢扑过去……
再看朱月华身形落地,却倒地一连四五个翻滚,一只左脚,已被齐踝斩断。
陈芸华愕然尖叫,也掠身纵落场中,一把抱起朱月华,哭叫道:“师姐,你……怎么了?”
朱月华痛得冷汗直流。但仍然咬牙强忍,自己封闭了腿部穴道,眼中泪水盈盈,颤声道:
“没有什么,我已经出了全力,无奈求功心切,用招过险,才有此败……”
陈芸华泪水纷落,哽咽道:“师姐不要气馁,我再替你报仇……”
朱月华凄然笑道:“傻妹妹,你能及得上师姐吗?咱们受恩师十余年教养之恩,终算毁身报偿了。唉!剑圣武学,果然神妙……”
陈芸华将师姐抱回本阵,追魂婆面罩寒霜,好半晌,才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月华,你这一招,用得太险了。”
朱月华低垂粉颈,良久无言可答。
追魂婆目注二徒,似乎犹有再战之意,却听祁连鬼叟韩永泰粗声道:“剑圣绝学,果非凡品,芸华好好照顾你师姐,玉龙出去会会她。”
马玉龙正自感叹,听了这话,心头一震,忙道:“师祖,您……”
祁连鬼叟面色一沉,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她一个后辈女娃儿,难道要师祖自已去跟她动手?快去,别弱了师祖名头。”
马玉龙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身问道:“敢问师祖,今日徒儿奉命出战,是否为了当年三位老人家败于剑圣徐昌之仇?”
祁连鬼叟一怔;道:“正是为此,你因何明知故问?”
马玉龙道:“徒儿幼承师训,十余载授艺之恩,厚比天高,为了师门仇恨,刀斧加身,义无反顾,不过,徒儿却又要赘问一句,设若师门曾受人恩惠,徒儿是否也须代师报偿?”
祁连鬼叟神色一变,沉声道:“老夫向不受人滴水之恩,你这话从何说起?”
马玉龙躬身道:“徒儿只是一念感触,故尔请训,尚望师祖明示。”
祁连鬼叟仰面厉声大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当报有恩当偿,这个何须多问……”
马玉龙应道:“谨师父严令。”转身大步走到场中。
这时候,慧心已由徐文兰扶回里伤休息,见马玉龙出面,正欲二度入场,不料马玉龙当场一站,抱拳遥遥一拱,朗声说道:“在下马玉龙,谨代表家师祖及二位师伯,为五十年前黄山一剑之事,了断两家仇怨。”
说着,反手一探,撤下他那支荧光闪耀的‘淬玉钩’,又道:“适寸一战,各负创伤,五十年前一剑之仇,已由韦少侠活命之德报偿,从此两不相欠,化敌为友,再有不遵此誓者,一如此钩。”
话落,双手握钩,贯力一折,那柄淬玉钩登时折为两段。
这突然的转变,使得双方都大出意外,群雄惊噫出声,武林三鬼却快如三道轻烟,不约而同跃落场中,祁连鬼叟厉声大喝道:“龙儿,你疯了……”
马玉龙一松,弃了断钩,屈膝跪倒,大声道:“徒儿没有疯,徒儿谨遵师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故以恩抵仇,化解两家旧隙……”
祁连鬼叟厉叱道:“胡说,咱们与徐家有数十年受辱深仇,何来恩惠?”
马玉龙昂然道:“师祖忘了九华山倒悬之苦?忘了练功岔气,是谁使你老人家得庆重生,恢复功力的事了吗?”
祁连鬼叟骇然一震,道:“难道不是你用返魂香救了老夫?”
马玉龙道:“徒儿纵有救援之心,那时返魂香犹在欧阳双煞手中,何得适巧到手,那援手活命的大恩,都是韦极少侠一手所赐……”
祁连鬼叟摇摇头,道:“老夫不信,姓韦的有多大能为,竟能使老夫岔气复归正脉,从生死边缘活转。再说,老夫醒转之时,只有你和那婆子昏倒洞中,并没见什么韦松在场。”
马玉龙便将韦松如何及时施展‘逆天大法’,抢救祁连鬼叟,正值险境,被韩婆子误会,用‘寒阴毒指’打伤 倒卧洞底—一这番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祁连鬼叟听罢,一颗斗大的头颅,缓缓低垂了下去。
欧阳双煞见此情形,不由着慌,欧阳珉立刻扬声叫道:“三位老前辈休信一面之辞,在下等呈献返魂香,求得鬼头令,三位老前辈一诺千金,想必不致反悔?”
祁连鬼叟听了这话,缓缓抬目,望了韦松一眼,长叹着对独脚鬼王和追魂婆道:“小弟向未受人滴水之恩,不想今日竟逢此事,使二位师兄师姐同感困扰。”
独脚鬼王尚志沉吟子一下,道:“你我三人情同骨肉,一人蒙恩,就如三人身受,但大丈夫一诺千金,亦不能反悔,龙儿,起来吧!师怕自有处置。”
马玉龙连忙叩谢立起,三鬼重回右崖,独卿鬼王朗声道:“老夫三人承韦少侠大恩,理当报偿,与徐家旧怨,从此一笔勾消,但鬼头令既交万毒教,自当承允贵教一件恳托,现在就请贵教明言何事,老夫三人定当合力完成,了清承诺。”
追魂婆颜青娥点点头道:“不错,一面鬼头令,只限一个要求,贵教不妨慎重思虑,再行提出。”
欧阳双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面对坐在锦凳上的田秀贞低声道:“教主,这是最后机会了,请教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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