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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魔王养成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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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不美好的误会,怎能让太白高兴得起来。
  “风儿,回床上躺着,我给王伯把碗筷送去就回。”
  太白无奈地看着乘风,他还是不爱说话,但成天就要跟着太白,分开一小会儿都不答应。
  “不行。”
  太白:“……”
  如此这般的粘人,太白无奈之余还有几分甜蜜,甚至希望乘风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你在看什么?”
  乘风午睡醒来,发现身旁的位置是空的。找来外间,看见太白坐在桌前正全神贯注地翻阅一本小册子。
  太白抬头冲他一笑:“闲来无事翻翻师兄的笔记,找找有没有让你恢复记忆的药方。”
  乘风皱了皱眉,刚才的话不知哪几个字刺激了他。他一把将册子抢过去:“你的师兄不就是我吗?”
  “……”太白无语,“醒来就不高兴了?我和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乘风二话不说的拉起太白的手就往外走,出门时路过王伯家的牛棚顺手就把册子往里一扔。
  太白:“……”
  乡下地方,正是午后,大人们都在休息,街上只有精力过剩的熊孩子。
  一群野小子呼呼啦啦地从他们身旁跑过,有一个撞到他们中间,一定要从他们牵着手的地方钻过。太白想松手让他过去,哪知乘风动手更快。
  小家伙被提着衣领扔进了路旁的田埂里,乘风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再敢撞他一下,就把你扔进山里喂狼。”
  “哇…这里有个叔叔欺负人…哇…”
  太白怕他的哭声把刚才跑过去的小孩们引来,此处的居民本地人意识很强,人多了把事情闹大就不好处理了。他赶忙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玩意给他递过去:“乖,别哭,这个给你玩儿。”
  小孩拿到东西瞬间就把什么委屈都忘了,破涕为笑,笑嘻嘻地左瞧右瞧,然后跑掉了。
  乘风斜眼看太白:“你都没送过我东西。”
  太白哭笑不得:“还不是你惹的祸,要不你来哄他!”
  “不行,我要去拿回来。”
  乘风可不是说说而已,真的转背就要去追人。
  太白赶忙拉住:“祖宗,算我求你了。我身上的东西全在这,看上什么随便拿。”
  他大义凌然地摊开手,这画面似曾相识,乘风顺着本能就搂住了太白的腰,微微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你送过我这个。”
  太白还没从刚才的偷吻中回过神来,就见乘风从荷包里拿出一枚玉佩。
  “你记得?”太白震惊道。
  “嗯,”乘风点头,“我记得它是你送的,但是何时何地,我忘了。”
  太白深吸了口气,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情绪被压了下去,但他的嗓子还是有点哑。
  “好,记得就好,今后也别忘了。”
  乘风虽不明白,但他能感觉到太白那颗不安的心。他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也不顾光天化日大庭广众。
  “从前我被你吸引,却从不敢碰你。如今记忆不全,我反而才觉得真真正正的拥有你。若我们能一直这样,我宁愿不要那些记忆。”
  太白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沉默了许久,终是无法回应他的话。
  ——风有一日,你想起我的名姓来再说吧。
  就这样过了很多日,乘风的伤已经好全了。太白跟他商量要不要离开,被乘风一票否决。
  “不走,这里没人打扰我们,我想跟你一直住下去。”
  没办法,离开的计划就被无限耽搁下来。
  这日太白在院子里晃了两圈,竟发觉一直跟着自己的尾巴没了。犹豫了一阵,他开始一间间屋子找人。找到后来是在主人家的房里发现了乘风。
  “这孩子手真巧,手艺比我都巧多了。”
  王大婶乐呵呵地看着乘风,可惜她只有两个儿子,要是有个闺女真想招他做上门女婿。
  太白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确定乘风在里面就没去打扰他们。难得没双眼睛盯着,他想去找老君告知一下天魔的事。
  从天界回来后,太白尚未睁眼就感觉如芒在背,果不其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背着我在干什么?”
  太白一个激灵彻底醒来,睁眼看窗外的天色,暗自骂道都怪那家伙太唠叨,害我这么晚才回来。
  逼得太白编了个理由,说自己练功出了差错,调息得久了点。
  乘风似信非信,最后还是心疼地把人拉进怀里抱着不肯撒手。
  “清涟,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嗯?”太白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闹得有点懵。
  “我已经系在你头发上了。”
  乘风说话的声音很轻,显然是害臊不敢开口。
  太白一怔,伸手在头发上摸过,取下来一条发带。
  只是一条普通的黑色的缎子,两旁细密的锁边非常精致,在底下还绣了两个端正的小楷。
  ——清涟。
  “怎么?你不喜欢?”
  乘风坐在太白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有些着急,拉下脸就要发火。这时他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掌心的温度烫得灼人。
  太白把脸靠在他的肩窝里,久久没有动。
  “谢谢你。”他说。
  乘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问:“你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捏………………→_→

☆、事与愿违

  太白抬起头在他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笑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一把年纪想哭就能随便哭的吗!”
  乘风讷讷地摸了摸被敲痛的地方,不甘心地反驳:“我明明就感觉到你很难过。”
  太白笑了:“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就快被你勒死了,快放手。”
  “不放!”乘风固执地把人越抱越紧,“你不听话,放开了你就会走。”
  “哎!”太白无话可说了。
  每晚他们都会一起睡,原本相安无事,但今日乘风去了一趟王婶屋里,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
  “王婶和王伯是夫妻?”
  太白失笑:“你现在才知道?你昨日还做法捉弄了他们的小儿子。”
  乘风撇撇嘴:“他不该看你换衣服。”
  “你啊…他才两岁。”
  乘风接着问:“所以夫妻都要睡在一起吗?”
  太白想了想:“大多数是这样的。”
  “那我们呢?”乘风翻个身,压在太白身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太白面色一红,没想到乘风在这里等着他。
  “我们是两情相悦,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吗?”
  乘风慢慢凑近太白,在他嘴角轻柔地吻了一下,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风儿…”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矫情,堂堂太白金星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敢承认,还做个甚神仙!
  一双手勾住了乘风的脖子,把人拉下来。手足相缠时,不知是谁想起放下了床幔…
  正是情浓时,太白忽然想起——我这是犯戒了吧?不管了,凡事有师兄扛着。
  太上老君估计没想到自己有如此荣幸,在红帐春宵间还被人惦记着。
  这一夜几乎是完美的,若乘风没在动情是唤‘清涟’就好了。
  乘乘风熟睡时,太白批衣起身。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玉瓶,那是老君给的,可以解百毒,包括魔气入体。
  乘风如今这般记忆模糊,十有□□是由于受魔气冲撞引起。用老君的话来说,随着他的修为增长,魔气迟早会被排除体外。不过吃了他的药会好得更快。 
  太白犹豫来犹豫去,还是觉得毫无头绪。
  若让乘风彻底醒来,自己就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向他坦白,这么复杂,话又长,说起来好麻烦…
  ——要是他不信怎么办?要是他还喜欢清涟怎么办?
  如若继续维持现状,他们已然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虽然被一个‘清涟’夹在中间,但这不就是一个名字而已吗!
  ——真的不在意吗?那又何必害怕呢!
  太白把药放在乘风枕边,他喝不喝,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醒来,乘风伸手捞人,又捞了个空。
  太白刚帮王伯一家晒完稻子,一身草屑回来换衣服,开门就见到一张黑脸。
  “你错了没有?”
  太白一愣,还以为他恢复记忆了,脸上的血色霎时就退了个干净?
  乘风见状慌了,忙下床把人抱住。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练功又出问题了?”
  太白缓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反应有些大。他问道:“你吃了我放在床头的药了吗?”
  乘风不明所以:“那是药?”
  乘风观察他脸色,斟酌着说:“那是什么药?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吃?”
  “你没吃就好。”短短的一刹那,太白在心里做出了选择,“那是能让你记起从前的药,不过我不想让你吃,我想就这样维持现状过下去。”
  “你呢?若你想恢复记忆,我不会阻拦你。”
  乘风看了眼那支玉瓶,嘴角微微翘起,他笑了。
  “这些天你的不安就是因为它?”乘风轻轻抚摸着太白的脸颊,帮他把散开的长发顺到耳后,“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唯你命是从。”
  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过去会成为我们的阻碍,那我宁愿不要。为了你失去一点记忆算什么,我连命都可以给你。
  从昨夜起,乘风一直觉着自己是只快乐的小蝴蝶。拉着太白漫山遍野的乱跑,用含光逮了几只黄鼠狼,就连池塘里的鱼也没放过,捕了一网兜拿回去给王伯家炖汤。
  这么撒野的乘风是太白没见过的,他在一旁看着,竟也看出了几□□临其境的快乐。
  晚饭时,乘风就不让太白跟着了,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捣鼓半天,端上来一盆乳白色的鱼汤。
  他站在桌前腼腆地笑道:“我记得你爱吃鱼。”
  “……”太白心里涌起一股不知什么滋味,酸酸的涩涩的让人热泪盈眶的…
  “你今日在外头疯了一天,都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乘风脸微微发红,难为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呆。
  “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对你好一点,可我不知该怎么做。想来想去也就是给你绣发带和洗手作羹汤了。”
  太白起身,慢慢把人揽进怀里,他的眼中倒映着烛火,柔和的火苗都汇聚到了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里,让见到的人忍不住想沉醉进去。
  “你不用做什么,就这么陪着我就好。”
  凡人的情爱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轰轰烈烈的以生命祭奠,也能平平淡淡相守到老。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哪怕明知飞蛾扑火,也愿意做一只短暂而快乐的飞蛾。
  可惜,这碗汤注定是吃不到了…
  “风儿,我刚押了个赌注,你别让我输。”
  “什么?”
  太白推开他,走到门前把房门打开。他微微侧首,整个人有一半隐匿在黑暗中。
  “他们来了,清涟和你的掌门师兄找来了。”
  话音一落,王家院里就出现了两道身影。他们从黑暗中走出来,房里的光线照亮了他们的脸。
  来者不善如同写在他们脸上,乘风立马出来挡在太白前面。
  “你们是谁?”
  清涟脚步顿了顿,面上浮现出难过的神情:“风儿,你怎么会…难怪,难怪你不回来找我。”
  乘风上下打量着他,是觉得挺熟悉。
  这时玉明说话了:“师弟,你们在南疆遇到了什么?为何不回九华?”
  “他叫我‘师弟’?”乘风回头看着太白。
  太白背着手,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师父这是怎么了?”玉明看着太白,眼里的怒意惟妙惟肖。
  “呵,你明知故问。”太白站出来,鄙夷地看着他们,“好一招黄雀在后,是上头那人教你们的吗?”
  若不是他回了一趟天庭,还不知玉帝早就知晓天魔的事,他的主意打的不错,让乘风去对上天魔。乘风若死在天魔手里,蚀阴王归位便一定会替自己报仇。到时两败俱伤…
  玉明会太白的身份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清涟不是凡人,为了得到好处,他才不惜牺牲自己师弟。
  “你在胡说什么,你擅自把自己师父囚禁起来,回去一定要将你治罪。”
  “你敢!”乘风盯着玉明,手中的含光已然出窍,在暗夜中发出微光。
  清涟上前来到乘风跟前,哀凄地呼唤道:“风儿,我是清涟,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清涟?”乘风怔了怔,脑中有几段画面闪过,他慌乱地退了两步,来到太白身边。
  太白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玉瓶:“风儿,喝了它。”
  乘风看着太白:“你不是…”
  太白微笑着摇头:“我不想再被唤成清涟了,等你恢复记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是清涟?你就是我的清涟。”乘风崩溃地吼道。
  清涟奔上来抱住他:“我才是清涟,风儿。”
  场面有些滑稽,太白不忍再这么乱七八糟下去,命令道:“喝了它,你说过唯我命是从的。”
  乘风看着抱着自己,面色哀伤的清涟。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要喝,喝了你的清涟就回不来了。
  太白抢过瓶子,灌进了自己嘴里。他当着清涟的面,拉过乘风就把药渡进了他口里。
  唇舌交缠,他勾起了嘴角——回去汇报给玉帝吧,我豁出去了。
  “放开我——”
  太白被猛然推开,他惊讶地抬头,对上的是一双震怒又鄙夷的双眸。
  “呵,药效发挥这么快。”太白苦笑着说。
  一旁的清涟欣喜地拉住乘风:“太好了,风儿。”
  乘风没有理他,只是慢慢将他的手拿下来,他一步步走向太白:“你这只魔,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太白注意到他手里的含光,光芒大盛,分明是起了杀意。
  “风儿,你冷静点,我不是魔。你前两世都与我在一起,我们约定好的,会一直陪着你。”
  太白想上前一步,却被含光拦下。
  “你骗我,这些天你冒充清涟来欺骗我,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风儿,我说的句句属实。”太白努力放缓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要相信风儿,他相信…
  “风儿,他冒名顶替,一定不安好心。”清涟的目光从太白身上一闪而过,“从得知你收他为徒我就觉得不对,李长庚,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他分明不是人。”
  乘风神色又黯了黯,他用剑指着太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败涂地

  
  “我无话可说。”太白冷笑,“我没向你坦白身份确实不对,但我不同意他说的冒名顶替。”
  太白这回是真怒了:“挑拨离间的小人,你敢不敢变回你的原身,让人看看到底谁替了谁。我今日就把你送回你该去的地方,看那人还会不会理你。”
  清涟本也不想把太白得罪狠了,可上头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蚀阴王顺利归位。权衡之下只有彻底当个小人了——造孽啊,如今进退维艰的场面已经脱离控制了。
  晃神之间太白的剑已经来到了清涟面前,‘锵’,又被重重荡开,原来是乘风替他挡住了。
  “风儿,你竟然对我拔剑?”
  太白面上的震惊和难过不经掩饰地撞进乘风心里,他看见满天星辰尽被那人收入眸中——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偏偏在骗自己。
  他失望地说:“说清楚你的来意,只要你不伤害清涟,我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太白:“……怎么?我若冥顽不灵,你就杀了我吗?”
  太白的话里有失望,有委屈,却没有不甘,连旁人都能听出里头放弃的意思。
  乘风的心一阵紧揪着的疼,往事历历在目,耳鬓厮磨就发生在刚才。他也在矛盾,明明开心是真的,但为什么要骗自己,他为什么又是魔!
  “不要再提了,别忘了从头至尾我唤的都是‘清涟’。”
  诛心不过一句话,太白此生从未输的这么狼狈。他一招手,乘风怀里的玉佩就飞了出来。
  “风儿,为师真的生气了,这块玉佩收回。”太白把玉佩握在手里,慢慢的碾成粉末。他的脸同冰冷的石头一样,毫无血色。
  乘风怔怔地看着那枚玉佩,从他身体离开简直就像挖去了他的心。
  ‘不要’两字呼之欲出,可他咬牙忍住了,为什么要向一只不怀好意的魔低头,绝不可以。
  太白没有等来他想要的反应,眼眶都红了。一股怨恨油然而生,太白也不是没脾气的老好人,当即把气都撒在清涟身上。
  “好,这局算我输了。就当此间事了,我们都不该再插手凡间,清涟仙君,跟我回天庭。”
  清涟心说我才不跟你回去,你有老君撑腰我没有,回去要受罚的。
  “要走你自己走,你走了我们就太平了。”
  “不走也得走。”太白怎会允许他留下来继续害乘风,他打算用最直接的办法把人送回去,既简单又解气的那种。
  清涟没想到太白真敢这么打玉皇大帝的脸,凌厉的剑意每一招都在说‘你非死不可’。在场有谁能接下太白金星的剑,清涟边战边退到乘风身后,恬不知耻地拿人当挡箭牌。
  “风儿,让开。”太白怒吼。
  乘风刚刚看了一场不属于人间的高深剑术,被一吼才反应过来这把剑锋正对着自己心爱的人。
  “你不能伤清涟,住手。”乘风想也不想,拔剑迎了上去。
  太白怕伤了他,立刻撤回了仙力。哪怕赤手空拳乘风也不是他的对手,太白没有退让,找准空隙就绕开他,冲向清涟。
  这么短的时间,清涟想清楚了,他不能回天庭,那就只有让太白自己走。
  再赌一把,他用尽全力闪过太白的剑:“风儿,救我——”
  清涟一跃至乘风身后,故技重施,他又利用太白不敢对乘风下手的破绽。在太白过来时,乘风决意以身为清涟挡下这一剑。太白大骇,连忙撤剑,卸了周身仙力以防伤着乘风。却不想玉明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的身后,长剑轻易地刺透了胸膛。
  “长庚——”
  撕心裂肺的场景再现,乘风眼前的画面变成一条喧闹的街市,长庚将他推开,一把羽剑带着夺命的呼啸……
  太白直接倒在了乘风怀里,因为疼痛深深皱起的眉,眼里却不合时宜地含着笑意。
  “是我…大意了。”
  乘风抱着他,慌乱的不知所措:“药呢,拿药来,救他——”
  “风儿…答应我…”太白拼命忍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说:“不要…不要去…不…死…之山…”
  “什么不死之山…我不要你死!”乘风把太白抱起来,他记得柜子里有很多药,太白说它们是仙丹。
  “我马上就能救你,撑住。”
  开什么玩笑,心脏都被刺穿了,师兄的药也不能起死回生。
  太白把脸贴在乘风的肩膀上,贪恋地感受最后的一点温度。他很累了,要不是舍不得,不用玉明动手他也会走。
  “乘风,帮我把发带解下来吧…我不想带着别人的东西走…”
  乘风猛地一震,眼眶里的泪就这么滴落下来,打在太白的脸上。泪珠就这么渐渐变冷,划出一条水印没入太白的衣领里。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生息了,决绝的离开,最后连一句告别都欠奉。
  清涟走上前,看着太白神色复杂地说:“他没有死,只是走了…”
  “他去哪?”乘风木然地问。
  清涟一时答不上来,玉明抢着回答:“他是魔,当然是回老巢了。”
  乘风的手在一点一点收紧,徒劳无用地想留住一点点温度。
  “为什么要杀他?他并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玉明手中仍持着剑,大义凌然地斥责道:“魔就是魔,本就是天理不容的存在。以前师父教你的话都被狗吃了吗!”
  “……”清涟也陪同了乘风几十年,头一回见到他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
  “风儿,把他放下,跟我回去吧。”
  “对不起…清涟…”
  有些人,即便让人恨之入骨,也再无法被替代得了了。
  清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他们之间几十年的感情是假的吗?太白才来了几个月,就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抢了回去。
  “你要为了他将我们多年的情分都断了吗?”
  乘风脸上慢慢浮现难过的神情:“对不起…我真的…”
  玉明拉着清涟,对他摇摇头——不要感情用事。
  清涟抹了把脸,正色道:“我相信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我们,给你三个月好好冷静一下,再回来你还是我的风儿。”
  见乘风一直不肯把目光从太白身上移开,清涟胸口憋的这口气越来越大,玉明怕他说出什么刺激乘风的话赶紧扯着人走了。
  今夜的月色格外亮,整个村庄还在宁静安祥的沉眠。
  乘风把太白小心地安放在床上,替他擦拭干净血迹,换了身衣服。然后他也躺回床里,就像平时一样,仿佛只是睡下了。
  半夜,房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乘风把头埋进太白怀里,不住地呜咽。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不要你死…”
  此时回了天庭的太白也没好到哪去,他发现自己居然被太上老君锁在了炼丹房里,身旁只有一只图谋不轨的小狐狸。
  他醒来时发觉胸前沉得厉害,一看才知是九尾变成人形趴在他身上睡的正酣。身量纤长的少年睡觉还在流口水,一只手十分不老实地从他前襟伸了进去。
  当真是一只色胆包天的狐狸,也不怕老君把它扔炉子炼了。
  他提起九尾的领子,把它往外一扔,落地时自动自觉地变回了团子。它委屈道:“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太白严肃地看着它。
  九尾抖了抖耳朵,尽量把脖子缩短:“老君说你回来就不准乱跑了,让我看着你。”
  太白挑眉一笑:“就凭你?”
  九尾再缩缩脖子:“所以把你关起来了,门外贴了老君施过咒的黄符。”
  老君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怕他误事才把人关起来。非得是跟蚀阴王有关的大事不可!
  一想起乘风,太白整个人都暗淡了下去,背靠在立柱上黯然神伤地叹气。
  九尾用湿乎乎的黑鼻子拱他手:“主人,你很伤心?”
  太白笑了笑,轻轻地捏了捏它的后颈:“何以见得?”
  “我是狐妖,感情经历比你丰富一千倍。”九尾骄傲地甩了甩尾巴,手脚并用地跳到太白怀里,把头凑在他胸前使劲闻。
  “你跟人双修过了?你居然背着我偷人?!”
  九尾后背和尾巴上的毛都炸了,龇牙咧嘴地同太白叫唤。
  “……”太白赶忙去捂它的嘴,威胁道:“你敢乱说我就把你丢进丹炉。”
  九尾挣扎着把鼻尖露出来喘气:“我没乱说,你内丹里有魔的味道,你们一定是做了什么!”
  太白败给它了,狐妖天生对这方面最为敏感。
  “你敢透露一句我就不要你了!”
  九尾委屈地耷拉下脑袋:“为什么不和我双修?我毛茸茸的难道抱起来不比一只硬邦邦的魔舒服?”
  “这和毛不毛的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两情相悦,顺其自然…”
  太白说不下去了,那晚有多么甜蜜,诀别那日就有多么惨烈。一场豪赌,他输的一败涂地。
  “你喜欢他?”九尾问。
  太白点点头:“很喜欢。”
  九尾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太白想了想,“对他是喜欢人那种喜欢,对你是喜欢狐狸的那种喜欢。”
  九尾估计修为都用在长尾巴上了,居然因为太白的话开心起来。
  “那就跟我双修啊,我不变成人就是。”
  太白一脸不忍直视地将它拎开:“自己去柜子里嗑仙丹,别客气,多吃点。”
  九尾听出了他话里的嫌弃,生气了:“我倒要看看能与你双修的魔是谁,哼,敢撬本大仙的墙角。”
  说罢一甩尾巴就跳窗跑了,太白追过去,差点被老君设的禁制撞掉鼻子。
  “凭什么只有我出不去!”
  

☆、不死之山

  太白感觉自己才睡着,就被‘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吵醒。明明是只灵巧可爱的九尾狐,怎么闹出的动静一点也不比老君的爱牛要小?
  “天,多亏我跑得快,广目天王差点把我当兔子逮了。”九尾一头栽进太白怀里,尾巴还是湿漉漉的,不知从哪蹭一身水。一直在太白身上把水蹭干了才老实下来。
  太白笑着摸它耳朵,也不计较它的‘大逆不道’:“你身在天庭,以后再不能像以前那么自由了。”
  九尾把脑袋搭在太白肩上,一脸无所谓:“上来了才知道,天规森严,可正经做事的一个没有,哎…比我当年在庙里好多了。”
  太白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哦,对了。我见到那只魔了,原来是他!”
  太白背脊猛然僵在那,他淡淡地‘哦’了一声。
  九尾自顾自地讲下去:“他好蠢,别人叫他干嘛就干嘛,他那个师兄明显不是好东西,不死之山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什么?你说哪里?”太白把九尾提起来,它的鼻尖擦过太白的脸颊,九尾抓住机会赶紧舔了一口。
  “不死之山,他师兄说在不死之山能找到你。”
  “他去了吗?”太白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发抖。
  九尾刨了两下前爪,回想道:“去了吧?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们出发。”
  “不好。”太白扔下九尾,冲着那道禁制挥剑,强大的力量撞在一起,丹炉又倒了,可禁制还是没破。
  九尾赶忙制止他的自伤行为:“别这样,你会受伤的。”
  太白不理它,一次比一次力量更大,反弹回来的也更大。他额头都在冒汗,脸色也不好了。
  九尾着急得不行:“你别这样,我去给你想办法把符撕掉。”
  它三两下跳出窗外,紧接着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声惨叫后太白感觉门口的禁制消失了。他跑出门,看见九尾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嘴里还叼着一张符。
  “你…老君画的符岂是你能吃的。”太白被它气死了,还好就在兜率宫,不然九尾的修为不知要被散去多少。
  兜率宫最不缺的就是仙丹,太白在它嘴里塞了五粒:“在此好好炼化它,等我回来助你飞升。”
  一粒仙丹五百年修为,九尾可以直接飞升了。帮了太白这么大的忙,太白自会尽全力帮它应付天劫。
  没时间说太多,太白仙身都来不及换就去了下界。
  不死之山,在大陆最西部,流沙黑海之间,荒凉孤寂。用永生的寂寞换取天地同寿,谁人愿意?
  太白赶到时松了口气,乘风他们还未到。
  他等了两日,日出之时,他看见了乘风,还有玉明和清涟。
  乘风也远远就看到了立在山巅的人,一身宽袍大袖的白衣,强劲的山风也吹不散他的高华。长发随风飞扬,丝丝缕缕都是温柔。分明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但那身炫目的仙气让人不敢相认。
  清涟也傻了,没想到太白敢罔顾天条,以仙身下凡。
  “小仙见过太白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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