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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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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会跟他一同陷入追杀之中。”
一向畏惧单祁烨的阿福,却是梗直了脖子道:“哪怕是死,我也和他一道。”
单祁烨却是道:“来人,给他马和细软。”
阿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单祁烨,而后给他重重地磕了三下头,道:“谢家主。”
单念童在被子下,紧握着单祁烨的手,在阿福走出房门后松开了。
单祁烨问道:“如此,童儿可满意了?”
单念童温顺地倒进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道:“那是阿福的选择。”
而此刻苓国皇宫的正殿内,陈献戨一步一步迈上了蟠龙石阶,走向了那把曾经属于他父皇的皇位,当他坐上皇位时,他终于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脸上泛起了笑意。
但这笑意还未深入眼底,就被恐惧代替了,他看见,李阜手执长剑一把横在他的脖颈上。
“李阜,你想做什么?弑君篡位么?”陈献戨强压下心中的惊恐,怒道。
“殿下,你错了。”金若成手执一只金木盒子,从殿外一步步走上蟠龙石阶,“弑君篡位的可是殿下您,我们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你们想做什么?”陈献戨的不安愈发强烈。
“没什么,不过是想让殿下您,更听话一些罢了。”金若成微笑着打开了金木盒子。
陈献戨见到,那金木盒子里面,蜷缩着的一只小虫,一接触到光线,便一点点伸展开来。
“吃了他,或者杀了你,殿下自己抉择吧。”金若成将那条蠕动着的虫蛊递到了陈献戨的面前。
陈献戨感受到李阜的剑刃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咬牙吞下了面前的虫蛊。
李阜收回了长剑,对金若成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金若成微微一笑道:“李大人放心吧,虫蛊明日辰时前就会吸干他的脑髓,到那时,这世上便少了一个愚昧的骁王,我们便多了一具听话的傀儡。”
闻言,陈献戨绝望地瘫倒在蟠龙大殿的皇位上,就在昨日黎明,他结束了他的父皇最后的时光,亲眼看着那个濒死的老皇帝,绝望地瘫倒在他的龙床上,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他会如此恐惧明日的黎明。
而被陈献戨逼宫,败走鄞州的陈献裕,此刻却是同样面临着绝境,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家竟会帮助那样一个草包,而致自己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但他与陈献戨不同,他没有弑君夺位,因而民心和道义上他是占上风的,只要他能躲过追杀,假以时日,他必然能夺回储君之位。
但李家军和金若成的傀儡大军一直追赶到苌水河畔,而陈献裕身边只有数十名亲军,当大军围困之时,是萧封带领着他的神苓大军,替他杀出重围。
而当陈献裕从尸体骸骨中爬出来时,他看见的,是骑着红缨马的阿福。
阿福骑马向他奔来,拉他上马后,直奔苌水河,跨过了苌水,便是鄞州的边界了。
陈献裕一把拉住缰绳,勒住马道:“你走吧,我已经不再是太子了。”
在苌水河上,阿福对他说道:“献裕,我来找你,不是因为你是太子,也不因为你是晟王,从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我来找你,只是想和你一起,哪怕死,也要一起踏上轮回路。”
陈献裕愣住了,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为何要哭,只是一面流泪一面对阿福说道:“走,别让我脏了你,是我不配你。”
而下一刻,阿福的动作让他此生难忘,就在苌水河上,阿福第一次吻了他。
阿福对他说:“献裕,爱上你,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段苌水河路,陈献裕觉得很长,又觉得很短,但他却清楚地记得,在冰冷的河水和萧瑟的秋风中,他身前的男子的体温一直温暖着他的身躯。
陈献裕想起五年前的那个秋夜里,他想拉拢单祁烨,便邀其弟单御燕去帝都有名的青楼吃酒作乐,却发现单御燕果真是个真真正正的草包,于是借口送单御燕回府,想见单祁烨,陈献戨却派杀手化装成单家仆役,伺机在单家刺杀陈献裕,欲把罪责推给单御燕,却不曾想陈献裕被追杀下,深受重伤,躲进了海棠苑,被阿福所救。
那时正值冬日,单祁烨带着单念童去了封泾,整个海棠苑里仅有阿福一人。
陈献裕仍旧记得,他用折断的箭头抵住了那个青衣小童的咽喉,狠狠说道:“你若是敢声张,我便杀了你。”
但却没想到在那帮化装成家丁的刺客,来问那小童他的踪迹时,那原本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童却是十分镇定地替他隐瞒了下来,支开了刺客,使得陈献裕逃过了一劫。
而后,那个青衣小童便领着他到了海棠苑的偏院养伤,细心照拂。
原本陈献裕以为那个小童是指望得到什么好处,然而很快他就发现,那不过是个生性纯良到有些蠢笨的,名唤阿福的小仆罢了。
陈献裕在海棠苑里待了整整一个多月,他总能听见那小童提起他家主子,发现那小童竟是那般的崇敬那个在他口中像谪仙一般的人,陈献裕就感到有些莫名的气闷,懊火。
陈献裕渐渐发现,他喜欢那个小童满眼只有自己的模样,讨厌他提起另一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主子。
那天夜里,陈献裕见阿福拿出一幅画卷开始作画,他这才发现,阿福的画技极佳。
画上的是一位奇美的少年,却用白绢覆眼,画得栩栩如生。
阿福告诉他,这就是他家主子。
阿福说:“主子跟家主去封泾已经有一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阿福好想主子。”
陈献裕再也没能忍住他的妒火,一巴掌扯烂了卷轴。
在阿福带着怒意的目光中,撕开了他的青衣,强要了他。
他记得那是阿福第一次在他身下哭泣求饶,他却怎么样也不想放过他。
当逃亡的陈献裕带着阿福到了鄞州城躲开了追兵后,他们在一间破败的民舍里稍作歇息,阿福一直忙前忙后,寻得了一些枯枝末叶和干柴生了火,两人便在这样的夜里相拥。
陈献裕回想起来,他对阿福从来不曾温柔,每每与他欢好,也皆是对他用强,有时甚至直接将人绑到东宫来。此刻望着火光映亮阿福并不秀气,反倒是显得格外阳刚的脸庞,陈献裕有些动情,但他并不想再次伤害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包容自己的男子。
于是,在这个夜里,陈献裕对着阿福,褪去了他属于太子的所有高傲。褪下衣衫的陈献裕,颤抖着躺到阿福的身下,对他说道:“阿福,抱我。”
那一夜,陈献裕第一次感受到,他曾经施加在阿福身上的痛苦,他第一次尝到悔恨的滋味。
陈献裕问阿福:“阿福,你可曾恨过我?”
“恨啊,如何不恨。” 阿福笑了,取出怀里的玉貔貅,道,“当初你将这物什塞入我体内的时候,我可恨惨了你呢。”
“可是后来,每每我看见这玉貔貅时,我却总想起你的好。”阿福微微一笑,道。
陈献裕哽咽地说道:“你恨我是该的,我何曾待你好过。”
阿福却说:“你忘了么,那日我生病发烧,是你不顾危险,出去找的大夫呢。”
陈献裕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这么一点仅存的良知,却能被阿福惦念这么许久,他扑进阿福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我陈献裕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的德,此生能遇上你这么个傻瓜。”
阿福伸手抚摸着陈献裕的头,说道:“那就来世你再还我罢。”
陈献裕的声音闷闷的:“为何要来世,等我夺回皇位,第一件事就是立你做皇后。”
阿福笑了,他的笑声带着成年男子的粗犷和爽朗,但却异常的天真,:“我不要做你的皇后,我只要你封我做万户侯,以后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可以买好吃的好玩的就好了。”
陈献裕笑答:“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阿福却忽然挑了挑眉尾,道:“那我说,从此以后,我都要在上面,你可依?”
陈献裕笑容僵在了脸上,伸手刮了刮阿福的鼻尖,道:“除了这个,我都答应。”
阿福不满地嘟囔道:“你瞧你,刚刚还说全都依我的。”
陈献裕抿了抿唇,做出了最大的让步:“那……以后我做一次,你做一次,可好?”
阿福几乎快被他逗得笑出声来:“讹你的,在下面也没什么不好。”
陈献裕发现自己被戏耍了,不禁红了脸,道:“那方才你已经做了一次了,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阿福马上辩解道:“不成,你身上还有伤,怕是……”
陈献裕笑道:“那就让你看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伤着的猛虎比狼强。”
陈献裕一把将阿福翻身压倒在身下,吻上了他的唇,他的脖颈,他的胸膛,整个过程极尽温存,阿福近乎是快被他温柔而细致的动作,挑逗得欲罢不能,才说:“你快一点。”
陈献裕笑着加快了动作,但不复往日的粗暴,竭力地带给阿福温柔的快感。
渡过了苌水河后的那一夜,是阿福和陈献裕此生中最为温存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被jin的章节,码字狗表示,rou太肥美了~╮(╯▽╰)╭
第16章 第十五章 李金天下
边关的风沙吹得人根本睁不开眼,单御燕原本以为半天就能跨过沙岭,坐上开往黔驴洲的渡船,却没成想遇到了江湖上有毒童子之称的凌霄子,结果虽然被马芙娅雁媂缇所救,但三人加上一具已经变成尸人的上官谢,舞鞭动刀地纠缠了一路,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能翻过沙岭。
单御燕望着关边升起的白月,颇为无奈地对着身后仍旧在打斗的两人,说道:“您二位先停停手行不行?天已经黑了,待会沙狼就出来了,要是不能赶紧找到驿站的话,我们怕是就要在狼肚子里睡觉了。”
闻言马芙娅雁媂缇刚刚想收刀,凌霄子又挥鞭缠上她的胳膊,于是二人又陷入了下一回合的打斗。
“天不见怜我二人啊,怎的遇上了他们这般的蛮人。”单御燕抚面叹息,随手把胳膊搭在了身旁呆立着的上官谢身上,却感受到他冰冷的尸气,忙收回手,愈发绝望地说道:“差点忘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上官谢生前的时候,单御燕也是对他有所耳闻的,偶尔在望湘楼喝花酒的时候,还打过一两次面照。
在帝都世家公子哥的圈子里,他上官谢也是出了名的放浪,上官府邸内的伶人娈童数不胜数,而且这个公子哥还有一个出名的可怕癖好,喜虐娈童。
“生前不积德,也活该死后落得如此下场。”单御燕用剑鞘戳了戳,上官谢青灰色的脸上,布满的淤青和尸斑,道。
单御燕经不住好奇,拉开了上官谢的衣襟,却见那腐烂的肉身上,尽是毒针与鞭痕。
“你究竟是,做了多少的恶事哦,竟被这般……”单御燕忍不住背脊发寒。
凌霄子的一柄长鞭冲着,正在打量上官谢尸身的单御燕的面门袭来,单御燕连忙侧身躲开,正被马芙娅雁媂缇抓入怀里。
“不许碰他,他是我的东西。”凌霄子几乎尖锐的叫喊声震得单御燕耳朵都发疼。
“说得好像谁稀罕碰这干尸一样。”单御燕没好气地回敬道。
下一瞬,凌霄子的举动就近乎让单御燕几欲作呕了出来,只见他灵活地一闪身,跳到上官谢身边,而后抱住了他腐烂到流出脓水的胸膛,吻上了那张发黑散发尸臭的嘴唇。
单御燕一把捂住嘴巴,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心说,这凌霄子果然非同常人,这般的模样都能吻得下去。
马芙娅雁媂缇一把拉起单御燕就走,两人走了许久才找到,荒漠中的唯一一家驿站。
刚刚进驿站时,单御燕便直觉地感觉,这应该不是一家黑店吧,店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瘦瘦高高的掌柜,一个矮矮胖胖的伙计,还有一个对他们露出热情而诡异的笑容的会计。
事实证明,单家二公子的直觉,果然从来就没准过,这真是一家黑店。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单御燕就被马芙娅雁媂缇推醒,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满屋子的尸体。看见地上的迷烟吹管和菜刀,以单御燕多年的江湖经验,显然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马芙娅雁媂缇对他说道:“往后,就由本郡主来保护你吧。”
于是,五年前以保护为名义,马芙娅雁媂缇硬是跟着他,上了去往黔驴洲的渡船。
而在帝都的单府内,却是突然来了稀客。
苓国大祭司金若成一袭玄金祭袍,端坐在单府东苑的大堂里,手上滚烫的茶盏已经烫得他的手心微微发红,他却仿若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浑然不觉地盯着已经沉落下去的茶叶出神。
“你来做甚?”单祁烨从府内走出来,阴戾地问道。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金若成打翻了茶盏,茶水混着茶叶溅了他一身。
“许久未见,多年未同你像这般说话了,祗烨,我……”
金若成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全被单祁烨一句话给打断了,他说:“你写好遗书了吗?”
金若成又想起,十年前在九婴祭台上,单祁烨对他说,:“若是可以,你最好希望,此生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临走前,单祁烨仅仅留给金若成一个决绝的背影,他说:“如果再见,你最好备下遗书。”
金若成颤抖着伸手拉住单祁烨的袖袍,勉强地抬头冲他微笑道:“那日,你说的不过是气话,我没有当真。”
单祁烨伸手勾起了金若成的下巴,唇角泛起阴冷的笑意:“那么你今日来,是来送死的么?”
“祗烨,我今日来,不过是提醒你一句。”金若成眷恋地在他的手上摩挲道,“如今这苓国天下不再姓李,它是终将繁荣昌盛的李金天下。”
单祁烨一把摔开手,笑道:“你以为,就凭你那拙劣的傀儡术,就能扶李阜上位了么?”
金若成一把抱住单祁烨,道:“祗烨,你若愿意,这江山,我愿为你双手奉上。”
单祁烨笑了笑,道:“江山何用?天下何用?千年万年之后,也不过是一片荒芜罢了。”
苓国大祭司竟是一脸天真地说道:“若你不要,那我们便远走高飞,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不问世事,就你我二人,隐居山林,好不好?”
单祁烨伸手将他攥住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冷淡地说道:“你来就只是为了说这种蠢话么?”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么多年来,你果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单祁烨推开了他。
金若成神情有些哀伤地对他说:“祗烨,我们真的只能这般了吗,真的回不去了么?”
“回去?”单祁烨阴戾的脸上浮现出并不明朗的笑意,“从来就没有开始过,要如何回去。”
单祁烨的话像是千万根钢针刺入金若成的心里,金若成近乎绝望地问道:“难道,当初就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吗?”
单祁烨蹙起了长眉,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当初,我不曾有过。”
金若成两行清泪落下,声泪俱下:“单祁烨,你究竟,有没有心?”
单祁烨只是笑了笑,道:“许是有过的,不过,它死在五年前了。”
单祁烨俯身在金若成的耳边说道:“在你亲手推我的幺弟下祭台的时候,它就注定将死了。”
金若成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跌入冰窖,他曾以为,杀了单念童,替单祁烨铲除他的主位之争上最碍眼的绊脚石,便是离他的心更近一步,却没想到,这却使得他再也走不到单祁烨的身侧。
“如何,你才能原谅我?”金若成跪坐在地上,望着单祁烨问道。
“我从未怪罪过你,何来原谅一说?”单祁烨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我只是恨透了你。”
金若成走出单府东苑时,神情恍惚,单祁烨的话在他麻木的心口上反复倾轧,几乎让他疼到窒息。
抬头望着东苑门口的梧桐树在秋风中萧瑟作响,恍惚间,他又想起多年以前,那时他不过十二岁,单祁烨也不过十三岁,大约也是这样一个秋季。
他和单祁烨一道拜入乘虚道人门下,只因他比单祁烨晚开口拜师那么片刻,他便喊了他七年的师兄。
在吴杜山上修行的日子里,师兄从来不曾对他笑过,但他却单单喜欢看,师兄蹙眉的模样。
三年期满后,单祁烨和他一道下了山,单祁烨擅长驭鬼术,御尸术,甚至连傀儡术都颇为精通,而他却只精通傀儡道法。
在师兄面前,金若成总觉着有些自卑。
单祁烨出身十三世家之中唯一的阴阳世家,而他却仅仅只是小姓金家之子,单祁烨生就聪敏,对阴阳之术更是天赋异禀,往往金若成需要修行三日的道术,单祁烨不过一刻钟便能融会贯通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成了单祁烨的小尾巴,师兄走到哪,金若成便跟到哪,偶尔单祁烨烦了他了,至多也只是皱皱眉头,并不同他置气,不论他做了什么,师兄永远只是放任着。
但是,这样的日子却在金若成当上了骜国大祭司,并且替单祁烨铲除了,设计陷害他,让他险些葬身沙场的单家三子单念童后,戛然而止。
这十年来,他从未主动与单祁烨搭话,但却在他会去的每个地方跟随,哪怕仅仅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金若成便感觉自己,没有完完全全地被遗忘。
而在单家每年元宵皆会去听戏的梨园里,金若成终于看见了那个神似单家幺子的少年,而在太子晟王的婚宴上,他隔着许多酒案,都能看见单祁烨对那少年柔情似水的眼神。
金若成终于明白了,单祁烨之所以甘愿踏入他的幺弟设下的局的原因,竟是这般见不得光的爱。
金若成有些怨念地一巴掌拍在,东苑门前的梧桐树干上,滚落了大把黄叶。
堪堪走出了东苑,金若成就瞧见远处暖阁里走出来的白衣少年,撑着一柄油纸伞,向东苑里走去,他身形就如当年的单念童一般高而纤瘦,他的眸子被白绢覆住,但露出的五官却一如当年的单家幺子那般艳丽。
金若成几乎能够想象到,当那个少年走进东苑大堂时,单祁烨会如何温柔地拥他入怀,而后用他最痴迷的低沉的嗓音喊那个少年的名讳:“童儿”。
一直走上停在单家门口的马车上时,金若成还在想,当单祁烨拥吻那个少年时,想的是不是仍旧是单念童,明知那少年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但却为何如此让他感到气闷。
金若成攥紧了马车上的鎏金扶手,呆呆地望着被烫伤的手掌,一双柳叶眼微微泛红。
而鄞州城内,流亡在外的阿福和陈献裕终是寻得了陈家的分支崔家,在崔太守的安置下,陈献裕藏身于一家偏门小姓中韬光养晦,阿福佯装作他的仆役,随他一道在偏门安了下来。
今时不比往昔,哪怕有崔家的照应,陈献裕在偏门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好在他并非吃不起苦的娇贵之人,每日里同着乡野莽夫一道去耕田劳作,筑屋打猎,日子虽是辛苦,却倒也安定。
夜里,阿福望着陈献裕手上拧麻绳刮起来的伤口,不免鼻子有些发酸,半年前,这双手还是一双从未碰过阳春水的贵气的手,十指修长白皙,甚是漂亮,而今却因操劳而布满老茧。
“那里就那么娇气了。”陈献裕把自己的手从阿福手中抽出。
“不耕作不知忙民苦。”陈献裕蹭了蹭阿福的头顶说道,“我现在是知道当年的骄奢淫逸是有多可耻了,苦饥寒,逐春完,一个君王若是没有体味过民苦,又怎配为人之君。”
“等你以后匡复大业,定要轻摇赋税,简修行宫。”那时,阿福这么说道。
“好,到时我只修一间金子做的行宫,专与你住,可好?”陈献裕笑道。
“你刚刚还说骄奢淫逸可耻。”阿福不满地嘟起了嘴。
“这是金屋藏娇。”陈献裕伸手摸了摸阿福的脸。
阿福一下子红了脸,道:“我可不是娇滴滴的美人,用不着金屋藏着掖着。”
陈献裕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人。”
阿福的脸越发羞红,道:“你竟是比单家家主还要会说肉麻话。”
陈献裕问道:“单祁烨那个冷冰锥子,会说什么情话?”
阿福告诉他道:“你是不知道,家主对着主子,肉麻话一套接一套,都不带重样的。”
陈献裕一把揽过阿福的腰,说:“我以为,阿福更喜欢我,用身体肉麻。”
阿福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又红了:“谁都像你一样,一天到晚想着那码事。”
陈献裕伸手解开了阿福的衣带,道:“那就让我看看,阿福是不是在想着那码子事。”
“住手,你个色胚,你个□□……”阿福的声音越来越轻下去,最后化作了喉咙里的呜咽。
在一番云雨过后,陈献裕抱着阿福,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道:“阿福,阿福。”
阿福早已累得昏睡了过去,陈献裕望着他硬朗,却因□□未消而有些娇憨的睡颜,痴痴地笑道:“阿福,我陈献裕,此生非你不娶。”
第17章 第十六章 七年等待
眼前是一片漆黑,单念童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仿佛又跌入那个苦苦缠绕他十几年的梦中一般,他隐约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石箱里。
单念童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进入这个石箱的了,他只记得单家主母岑氏突然找他去了西厢房,而后他刚刚进门就被人打晕了,再后来,他隐约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女人说:“你们会杀了他吗?他不会回来了吧?”
而后只听一个男人说道:“少啰嗦,杀不杀他,那是大祭司的主意。”
单念童的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头上也罩了一个黑色布袋子,在不知过了多久后,他听见了石箱盖子被推开的沉重摩擦声,隐约有光从黑色的布袋外投过来。
单念童感觉自己被人从箱子里丢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冰冷而光滑的地面上,手掌下地砖精细的纹路使他猜测料想到,自己这是在某处宫室里。
有人粗鲁地拽掉了单念童头上的布袋子,突然而来的强光使得他,哪怕隔着白绢,都一下子睁不开眼睛,待他稍稍适应了光线之后,他才看清,这确是某座宫殿内。
大殿中央摆着一鼎尚且还有檀香冉冉升起的香炉,单念童身上还捆着绳子,这使得他不得不蜷起身子,才能勉强看清,那香炉背后的榻椅上坐着的男子。
那是一个身穿玄金的祭司袍的男子,他的额发生得很高,所以显得额头有些过分的长,眉心之间点着三点火焰状的朱砂,一双柳叶目微微泛红,有些尖利的鼻子下面的厚唇却是深紫色的。
他冲着单念童微微一笑,那笑容很亲和,但笑意却到不达眼底。
见单念童醒来,他便从那榻椅上起了身,一步步走近蜷缩在地上的单念童。
他弯下腰,伸手勾起单念童略尖的下巴,笑容僵硬:“像,果真是像。”
单念童不知他在说什么,只是注意到他刮疼自己的指甲,亦如单祁烨那般,根部泛黑。
金若成望着眼前少年艳丽的面容,想到单祁烨日日拥住这般神似单念童的人入睡,收回了手,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任由尖利的指甲刺入自己了掌心。
金若成转身走到大殿的一边,抽出了那把装饰用的古剑,一步一步逼近蜷在地上的单念童。
见他的利剑步步逼近,单念童本能地用力往后退缩,却被他一把扼住脖颈。
“既然你这般像他,那便同他一道下地狱去吧。”金若成狰红了双眼,挥剑刺向了单念童。
就在那剑刃距离单念童不到半寸的距离,却被一把长剑打飞了出去。
单念童睁开望见,在大殿的门边,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腰上还拴着剑鞘,刚刚那把长剑,显然出自他手。
这个青衣男子,单念童是认得的,在八年前太子晟王大摆婚宴的东宫外,是他喊住了自己。
只是那时他身着一袭墨绿色官袍,盘着白玉腰封,穿着考究,显得过于拘谨,而今日他一袭素色青袍,长发峨冠,唯一的装饰便是他手腕上的红缨,倒是显得有几分风雅气度。
“子阜,你想做什么?”金若成松开了单念童苍白颀长的脖颈,望着李阜道。
李阜却并不回答他,只是走到了单念童身旁,弯下腰,替他解开了手脚上的绳子。
这时,单念童注意到,他手腕上系着的并非红缨,却似乎是抹额一类的东西。
被白衣少年这般盯着瞧,让李阜有一种被曾经的单念童注视的感觉,李阜忍不住伸手抚摸上了他的脸,依旧是单念童十六岁时的倾城绝艳,但却没有单念童身上的傲气。
“你终究不是他。”李阜收回了手,轻轻地叹息,拾起了自己的佩剑便欲离开。
“他不过是单家家主的一个娈童罢了。”金若成已经捡回了落在地上的剑,剑刃指向了单念童。
十几年来从未被如此刀剑相向的单念童不禁有些害怕,颤抖着后退,下意识地就抓住了正欲离去的李阜的袖袍,一跤摔进他的怀里。
李阜下意识地抱住了他,却见那张神似单念童的脸,用着惊慌恐惧的神情望向他。
对着这张脸,李阜终究还是心软了,他对金若成说道:“他,我带走了。”
自从单念童失踪后,单府可谓是人仰马翻,单家家主勃然大怒,严刑拷打了侍奉过单念童的一干奴仆杂役,终于从一个小仆口中得知,在单念童失踪前,有人瞧见他往西厢房去了。
当单家主母岑氏见到单祁烨阴戾的神情时,她吓得跌坐在了榻上,却勉强笑道:“家主今日,怎么有空来看二娘啊?”
“听说西厢房的老嬷嬷很不老实,我今日便替二娘好好松松她的皮。”单祁烨话语刚刚落下,就有人将一张褐色的带血的皮子丢在了岑氏榻上的桌几上。
岑氏一看差点没晕过去,那正是常年伺候她的老嬷嬷,被活生生剥下来的带血的人皮。
岑氏一把跪了下来,哭道:“家主饶命,家主饶命!”
单祁烨阴冷地望着她道:“说,童儿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岑氏惊恐地哭喊道。
单祁烨阴戾地笑了笑,对她说:“你的皮子莫非也想松些?”
岑氏根本不敢去看那桌几上带血的人皮,马上哭道:“是大祭司,是大祭司让我把公子打昏了送出府外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单祁烨对陈富贵吩咐道:“在找到童儿前,把她的皮,一刀一刀地削下来,若是童儿无恙,便留她苟活,若是……那便将她丢进尸虫穴里,给童儿陪葬。”
岑氏吓得从榻上跌了下来,打翻了案上的血燕窝,她被家丁拖下去时,她却怨毒地咒骂道:“单祁烨,你别以为没人知道,童儿长得像谁,畜生,□□养的戏子,戏子生的小杂种,他死了,你便寻了同他一般无二的人,兄弟悖论,你们不得好死!”
单祁烨蹙起了眉头,道:“拔了她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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