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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向导成长日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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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鄀九州手中的枪咔嚓响一声,宣告能量耗尽。

    他至少命中了面具男十来枪,为什么面具男的行动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夏佑看都没有看他,身体中的纳米机械修补好伤口,除开衣服的破洞都看不出受过伤的他招呼雌虫。

    “阿纳日,走。”

    失去战斗能力的国旗团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失去大量能量的夏佐甚至没有在他们离开后撑过一秒就晕了过去。

    百合花在血泊中碾落成泥。

    寥寥几人站在广场上,接住倒下夏佐的鄀九州看着周围尸体,捂住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一群人在安全屋躲避的李道林心里猛地一跳。

    还未等他想明白什么,一条信息从他光屏上跳出来。

    “联邦进入战时管理,依照紧急条例,李道林先生为第一候选人,代理总统先生,您好。”

    安全屋中的其他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纷纷看向李道林。

    联邦副总统呆愣住。

    他现在是代理总统?凯瑟琳呢?她不是总统吗?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代理总统?!

    周围人静默得不说话,事实在眼前,不容许他们装作看不见。

    总统,不,是前总统的幕僚长,修·诺贝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节哀。”

    “我……”

    “其实我和蓓肯女士之间……并没有……”

    “请不要说了!”

    李道林猛地捂住眼睛,不让眼泪落下。

    他明白,那个他曾经想要和她成为伴侣的女人,此刻大概已经不在人世。

    ***

    收到联邦总统死亡消息的时候安怀春也愣了一下。

    然后他疯狂翻阅自己的指令日志。

    “我记得我有派一个武装骨骼中队去接应总统……”

    随身智能:“您的确有派。”

    安怀春:“那人呢?在我们首都迷路了吗?!”

    随身智能查阅了指挥系统:“无……这个中队被全歼了。”

    安怀春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为什么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随身智能:“似乎是系统延迟。”

    “系统延迟系统延迟,鬼的系统延迟,绝对是被人做手脚了”安怀春的头发被他自己挠成鸡窝,“图兰是怎么清洗的,这么多奸细间谍没有清洗走!”

    “我觉得,你不能把责任全部怪在我身上。”有人说。

    “不怪你怪谁……呃!”安怀春看向光屏,那个连结几个小时都没有成功接上的通讯终于接通。

    图兰元帅无奈地看着他。

    信号十分不稳定,光屏波动,将代理元帅阁下漂亮的脸变得鬼一样凄惨,安怀春和这张脸对视,嘴角不由抽了抽。

    刚才那句话就是他们的寒暄了。

    迅速进入状态的元帅和中将交换情报。

    在几个小时前,虫族举兵越过金水星防线,虽然不算是猝不及防,但虫族大军的数量超出他们预估的两倍,一开始他们应对也颇为辛苦,更别说和其他星球的联络在开战后不明原因断开。

    虫族有了新的兵种。

    “精神蝶虫。”

    “已经起好名字了?和我们的向导比起来它们的力量很弱。”

    “但精神蝶虫可以无所顾忌上战场,”图兰一针见血指出,“虫族擅长人海战术,精神蝶虫死了又生,在战争中它们很快就能进化,不久后就会出现能和人类向导旗鼓相当的精神蝶虫,而我们的向导却没有几个能上战场。”

    安怀春感叹,“像你这样的变态能多出几个就好了。”

    作为能上战场的向导的图兰元帅:“……”

    两个人默契换了话题。

    图兰:“前线需要支援。”

    “我知道,”安怀春按揉自己的眉心,“等我解决首都上的虫子。”

    “现在,先让我们为总统女士敬一杯。”

    安怀春对着光屏对面的图兰举起自己的水杯。

    “安息。”

    “安息。”

 第55章 有些别离还会再见

    战争从白天持续到夜晚,最后终止于刚刚升起的朝阳中。

    晨光破晓,硝烟未散。

    以偶尔响起的炮火声为背景音,机器人们行走在被炮火打击得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静默无声地搬运死去的尸首,原本是来参见和平日典礼的记者们同样沉默,连手上的摄像头都安静无比。

    人们哀伤,悲愤,仇恨,怨念,因为那些无法再说话,无法再行走,无法再呼吸的亲朋好友。

    远航历322年的和平日典礼,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场灾难。

    小树林环抱首都城郊的墓园,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墓园人工天气系统控制的小雨极为应景,众多穿着黑色礼服的人们打着黑色的大伞,怀里抱着白色菊花,沉默地站在那个新立的墓碑旁。

    直播葬礼的电视台主持人的长发被细雨淋湿,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衣服,但她浑然不觉。

    她抹了抹眼泪,竭力平稳声音,说:“……她伴随了联邦和平二十年的发展,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联邦……”

    “……但是联邦,如今失去了她。”

    站在墓碑的前李道林听着主持人的话,浑身颤抖。

    夏佐:“李先生?”

    李道林恍然回过神。

    联邦前副总统,现任代理总统,李道林先生看上去十分颓然。

    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不是家里还有李朝歌这个女性,来出席葬礼的李道林连配套的皮鞋都找不到一双。

    他的眼睛布满深深的血丝,两个黑眼圈又黑又重,眼袋浮肿,面色苍白,看起来整张脸都肿大了一圈,从前那些他强调的优雅和风度,在此刻的他身上看不到一丝。

    走路的时候都是晃晃悠悠的。

    作为养子一起出席的夏佐扶着他,防止代理总统先生在有十来个摄像头对准的大庭广众之下摔个狗啃泥,在整个联邦都处于哀悼气氛中时,总统先生的这样行为大概能给看直播的观众们带了少少的一点娱乐。

    扶起李道林的时候,他听到李道林失神般的喃喃。

    “……失去了她。”

    夏佐:“请节哀。”

    大约是人造人的语气太冰冷的缘故,男人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反应,李道林用力挣扎开夏佐的手,上前几步,突然跪下。

    “李先生!”

    “总统先生你……”

    “您,您……”

    众人震惊的话男人充耳不闻,他摘下胸前的白菊花放在墓碑前,看着洁白娇嫩的花瓣在寒风中瑟瑟,然后伸出手拂过雪白花岗岩上浮雕的文字。

    【凯瑟琳·蓓肯

    联邦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

    ——她是一个好总统

    远航历258年七月十一日…322年四月四日】

    男人终于没有忍住,伸手捂脸,失声痛哭。

    夏佐站在男人身后,为他打着伞。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滴在地面的青岩上,溅开在夏佐的脚尖。

    人造人茫然低着头,看着他脚尖边,地面雨水沿着青石板的缝隙汇集,蜿蜒成溪流,不知去向何方。

    雨雾中传来许多人压抑的哭泣,短暂的一声声,滴落的水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就是死亡吗?人造人想。

    他并非没有接触过死亡,一天前鲜血沾染的黏糊感还在手心皮肤上挥之不去,军人和平民的死亡,敌人的死亡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夏佐认为,这是他不自然的基因序列导致的。

    今天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死亡的……悲伤。

    是生者对亡者的呼喊,是思念和牵绊的终结,是不能结束的分离。

    死亡对死者没有意义,死亡对活下来的人才有意义。

    两腿湿泥的男人晃悠悠站起来,几天前还是蓓肯女士幕僚长的修·诺贝尔过来替他打伞。

    诺贝尔对着夏佐笑了一下,不过夏佐没有注意他,人造人看到李道林的眼睛呆愣住,男人的眼睛好像点燃的一把火,能将万物焚烧得灰飞烟灭,又好像凝结了一块冰,能把任何东西都冰封在其中。

    人造人内心的修辞自然没有如此文艺,冰冷的他站在这个墓园中,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带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李道林带着他离开墓园,穿过被记者挤满的林荫小道,保安尽职尽责拦下采访的话筒,三人一起上了总统专用梭车。

    梭车平稳上天,诺贝尔做了一个手势,司机升起隔板,一直在锻炼对伪精神射线控制力的夏佐敏锐发现周围被人展开了一个隔音干扰力场。

    “夏佐,”一直沉默的李道林问,“刺杀了凯瑟琳的除了首领虫,还有xd1001是吗?”

    “是的,先生。”

    听到夏佐回答,李道林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夏佐皱起眉,李道林的表情让他想起他在研究所对付过的那些基因变异兽,它们有如出一辙的只听从于欲。望的狰狞。

    人造向导计划是李道林亲自审批通过的,而从这个丑陋计划中诞生的xd1001,却成为了杀死他心爱之人的凶手。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果不是他从研究所带回夏佐,凯瑟琳甚至不会知道这个废弃的计划,所以凯瑟琳果然是因为他而死的吗?

    “夏佐?”

    “在,先生。”

    “我看了有关xd1001的报告,米斯特研究所留下的一些报告评估中将他称为怪物。”

    夏佐的确耳闻过一些研究员暗地里有关xd1001的议论,他回答道:“是的,先生。”

    几天前还是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现在却显出几分老态的李道林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力道让夏佐的骨头都咔嚓咔嚓响。

    “你也可以的对吧?”李道林的眼神和呓语让夏佐有些害怕,“你一定有能力对付他的,对吧?”

    “……”

    现任总统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帮帮我,xd1009。”

    ***

    在机场下车,在送新兵去前线的人群中,夏佐第一眼就看到打扮得和开屏孔雀一样的鄀某人。

    黑发哨兵穿着新发下来的军服,腰背挺直,倚在军部紧急办事处前的狮子雕像边,无聊地玩弄手中的军帽。

    他的姿势摆的极为潇洒,昨天还能看到的战败带给他的屈辱和打击,似乎已经在他身上消失了。

    直到夏佐走到他背后一米远,这位大爷才懒洋洋转过身。

    他指控道:“小白脸,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被埋怨的夏佐很冷静:“我并没有要你等我。”

    “我等你难不成还要你批准不成?”鄀大爷深得胡搅蛮缠的秘籍,“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看我替你把行李都清好了,下一趟出发去金水星前线的专列已经在准备穿梭,赶快上机吧。”

    夏佐这才注意鄀九州脚边放的是两个行李包,两个行李包一模一样,并不是他放在宿舍的那个行李箱。

    鄀九州也注意到他的视线。

    “上前线你的行李箱不方便,我买的时候顺便替你买了一个,”中二青年没有说出他关于情侣包的野望,装作一副大方的模样,“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走不走?”

    夏佐:“不走。”

    人造人回答地十分干脆,过了几秒他端详鄀九州被他噎住得表情,一声抱歉脱口而出。

    鄀九州:“啊啊啊不用抱歉……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吧?”

    夏佐没说话。

    鄀九州原本是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见到夏佐沉默才觉得不对。

    “你是真的和我开玩笑……对吧?”

    哨兵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如何的小心翼翼,甚至鼻息都放轻了几分。

    夏佐摇摇头,“不,鄀先生,我没有开玩笑。”

    鄀九州:“全班都被金水星第二集团军七零一连征召,小白脸你不去是违抗军令要上法庭的知道吗?”

    夏佐再次摇头,“征召名单上没有我。”

    他垂眼,想起梭车里李道林说的话,不去看鄀九州的眼神,“我的军籍已经被转入首都……特务系统第七课,夜莺部队,所以……我不会去前线,这样,鄀先生。”

    鄀九州僵住,夏佐不去看他的神情,同样僵住。

    两个引人注目的帅哥站在机场大门前,无数人路过,奇怪地打量他们,又因为两人间古怪的氛围没有人敢靠近。

    悼念逝去亲人的人们在街边的绿化带白砖上摆放可许多百合花,料峭春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带来不远处冰冷的花香。

    鄀九州唤出光屏,没有理马上要出发的穿梭机,一个人名一个人名地察看征召入伍上前线的名单。

    名单上,果然没有李夏佐这个名字。

    其实不需要确认,夏佐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但是……他的未来,他即将走向星辰大海的未来,怎么可以没有夏佐?!

    他早就想好了啊,要和夏佐一起参军,一起上战场,一起升军衔,在漫长的时光中培养感情,然后让所有人眼珠子掉下来的申请结为伴侣。

    这是存在于他梦中的未来。

    鄀九州觉得,虽然发生了意外必须提前参军,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失控,一切都还在他所设想的那个轨道上,结果现在是什么?

    他竭力将愠怒压制下去,却不可避免的眼角发红,黑发哨兵喘了几口气,沉声问:“为什么?”

    “虫族间谍需要足够专业的人应对,”夏佐说,“这本来就是我出生的目的。”

    鄀九州反应很快,“虫族间谍?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男人?”

    “是,”夏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全盘将秘密说出,“xd1001和我是同一碱基序列,除开出生后分别进行的特异训练我和他没有不同,如果以人类的方式判断,我和他是同一个人。”

    鄀九州被他短短一段话中透露出的信息惊呆,他深呼吸几下,突然粗暴地将夏佐推到墙角,扯开人造人的衣领。

    锁骨下的条形码和编号xd1009格外显眼。

    从前夏佐身上一切的诡秘他都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鄀九州突然的行为惹来不少路人的关注,夏佐扫了他们一眼,冰冷的视线逼迫他们移开目光,才垂下眼。

    灰发翠眼,序列xd编号1009的人造人问:“所以,你还想继续吗?”

    鄀九州诧异地抬起头和他对视,夏佐的碧绿眼睛通透澈明,像是一面镜子,将他的心思倒映,反射回他眼中。

    夏佐不明白这个学期后鄀九州改变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鄀九州是想要接近他,夏佐并不反感鄀九州靠近他,但他同样不安。

    他这样连人类也算不上的家伙,也能得到这些吗?

    染上人类陋习的人造人以自己为人质,认真再问了一次:“你要继续吗?”

    在这样不堪的真相里,继续接近我这种连人也算不上的东西?

    选择权都交给你。

    鄀九州松开他的领子,后退几步。

    温暖离开身边让夏佐有点冷,他的心也冷下去,人造人扶着墙站好,没有再看鄀九州,转身就走。

    然后他被鄀九州拎着衣领提回墙角,温暖袭近身侧,悄然贴在他唇上。

    哨兵喘着粗气,因为心境起伏冒出大量冷汗,浑身狠狠地咬了一口怀抱中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

    几秒后他松开嘴,满意看着夏佐唇上的血痕,恶狠狠问:“你知道我刚才做的是什么意思吗?”

    被奇怪发展惊呆的夏佐愣愣摇头。

    鄀九州看着他茫然的神情就想哭,早知道这家伙是一张白纸,特么他直接上炕了多好?什么高岭之花啊,根本就是个呆萌。

    随身智能已经催促他几次穿梭机马上就要离开,之前他为了等夏佐已经错过几趟,再错过这最后一趟,他还没有进入部队就要违反军纪了。

    他伸手将夏佐过长的鬓发别到耳后,明明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心里阴霾却消散得一干二净。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鄀九州地扯着夏佐一起跑,穿过送别的人群,在机场保安的破口大骂中越过非乘客止步的封锁线,一直跑到穿梭机下。

    夏佐的手被鄀九州松开,他停下脚步,看着鄀九州在舱门关闭前撞了进去。

    舱门缓缓合上,那人在里面挥手。

    “再来一次比赛吧夏佐!”

    “看谁的军衔升的更快!”

    “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搞清楚我刚才做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大喊着说完这三句话,鄀九州停顿片刻,再次大喊:“再见!”

    那是道别的话语,却蕴含着再遇的希翼。

    圆柱一样的穿梭机周围数百道电流亮起,中心的圆柱不断旋转,直到所有事物都在过快的速度下化为条条细线。

    灯光乍亮,圆柱停下。

    夏佐知道刚才那个单方面和他定下约定的人已经不再圆柱中。

    鄀九州到了战火纷飞的金水星,而他被留在了这里。

    夏佐突然觉得他有一些理解李道林的悲伤了。

    你的约定我答应了。

    人造人抬起手,轻轻说:“再见。”

 第56章 已三秋不见

    三年后。

    战线交缠在金水星和固门星之间,战争的阴霾笼罩在联邦人头顶,仍未消散。

    不过首都永明依然是热闹非凡的,325年的圣诞节快到了,细雪晃悠悠地从黑蒙蒙天空上飘下来,道路两旁的商家们都更换了全息彩灯的主题,以红绿金白颜色为主的圣诞节主题闪烁着耀眼彩灯,街道上人来人往,洋溢着欢颜笑语。

    永明广场上却没有什么人。

    科技在数百年中一次次发展,人们还是和愚昧时期一样抱着对死亡的恐惧编造出各种故事,甚至网络上有各种版本的都市传说,都是形容永明广场上有三年前死去的冤魂和英灵在游荡,在雷雨的天气它们会从地底爬出,抓住生者带回地域。

    ……也不想想遇难者都埋葬在郊区墓园。

    在这种流言愈演愈烈后,政府在广场上竖立了前任总统的铜像。

    凯瑟琳·蓓肯女士的黄铜雕像在风吹雨打下逐渐发黑发,水解的电解质也让铜像表面细微的凹凸不平,整座铜像黯淡无光,不过今天,市政机器人细心的在铜像女士上手臂上挂上了小彩灯,让它看起来多了几分喜庆。

    夜已深,闹鬼的永明广场上人很少,大多是匆匆路过,只有一个男人靠着铜像的大理石基座,正在吞云吐雾。

    男人穿着灰色的风衣,带着帽子,浑身包裹地密不通风,帽子下一张脸也被缭绕烟雾遮掩得看不清。

    风衣的肩头积了浅浅一层雪花,让这个在铜像下站了很久的男人看起来落魄不堪,十分不起眼。

    现在首都像男人这样无所事事的人很多。

    虽然看上去和三年前一样繁华,但战争的影响已经从方方面面显露出来,高额战争税让社会压力重重,为了减少开支不少小企业进行了裁员。

    前线需要更多的兵力,但许多青壮年徘徊在街道上,领着政府救济金就是不工作。

    商家们拼命把这群人口袋里最后一点钱掏出来,有的人甚至用完了每月租房补助,只能露宿在街头,甚至打家劫舍,据报告首都的治安安全程度在过去一年下降了六个百分点。因此最近普通人在路上遇到单身落魄人的时候,一般会避开走。

    还有各种古怪组织出现在大街小巷,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战争神教,此刻男人手边放在几个全息标语,上面播放着例如——战争,让社会更美好——的狗屁不通的言论,男人瞄了一眼,往一边避让开。

    男人一开始是背靠铜像基座站着,抽了几支烟后他似乎脚麻,绕着铜像走了几圈他蹲在阴影中,几分钟后似乎动作不舒服,又坐在地上。

    大约是周围很安静的缘故,他睡着了。

    也幸好他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首都塔敲响了午夜的幽幽钟声。

    细雪渐渐歇了,温度升高,雪化为雨水,淅淅沥沥下,在地上溅起起了一层雨雾,将广场笼罩。

    睡梦中的男人不安地动了动。

    雾中突然亮起十几盏灯。

    苍白的光,边缘泛着幽幽暗蓝。

    灯是随身智能操纵光屏提高闪光变成的随身电筒,标准版,现代大多数人会给自己的随身电筒进行改装来凸显个性,很少会有人用标准版的随身电筒。

    这些半夜趁着雨雾看不清聚集在广场上的人,似乎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雨雾随着更多人的进入变薄了,影影绰绰的冷色灯光似乎让周围的温度也下降了一些,提着灯的人都披着黑色雨衣,兜帽帽檐被落下遮住脸,下半身似乎融化在了雨雾里。

    如果时光倒流七八个世纪,此情此景,倒是很像古怪传说中黑魔法仪式集会。

    聚集在广场上的他们发现了铜像下睡着的灰衣男人。

    “这是谁?”

    “这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

    他们小声交流一番,确认灰衣男人并不是自己人,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恐惧什么一样说出某个名字。

    “是‘夜莺’吗?”

    所有人安静了一瞬间。

    “不是,”这群鬼鬼祟祟人的领头者说,“那群小鸟可是爱惜羽毛得很,就算潜伏也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不过是个流浪汉,赶走他。”

    有人提出建议。

    “我们可以把这个叫花子留在这里当替罪羊。”

    “什么替罪羊?”领头者斥责他,“那是罪吗?我们做的都是贯彻我教理念的正确行为,都是合法的!”

    ……您确定?

    其他人看着领头者和自己的打扮,心里满是槽感。

    但正义化自己行为的做法会让人的罪恶感消减不少,没有一个人对领头者的说法提出异议。

    “喂,醒醒!”

    他们上前摇醒流浪汉。

    流浪汉睁开惺忪双眼,被这群打扮怪异的人下了一跳。

    “你……”

    黑雨衣们恶声恶气,说一句话就上前一步,“赶紧走?”、“知道吗?”、“还不快走!”

    流浪汉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

    咔嚓。

    领头者摸出了一把枪,他粗暴地把枪口抵住流浪汉的头,戳出一个红印。

    “你走不走?”

    流浪汉被抵住头的凶器吓呆了几秒,屁滚尿流爬起来就跑,还没有跑出几步,就因为脚下的积雪滑了一跤。

    黑雨衣们看着流浪汉狼狈逃跑,发出讥讽的笑声。

    无关人员已经被赶走。

    凯瑟琳·蓓肯的铜像在充满恶意笑声的午夜广场中矗立,五光十色的小彩灯闪烁着,光芒映着它僵硬无生命的面容,让女子看上去充满了某种悲天悯人的哀伤。黑雨衣们对视一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几桶鲜红如血的油漆和喷枪。

    他们挥舞喷枪在铜像上写字。

    【凯瑟琳是个婊。子!】

    【任何和平主张都是投降派,任何支持反战的人都是卖国贼!】

    【舔你虫子爸爸的屁。眼!】

    【人奸去死!!!】

    等人身高的铜像显然不够这群人发挥,很快广场上的积雪被清扫,血红的大字被喷在大理石地面上。

    血红油漆书写的话语大概每一个有素质的人都不愿直视,充满了恶意和卑劣的叫嚣,但在这个夜晚它们占据了联邦标志性的永明广场,并且在不断扩大。

    另一团人在听到消息后匆匆赶过来。

    新来的人衣着不统一,但都打着绿色雨伞,显然也是一个有纪律的组织,黑雨衣和绿雨伞隔着茫茫雨雾对峙,绿雨伞们看到广场上的大红字和前总统女士铜像上的红油漆,差点气哭。

    “战争神教,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总统女士?”

    原来黑雨衣们就是战争神教的信徒。

    黑雨衣们振振有词:“侮辱?我们写的有哪一句话不对?她算哪个门的总统女士啊。”

    “哪一句都不对!”

    “我们报警了,等着被拘留吧你们。”

    绿雨伞们和黑雨衣们对骂着,战争神教的信徒们好整以暇,因为他们知道绿雨伞们不会动手。

    因为绿雨伞们是绿色和平会的人,标榜和平主义的他们会规就是不斗争。

    一个黑雨衣眼尖地在绿雨伞中发现了之前被他们赶走的流浪汉。

    “原来是你通风报信啊。”黑雨衣们摩拳擦掌要把流浪汉拖过来揍一顿。

    可谓着了池鱼之灾的流浪汉在被战争神教的人赶走后没有跑多远就遇上了绿色和平会闻风而动的这群人,被胁迫着“这是一个证人”给带回来永明广场,还没有脱离绿色和平会的控制又被黑雨衣们盯上,大概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了。

    “我没……。”流浪汉支支吾吾辩解,绿雨伞们根本阻止不了黑雨衣,他被黑雨衣包围起来,一边领头者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教训一下。”

    绿雨伞们又开始喊:“他是无辜人士!”、“你们这是犯罪!”

    可惜没有一个绿雨伞愿意上前将被他们殃及的流浪汉给救回来。

    永明广场上应该巡逻的保安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也没有回来,黑雨衣和绿雨伞的对峙好像一场闹剧,黑雨衣的领头者不耐烦地摩擦戒指,奇怪自己安排在绿色和平会里的卧底怎么还没有动手。

    是的,卧底。

    这是一场有剧本,不过群众演员没有实现排演过的戏剧。

    领头者和他的卧底下属构想得很好,他要卧底扮演脑虫潜伏期者,卧底在所谓和平主义者的绿色和平会,然后在冲突中,卧底出来攻击了以支持战争为主旨的战争神教。

    具体怎样被攻击但没有伤亡是表演技术水平的问题,不过一旦绿色和平会被发现有成员是被脑虫控制的,那所谓的和平主义者都是投降派在舆论上几乎可以判定了。

    但是……卧底呢?

    领头者四处寻找他的下属,终于在绿雨伞们的后面找到了他。

    卧底先生看起来有一些不舒服,他脸色灰白,眼球诡异地突出,就和政府宣传片上的脑虫潜伏期者一模一样。

    化妆很不错啊,领头者想。

    他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看到卧底上前反而偷偷露出空隙好让卧底更容易地靠过来。

    只有五米远了。

    动作僵硬的卧底先生拿出匕首。

    绿色和平会的人一愣,“约翰逊,你在干什么?”

    名为约翰逊的卧底充耳不闻,向领头者冲过去。

    铜像上的彩灯闪烁着,光芒照耀匕首刀尖,领头者看着卧底下属冲过来,一股寒意从后背冲上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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