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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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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的四个拐角上,凑巧就是四家酒店,因而蓝旌在未至路口前,先在街道二旁店铺中,假借参看货色问价之便,而向前面二酒店中察看,是否有类似前船的人在,待确定其未进入该二酒店后,即假装观看街景,走过十字路口时,已见四人在右旁店中,正在嬉笑谈论,似非正事,蓝旌估计其时间,尚可廷宕一会,乃又向前走,稍作逗留,然后装作用饭之状,向四家酒店略作打量,即在近江之右旁店伙招呼之下,进入店中,特意的在四人邻近处,选一座头,慢条斯理的打量店内布置,与店伙假意寒喧,称赞店中一番,实乃拖延时间,察看四人所叫酒菜多寡,而定自己在此店中之时间。当看到四人酒肉已上桌,开始食用,知其时间甚久,乃亦向店伙叫酒叫菜,准备慢慢从四人谈话中探听其底细. 

果然,四人饮至酣畅之时,其中一年约四旬,满面络缌,却脸长如马,体健身壮之玄衣壮汉,突向身旁之青衣老者道:

“***,老卜说来人在此联络,何以至今未见!莫不是也同老卜一样,被人给砸了锅?”

青衣老者,五短身材,须眉俱华,尖嘴眇目,其貌不扬,一睁眇目,目小如丝,精光外射,道:

“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兔崽子,就要劳我老人家跑这么远一趟,真***冤枉!”

唯一的那个女的,年约四十,一脸的粉,厚厚的堆在皱纹上,但却骚媚轻狂,娇哼一声道:

“今天姑娘本想尝尝倭子滋味的,让那鬼丫头给冲散了,若不是有事,姑娘不去把那鬼丫头扔在江里喂王八才怪!”

而那久不开口的另一位五十许的胖老者,猪面牛跟,涎脸的向那女的道:

“噢!那个可要请大姑娘你手下留情,恁好的美人儿你不收下自用,何不留下来送给我尝尝腥?”

女的一听,本是低压的扫帚眉一瞪,但看到了那猪面老者的涎脸媚像,却又举手一戳老者下额,娇笑道:

“怎么?我的朱大爷,又看上啦!哼!没关系,本姑娘最近是不会用了,你就自己去找吧!”

猪面老者闻听此言,牛眼一眯,咧着大嘴,喜得合不

拢,那股子高兴劲,直看得其他的二人,都露出了又羡又

妒的神色,猪面老者却径向女的道:

“谢大姑娘恩典。”

女的不理会他,向那络缌壮汉道:

“今晚你陪我!”

那壮汉顿时喜笑颜开,女的却又向那青衣眇目老者道:

“该你轮值了吧?”

眇目老者露出了无可奈何之色,狠狠的喝了一口酒,咕嘟咽了下去!

女的却向他道:

“你莫急,明晚你陪我、今晚我们一改往例,你毋需在此附近巡逻、量此处已没人敢动我们四侠一根毫毛,除非他不想活了,但是你可要注意,莫让来人在此处扑空,老卜可没说是什么时间!”

络缌壮汉似因为已得了便宜,向女的道:

“阴姑娘你忘了穆兄的另一个称呼了?”

女的突娇笑道:

“我怎么会忘,谁不知盲侠的另一个称呼是夜游神?”

说后连连嘻嘻娇笑!

旁桌的少侠蓝旌,一闻此言,心中一懔,忖道:

“白四叔曾对我说,除了他们被江湖人尊称烟酒渔樵四侠以外,近二十年来,在江湖上又有自称为四侠的三男一女,乃是江湖中人称为四邪的人自己封的,其中就有一盲邪夜游神穆墨,乃是个假瞎子。那女的定是淫邪人妖阴丽儿了!那姓朱的猪面老者,定是聋邪大耳贼朱龙,也是个假聋子,最厉害的,他竟是个顺风耳,奇怪,他竟未听到今日馨表妹同岛夷人讲的话?剩下那络缌胡子一定就是假哑巴哑邪马八了。” 

蓝旌既知他们身分,即知自己今晚看来是要忙碌了,心中即忖思着采取什么样的步骤!

就在此时,突又听那女的道:“我们在此等那人三天,若果三天不来,我们就干脆去找一找老卜所说的那个什么专和我们作对的小子!”

盲邪夜游神穆墨眇目一睁道:

“阴姑娘可别忘了,姓卜的那老猴儿可没告诉我们详细,那小子是何长相,就凭他说的身穿蓝衫,年约廿许,长得一表人才,就能够在偌大的江湖中找到点子?何况老卜还说那小子会化装术呢!那不更是大海捞针?我看我们还是多等几天,否用我们就照老卜说的去走走,又有啥子关系?” 

女的却扫帚眉一排道:

“怎么?你轮值就不高兴啦!就想到那艳窟里去,难道姑娘还亏待了你?”

盲邪赶紧陪笑道:

“我的大姑娘,你怎又多心了?我不是说我们多住几天吗?多住几天,那时候你也不就可以一块儿去了吗?我怎么讨好都……”

淫邪一听,这才转嗔为笑道:

“好,好!算我冤枉了你,明天我好好补偿你就是了!”

这种淫邪的说话,也只有出在这类淫邪的人口中,一旁的少侠蓝旌,听在耳中,直欲起身即时给予惩戒,但转念一想,此时很不适宜,倒不如按照自己既定的步骤来得稳妥,故而,强忍下胸中怒气,迅快的吃完,即结帐出店而去! 

当他走过淫邪阴丽儿身旁时,才被淫邪发觉,顿时瞪着两眼,直勾勾的目送少侠出店而去。这种情况看在其余三人眼里,直要冒出火来。那哑邪马八,直妒得挺身而起,怒视少侠背影,就待有所举动,但却为淫邪发觉,顿时扫帚眉一耸,向哑邪马八道: 

“假哑巴,你少吃醋,姑娘今晚不会失信,那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你急什么?”

哑邪马八,顿时如泄气皮球,坐丁下去,闷声喝酒吃菜! 一桌人竟因此而各自吃喝,默不作声,直至结帐让店家找了一座独院店房,各自歇息。

在二更,这家酒店的屋顶上,窜出了两条人影,一条在店的四周巡逻一周后,竟在门楼最高处坐下,一条竟毫无顾忌的,走向镇店后面,那农户们聚居的所在!

当他走到靠着江边最近的那家独立的农家后,竟然紧贴右首房的窗户,倾耳细听一阵,然后撬开了窗户,穿身而入,顿时,房中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娇声惊呼,戛然而止。

此时,另有一条黑影,却倏然窜至窗下,略一谛听,即轻叩窗棂,悄声低喝道:

“大耳贼!快出来领死!”

声歇,晃身立于院中央,果然不久,即闻咔嚓一声,后窗被硬物砸碎,紧接着一条身影,却自前窗破窗而出。此贼忒是狡猾,但当他跃落地面时,却神色一懔,忖道:

“好险!此处竟亦有人?”

@奇@顿时向四周巡视,却再未见有何形迹。原来他以为是

@书@前后二人或更多!而那立于院中央的人,却于此时,腾身而起,射向大江,并向甫自窗中穿出之人招手。

@网@窗中穿出之人,本已怒从心生,一见院中人就待动手,此时见其招手跃走,怒哼一声,腾身跟踪向江边而去!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刹时来至江边沙滩之上,前面黑影时刻掩藏行踪,时向镇店中高处张望,似是避着什么人,然后又顺江向下走去,直至拐弯后,回头看不见镇店,这才停下身形。

后追者,亦一步一趋,紧紧尾随而至,待至前面黑影身前立定,这才看出,竟是晚间店中所见之蓝衫少年。此时却怒目瞪视着自己,在星光闪烁下,可看出在那俊秀的玉面上,威态赫赫,一种逼人的英气,迫向身来,同时那棱芒也似的目光,直看得自窗中穿出,江湖称为大耳贼的聋邪,在心底发怵。 

可是自己好事被坏,怒气充胸,怒向面前的少年道:

“何方小兔崽子,竟敢破坏你老子的好事!”

话未说完,跟前人影一闪,朱龙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肿起老高,一记重重的耳光,竟打得大耳贼耳红唇肿,牙齿动摇,“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痰血。

聋邪朱龙,何曾受过此等侮辱,顿时怒火上冲,嗔目喝道:

“好小子,你竟敢侮辱老子!”

呼的一声,迎面—掌劈了过去。

少侠蓝旌双脚未动,只是双肩微微—侧,便把聋邪朱龙的一记掌风,让了过去。

聋邪大耳贼朱龙一掌落空,突然大喝一声道:

“老夫毙了你!”

手腕一抬,自肩头抽下一柄巨齿长刀,随手一挥,就见刀光闪疾,一记“毒蛇出洞”,直刺向少侠蓝旌的咽喉!

他怒火中烧,好事被坏,已是动了杀机.又在不备之下被括了一记耳光,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若传至其余之人耳中,如何再能混下去?故而这一刀刺出,出手之快、之狠、之准、之辣,当真不愧被江湖称为四邪! 

少侠蓝旌冷笑一声,他虽手无寸铁,却是不慌不忙,身形向左后斜侧,右手一抬,一记“冰河解冻”,劈出一掌,汹涌的潜力,似海诲涛拍岸般袭向朱龙。

连续三掌,击出虽有前后,但速度之快,竞如三掌齐出一般,看不出他是从何劈出来的,简直无法趋避,何况还击。

聋邪大耳贼朱龙.享名四邪之一,在江湖上树敌极多,面激斗之事,亦可说不计其数,可谓久经大敌,经验丰富,然而,竟为今晚这少年的怪异手法所困,这是第一次遇上,不觉吃了一惊,双目闪动,未假思索,即本能的被迫收刀后跃,疾退二步。 

他纵横江湖,从未有过一招就被人家迫得后退不迭,心头又惊又怒,暴喝一声,突然欺身而上,尽力左右闪劈,卷起了一片银芒,霍霍生风,直向少侠蓝旌罩了过去。

这几刀他是含愤出手,刀势极强,寒光闪闪,银芒飞洒,席卷而上,少侠蓝旌左右前后,尽为刀光笼罩。

聋邪大耳贼朱龙忖道:

“看你小子还能逃得了?”

念头尚未转完,却见少年人蓝旌身形,在月光下轻轻一闪。已然脱出刀光之外。

这一下身法之奇妙,不但闪出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而且还—下欺到朱龙右侧,右掌一挥,似挥似拍,朝聋邪大耳贼朱龙的右肘“曲池穴”上拂来。

此等快捷奇诡之身法招势,聋邪大耳贼朱龙,这—生之中,真是从未遭遇过,在急切之下,不遑思考,下意识的横身一跃,右肘一抬,堪堪躲过了这奇诡而快速的一招,方自心下一宽,就待挥刀斩向敌人时,突觉右肘“曲池穴”微微一麻,镗啷一声,巨齿马刀落地。朱龙赶紧向前一跃,脱开敌人,待得回身站定一看,不禁羞得脸红脖子粗,好在夜间不虞敌人看到。 

原来敌人竟是伫立原地,威懔的注视着自己,不屑的用足尖挑起钢刀,踢向自己,聋邪大耳贼朱龙,双手接住钢刀,竟然被刀上的余劲,震得后退一大步,始能提气定住身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心忖:这少年人是谁?想至此,不由得抬起惊慌的面孔,闪着惊悸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蓦地,心中一紧,仔细的看,那—身蓝衫,以及那英俊挺拔的面相与身形,不由得心下一紧,急愣愣打了一个寒颤,口中期期艾艾的道:

“你就是那个在暗中和我们为敌的什么蓝衣……”

少侠蓝旌冷然接道:

“不错,少爷就是蓝旌,可惜你知道了没用,今晚你犯了少爷的律条,杀不赦的淫行,你就自行了结吧!免得少爷动手!”

聋邪大耳贼朱龙道:

“我还有话问你!”

蓝旌道:

“可以!其实将死之人,有啥好问;还不是知道和不知道一样?嗯……可也不错,让你作个明白鬼也好!”

大耳贼朱龙道:

“你与江上画舫中的那个小姑娘,可都是东海花仙的徒弟?”

蓝旌一听此话,双目神光倏露,注视着大耳贼朱龙,久久始道:

“真可惜你这天生的本能,竟不能走正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是双仙的另一传人!”

聋邪大耳贼朱龙神色一黯,颓丧的低下了头,但旋即抬头向蓝旌狞厉的注视着,狠声道:

“听说你乃烟酒渔樵四位老鬼之家人!老子一生之中,就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想真心的会一会四侠之一,看看是他们四侠厉害,还是我们四邪厉害!”

蓝旌接口道:

“可惜你的行为,使你永远没有那一天了,说真个的,你也不配!”

聋邪大耳贼朱龙,恶毒的道:

“就凭你讲一讲吗?”

话一讲完,手一挥,巨齿钢刀,疾劲的射向蓝旌,而他却腾身一跃,拧身向江中跑去。原来,他竟是借机想逃!

今晚他可是倒了霉,蓝旌腾身一跃,蓝影似脱弦之箭般的闪过了钢刀,越过了前跃的聋邪朱龙,身在空中,一掌向下拍去,阻住了大耳贼朱龙的逃路。

大耳贼朱龙,似是知道有此一着,在蓝旌跃过他时,即猛坠身形,双脚沾地即起,借一踮之力,身形后扬,刷的一声,射向来路!

在他未曾落地之时,快到拐弯的地方,仰脸向天,突觉眼前一黑,呼的一声,蓝影已自跃过自己。他心内惊异少侠蓝旌的身法如此快速,但却趁此猛打个千斤坠,企图再换方向之时,突觉头发一紧,竟全身被抡起空中,转了一圈,摔落地上,直摔得骨折筋断,躺在地上,哼哼不止。 

而此时蓝旌却站在身旁叱道:

“逃得了吗?恶贼?只要你犯下淫行,你莫想逃出少爷手去。”

说至此,右手食指向聋邪大耳贼朱龙一点,朱龙顿时气绝,双腿一蹬,业已了帐!

蓝旌自言自语的道:

“本该让你曝尸于此,喂野狗的,因还要再收拾另三个坏坯,就便宜你啦!”

边说边用掌击地,刹时间,一个丈深的土坑掘成,一推大耳贼朱龙尸身,待其滚落,即三掌二掌,掩埋完毕。

随即掸掸身上灰尘,返回镇内他的宿处。

镇店屋上的另—个身影,此时亦返回屋内,此时,那屋中的一对狗男女,早已相拥睡去。

当三邪睡醒之后,业已是下竿掌灯时分了,两个男邪在奇怪未见聋邪回来,女邪听说后,气愤的道:

“那聋鬼不知被什么鬼迷住了,管他呢!我们吃饭后,再干我们的,反正他知道时间还早,我们三人不是更落得舒服吗?干脆让他自己回来也好!”

此话一讲,二邪一听正中下怀,也就不提了。

入夜,那淫邪阴丽儿的房中,却灯光摇晃,传出了阵阵淫声笑语,隐隐的传入了那在酒店四周巡逻的假哑子,哑邪马八耳中。

假哑巴哑邪马八,正听得心火升腾难熬之时,突然,一种特异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江湖人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只要是稍露征候,都能使他们感到情况的严重与否,尤其是有缺陷的人,对某一方面定有专长,马八虽然是假哑巴,但在长期的装哑之下,无形中使他在听觉方面,有着特异的进境与收获。 

哑邪马八听到的声响,乃是一点轻微的衣袂飘风声,这正是江湖中人飞行的声音,在他耳中,格外的熟悉,所以,风声入耳,他即迅捷的向声音来处跃去,身在跃行中,突见一抹淡影,瞬息间,一闪而没,分明是一个身怀上乘轻功的武林人所有的行动,哑邪马八猛然双足点地腾身而起,如电光石火般追向淡影没处。 

哑邪马八的身影,是向街角处跃落,身影未定,眼已向另一条街道瞧去,见一抹淡影,在一处屋角一闪,已隐没不见。哑邪心中大疑,毫不犹疑的向那淡影没处射去!

当他至屋角处停身后,四周黑阒阒,静悄悄的,毫无一点征候能看出淡影的影踪,不禁瞪着那牛眼,极尽目力,向四周搜视。

就在他紧皱眉头,大表懊丧时,蓦然间,搜视的右眼余光,看到一抹淡影在镇店后的屋顶上,一闪而没,顿时引起了哑邪的注意,全身暴提真力,猛然跃向屋顶,直似鹰隼般的射向淡影闪划的屋脊,就在他身形将落时,突见镇店处向农家方向的—条蜿蜒车道上,正有一条淡影,在黑暗中几不可辨的,向前驰去,估计距离,约有里许。 

哑邪身形未停,疾追而去,但在他心头却有着—种莫名的惊震,甚觉此人看是刚刚现身之人,那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要知以他哑邪的功力来说,就这刹那之间,那人竟能疾驰里许,显然轻功就较他高明的太多。是以哑邪心中,硬是直觉着不太对劲,然而已为好奇心驱使,竟然毫不自主的加力追了下去! 

当哑邪追出镇店,步落婉蜒车道上时,前面淡影,已至车道尽头,顺路折弯向右,身影被几丛路竹遮掩,哑邪马八奋力前行,身如脱弦之箭,竟然迅速追至,当其到达路的拐弯处时,变自看到前行淡影,业已越过农家门前,竟直向江边而去! 

这正是昨夜聋邪追踪蓝旌的路线!

哑邪心中忖道:

“此人行径可疑,必须探出他的去处及意图始可!莫不是老卜所讲的人,来晚了找不到宿处,想至江边看看?”

但再想又不像,心中怀着疑惑,更是急于知道来人情形,乃又继续前追。

前行淡影在土丘处,转向左方不见,哑邪功力已提至极限,飞驰而行,不久即至土丘拐弯处,一眼望去,顿时使哑邪皱紧眉头,大起疑惑,身影在急速前进中,戛然刹住。

入眼处,哑邪只见到波光反射中的略现明朗了点的沙滩,平坦如毯,而芦苇在靠土丘尽处,虽因夜风摇荡沙沙作响,土丘旁、斜坡上却异常的有些怪石错落地放置着,不似土丘原有,刚刚看到的淡影,此时竟是毫无踪影。 

哑邪马八,凝目尽力向芦苇之处搜视,见并无可疑之处,当然在芦苇中藏个把人是没有问题,但他却看不出在那一丛中有藏人的样子,因为每一丛芦苇,都尚不能盖过一个人的身躯,除非藏在芦苇深处。 

他不禁运尽目力,转向了那错落的、使人怀疑来处的怪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乃暴提真力,向怪石间走去,每跨一步,都是运集全力,惟恐突遭袭击!

倏然间,前进的哑邪马八,身形突停,双目露出了精光,极力瞪视着眼前十步处的—堆新土,皱着—双浓眉,露出了满腹的狐疑!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冰冷的阴声道:

“那就是你的榜样!因为他正在向你招手呢!”

在这黑阒的暗影中,芦苇的风声,加上错落的怪石,与一坯新土,倏然间又听到这冷冰冰的声音,胆小的人,不被吓死,也会吓昏!就连这久闯江湖,久走夜路的哑邪马八,也不禁听得心中发颤,冷汁直流,汗毛齐竖! 

可是练武人的一种本能,却反应在他的动作上,声音甫出,即见他晃身如鬼魅般的一闪倏转,借势挥事,一股凌厉无伦的掌风劈向身后,“砰”的一声,尘沙飞扬。他双目望去,除飞扬的沙土外,竟然毫无所见! 

哑邪不禁浑身颤抖,心中似夹上了枷般的感到难受,顿时额间现汗,然而,那冷冰冰的声音,却又起自身后,道:

“聋哑本就是一家,你昨晚在痛快,他却在痛苦,你现在既然来到了他的葬身之处,还能不一起聚聚吗?”

这种声音,这种话语,这种看不见人,只闻声音的行动,使抖颤中的哑邪马八,心中更慌,双臂同扬,一先一后,随身躯疾转的疾出!砰砰两响,激起了地上的尘土夹着砂石,回转的身躯仍然未见到发声之人! 

但他的二掌却是夹着平生的功力,击在了那松软的新坟上,将坯土击去,露出了一个浅坑,浅坑的一角,却赫然露出了一只黑鞋,正是他熟悉的聋邪大耳贼朱龙的。这种刺激,顿时使颤抖中的哑邪马八,变得沉静,胸中怒火代替了畏惧,蓦地双掌向土坑齐挥,砂石飞扬中,露出了那业已死去一天的聋邪大耳贼朱龙的尸身。 

哑邪马八一见,怨焰大炽,木然的向坑中聋邪朱龙住视久久,竟然瞪着一双马眼,眼中射出了汹汹的怒火,晶光似两把利刃般的,慢慢的转回了身子,向正岸然离开他第一掌击出的沙坑中站立着的夜行人----一身蓝衫的少侠蓝旌射出,狠毒的、阴沉的、愤怒的道: 

“你就是杀害朱聋子的人吗?为什么?”

站在前面的,正是少侠蓝旌,那种自然的威仪,消去了杀气腾腾的哑邪马八的部分毒狠之气,正威然的注视着哑邪马八,低沉的、一字字地道:

“因为他强奸民女!”

哑邪马八道:

“胡说,他不会去作此事的!”

少侠蓝旌道;

“你是他吗?”

哑邪道:

“我知道他不会就是不会!”

少侠蓝旌道:

“我看到他做,就要死!”

哑邪道:

“凭什么?”

少侠蓝旌凛然的道:

“少侠的律条!”

哑邪狠声大喝道:“什么?你也配立律条?”

少侠蓝旌道:

“配不配,稍停你就知道了!”

哑邪道:

“小子,你叫什么?”

少侠蓝旌不禁微微一笑,看着睡邪那凶神般的面容,直似要从他面上,找出某一个问题的答案!

哑邪却恶狠狠的道:

“你看什么?”

少侠蓝旌突然一整脸色,露出了那无比的威严,—股凌厉的气势,向哑邪袭去,使他微感一怔,顿时觉着自己似受了一种莫名的重击般,感到冲激脑中的怒气似一浮动,心中大是疑惑,不知是何原因,但却感觉到眼前这个曾经在酒店中现身的少年人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威力,使人不敢侵犯! 

此时却听少侠蓝旌道:

“我正奇怪,为什么你和那假聋子—样的在死前都要问本少侠是谁呢?他知道了以后,就躺在那坑里了,有什么用呢?”

这种话,顿时激起了哑邪马八的无穷杀机,竟然习惯的,哑哑作声,真似哑巴—样的,指着少侠蓝旌,哑哑了两声,双掌一抡,就是一个虎扑,近身向蓝旌出了狠毒的诡奇的三掌。

这三掌激起了一股股汹涌的掌风,直罩向了蓝旌的全身,刹时间,将蓝旌圈在掌风之内。蓝旌却依旧卓然稳立坑边,丝毫不动,直如这三掌不似击向他一般。

然而就在汹涌掌风罩定蓝旌,看似无处躲闪,掌已临身之时,突见蓝旌右臂一抬,右掌一立,哑邪马八击来的三股掌风,竟似遇到了光滑的三角挡板似的滑向两边,贴身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扑起的哑邪马八,却感到一股尖利似刀的锐劲,疾袭向前扑的身形,竟然是迎面如割,只急得他急刹身躯,暴打千斤坠,硬行定住前扑的身形,在锐劲未全袭身之时,双足连连晃动,上身摇摆不停,连施“残荷摆柳”身法,这才卸掉锐劲。 

这种身未动而却敌的手法,直吓得哑邪马八,忘记了自己是扑身近前,业已立于蓝旋身前不及三步之处,竟然怔怔的立在当地,傻兮兮的瞪视着敌人!

蓝旌此时却正不屑的看着这个江湖上正道武林耻与为伍,且欲得之而杀的邪恶哑子,而那原是竖立的右掌,业已在哑邪马八闪躲锐劲之时,改立为指,食指挺伸,直指着摇晃中的哑邪身形的胸腹之间,威凛的向他道: 

“你不是想知道少侠是谁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正是铁算子卜仁告诉你们的那个专与你们作对的蓝旌!你知道了,可别忘记向阎王爷按实情招供!”

哑邪马八一听此言,怔怔的神色,变作惊震,真可想不到如许年轻人,竟然真的具有神奇莫测的功力,突见他本是直勾勾的眼珠儿一转,仰首一声尖锐的啸声,如狼嗥般的直传云霄,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蓝旌竟未虞哑邪有此一着,右掌倏伸,食指连戳,顿时点中哑邪喉结,声停人萎,借大的身躯,哄然倒地。蓝旌身形前趋,将其与聋邪放置一坑之中,双掌起处,刹那间,即将二人埋起。

蓦然,一声高亢的啸声起自镇店方向,摇曳于夜空中。蓝旌听出,乃是另一个邪魔声音,奇怪的却未闻到女淫魔的声响。蓝旌身形一展,跃至土丘高处,向镇店方向望去,只见一条身影,远远的,淡淡的,在黑夜中带着啸声,正笔直的向这方向疾驰而来;蓝旌向四周略一打量,即隐身于一块怪石之后,静静的等着来人。 

来人正是在酒店中与淫邪阴丽儿做那苟且之事的盲邪夜游神穆墨,二人正在兴浓之时,突闻到哑邪马八的凄厉啸声,这是他们联手行走江湖以来,未曾使用过的暗号,非至性命已将不保,不会如此。故而二人一闻此声,阴丽儿一推盲邪穆墨道: 

“快,假哑子遇到了劲敌,你先去我就来!”

盲邪夜游神穆墨,正在兴酣之时,突遭此大煞风景之事,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迅速的穿衣出屋,怒啸一声,即向厉啸声传来的方向笔直驰去,身形之快,直如脱缰野马,受惊雏鹿,刹时已驰近土丘。

待其落地后,双眼游顾,却未见哑邪马八的影踪,不由得大起疑惑。蓦然间,身形暴起,跃向沙滩后,山坡前的那一丛丛芦苇处,身形未落,即双掌遥击,疾劲的掌风,压向芦苇,顿时将芦苇击得满地飞舞,东倒西歪,散落满地!偌大一片芦苇,若将之尽行除去,亦将费时而费事,是以,盲邪夜游神穆墨,却身起空中,双掌遥击后,落地前进一截再行遥击,如此跃进,转跟间,即将芦苇搜遍,唯始终未见哑邪的踪影。 

是以盲邪心中顿起疑惑,兀立芦苇尽头,频频凝思,却实在是找不出听错方向的理由。

此时怪石后的蓝簇,微一起身,望向镇店之处,却未见那女淫邪踪影,心中正狐疑不定之时,在芦苇尽处的盲邪夜游神穆墨,突地想起了山丘斜坡处,尚有怪石错落放置,感到心神一紧,知道今晚哑邪马八一定糟啦,定已被人囚禁石后,想至此,身形拔起,三二个起落,已落向怪石之处。突见高处—块怪石后,似有淡影一晃而没,盲邪夜游神穆墨,却已看清乃系一人影,他这假瞎子,却实在厉害,顿时站定身躯,调匀真气,提紧功力,向石后沉声暴喝道: 

“什么人?躲躲藏藏的,欺负我眼瞎吗?哼!给我出来!”

蓝旌未待声落,却已挺身而出,冷冷的道:

“少侠是在等你们那位女恶魔一起来好收拾点,既然你这个假瞎子等得不耐烦,就先打发你同聋哑—遭去见阎王也好!现在他们恐怕还没到望乡台呢!”

盲邪一听,心中大疑,但睁开那双白眼珠比黑眼珠犹多的怪眼打量了蓝旌一阵,冷哼道:

“凭你也配,简直是胡说八道!异想天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蓝旌却前进数步,一整脸色,威凛的道:

“瞎眼的东西,回头看看,那土坑里躺的是谁?”

盲邪穆墨一听,突地身形后飘,落向新土之前,端详

一下,就是不信,看了一眼蓝旌,双掌起处,沙土飞扬。这也是二邪作恶多端的报应,竟然连番被埋后又暴尸。当他在沙土落后,看到了那刚死不久的哑邪尸身时,不由得愤怒形之于色,瞪视着蓝旌,怒叱道: 

“小狗,他们做了什么?你竟然连施杀手,置人于死!”

蓝旌冷然道:

“他犯了万恶之首,你也是如此!”

盲邪一听,顿时戾气大张,怒瞪着那双白多黑少的眇目,向蓝旌注视了一阵,道:

“好,你大概就是那老卜所说的蓝衣小子了,来吧!今晚就让你尝尝我瞎子的厉害!”

说罢,竟然昂然挺身,注视着蓝旌一瞬不瞬,提聚功力,布满全身,那眇目竟眯缝着似闭又睁,自那一线中,射出了逼人的精光!

蓝旌一看,即知道盲邪夜游神穆墨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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