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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债[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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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去我的府上住吧。”清冷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说话人正是龚如雪。
  
  见吴西和柳寒衣循声把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重云也跟着看过来,这让龚如雪冷逸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异色,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龚家仙府就在槐州城中,若施展御剑术,不消一刻便能抵达。”
  
  重云等人还未答应,柳寒衣就已经眉开眼笑起来:“这样好!过几日便是重阳佳节,龚家会在鹿台山青屏峰设重华宴,这也算槐州的一大盛事了,到时,重公子也一道来吧。”

  闻言,吴西便皱起了眉头看向重云:“公子,判官大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

  重云摆了摆手制止他的话,正要转头向柳寒衣借口推辞,就听柳寒衣瞪大了眼睛对吴西道:“你这手下是怎么做事的?复命这种事还要劳烦你家公子?”

  重云一想也是,刚下的决定立马发生了动摇,他回过头来盯着吴西看了两眼,直把吴西盯得冷汗直冒,最后实在受不了才求饶道:“好吧好吧,属下会带人回去复命。”

  重云眼睛一弯,道:“跟判官大人说,我过几天便回去。”

  “是。”吴西无奈地点头答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公子在外,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柳寒衣在重云与吴西之间扫了两眼,奇怪道:“重云兄身子有恙?”

  吴西对这个转眼就跟人称兄道弟的人有些无言,但还是实话实说:“我家公子魂体不稳,是以常年都在鬼界修养,这次若非事出有因,判官大人也不会将他派到西洲这边来。”

  “魂体不稳?”龚如雪也难得插话进来,一双清亮的眼睛落在重云的脸上,眼底有些不经意的关心。

  重云笑着摇头:“哪有他说的这么严重,只是不能在日光下呆久了。”

  龚如雪理解地点了点头,自知鬼界之人与大多数修士都不同,他们本身是灵魂凝结的实体,修鬼道,习御灵之术。修习之法有固魂养魂之用,修为越高,魂体便越强。

  只是……

  龚如雪有些疑惑地扫了重云一眼,刚才重云与妖鬼的一番较量他悉数看在眼里,心知重云的武修绝不在他之下,实力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魂体不稳?

  不及细想,柳寒衣就已经开始催促了:“各位,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回去再商量,可好?”

  众人都没有意见,龚如雪便先行一步,率先走出大堂:“走吧。”

  一行人走了出去,只见乌云散去,狂风骤歇,泠泠月光掩映在树梢间,地面一片清辉。众人正欲御剑而行,却见一道清冷的银光裹挟着磅礴之气从远处飞来!

  “小心!”重云低喝一声,手腕上白光一闪,骨链顿时化作弯刀握在了他的手里,他扬手一挥,欲将银光从中斩断,却见银光在他的周身飞速盘旋,却无丝毫伤人之意。重云有些疑惑地收回手,只见银光盘旋的速度渐缓,慢慢停了下来。

  银光消失,一把长剑停在重云的面前。

  “好剑!”柳寒衣只看了一眼,便面现惊艳。

  的确是好剑,剑身不薄不厚,却比一般的剑要窄上许多。长剑通体澄银,周身泛着清泠冷光,朴实无华却又锋利异常。剑柄用松白玉雕琢出繁复的纹路,莹白的玉石在月光下泛起温润的光泽。剑柄的尾端,雪色的缎带缀着两颗纯青色琉璃珠。只是靠近它,重云便觉自己后背都泛起了寒意。

  重云眼神一闪,伸出手试着碰了碰长剑,只见长剑似乎有灵性一般,剑身“嗡嗡”得发出抖动的声音,似在哭诉,又似欢喜。剑柄处的玉石在他手中仿佛更亮了几分。

  众人皆被这奇怪的一幕给惊住,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重云垂眼看着手里的剑,眼底波光流动,神色莫名。

  “这……”龚如雪皱着眉,又仔细看了看这把长剑,脸上的神情一时有些拿不准,柳寒衣注意到他奇怪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这好像是段尘的佩剑——青痕。”龚如雪迟疑道。

  “段尘?”柳寒衣也被这个名字给惊了一下,“他不是还要等几天才会来吗?怎么现在……”

  重云听闻,似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龚柳二人,问道:“段尘是谁?”

  “你常年待在东洲,无怪你不知。”不待龚如雪解释,柳寒衣便开了口,想着自己竟然也能扮演一回传道解惑的角色,总算是能摆一下自己作为东道主的架子了,一时好不得意,“段尘是佛门之人,十多二十年前还是佛门掌事,不过后来他的徒弟当了掌门,他也就辞去了掌事之位,当了个云游散人,偶尔也会参与夜猎。方才同你说过的,过几日龚家会举办的重华宴,段尘也是宴会的贵客之一。”

  见重云一脸似懂非懂,柳寒衣又忍不住坏笑道:“重云兄可知段尘刚入世之时,还有一个称号?”

    重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柳寒衣笑道:“他呀,被很多人叫做妖僧。”

  “为何?”吴西也好奇地插嘴。

  柳寒衣折扇打开,遮住嘴,两眼一弯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自然是因为他长得美啊。世人皆知反常必有妖,段尘美得不似凡人,就被许多人叫做妖僧了。”

  “原来如此。”重云点了点头,又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长剑,松白玉在掌心里由冰冷渐渐温暖,清冷的剑光与月色交相辉映,竟让他由心里产生了几分迷惑感,眼底也生出了几分犹疑。

  未待他细想,倏地,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清辉月色下,一道雪白的身影由远及近。

  来者着一身素白的长袍,衣袍下摆上用雪蚕丝绣有朵朵盛开的莲花,肩上披着雪白袈裟,脚踩白色云锦靴。他的脖子上和手腕上都缠戴着两串纯青色琉璃珠,衬得有些偏白的皮肤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那人身姿高洁,容貌昳丽,五官俊美却不显女气,俊雅的脸像秀丽的画一样,每一点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就艳俗,少一分就平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睛,被一条四指宽的绷带覆住,令整张脸都失了两分神采。

  “是段尘。”柳寒衣轻吸了一口气,望着段尘越走越近的身影,一时竟失了语言。

  龚如雪清逸的脸上多了几分肃穆,即使段尘看不见,却还是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大师。”

  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也向他行了个礼。

  重云却没有动,他盯着段尘那张有些清冷的脸,脑子里竟觉隐隐作痛,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即将划破心脏而出。
  
  段尘……
  
  原来他叫段尘。
  
  重云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了声:“大师。”







第4章 暗涌
  重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他出声后,段尘的身子似乎僵了僵,但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觉。
  
  段尘对面前这一行人的恭敬不为所动,他面向重云,伸出手:“剑。”
  
  重云这才后知后觉地将剑递还给他。
  
  “你身上沾有妖气,刚才我一时不察,它就自己循迹过来了。”段尘反手将剑插入身后的剑鞘,冷声道。
  
  重云愣了两秒才明白他是在解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意识到来人看不见,才开口随意夸了句:“没事,你这剑还挺有灵性。”
  
  段尘没说话,转身就走,重云这才注意到他长发几乎要垂地,及腰处却被一根素白的缎带随意收拢,缎带上坠着两片青色的羽毛。而他背后背着的,也并非剑鞘,而是一把合拢的油纸伞,长剑插入伞中,就巧妙地成了伞柄。

    重云拢在袖子里的手无声地握紧,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众人目送他走远,柳寒衣轻舒了一口气,身上疏懒之气刚才悉数收敛此时又尽数散开。他摇了摇折扇,笑道:“他竟然真来了?原以为……”
  
  他的话没说完,眼睛却溜溜的转向龚如雪,见他神情冷淡,便也止住了话头,识趣地没有说下去。
  
  “回去吧。”龚如雪明显不愿意多谈,众人也没有异议,纷纷御剑而起,朝槐州城里飞去。
  
  世人修道蔚然成风,无论是有没有修为天赋的人,都想要往这条道上一试,只为了追求那令人垂涎的四个字——羽化登仙。一个家族里出现一个天赋异禀之辈时,便能带着整个家族飞升,当这种天赋强悍的人出现较多时,世家便形成了。
  
  仙门世家有完善的培养后辈的体系,前人总结的修道经验被后代轻松吸纳,所以修行也不再像前人那般艰难。仙门世家的子弟除了本家之外,也会接纳一些修为天赋较高的外姓子弟,为他们提供完备的修道之法,而这些人也会成为壮大世家的重要力量。
  
  是以一个世家一旦形成,几乎便能屹立数百年不倒。
  
  龚家便是这样一个修仙世家。龚家先祖龚昀的父辈原本只是一介屠夫,但龚昀的出现改变了整个家族,他一出生就展现出惊人的修为天赋,未及弱冠便已臻化境,龚家在他的带领下很快从名不见经传发展成后来修真界如雷贯耳的大家族。
  
  不消一刻钟,众人便已入城中,还未抵达,就见远处一座恢弘仙府映入眼帘。龚家仙府坐落在城中的最荷湖湖心岛,月色掩映下,湖水像一条银丝带将龚家包围起来,满湖波光破碎,灿若银河。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座座廊桥成了连接湖心岛与外界的通道,西北方最大的一座廊桥尽头,是入目所及整个湖心岛最为宏大的建筑——一座六层高的塔楼。塔楼与廊桥上皆是灯火通明,交相辉印,衬得整片最荷湖恍若白昼。
  
  再远处湖中一艘华丽的画舫于湖面静静伫立,众人站在堤岸边,只觉有隐隐琴声和着歌声传来。夜风拂来,吹动堤岸边一排垂杨柳柳条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令人沉醉。
  
  重云看着这一排绕岸垂杨有些疑惑,问道:“已经深秋,这杨柳怎么还如早春时节一般?”
  
  龚如雪解释道:“这杨柳并非普通杨柳,而是三春柳,顾名思义可以走过三个季节而不凋零,一如在春天一般繁茂。”
  
  “原来如此,这柳树倒是稀奇。”鬼界那边因为常年处在黑暗之中,阴沉沉的天气并不适合花草植物生长,是以很少有值得一览的景色。
  
  柳寒衣手中折扇一收,在掌心啪得拍了一下,犹如说书先生讲到故事精彩之处,一拍醒木,众人的注意力便尽数被他吸引了过去。柳寒衣笑道:“咱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可是整个槐州城最佳的观赏之地,整个槐州城最出名的四大景观都能一收眼底。”
  
  他说话着实有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道,原本有些不待见他的吴西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了过来:“哪四大景观?”
  
  “槐州城有句老话,叫‘三分春色江汀岸,十里廊桥烟海楼’,说得就是这四大景观。”柳寒衣将手中的折扇指向远处,示意道,“喏,三分春色与十里廊桥自不用多说,江汀岸指的是远处那艘江汀画舫,烟海楼是那边的塔楼,诸位大概不知,这江汀画舫与烟海楼可是整个槐州城最有名的销金窟,甚至在整个西洲都是盛名在外的。重云兄若是有兴趣,过两日我带你来这里玩一遭?”
  
  闻言,吴西瞪大了眼睛,再听柳寒衣最后那一句话,顿时如遭雷击,他怒道:“我家公子可不会去这种地方!你少打这些歪点子!”
  
  “诶?”柳寒衣勾唇一笑,还要说些什么,就被龚如雪打断了。
  
  “已经很晚了,先回去吧。”他说完,又有些犹疑地看了一眼柳寒衣,“你可愿意……随我回去?”
  
  柳寒衣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你们家那位二夫人,老早就见我不顺眼了,我可不敢去招惹她。我还是回自己的住处去吧。”
  
  这话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但重云听完,却觉身边的龚如雪的身上似乎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见他面无他色地点了点头,冷声道:“也好。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放心,这槐州城里我还能走丢了不成?”柳寒衣笑着同众人道别,“重云兄,明日我再来找你。”
  
  “好。”
  
  一行人目送着柳寒衣远去,龚如雪才带领着其他人回去。堤岸边有一座廊桥直通龚家仙府大门,重云等人跟着龚如雪走过去,却也只是走了一旁的侧门进入。
  
  穿过内院时,只见一行人正手持灯笼迎面而来。为首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面容姣好素净,眉眼之间却隐有三分戾气。
  
  龚如雪走上前去向妇人行了个礼,低眉恭敬地称了声:“二娘。”
  
  “噢,是阿雪啊。”秦岚湘见是龚如雪,几步走了过来,将他虚扶了起来,眉宇舒展,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几位是……”
  
  “去鹿台山游玩了一阵,耽搁了。”龚如雪侧过身,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我邀他们来府上小住。”

  秦岚湘这才含笑着冲重云等人点了点头,又对龚如雪吩咐:“既是如此,可切莫怠慢了人家。”

  “孩儿知晓。”龚如雪答应,又问了一句,“二娘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闻言,秦岚湘的眼底顿起一阵莫名的忧愁,只是很谨慎地没将这情绪表现在脸上:“过几日便是重华宴,我睡不着,就想着来把宾客名单再确认一番,不至于到时出了差错。”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龚如雪身后,大多都是普通的修士,只有重云,衣着简单却华贵,看起来倒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便提议,“你既邀请了朋友来,怎么也不叫他们过几日一同来赴宴呢?”

  “孩儿正有这个打算。只是他们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参加。”说着,龚如雪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重云,“不过重云公子答应在此多留几日,是以孩儿已经邀请了他。”

  “也好,也好。”秦岚湘笑着点了点头,对重云道,“这位重公子可不要见外,就把这儿当做自己家,有什么吩咐就跟下人们说,或者让阿雪替你解决。”

  重云拱手行了个礼:“多谢夫人。”

  “时候不早了,下去休息吧。”秦岚湘对龚如雪嘱咐道,“阿雪,叫下人们好生招待着,切莫怠慢了客人。”

  “是。”

  一行人目送秦岚湘离去,便随着龚如雪去了他安排的住处“枫鹭斋”,重云被安排在东厢房。

  梳洗罢,重云躺在床上,手枕着脑袋开始回忆今日一整天发生的事情,龚如雪的那一番话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壁垒森严的地方,若非有心人刻意为之,一个法力平庸的妖鬼怎么会从十五夜里跑出来?”

  的确,重云以前虽未曾与十五夜关押的妖鬼交过手,但也曾在十五夜当过一年的守夜人,知道十五夜里所关押的妖鬼,大多是修为高强却作恶多端之辈,甚至连曾经的魔界之主蒲霄也是被羁押在此。

  而每年被派去做守夜人、看管十五夜的也都是各家修为上乘之辈,更不要说被派选出来成为守夜人之首的人,这绝对是要修为天赋、战斗经验等等都要达到顶尖的修士才能胜任。

  历年来的守夜人之首无不是各家几乎不世出的前辈长老。

  重云一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修为虽高,但也不是强到离谱,他自己若是被关在十五夜,想要冲破那重重禁制也绝非易事,而今日与他交手的妖鬼,却是能轻易从十五夜里出逃。

  原本重云以为这妖鬼的修为绝不在他之下,但今日一交手,他却能轻松取下那妖鬼的首级,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起来……这妖鬼当真是十五夜跑出来的吗?

  亦或者,这妖鬼真是自己跑出来的吗?

  重云不敢去细想这件事背后的深意,若真是像龚如雪所说的那样,妖鬼祸世是有心人刻意为之,那修真界这处原本风平浪静之地,可就要翻起滔天巨浪了。





第5章 闹剧
  思绪辗转一夜,重云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吴西带着一干手下来向重云道别:“公子,属下这就先带人回去复命了。公子独自在这边,还请多保重身子,一定要记得随时把伞带上。”

  重云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回去跟无澜知会一声,我过几天给他带礼物回去。”

  “是。”

  一行人正欲退下,就听见下人通报一声“五少爷来了”,众人望去,就见龚如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见一大群人已整理好行装,都在重云的房间里呆着,就问:“诸位这是……要走了?”

  “正是。”吴西点了点头,朝龚如雪行了个礼,“这边的事情既已处理完毕,我们也该回去了。龚少爷,我家公子较少离开鬼界,仙门世家之间的礼节规矩都不太清楚,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龚少爷多担待。”

  “这是自然。”

  吴西交代完毕,向两人道了个别,就带着人离开了。

  龚如雪见重云才刚起,却面有倦色,便问:“重云兄在这里睡得不太习惯?”

  “没有,这里睡得很舒服,只是我心里想着事,所以……”重云一向有话直说,对自己相交朋友更不会有太多假意虚言之词。

  龚如雪理解地点了点头,又想起来时的目的,问道:“柳寒衣一大早便来寻你了,你若是还想再休息一会儿我就叫他先回去,待午后再过来。”

  “不用了。我可是来做客的,迟迟不起可就失了礼数了。”

  重云起身,便有侍女送来崭新的衣服,服侍着他梳洗。龚如雪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重云,见他一身天青色的衣袍穿上身,顿时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神采。

  龚如雪一向冷淡的脸上也升起了几分异色,他嘴巴动了动,半晌才道:“我昨日一看你,便觉得你穿一身玄衣过于深沉,便自作主张地替你选了这身衣服,现在看来,果然合适。”

  重云回过头来笑道:“我在鬼界的时候,可从不思考穿什么衣服这种问题。”

  “为何?”

  “鬼界跟这外边不太一样,那里常年如夜,到处都是一片漆黑,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呢?没有谁会去注意这些。”重云忆起鬼界的种种,想着自己在那里呆了十多年,还是会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有些事,并不是时间久了就会成自然。

  龚如雪瞧了一眼他有些莫名的神色,正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一声高喝从外院里传来。

  “五弟!听说你带了位客人回来,可否让为兄瞧上一瞧?!”那声音由远及近,两人还未做出反应,就见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人中等身材,满脸横肉,扫帚眉,两只眼睛细小狭长又透着精光,看着是一副凶相。他着一身白衣,衣服样式与龚如雪相似,细看却有很大不同。那人的衣领袖袍镶着金色滚边,衣袍下摆有金丝绣成的芙蓉花正招摇绽放,这是只有龚家正统出身的子弟才有资格穿的“芙蓉雪衣”。

  龚如雪一见来人,冰冷的脸上顿时又冷了几分,他有些不悦地看着来人:“大哥,你怎么如此失礼?未经允许就擅自闯进来!”

  龚如雪的大哥龚悦柏不在意地大笑一声:“我进自己家还需允许?五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一句话就直指出他与龚如雪二人身份尊卑有别,龚如雪清亮的眸子里顿时结满寒霜,他冷声道:“出去!”

  “你说什么?!”龚悦柏怀疑自己听错了,龚如雪虽然为人冷漠,但在龚家却是从来都对长辈敬重有加,眼下,他竟然敢命令自己?还是在一个外人面前?

  龚如雪冷声道:“我说,请你出去,大哥。”

  龚悦柏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五弟,一时气极反笑:“龚如雪,你以为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在同我说话?你最好搞清楚,龚家现在就算老爷子没了,也轮不到一个私生子来插手我的事?!”

  他大概是真的气炸了,连龚夫人严防死守不让说的消息也轻易地暴露在一个外人面前。

  龚如雪脸上寒意更甚,却难得的没有一丝怒火,他平静得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木雕,但站在他身边的重云却轻易地感受到那寒意之下翻起的汹涌波澜:“大哥,你今天犯错有三,第一,你身为主人,却擅闯客人的房间,不知礼数;第二,父亲去世的事,二娘早就下令不许再提,你却在客人面前肆意提起,违背命令;第三,立家之根本为‘和’,你却挑起彼此之间的怒火,令我们兄弟之间有隙,有违家训。三罪并数,大哥,身为小弟,我劝你现在去宗祠认错领罚,可别让我们龚家在客人面前失了脸面。”

  他一字一句地说完,只见龚悦柏的脸上越来越难看,最后一字落下,龚悦柏怒而发难,一掌向龚如雪拍来:“你找死!竟敢教训我?!”

  龚如雪一个闪身灵巧地将他的掌风避过,又抬手一掌轻松接过随之而来的一拳,冷声道:“说不过就动手,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你的礼教都丢到哪里去了?”

  “哼!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私生子来管教我?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何为尊敬兄长!”

  龚悦柏掌式不停,原本他的修为在龚如雪之下,但龚如雪此时却不愿与他过多纠缠,只做防守之势,是以两人渐渐打成平手。

  房间里的桌椅陈设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而遭殃,尽数化作了碎片,满室狼藉。

  一旁的重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面对这场意外有些无言,他有些看不懂这场闹剧到底是怎么就发生了,但龚如雪既已成为他的朋友,他便不能在此眼睁睁看着龚如雪与人打起来而他自己却什么也不做。

    重云一个闪身加入战局,他快如疾风,身子化出一道残影,迅雷不及掩耳地在龚悦柏的肩后点了两下,龚悦柏顿时就僵在原地。

  “你!”龚悦柏正酣战之时,突然就被人点了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就像在赌场里正好碰上手气好,本可以赢大把钱的时候,赌场突然被官府的人查抄了,着实让人郁闷。

  龚如雪见龚悦柏终于被迫停手,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上顿时也停了。他本就不愿意过多纠缠,这是在龚家,且不说他自己的身份在龚家可称不上有地位,更何况现在还有客人在场,让人看见这场闹剧,成什么体统,最终丢脸的还是龚家。

  龚悦柏试着自己冲破穴道却不得,脸上涨得通红,又气又急:“你快给我解开!”

  龚如雪嘴巴张了张,正要说什么,就被重云抬手拦住,只听他道:“龚少爷,阿雪是我的好友,你当着我的面就说要教训他,这我就不太高兴了。”

  “怎么?你一个外人还想插手我龚家的事吗?”

  重云不紧不慢地低头将衣服上的褶皱整理好,抬头冲他弯眼一笑:“我虽是个外人,但我这人向来有个习惯,那就是从不拿自己当外人。阿雪又是我朋友,我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就插手不得了?”

  龚如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重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对龚悦柏说道:“今日龚少爷是来看我的,既然看见了,那就可以走了。”

  他话落,见龚悦柏满脸怒气,眼底似要喷出火来,重云这才故作惊讶地说道:“啊,我忘了,龚少爷现在被点了穴的,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那我跟阿雪就先走了,非常感谢龚少爷今天专程来看我。”

  龚悦柏见重云揽着龚如雪毫不犹豫地离开,怒吼道:“混账!你给我站住!”

  “穴道半个时辰之后会自己解开的,在此之前,就只好委屈一下龚少爷了。”重云悠悠地丢下一句话后,便不见了踪影。

  两人出了枫鹭斋,龚如雪道:“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

  重云睨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眼底波光微闪,似有几分不明情绪暗涌,就道:“无事,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龚如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他像是不习惯做这种表情,很快又不自然地垂下嘴角,抿了抿唇,才道:“他原本是想来拉拢你的。”

  “……???”重云有些不解。

  龚如雪又道:“我的所有朋友,他都想拉拢,这样,就算我不愿意,也要替他做事了。”

  “柳寒衣也是吗?”重云问。

  龚如雪想了想,像是忆起了往事,面上神情有些松动,他道:“一开始也是,只是我二娘不知为何不喜欢他,他也就不怎么来府上做客,我们一般都在外面见面,我大哥见不到他,自然也就放弃了。”

  重云理解地点点头,笑道:“龚少爷为何不直接来拉拢你?非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自然是因为我的身份,让他觉得地位有别吧。”龚如雪垂下眼,重云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说,“但我所结交的朋友总不会都是些无用之辈,他拉拢过来这些人就能成为他的助力,也能变成约束我的条件,而他也不必纡尊降贵地来同我搞好关系,何乐而不为?”

  闻言,重云沉默了半晌,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既然过得如此不顺遂,又何苦为难自己,一定要待在这个家里呢?”

  龚如雪沉默良久,才道:“我没有为难自己,之前只是因为父亲尚在,我遵从娘亲的遗愿呆在他身边,现如今……”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重云已经懂了他的意思,他展颜一笑:“鬼界随时欢迎你。”

  龚如雪抬眼看了看他,平静的声线起了一丝波澜:“你真是奇怪,明明我们才认识。”

  “诶,朋友相交需要考虑这么多吗?我既认定了你这个朋友,又何必在乎认识时间的长短?”

  龚如雪疏淡的神情柔和了些:“你交朋友都是这么迅速的吗?”

  “有快有慢吧,这还是得分人。”重云眯起眼睛想了想,像是忆起了很久远的往事,眼底涌起淡淡怀念,又有几分说不明的悲伤,他顿了顿,才道,“以前有这么一个人啊,我都把他当成生死之交了,可惜,他只当我是普通朋友,真是令人伤心。”
  
  龚如雪被他的话勾起了几分兴趣,正想多问两句,就听见一道抱怨的声音传来:“你俩是在谈情说爱吗?怎么这么慢?!”





第6章 解围
  重云与龚如雪刚走出龚家,就见柳寒衣正半躺半靠在府外一棵柳树的树干上,见二人出来,才从树上跳下来,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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