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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顺治十四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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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五十九章 生非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歇了吧。”

长春宫总管太监恩和看看天色,又一次上前劝道。

往日里,晚上时静妃多半留在屋里,发发呆,看看书,最多就在门外的长廊上坐会儿。

今儿却一直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转***,时不时站住了,盯着前面的黑暗怔然,或者看着挂满星斗的天空出神。

夜色一点一点加深,她仍然没有进屋休息的意思。侍候的宫人已经掩着嘴,偷偷打了好几个呵欠。

“这外面更深露重的,您还当保重自己个儿的身体。老王爷前次来特地嘱咐奴才,务必要注意您的饮食起居,不可大意……这会儿实是太晚了,您就歇了吧,万一熬夜吹风伤了身子,不又得喝那些您最讨厌的苦兮兮的药汤?”

静妃没有出声。恩和偷眼打量,今夜没有月光,她的脸隐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不清表情。

正寻思着是不是再劝几句,小主子却突然发话了:“恩和,你抬头看,今儿晚上星星是不是特别多,也特别的亮?”

恩和下意识仰头望望,“娘娘,这会儿是月末,没有月亮,也没有云彩遮掩,天上的星星可不是又多又亮么。您要是喜欢,明儿晚上咱再来看,保证和现在这会儿一般无二,不值当为了贪看这个熬着。”

等了一会儿,静妃仍是沉默,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恩和不由在心里暗忖:今儿晚上主子的反常,莫不是跟下午陈旭日来访有关?说起来打他走了以后,自家主子照比往常,是有点不同。在床上躺到天黑,中间他偷偷进去瞧过,担心她白日里睡的太久,晚上反没了睡意。却瞧见她睁着眼睛盯着床顶发呆,并没有睡下……只不知道他们俩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也没见陈小公子呆多长时间啊。

“今晚地天空。看上去特别像草原上地天空。”静妃仿佛自言自语般道:“真想回去看看啊……”想去看看阳光下格桑花连成片地美丽花海。呼吸着草原上特有地气息。重新感受驰骋天地间地自由和豪气。“真想回到一望无际地科尔沁草原上。在这样地星空下骑马扬鞭……”

她地声音淡然而悠远。透着一种幽幽地渴望。在夜色里悄然响起。“洁白地羊群。成群地野马。篝火旁载歌载舞地少年男女。架在火上地烤全羊。大口喝酒吃肉地蒙古汉子。勤劳能干地老阿妈。热情好客地阿叔阿伯……”

儿时。布日固德曾经带着她甩开侍卫。纵马远足。那时候多好啊。她地世界那么那么大。只要马可以跑到地地方。她都可以随便去。渴了累了。就向经过地牧民求助。参加他们庆丰收地篝火晚会。尽情地笑啊跳啊……直到被王府派出地侍卫找到。

恩和被她地话牵动。恍若在瞬间。草原上曾经有过地快活日子被拉到跟前。

他也想回草原。做梦都想。想地心口窝发酸发疼。无数个夜里。睡着后他真地又回到了草原。回到与伙伴们一起摔跤。一起去追寻野马群地过往……

可是醒来后。他地世界仍是被局限于这一方小小地宫殿。小地连马都不跑不开。小地容不下一匹马地宫殿。

恩和深深吸口气,压抑住心里的波动,“娘娘,这里是京城,是皇宫,您是这宫殿的主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

“为什么不想?我人已经被禁锢在这方寸之地,连在脑子里想想都不成了?我偏要想,我不但想,我还要、还要——”还要真的回到草原去!

突然间,这个念头从心底最深处,悄然萌生。

而且一经萌生,便立刻生根发芽,成为趋之不去的执念,在静妃心里盘旋复盘旋,占去她全部心神。

是的,她要回到草原上去,离开这里,离开这座长春宫,离开皇宫,离开北京城,一路向北,回到草原上去!

她从前也这样想过,只是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强烈到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再压抑!

这皇宫有什么好?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不去的人和事?当初她一腔热诚从草原来到北京,她想去爱那个男人,去爱那个既是表哥又是皇帝的男人,她愿意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看看她都得到了什么?擅自取消的婚礼,皇帝一点也不避讳让所有人知道他对这桩婚事有多么不情愿,直拖了八个月,才在父亲多方奔走陪尽笑脸后勉强举行。

然后是新婚之夜无故遭弃,然后是无缘无故被冷落的漫长生活,无论她有多努力去讨好,换来的却是疏远是避而不见,最后终于被废掉,让她成为大清的笑柄,成为科尔沁蒙古的耻辱,成为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史书上

白的一笔……

你既不爱我,我也绝对不会去爱你,一个伤她至此的男人,就算他是富甲天下拥有四海的皇帝,她娜仁托娅也不稀罕!

“恩和,你想办法传信给我父王,我要见他……”

人活着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便是至尊至贵如帝王,也概莫能外。

距离顺治在朝上当着众臣的面宣布要册立四子隆兴做太子的那天,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

顺治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容易冲动,这几年正式临朝亲政,乾纳独断的皇帝生涯,让他的坏脾气有增无减。他的忍耐,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濒临暴发点。

吏部迟迟未送上吉日之选,待一过问,便百般措词推诿,一个个真把他当做三岁小儿糊弄了?感情这些天,还有未来的数天之中,根本就没有吉日,根本就全是不吉的大凶之日不成?

“吏部上上下下一众官员,领朝廷俸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依朕看,吏部尚书既无能且无才,不堪大用……”

早朝上,顺治终于按捺不住,在吏部尚书又一次推诿时,勃然大怒,当场发作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罢免了吏部数位主官。

早已经与吏部尚书有所默契的简亲王不服,“册立太子一事,关乎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位皇子,群臣中尚无定论。无论立嫡立贤,三阿哥都是当仁不让,吏部尚书为慎重计,小心行事,有何不妥?”

巽亲王亦出列奏道:“太子之尊,关乎到我大清千秋万代,理当慎之又慎。三阿哥表现如何,皇上只须召来傅大学士,一问即知。”

安亲王岳乐因西南军情,出城前往八旗军驻地,总理用兵事宜,缺席早朝。他既不在,朝中诸王公勋臣便以简亲王、巽亲王为首,他二人如此发话,余下诸臣便勿自沉吟,纵有不同意见,一时间却无人做出头鸟。

顺治目蕴怒火,一一扫过群臣,“诸臣以为如何?都赞同两位亲王之议?”

一时无人应声。

“索尼,你怎么说?”顺治点名道。

索尼有拥戴之功。

皇太极死后,在三官庙中,索尼面对多尔衮欲染指帝位,夷然不惧,大声坦言表示除了皇太极的儿子,别人谁也别想染指皇位。在诸王大臣的推举会上,又是他和鳌拜率先发言,拥立皇子。顺治能够继位,他发挥了极大作用。

多尔衮摄政时期,当初和索尼一起盟誓扶助幼主的两黄旗大臣中,有几位陆续靠向多尔衮,他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在多尔衮几次又打又拉时,丝毫不为所动,表现得忠诚而且正派。最后,多尔衮没有办法,找了个罪名,抄了索尼的家,把他撵回沈阳,让他替皇太极看守、打扫陵墓去了。

顺治亲政后,立即起用索尼,封一等伯爵,提拔他为内大臣兼议政大臣,主管内务府,成为大清朝皇家事务的大总管。

现在,顺治希望他能再一次成为自己的有力支持者。

然而,这位心腹重臣的答复却让顺治大失所望,“皇上英明,自有圣断,奴才老迈,不敢妄自揣测,奴才唯皇上和皇太后圣意是从。”

这场争储风波,不消说,明眼人自是看得出来,孝庄太后其意为何,帝后母子意见显然是相左的。索尼如此回禀,却是不痛不痒的废话。

最后是鳌拜不负重望,当廷拜倒,“皇上英明,奴才坚决赞同皇上的意见,请立四阿哥为太子。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阿哥乃天命之君,上天既有安排,四阿哥将来必能成一代仁主圣君,奴才愿以皇上马首是瞻,顺应天命,以安民心。”

鳌拜虽不是宗室贵戚,但他隶属镶黄旗,与正黄旗同属于皇帝的直领旗,地位高于其他各旗旗主。他战功显赫,因为拥立皇子继位,多尔当权时,多次受到申斥打压,顺治亲政后受到顺治一再提拔重用,所以对顺治称得上是忠心耿耿。

此番出首,一者表示自己的立场以支持皇帝,再者,他不赞同三阿哥做太子。他在宫里见过三阿哥,发现他是个麻子脸,自古以来,哪有麻子做皇帝的?这样的人做皇帝,也太为皇家丢面子了。

既有前例在先,众臣见过吏部尚书下场,知晓皇帝这是动了真怒,决计无论如何要册立四阿哥。太后虽是三阿哥的坚强后盾,但有“废后”例子在前,皇帝真要较起真来,太后未必就拗得过他。四阿哥生母是薰鄂皇贵妃,皇帝对皇贵妃宠爱如何谁人不知?当下陆陆续续就有人出列,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御前:“臣等愿从皇上之命,请立四阿哥为太子!”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六十章 怒火

宁宫,科尔沁蒙古亲王吴克善与妹妹孝庄太后闲话家

孝庄十三岁就在吴克善的护送下,与皇太极成婚,其后几十年中,兄妹俩并没有多少相处时间。

当年的布木布泰,如今成为权倾满清的当朝太后,从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位权力欲、支配欲极强的,律下甚严,不喜言笑,动辙以大局为重的国母。吴克善在这个妹妹面前,时不时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若非事涉宝贝女儿,吴克善真不愿意来求她。

他老了,一生统共生育了四个儿女,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娜仁托娅既是唯一的女儿,又是晚年得女,打小这个女儿不但聪明、活泼,而且以美貌在草原上称颂一时,人们都在传,说长眼睛来就从没看过这么美的姑娘。说句不客气的,他真是把女儿当做心头宝,手心捧着把她养大,从来不舍得让女儿受丁点委屈。

可是姑娘大了就要嫁人,再不舍得也要放手。

吴克善原本以为,女儿嫁的是自家亲妹妹的儿子,都是自家亲戚,又是嫁做一国之母,身份贵不可言,诚是一桩天定的好姻缘,也只有一国之母的尊贵,才配得上他美丽出众的姑娘。

现实却一而再的让他大失所望。

从恩和嘴里问明白了她的日常生活,吴克善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娜仁托娅才二十一岁,这才熬了几年,已经把他活泼爱笑的好姑娘,煎熬成一个不芶言笑冰一样的人儿,往后漫长的几十年,她要如何熬得下去?

从科尔沁草原到北京城,路途遥远,他也不是年年都能来,每次来也不定能呆上多长时间,心里总想着,是不是能为姑娘做点什么?金钗玉器,绫罗珠翠,各种少见的稀罕物件,凡是能找到的想到的,吴克善恨不得通通都捧到女儿跟前,博她开心一笑。

“再有三天。皇上要往南苑避暑。我想求太后。准许娜仁托娅一起去南苑。”

孝庄有些意外。“这是静妃地意思?”

圣驾年年幸南苑数次。那边树繁林茂。盛夏时节实为避暑胜地。秋天时又是狩猎地最佳去处。元朝名为“飞放泊”。是豢养飞禽走兽之处。明朝时仍旧是皇家子弟喜欢流连之处。至永乐年间。大加扩充。又圈地一百二十里。修建一道长一万九千多丈地围墙。中心是一座高六丈。直径十九丈地高台。题名“晾鹰台”。作为春秋狩地讲武之地。至本朝始。另在正北地大红门内。修了一座新行宫;皇帝因为不废骑射。同时便于与文学侍从之臣讲论经史。所以驻跸南苑地时候极多。

宫中嫔妃。随圣驾幸南苑者。年年不乏其人。唯独静妃。从来不曾出过皇宫。当初废后旨意初下。她大大发作了一通。惹得孝庄对她下了禁足令。虽然禁令很快就辙了。但从那时开始。静妃再没有踏出宫门一步。

“娜仁托娅原是好动性子。难为她自进宫就一直闭门不出。趁着我这个老父亲在。请太后无论如何给个恩典。准她随扈。”

昨日里接到恩和托人递出来地消息。吴克善不知女儿所为何事。立刻着手想办法进宫。

细问因由,才知女儿所求,不过是出宫散心。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她却要透过人请老父亲设法,吴克善只觉得心酸难言,“南苑地方大,有山有水的,风景宜人,娜仁托娅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了,太后,您说呢?”

吴克善这两天事情不多,却是件件棘手,桩桩烦心。

简亲王等人相请他出面,联系一批亲贵勋臣上疏,请立三阿哥为储君;布日固德又一次推拒指过来的爱亲觉罗族的宗室贵女。皇上暂时顾不上这茬,几位宗室老王爷以之为辱,撂下话,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再行通融,布日固德必须依令娶妻,否则以藐视朝廷罪论处……

不过事情再多,女儿的事却是最要紧的。

许是从前操劳过度,吴克善近年来只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来京城。能照顾宝贝女儿的机会不多了,若是她随扈南苑,父女俩总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或者就能一块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

“哥哥说话忒客气了,这等小事,有何难为?皇上那边我去说,不过多带一位嫔妃,回头我让苏苿尔走一趟长春宫,告知静妃此事就是。”

孝庄注意到兄长须发皆白,整个人看上去比两年前老了十岁不止,抚今追昔,心下不禁微感测然,“哥哥也当放宽心,静妃总是妹妹的亲侄女,有妹妹在,这后宫没有

她不敬。去年冬里,皇上晋升她为一宫主位,还恢宫笺表,这表示皇帝终于知道自个儿错了,也有心修正,将来静妃处境只会更好。我已经吩咐下去,静妃的日常用度,一律照着皇后的品级供给,哥哥往后不必时时以她为念,年龄不饶人,倒是对自己个儿的身体多上点心才是……”

吴克善得到满意的答案,婉拒了在慈宁宫用餐的邀请,告辞出宫。

兄长走后,孝庄越想越觉得蹊跷,“苏苿尔,你说静妃今次欲随皇帝往南苑去,是哀家兄长的主意呢,还是她自个儿的意思?”

苏苿尔已知吴克善来慈宁宫见太后之前,先往长春宫见过静妃,寻思片刻,拿不准主意,“奴婢说不好,估摸着都有可能。王爷爱女心切,一心为静妃娘娘打算,也许就想着,倘使静妃娘娘跟着皇上出行,说不定有机会和皇上更亲近?也许静妃娘娘静极思动,自己提出想出去散散心。”

孝庄慢慢摩挲把玩着手上长长的指套。

这的确是一件小事,南苑地方大,多带静妃一人不算什么,况且自己哥哥巴巴的来求,总不好为着一件不值当的小事抹了兄长的面子。

只不过,她这心里却是有些犯合计:静极思动?静妃——又打算搞出什么动静来不成?

联系到她先召了陈旭日见面……陈旭日……

“苏苿尔,你去承乾宫传陈旭日过来,哀家要见他。”

陈旭日这两天尚算安份守己,除了固定的工作,陪四阿哥隆兴玩,就是看书,不停的看书。

几到废寝忘食之地步,连每天雷打不动必抽出一个时辰练大字的活计都停了。

他到皇宫的藏书库里,搜罗了许许多多这时代关于农工、经济现状等文本资料,不但自己通读研究,还在翰林院里寻人一一问个详细。

在政治上提高汉人地位,非一人一时之功,宜徐徐图之,但若论施惠于民,他或者可以在这方面动点脑筋,稍微推动一下历史的车轮。

只是需小心求证,仔细规划,而且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才可以把自己的计划推到台面上……

听闻太后传召,陈旭日有些许诧异。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孝庄向来不会无故传他觐见。

在通往慈宁宫的路上,他们撞见了相向而行的孔四贞。

两下里见过礼,苏苿尔又是欢喜又是奇怪道:“四贞公主可是有几天没进宫了,太后昨儿还念叨您呢,这就要走了?怎么不多坐会儿?”孔四贞在宫外有公主府,有时会搬去宫外住些日子。

“皇上来了,正和太后说话,我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呆会儿再回来陪太后聊天。



“皇上?”苏苿尔顾不得多说,匆匆道别,领着陈旭日进了慈宁宫。

顺治挟着冲天的怒气而来,侍候的内侍宫女生恐触了楣头,早已经远远避开,不候召不往跟前凑。苏苿尔不欲陈旭日与皇帝撞见,正要吩咐内侍领他去侧殿暂候,正殿里突然传出桌椅相撞的大动静。

当下慌了神,顾不得别的,往侧殿一指,自己赶紧进去了。

陈旭日想了想,慢慢往旁边走,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极力捕捉内殿的动静。

“……祖有明训,后宫女人不参政事,母亲口口声声祖宗家法,自己个儿又置祖宗家法于何地?不成那宗族礼法,只是母亲手里玩弄的玩艺儿?您反对四阿哥,硬立三阿哥,究竟是何道理?董妃到底哪点不如您的意,哪点碍了您的眼?第一位皇后,第二位皇后,都不是朕的意思,儿子都要听母亲的,要册立您的娘家人……怎么,这大清的太子,儿子也没了自主权?”

顺治实是气的狠了,他真的要疯了,朝堂上独罢众议,终于得到一些臣子拥护,吏部终于选定了吉日。万万没有想到,要颁告天下行文各地册立皇太子的折子,却被孝庄太后下令留中不发。

他枉称大清之主,他的命令,臣子竟敢阴奉阳违,竟然比不得太后一道懿旨管用。

“儿子这皇帝做的委实窝囊,前面要听多尔衮摆弄,好容易盼得老天收了他,现在又换成母亲做主,如此要儿子做这个皇帝做什么?干脆母亲就学唐时武则天,自个做女皇听政算了,儿子不做那傀儡木偶……”

越想越气,顺治一脚踹翻了旁边一把椅子,“倘若母亲执意干涉儿子行政事,儿子这便召集众臣,行文天下,把这皇位让与堂兄……儿子不是非做这个皇帝不可,只不知母亲大人,是不是也舍得不做这个当朝太后……”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六十一章 眼泪

庄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指着发狂的儿子的手指,)抖。

这对皇家母子彼此不和,在后宫已经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可是皇帝这般撕破脸,不管不顾,大放厥词,又是大叫大嚷,又是摔摔打打,甚至撂出退位做威胁,尚属头一次。

孝庄气怒攻心,一千句一万句斥责逆子的话,都堵在喉咙处,她更想痛快上前,啪啪两个耳光打醒那个犯浑的逆子。

却是只迈了一步,已是浑身无力,身体如掉进没顶寒潭中。

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大失所望后,失望到极致的心灰意冷。

苏苿尔惊的脸色煞白,下意识的扶住自家主子,嘴唇蠕动几次,愣是没敢吱声,主要也是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了。

孝庄把失重般的身体靠在相伴几十年的贴身侍女身上,惨然一笑,终于吐出一句话:“苏苿尔,你看看,你好好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我的好儿子,这就是堂堂大清朝的皇帝,这就是我牺牲了一切,费尽心机,从他落地那天战战兢兢操心谋划为他争取的好儿子!”

他油皮蒙了心,眼睛里只有那个蘸夫再嫁的半个南蛮子,就只把四阿哥当儿子,为了把那个狐媚子生的儿子拱上太子的宝座,他什么都不顾,母子之情,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君臣之义,他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都可以不要,连皇位都可以撒手不顾!

祖宗啊,列祖列宗在上,布木布泰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太宗意外去世,没有指下继位传人,多尔衮和豪格两强相争,而太宗后宫中,所谓子以母贵,位份最尊的皇子还轮不到他,为了让他出头,她费了多少心血?多尔衮独揽大权,挥兵南下,占了汉人大好江山,兵权在握,气馅嚣张,为了他坐稳这个皇位,她从中斡旋,笼络多尔,交结宗族亲贵,笼络朝中重臣,一步步走到今天,岂是一句子以母贵可以概而括之的?

如今这天下之主地位子。在他嘴里。仿佛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地东西。由着他说不要就不要。多少代人地梦想。太祖太宗地梦想。多少八旗好男儿浴血奋战血染征袍付出生命地皇位。他竟然、他竟敢这么轻飘飘地说不要就不要?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滚。”孝庄指着大门。看都不看顺治一眼。气息短促。声音却是尖锐有力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顺治心一横。咬牙道:“母亲。你别逼我。您知道我。既说得出来。我就敢做!明天。明天吏部行文再没有分发出去。我保证。明天这个时候。吏部那帮竟敢阴奉阳违地小人一个也别想要脑袋。朕不但砍了他们。还要诛他们九族。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做完这件事。我便把这皇后让给堂兄。往后朝局乱与不乱。都与我再无干系!”

“好。好。”孝庄怒极反笑。“皇帝真是长进了。我生你一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地?不但拿自己来气我。还要拿祖宗地江山社稷来威胁我?好。真好。你真有出息。你太有出息了!”

苏苿尔在一旁看着母子俩争执。又慌又急。小心插嘴道:“太后。您消消气。皇上话赶话地……”觑视着顺治地脸色。轻声道:“太后地意思。四阿哥年纪尚小。眼下来说。三阿哥表现最好……就是皇上有心。也不须心急。且等几年看看。太后当然也希望四阿哥成才。请皇上体谅太后一番苦心。”

“母亲有自己的喜恶,儿子也有自己的喜恶。希望母亲铭记一件事,您是太后,我才是皇帝,要立谁做太子,只有皇帝说了算。我不管您有什么打算,今儿我把话撂这儿,大清朝的太子之位是四阿哥隆兴的,”顺治自幼生活在多尔衮专权的阴影下,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强硬干涉他行政事,他一字一字慢慢道:“也只能是隆兴的,谁也夺不走。除非,儿子不做这个皇帝!”

他甩袖而去,一只脚跨出殿门,一只脚还在殿内,略顿了顿,头也不回道:“母亲,您不要逼我弑子!”

孝庄身体剧烈震动了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挣开苏苿尔的扶持,向前追了数步,差点被门旁横倒的椅子拌倒,打了个趔趄,扶住门框。只来得及看到儿子明黄色的龙袍一角晃了晃,自大门口处消失。

门外边,一时怔愣的陈旭日来不及进侧殿,只好尽量往侧面歪了歪身体,努力想把自己缩小再缩小,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可惜不能,不过是掩耳盗铃的自欺。

低着头的陈旭日突然觉得身上发冷,一个闪念掠过脑海:嗯,青蛙被毒蛇盯住估计就自己现在这种感觉。

皇家母子失和,皇帝向太后太发雷霆,盛怒之下说的那些话太过惊人,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犯了这个忌讳。

“你怎么在这儿?”几个字冷的像冰碴子,透着不耐烦,和浓的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而且,陈旭日还听出她话中隐约的杀气,不由得暗暗叫苦。

在后宫耳闻目睹,结合这些日子看书所得,陈旭日对清初十多年发生的人和事,有了一个更清晰明确的轮廓。

这位皇太后真够可以的,当年为了儿子和自己的地位,她不惜纡尊降贵,主动取媚于多尔衮,后世史书上传的沸沸扬扬、史学界真假难辩而争论不休的太后下嫁一事,竟是丝豪不假。

本来呢,满人旧俗,兄死弟娶嫂子是约定成形的旧俗,虽为汉人诟病,不过多见于读书人之间,民间穷家小户亦不乏类似情形。在某些地区被某些人视为荣耀的贞节牌坊,始自康熙朝,本朝还延续了前明风俗,不禁寡妇改嫁。

可是,这个女人在多尔衮死后,为了儿子的皇位和摆脱自己的尴尬,竟是用历史上只有针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才会采取的手段,清算了对他们母子恩德大于天的多尔衮。

联系到她和亲生儿子闹的形同冰炭,几乎反目成仇,又在儿子死后,用儿子的口吻清算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陈旭日实在对她深怀戒心。

这个女人是一个典型的政治动物,在看似一切为了大局冠冕堂皇的借口下,掩藏着她不容人违抗的私心,以自己的喜恶,操纵着后宫和朝中许多纷杂的人事。

也许只有顺治的死,才令她终于肯回头审视自己的前半生,从而促使她特别细心呵护教导孙子玄,并终于培养出了一位足够出色的康熙皇帝。假如不是这样的话,没有康熙对她的推崇和美化,她在历史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就不好说了。

现在,陈旭日敏感的意识到,这位皇太后对自己竟是起了杀心。

迁怒,这绝对是**裸的迁怒!

他身体颤了颤,如风中落叶般,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抽抽咽咽道:“我、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呜呜……回家……”

把苏苿尔倒惊了一惊,她偷偷望望孝庄面冷如霜绷的死紧的脸,寻思了又寻思,小心提醒道:“太后,您头前吩咐奴婢叫他过来的。刚刚,是奴婢疏忽了,一时急着进屋,把他撂这儿了……”

陈旭日一手乱七八糟的抹眼泪,略微用上点力,把双眼睛揉的通红,一手掩在袖子里,偷偷使劲掐了掐自个儿腰上的嫩肉。

因为吃疼,哭的就有了几分真意。

孝庄寒着脸,看着跟前哇哇大哭的小少年,脸上阴晴不定。

一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于叹口气,摆手道:“行了,收起眼泪,回头你的主子见了,不定以为哀家怎么着你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她扶着头,皱眉道:“赶紧走,吵死了。”

苏苿尔明白孝庄太后这会儿心正乱着,遂上前扯扯转为低泣的少年,低声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在宫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去后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自个儿晓得吧?”

陈旭日抽搐着保证道:“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

孝庄看着他走远,身体晃了晃,在苏苿尔的搀扶下回到屋里,喃喃道:“哭吧,哭吧,能哭出来真好,哀家也想哭,却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啊……”

陈旭日回到承乾宫,直接趴到床上。

一个长长的午觉过后,只觉得脚趾头都是软的,怎么也爬不起来。光线晦暗,脑子混沌。一时想不明白是早上还是晚上,是他乡还是故园,是前世还是今生。

恍恍惚惚,身如柳絮,浮在空中,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外边传来说话声。

未及思量,已经魂归**脚踏实地。

五色凡尘人间百味,七情暗入六欲明张,霎那间把身心都填满了,再无半点空隙。

然后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这把年纪哭哭啼啼的,实在让他想重重叹气。

对人对事,有些人凭算计,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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