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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灯一曲太妖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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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紧了苏小昭,这个女子会替代她吗?但是所有的才艺,及至琴筝管弦别人表演什么她也表演什么,似乎并没有比别人好也无新意,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挑。
杜迭姬却似不经意般,淡淡问道:“沐烟,你还会什么?”
“回阁主,略通剑舞。”
“哦?这倒是有趣。”——杜迭姬的出身众人皆知,却有人敢在她面前展现剑舞,不怕班门弄斧么?
“那就跳一曲来看看。”
“是。”
琴筝丝乐,她的确没有比旁人强。那是没有时时练习的结果。
但唯有歌舞——
乐声起,剑光寒。
十年里她一日日跳着蹩脚的舞,没有人看过她真正的舞姿。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一曲红颜却明媚了剑光,叫人难以形容的惊艳。
杜迭姬眼中扑朔迷离,带着让人不解的深远,“——是个让人中意的孩子。你近些让我看看。”
苏小昭直走到杜迭姬榻前,缓缓跪下,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宁如水光的眼,无波无澜。再也看不出一丝惧意。
那是十年苏小昭和暗夜之枭双重身份给她的自信,而此时的她,不是苏小昭也不是暗夜之枭,就只是沐烟。
她既是沐烟,有什么可被人“认出”,何必怕?
——平凡之中一点惊艳,杜迭姬的确很满意,“你就先来随侍着吧,其他人就由粉蔻安排下去交代事务给她们做吧。”
这个结果令所有的人意外,只除了苏小昭。
杜迭姬在明艳照人的女子中选了相较之下看起来最平凡的她,在十几年后,再一次,选中她——
——※——※——※——
“——师叔,为什么非阿枭不可?”
“怎么,你有什么不中意么?”
“只是不明白,阿枭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没什么光彩夺目的地方,就这样送她去朱颜阁,万一杜迭姬不中意她,岂不是送进了火坑?”
“杜迭姬会中意她,那也正是我看中她的地方。她是天生的密探料,无人可及——倾城的美人容易打动人,也容易接近目标。只是,太引人注目。太引人注目了,自己反而容易成为目标,让人防备。但你觉得,有人会防备‘苏小昭’么?”
这个问题,想来是没有人能反驳了。
“一个温和无害的姑娘,漂亮得让人顺眼,毫不惹眼不生事端,无论男女都不会讨厌她。更难得的是她有着必要的果断和无论面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淡泊——那就是她的可贵之处。杜迭姬和我一样清楚她的价值。”
所以,非她不可。
花楼的密探再多,这件事也只有她亲手来做。
——※——※——※——
及至冬去春来,“沐烟”在朱颜阁也算小有时日,而扬州,也杨柳新发,春意盎然了。
——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
台上的女子双剑似水流光,论剑舞,扬州首推七秀旁人如何能及,只是七秀门规甚严,若能在七秀一观已是三生有幸,别处却是难得见到的。
更何论——扬州“首贪”朱大人的寿宴上。
为这一场寿宴,这里的总管已几次三番派人去七秀均碰了一鼻子灰,险些成了扬州的笑话。如今究竟哪里找来这么个舞姬,竟不逊七秀,结结实实扳回了面子。
朱大人春光满面得意非凡,特意将台子搭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扬州人都看到——
台上女子轻纱遮面,眼妆浓浓挑起透尽冷艳,在越发急进的乐声中旋转旋转环佩相撞若跳珠落玉——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
手中剑突然飞出在刹那间寒光划过便已直中朱大人胸口。
顿时女眷的惊叫声不绝于耳,场面一时一片混乱,待一愣间匆忙去抓那凶手,台上的舞姬却已如飞枭凌空而去——
“沐烟!这里——”
隐蔽的巷子里有人在招手,苏小昭飞落,接过她递来的衣服。
“跟我来这边换衣服。”
片刻之后从巷子里走出的两个女子便很快消失在熙攘的街道,仿佛再与那一场寿宴上的刺杀无关……
☆、第二十六章 扬州春,游园宴1
扬州首贪死在了自己的寿宴上,这也算大快人心,难免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他大约还以为这一次要扳回被七秀坊拒绝的面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命都搭在里面了!”
“当日见过的人说,那刺客一曲剑舞跳得真是不错~~该不会就是七秀女侠为民除害吧?”
“那可不能乱说,别给七秀招了事端!”
扬州的百姓显然还是很维护七秀坊的,茶馆里气氛正浓,靠廊边的一桌却坐了两个女子,似是小姐和丫鬟的模样,只静静喝茶并不参与其中。
那小姐容姿明艳漫漫轻笑,“等这一次回去,阁主一定会嘉奖你,让你取代粉蔻的位置了。”
“别乱说,粉蔻跟在阁主身边都这么久了。”
“怎么是乱说呢,谁都看得出来——粉蔻在阁主身边已经很久都没有被派出来过,现在每一次指派却总是让你和粉蔻分别去完成,这不是有意在比较你们两个么。你哪一次不比粉蔻做的出色,我当提前恭喜你才是。”
丫鬟打扮人只是默默添茶,却不见卑微姿态。
她虽听着,却渐渐的就走了神,因为这里熟悉的景色……依稀还是昨日,同师姐们一起出来喝茶,而她就坐在临水的那一面廊上……
“——不过七秀弟子也不见得各个出色,你们有没有听过七秀的苏小缺,那个姑娘啊……”
“哦~~知道知道,去七秀看她跳一支舞那可真是烦恼百消~~”
“真有那么好?那我也得去看看……”
“好?噗哈哈哈哈——那可真是看了才知道!可惜你也许没什么机会喽,那姑娘早就不知去向,如今不在七秀坊了。”
“不知去向是何意?”
“谁知道,反正就不在了。七秀没人提起,问了也不肯说。”
苏小昭平静的添茶,那些谈论仿佛只是过耳不入,与她再没有瓜葛。
恍如隔世。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谁知道这次粉蔻会不会突然就能干一回,抢了你的功劳。”
包括粉蔻和那四个细作中,玉岱算是偏向于她的一个,却也始终算不上和颜悦色。毕竟曾是竞争的对手,而杜迭姬对她的注意让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表现的余地。
在她和粉蔻之间,隐约形成一种对立,于是其他人对她的排斥让她们从一开始就无从选择的站错了队。
任务既然完成,苏小昭也没有理由不走。
她只是远远望一眼小西子湖畔的七秀,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扎进心里的细刺,拔不出,寻不到,隐隐作痛。
那是她回不去的七秀。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玉岱的话还真给她说中了。
回到朱颜阁,粉蔻正站在杜迭姬身旁,终于扬眉吐气一般微微扬着下巴看向苏小昭,却又些微不满为什么没在苏小昭脸上看到挫败。
似乎所有人都把这看做一场竞争,但苏小昭没有。因为她知道,其实杜迭姬也没有。
“阁主,沐烟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想必事情处理得也不用我担心吧。”
“是,不负阁主所望。”
粉蔻和负责协助她的歧燕凌姝交换了眼色,她们也完成的很好,杜迭姬对她们就没有那么和颜悦色。
“我有些累了,沐烟你扶我进去休息一下。”
粉蔻一急,“阁主……”
“有事?”杜迭姬笑容淡淡,却好似不知她为何开口。
——明明那一直都是她的职责,而这一次自己分明也做的很好没出任何纰漏,杜迭姬给了她两个帮手却只给了沐烟一个,她以为那是对她的偏心——然而现在却有种大势已去无法挽回的预感。
苏小昭搀扶着杜迭姬一路返回卧室,庸升所言非虚,杜迭姬的身体的确大不如前,甚至还在持续的恶化中,四十方过便老态已现。
“沐烟,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你提拔起来?”
“——是,沐烟许是知道的。”
“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第一次见你时我大约就猜到了。你的眼神很好,那是学不来的,就算她们的容貌才艺都胜你,但那种程度只要培养就会有。真要成事,却还要你这样的孩子。”话语微缓,继续道:“只要你不要像粉蔻——她本来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只是最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苏小昭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原因——杜迭姬一直很谨慎,因为她自己本身是叛徒的关系,对此也尤其敏感。在朱颜阁里她从不让任何人做大,得到她容许范围之外的权力。
她了解杜迭姬,所以在第一次看到粉蔻的时候她就知道,杜迭姬需要一个人来牵制住开始得意的粉蔻了。
杜迭姬抚上额头有些精力不济,隐约恍惚——“以前,也有过你这样眼神的孩子,也下了我不少心血……只是可惜了……”
——她就在这里。
站在她面前,杜迭姬还在惋惜失去一个潜在的好下属好工具,却不知道苏小昭怀着怎样的意念站在她面前。
“我也老了……开始怀念起过去的人事。这算是我背叛七秀的报应么……”
是吧,是报应。否则为什么如今的她就如当年的叶潇湘,一般无二。
“阁主累了,就先休息吧。”
“嗯——我虽离开七秀这么久,但还有一件事是我的心病,你和粉蔻替我做了。”
“阁主请吩咐。”
“我一直想得到七秀,如今却是无力。但就算放下了这一桩,那七秀公子却是我的心头刺——你们两个虽还不是他的对手,但如今既有天时地利,就去把他给我带来,捉不了活的,死的也将就。”
——※——※——※——
朱大人死了,新任的扬州太守也就到了。
唐礼宁唐太守可谓高调上任,一到职先办了一场游园会结交当地权贵——七秀藏剑也在邀请之列。
朱大人劣迹斑斑七秀坊不给情面,这新太守尚无过失,所谓民不与官斗,留几分情面日后好相处。叶重华既代表藏剑山庄来了,自然也将莲漪劝了来。
七日游园,七秀公子到的那一天,满堂哑雀,只能定定看着他莲华生灭一瞬尘湮。
人还是那个人,在座的扬州贵人也不过一个冬天没有见到过七秀公子,他却像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黄泉魅色,火焰般的沙华成灰,冰凉却又颓美。
黑如琉璃的眼仿佛没有映入任何事物,只是漫漫而落,却落不在这个世间。
“——这位就是七秀公子莲漪?久仰——”唐太守早闻七秀公子之名,反而比在座这些惊讶于七秀公子变化的人更早反应过来,忙迎上前来,直直盯着拔不开视线。
叶重华上前一步不着痕迹插进中间,“在下藏剑山庄叶重华,见过太守大人。”
“哦——哦,原来是叶大公子,幸会——”唐太守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费力拔开视线又忍不住落回去。
莲漪颔首,随着叶重华说了句:“见过太守。”
客气,疏离,像个染不上半分温度的人偶。
但那都无碍他的美,不同的只是过去那个冷慢轻笑如火绽放的曼殊沙华已灼尽此间明艳,远离此界化身彼岸黑夜里的妖物,冰冷的魅惑缓缓从另一个世界渗透过来。
唐太守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叶重华把莲漪从他面前拉走——那没有关系,他既然已经来了扬州,有的是机会见面——
“——我的大亲友,你还会笑一笑不?七秀的姑娘们未免也太由着你了,都这副死德性了就没人管管你?”
莲漪根本理都没有打算理会他,漠然走他的神。
这不是以前那个七秀公子了,以前的莲漪虽然让他觉得整日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看不到真情,至少还是活的。
现在,他只是留在七秀完成义务的皮子,里面的瓤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就算那小姑娘走了,日子总还得过,你也蔫了一个冬天了,外面树都发芽了你也该精神点了——”
像是一种冷冷的光射过来——如果光也有温度。冻得人骨头微寒,一瞬即逝。
莲漪总算是看他了,但除了开始那一瞬间的寒意,便再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盯着他,像是警告。
——有关那丫头的一切都是禁止被提起的。从她离开七秀,莲漪的心情就没有好过,脸上也没有笑过。他没有自暴自弃一蹶不振,好像就只是不笑了,只是这样。
但叶重华就觉得不仅仅是如此。虽然七秀弟子都不愿提,他还是零星问到一些情形——那丫头走的太决绝了。可惜他却没办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位公子——可否稍让,我的玉坠儿……”
叶重华抬眼便见到眼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盈盈双目,粉桃含春,园中桃花人面相映。
叶重华欣赏了一下,直到她提醒,才看一眼桌下,果然掉落了一个粉玉坠子。
他拾起,“姑娘拿好。”
女子颔首接过,目光却落向莲漪,“我记得七秀公子,可不是这么冷的人——”
——原来目标是莲漪啊,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叶重华端坐好准备看戏,却还是忍不住暗暗吐槽——他一直都是这么冷的人啊~!
莲漪依然理也没有理——这娇艳的姑娘可要加油啊,这么着就没戏唱了~~
女子却不在意地柔媚一笑,“不知漪公子有没有听说过,前太守是怎么死的?”
莲漪这才抬眼,她继续道:“唐太守正要开始查这件事,希望不要因为那舞娘牵连到七秀才好——”
“姑娘又是何人?”
“奴家粉蔻,日后,还会有机会跟漪公子见面的。”她似有深意一笑,又千种风情,那玉坠儿却是没有拿走,而是轻轻放在莲漪面前的桌上,转身离去。
“那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有意无意间,为何要将七秀和朱大人的命案联系在一起?要接近莲漪,也不是这种做法吧——这岂不是威胁?
莲漪却根本不在意,看也没有看桌上的玉坠儿,“故弄玄虚罢了。”
这游园会,虽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但不管她是什么人,若敢招惹七秀坊,他不会让她有那个命的。
——※——※——※——
“——他就是七秀公子。”粉蔻折下一朵桃花在手中碾碎,眼睛依然远远盯住莲漪——她曾以为江湖第一美人不过只是个名号,朱颜阁多少美人媚色勾人,却原来根本不及七秀公子半分风姿。
不必耍任何手段,做任何讨好与媚色,他的风姿已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这是她们这些以色事人的细作所望尘莫及的。
——这世上,也可以有这种人。
“可是姑娘……我们既然要接近他,却去挑衅合适吗?”
“这种男人,若去讨好他根本看都不会看你——看着吧,七秀公子又如何,我会把他拿下的!”
桃枝应声而断,竟分不清那语气里的,是不甘,还是迷恋——
——邀请七秀公子,本就是朱颜阁的用心。
唐太守今日能够上任全靠朱颜阁替他清理了道路,所以作为同盟,他也需要协助朱颜阁。
七日游园,她们被安排了合适的身份在这里,这是她们可以接近七秀公子的机会。自然也是结交有价值的权贵的机会。
苏小昭在后堂坐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到花园去,若去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见他。
“沐烟姑娘。”玉岱从门外进来,见到她还在这里似乎有些意外,“七秀公子已经到了。”
“嗯。”她淡淡应了,却似乎没有起身的打算。
“——你不去么?粉蔻都已经……”
“没关系。”她淡淡打断,“人多了太乱,我们再等等。”
玉岱有些疑惑,论容貌沐烟的确不若粉蔻那般艳光逼人,此时去了反而被比下去。只是,既然如此她不是更应该早下手为强吗。
苏小昭避开了玉岱,毕竟她也是被培养的细作,不想被她看出任何蹊跷。
她本要回房,却远远看到唐太守从她们房间所在的院子里匆匆离开——他不是应该在花园里招呼宾客的吗,为什么来这里——
她能够想到的自然只有粉蔻,她必须知道粉蔻在做些什么。
她走近粉蔻的房间,隔壁似乎传来些许响动,细微而混乱的呼吸伴着被压抑的喉音,是有人被囚禁在里面。
她并不避讳的推开房门走进去,却是微微一怔,一袭凌乱白衣包裹的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肤清若雪,清灵空透。他身上被绑缚着,衣衫却已经乱了,□的肌肤上有着些许淤痕,衬着他的皮肤格外显眼。
对于苏小昭的到来他看也不曾看一眼,空洞的眼里只是一片漠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大早无比激动的看到伊吹鸡腿子大人更新了一张秀爷,不可以更美~~!
☆、第二十七章 扬州春,游园宴2
苏小昭看着这个少年心下微凉,几乎立刻就知道他在这里是怎样一种缘故——才只是个孩子,就有了一双荒凉空洞的眼。
——那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仿佛头脑中有一根弦被触动,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什么都不想冲上前放了那孩子带他走。
她应该那么做的,如果她还是个有血肉的人。
但是她没有。
她还不能。
“——怎么,沐烟姑娘擅闯别人的房间,是有什么指教么?”
在粉蔻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她的脑中一切都静下来。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已经变成一个假人——平静的笑着,凉凉淡淡,眉眼顺和,内心的一丝情绪也没有流露。
“这里似乎也不是粉蔻姑娘的房间,我不过听到有些响动,怕出什么事,来看看罢了。”
“哼,鼻子还真灵。”粉蔻倒也不怕她知道,在她眼里她们既然是竞争对手,自然,也是同样的人。她只是警告:“雪是我的人,我要他去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大家各凭手段。明白了就请回。”
苏小昭知道为什么那个叫雪的少年在她进屋时毫无反应——他将她当做粉蔻的人,无论来做什么,都不会是好事。他早已经不在乎。
而她也许的确和粉蔻变成了一样的人,因为她只能转身离去——粉蔻所做的事对于朱颜阁来说是正确有利的,她不能阻止。而对于那个少年来说,她和粉蔻并无不同。
——为了更重要的事,放弃眼前的事。
——为了毁去朱颜阁,对眼前的少年见死不救。
这是正确的做法吧?只要能够达成目标遏制了更多这样的事,中间一些必要的牺牲是不能免的——是这样吧?
这样的事,也许还会发生很多。她只是无法将那个少年的空透的眼睛从脑中挥去。
她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叫雪的少年给粉蔻带来的好处。因为玉岱带着审视的目光告诉她,粉蔻已经全权负责了七秀公子所住院落客房的起居。
虽然为了让宾客好好享受游园之乐,不但是佳肴美酒戏台各种名目,也提供了客房让宾客留宿。甚至,那些夜里的名堂跟朱颜阁更少不了关系。
但莲漪没道理留下。
作为“沐烟”她很清楚其中的内情,唐太守会以前太守命案相胁,若七秀公子不肯留下,便要挟彻查七秀。——一旦盯上七秀,就算冤案错案,只怕也无处可申。
所以七秀公子会留下来,给她和粉蔻足够的机会去接近,下手。
纵然距离这么近,她却帮不了他。
“姑娘,虽然我说这些有些逾越,但阁主是派我协助你。我不懂你为何这一次如此懈怠。”玉岱和她是一起送到朱颜阁的,本是一样的身份,如今低人一等,想必心里并不舒服。不过是因为沐烟的确一直做的不错,她才甘居人下。
苏小昭缓缓露出一抹微冷的笑容,“所以,你是嫌我做的不好,想要替代我?”
玉岱微微蹙眉,“没有。”
的确苏小昭一直以来都待她太和气了,她有些大意,不该去招惹她。
“玉岱,我知道你现在只是骑虎难下罢了。阁主将你指派给我,就等于你已经招惹了粉蔻,只能指望我压过粉蔻,不然不会有好日子过。——我其实很感激,因为你并没有私下站在粉蔻一边,这是我的福气。”她的神色又温软下来,平静无害,让人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没错,不管阁主表面待谁如何,粉蔻的势力毕竟大过沐烟。她若私下沟通粉蔻两边都沾对她才是最有利的。她没有那么做,倒没指望过沐烟会懂她或者信她。
她稍稍别开头,“我只是觉得你比粉蔻更有实力罢了。”
苏小昭轻轻笑笑,话不必多说,彼此明白就好。为了达成目标,她可以欺骗任何人,不多一个。
“——放心吧,我不会让粉蔻的人有机会欺负到你头上的。”
她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客客气气稍嫌冷淡,突然这般交心,玉岱感觉有些不自然,“我——我去盯着粉蔻那边的人,别让她们再搞出什么动作。”
“嗯,那我去盯着粉蔻。”她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去盯着粉蔻,她很清楚粉蔻现在在做什么——
她好像突然回到过去,在她还不知道七秀公子和莲九笙之间关系的时候。
那时的她,就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只能看着。
——※——※——※——
“很巧,是么?”
粉蔻轻巧笑着站在莲漪面前,就像个翻手间就能掌控一切的神秘女子,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她似乎应该先知道的是莲漪现在正因为被扣在这里不能回七秀而心情愈发寒意丛生,看也没兴趣看她一眼。舍命陪君子陪着一起留下来的叶重华只能呵呵笑笑,“这也算巧的话,那是很巧了……”
“漪公子这样冷淡只怕不是件好事吧?我想你该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被扣在太守府——”
她话音未落莲漪一掌几乎直劈她天灵,寸许之差,掌风却已足够刮得额头刺痛。粉蔻瞪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对于莲漪的出手不要说躲,她几乎连反应也不能。
“最好不要试着来威胁我任何事——尤其拿七秀来做筹码。”冰冷轻慢的眼,像是没有血肉的组成,如同俯瞰蝼蚁。
粉蔻一句话也说不出,叶重华却在暗自抹泪欢呼——这才是七秀漪公子啊~~傲骨天成眼里不揉沙,不管这姑娘在故弄什么玄虚,她却总算是激怒了莲漪,大功一件啊~~
——粉蔻如何甘心。
她在朱颜阁多年,曾经一身媚术无人能及,自从成为杜迭姬第一把副手,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她正红颜,却难道要承认宝刀已老?
不,是她太看得起七秀公子,选错了路线。若不是想着反其道而行,就不会正中了他的避讳。反而忽视了媚术的根本,本就只一件事而已。
广袖流仙,一袭薄衫。
粉蔻在夜宴灯火阑珊中起舞,如珠香肩,如丝媚眼。多少目光萦绕,随着她细腰旋转绕上来的尽是欲望和贪婪。
那些目光告诉她她艳光依然,只是她不屑一顾。
她的目光只缠着一人——旋转,靠近,如妖如媚。
苏小昭在灯火未及处看着,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别的女人在莲漪面前这般艳舞勾魂,即使他不看一眼,依然还是不喜欢。
但她知道,粉蔻做错了。
她眼里只看着七秀公子,却看不见缠绕在她身上的那些目光。
她用那个叫雪的少年讨好了唐太守,却忘记自己如此锋芒毕露,在别人眼里是如何秀色可餐。
艳舞萦绕,以暧昧的距离徘徊在身边,却又没有碰触。
叶重华总觉得莲漪好像一直都在等,等那个女子倘若敢有半分碰触,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掀翻她。不过他实在觉得,在未明这个女人与太守关系之前这么做实在不怎么明智。
粉蝶翩然,一曲毕,晶莹的手指托着美酒献到莲漪面前,轻声道一句:“君醉留妾家。”
莲漪无视那杯美酒便起身,“看来我最近脾气太好,才让人连该避讳什么都忘记了。”
旖旎的气氛片刻尴尬,叶重华已经开始察觉到他说话时透出的那股凉气儿——话说莲漪虽然最近是有些萎靡不振但绝对算不上好脾气啊~~
他甩袖便走,丝毫不理会场面的尴尬。
片刻静默之后有人鼓掌夸赞,给那位引人遐思的美人下了台阶。毕竟对于扬州这些权贵来说,七秀公子是个什么性子,也不算新鲜事。
粉蔻应付着这些她本不想应付的宾客,暗暗切齿——倘若她对漪公子还有什么心思,那便是叫他付出轻视她的代价!
须知,七秀公子客舍里的一应起居全由粉蔻安排——既然他走不了。那么除非他不吃不喝不呼吸,甚至也许什么都不能碰。
否则,如何能逃过她的手?
——※——※——※——
客舍里灯影暧昧,长长的回廊上相隔很远才一盏红灯,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却又暧昧非常。
莲漪正要回房,却瞧见一道人影正从他房里闪出来,一晃便没入黑暗。
他没有在意,他在这里可不是舒舒服服当座上宾的,就算太守要搞什么小动作他也没有发言的权力。何况还有那个意图不明的女子。
他视若不见的进房,一室暖香却叫人微微蹙眉。
香非单一,有种层层叠叠的深邃,沁人心脾却又摄人心魄。叫人不自觉的想要全然放松了去,沉浸其中享受这种香暖。
莲漪也只能辨出一二,毕竟当年朱颜阁肆意横行时这些都是寻常手段。但相隔十年想必这些手段亦浸淫改良不少,一时之间竟也大意,运了内力去挡,却只觉在那些被屏弃的暖香之中竟有一丝宛如游蛇般尖锐穿梭,刺透屏蔽直扎入体内。
察觉已迟他屏息退出房间,未到门口房门却无风自关。莲漪没有贸然去碰那房门,只是怒气已起猛一挥袖,骇人气劲直冲房门。不但房门砰然大开气劲直冲向外,躲在外面的人也闷闷一声吃痛似乎被推了开。
粉蔻尚在宴席上脱不开身,凌姝奉命来放倒莲漪,大约粉蔻若能及时赶来便可以从容上阵,若是不能,也叫莲漪独自闷着吃些苦头,一平她的怒气。
朱颜阁用药素来霸道,软玉温香的背后容不得半分拒绝,凌姝见既已被识破,干脆一把撒下大片软红香整个院子顿时香气满园连夜色里都仿佛漂浮了一层红雾,浓稠得散不开一般。
红雾方一沾眼便觉双目沉重得睁不开,视线里模糊一片,整个人便都云里雾里一般。血脉汩汩冲向头顶,连耳内也只有自己心脉的声音,鼻端香气更是浓腻,五感中顿失其三。
钻入体内的暖香如罂粟般蛊惑着肉体,放弃抵抗投入其中便是极乐,莲漪却哪里肯,提着一股真气,却叫钻入体内的那一股细丝不断翻搅打乱,反而被催发着像要穿破身体澎湃而出。
他于这混沌之中突然发觉一道风袭来,凭感觉辨出是一道细琐将要缠绕,正要再辨出具体走势避开,锵然一声那道细琐却似乎被打断,散落地上。
凌姝一惊还未看清出手之人,人影已一跃凌空跳过她的头顶落在后颈砸了下去。
莲漪只觉浓腻的香里像窜来一道风,带着些许的清爽,连眼前的红雾也淡了,只是双眼依然沉重得难以睁开。他只能半闭着眼睛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个人影走近,那种淡淡的清爽也越近,似乎呼吸也不再那么窒闷。他未放下戒备,那人影走到跟前也迟疑一下,不想惊到他一般只是慢慢递过一个打开的瓷瓶,并不开口。
清爽的气味便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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