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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遮天-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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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从他的身世说起。

少年叫佘牙,从小父母双亡,是由姨夫抚养长大的。

而他姨夫的名字,说出去可以吓人一跳:韩国的第一名将,莫言。

莫言人如其名,是个沉默少语的将军,关于他的用兵,有这么一段不知真假的事迹流传:另一位年轻将领看到他的履历,不屑道,每一场胜仗都是在兵力、粮草、士气等方面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才打赢,从来没有奇兵制胜或是力挽狂澜的案例,为何可称名将?莫言只淡淡一笑,答道,我就是只能打胜该胜的仗啊。然而后来,那位质疑的将领因一次轻敌大意丢掉了性命,莫言却还是韩国的中流砥柱。

佘牙又转了一圈。跑到大路上去伸着头看,路上还是空空地,等待的时光很难熬,小时的回忆不自觉地就浮上脑海,他咬着嘴唇,表情复杂起来。

有这样一个姨夫,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不可否认,他小时候将莫言当父亲一样崇拜。更从他的言传身教 中,学习处事的道理,熟悉海战的技能,可是现在……他已经长大 了……

过去的一年中,他跟着姨夫参加过十几次的海战,作战英勇。功勋卓著,一次带百余人奇登敌舰,竟然给他杀了魏国国主地妹夫——用一个魏国俘虏的话说,大人这样的,在我们国家可以封到上将军了。

然而在韩国,只不过是姨夫摸摸头,留下一句惜字如金的夸奖“不错”。

是的,无论他怎么表现,永远是“第一名将的外甥”。那些曾经天神一样地光辉,如今变成乌云一般的阴影。压迫着、包裹着他,让他喘不过气。出不了头。

别人也就罢了,可居然连莫言本人。都还把他当小孩子看。

这次韩周会盟,高阶一点的武将都会在场,他央求姨夫带他前去,却被硬帮帮的一句梗回来“大人的事,瞎凑什么热闹!”

因为这事他怄着了,想出一个办法来(虽然实际上是很孩子气的主意):周帝前来那天,他从大早上就在宫外等着,待仪仗经过。就要求参加他们的会议,国主还是挺喜欢他的。再不行,听说那周帝比他也大不了几岁,说不定一高兴就发话让他进去了呢,他们要是准许,姨夫自然不能反对,到时让他好好看看!

正想着,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女子的谓然叹息,“……也长这么大 了……”

“谁!?”,他猛回头喝道,四下却空茫无人,只有宫墙两侧高耸的大树,浓绿地树荫在雾气中摇摆迷蒙。

大约是听错了吧,他找一圈没有结果,也就放下这事,继续沉 于他的思想。





万素飞一把捂住自己地嘴,将身体伏到树杈后头去,心里骂一句该死,居然出声了。

好在佘牙没有细找,粗看两眼便转了头。

她又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初听到南方开战消息时,她在继续筹备远航与随军南征两个选项中踌躇良久,最终还是选了后者,航行那边的准备就具体交由鲁运负责。

而随军前来,周荣想过亮明她地公主身份,打为晋国复仇的大旗,但被她迅速否定掉了,第一,乱世里打仗,大义并不那么不可或缺,大晋亡国已久,号召力也有限;第二,她手上无凭无据,拿什么证明是真的公主?第三,当初,韩国对外公布的是公主被歹人劫走,如果她现在与韩笑一起出现,岂不是要继续那场荒唐的婚事?

听了这几个理由,尤其是最后的,周荣一阵咳嗽,再绝口不提这 茬。

所以她现在是以隐匿身份存在,连韩笑那里也千叮咛万嘱咐地封 口,让他不可说出去。自然也就不方便参与这次会盟仪式,与韩国君臣见面。

而她还是来了,以这种潜行的方式,一大早藏在宫门附近的草木里边,应该说,她同样是在等待,所等地,是希望看看过去认识的人都变了什么样子吧。

第一个见到地就是佘牙,乍一看时差点没认出来,当初比韩笑大不了两三岁的孩子,现在快赶上周荣高了。

后来又过了颇久,远处传来喧天的鼓乐,是正主到了。

韩复走在周荣前面,比六年前更胖,万素飞在高处,层层叠叠的黄罗幡伞挡住,人的脸面时隐时现,却始终能见着一个挺出老远的肚子,他不变的是皮肉上浮起的那一层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见了失散多少年的亲兄弟。

而文武诸臣一个个看过去,也大多有些变化,轻一点的,鬓上多了几丝斑白,重一点的,仙风道骨的长者变成齿危发秃的老叟,甚至有 的,应在列却没来,不知是被贬,还是已经化为一堆枯骨……

一时之间,心中颇有些酸楚,难怪恒温感慨,树犹如此,人何以 堪。

心神恍惚半晌,那条迤逦长龙将最后一点尾巴拖进朱红的宫门,早前的少年也不见了,不知是走了还是跟着进去。

万素飞一直等到那大门沉重而缓慢的关上,才叹口气,从树上悄悄下来,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偷偷摸摸来这一遭是有什么意义,现在看到了想看的,心里却更不好受,可能她天生是个容易被过去困扰的人吧。

同盟仪式她虽然没有参与,但大概内容周荣是跟她详细商量过的。不出意外,第一块进攻的地方大概是魏国所属的闽中,闽中共有三郡,福阳、建安与泉州,前两者由地理考虑,韩周分开攻打正合适,至于第三郡泉州,大概就是先到者得了。

她此时还不知道,在泉州,她的命运会像初入宫那个玉坠一样,再一次被微小的意外而随机改变……

第一零九章 海战

第一零九章 海战

泉州,魏国最繁华的沿海都市之一,今天却被战争的乌云遮蔽得一片压抑。

大周明黄的云龙旗翻飞在百丈惊涛之上,而与它间杂绞杀的,是赵国的玄虎旗与魏国的苍猿旗的大片铁灰,旌旗是如此之盛,阴影投下 去,将本来碧澈的洋面遮得墨无光辉。巨大的划桨声击破大海,溅起惊心动魄的水花。

“左舵——!!”,江轩立在旗舰“苍龙”船头,吼声与其他十数名将校的吼声汇同一处,不意之间,赵军的旗舰“虎 ”已从左侧冲 来,尖锐的船头劈开波浪,直指“虎 ”脆弱的船舷,眼看躲闪已来不及!不过,他江家水军又岂是初出茅庐的孺子?在第一时间都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喊声传到之处,风帆手的肌肉绷紧到极限,浆手也极为熟练地将身体倒向一边,舰船如灵活的巨兽,几丈的距离里,已将船头拨 转,以坚硬的铁甲迎击来敌。

船头对船头,必然玉石俱焚!

于是这一刹那里,两艘敌舰像最默契的伙伴,一个鼓起风帆拼死右转,另一个舵手整个伏在舵上地满打左边,巨大的舰体擦肩而过,在碧波上演出一场惊魂大戏。

然而,没人有甩一把冷汗的时间,转瞬中攻守易势,“苍龙”上传来惊心动魄的“抛!”声,千百条带铁勾的大索便好像横空长出,勾住“虎 ”的船边,水兵呼喝着攀登,涌向敌方的旗舰。

而赵军一样身经百战,遇此情形,丝毫不曾慌乱,随着一声尖厉入云的“斩——!!”,乱刀齐下,粗牛皮的绳子已经相当坚韧,却也经不住这样的劈砍,当紧绷的力道突然消失,都高高弹起,仿佛无数跃出水面的大蛇。

当然,在一些断裂的同时,周军也在抛出新的,总有部分人马攻上敌舰甲板,一时间,勾索扣住船舷的金铁交鸣、利刀斩进骨肉的闷声钝响、鲜血喷射的滋滋水声、激昂尖厉的喊杀、声嘶力竭的惨叫,混合成一片人间地狱般的图景,令人心胆欲裂。

最后,这一次的进攻以周军被打退而告终,两船错行渐远,各自暂且略略后撤,在洋面上荡漾稍作喘息。

江轩喘着粗气,擦一把快糊住眼睛的血汗,这一仗已经打了几个时辰,到现在为止,还处在僵持的局面。双方的船舷上,都溅满敌兵的鲜血,一些斩下的肢体被船侧的钢刺挂住,随着舰船的颠簸,摇动得比在主人身上时还显兴奋。

他有些焦灼地望向远处的城墙,其实说起来,己方的兵力略有劣 势,而能看出,敌方还没把家底全部拿出,城中还有一定数目的守军,如果他们打算孤注一掷,将那些军队也尽数派上战场,形势就相当危险了。

正想着,身边有人叫起来,“都督,都督!你看那边!”

他一惊,忙拿了“千里眼”(一种水晶磨制的工具,可以视远如 近)望去,镜片不知何时有道裂纹,连带着看驶来的赤蟒旗都是两半。

“是韩军”,他放下“千里眼”,表情有些复杂。

“韩军!是同盟啊!”,副将声音里都透出振奋。

江轩却没应答,而是扯开嗓子高喊,“传令下去,加紧进攻!”

韩军是同盟,却也是潜在的对手,他江轩紧赶慢赶攻破建安,东进泉州,就是想先到先得,而韩军到底不甘落后,这一插手明显想要争 功。

出乎意料的迅疾,须臾,远方的小点已经变成眼前纤毫毕现的舰 船,映入眼中让他的瞳孔为之一缩:

船不大,也不多,极为夺目之处却在,船头安着极尖锐的撞角,船身比一般小舰还要窄细数倍,一眼望去如刀锋一般,旗帜上血红色的蟒蛇在风中狂舞,分外狰狞。

“在下韩国 

 牙,来助江都督一臂之力!”,两船擦身过时,船头向江轩抱拳喊道,声音尚有童稚,却中气十足,从强劲的海风中穿透过 来。

话音未落,他的坐船已昂然跃起,伴随着口中两根手指打出的尖厉 哨,二十余艘快船似有一只无形而熟练的手操控,转瞬排出人字阵 列,动作整齐而迅猛得像能听到“唰”的一声。

少年的船一马当先,后面的小舰呼喝着跟上,“人”字的两脚迅速收拢,化作一条长龙,利剑一样插入混乱的战阵中,刹那间,有北地来的周军看呆了眼,以为大海是蓝色的草原,而他们是漠北最精锐的虎豹骑兵,在进行千里奔袭。

而那些小船也当真若有生命的战马一般,在水手们的驾驭下,于涛峰上忽高忽低、腾挪跳跃,每一个动作都看似惊险,却没有一艘倾覆。

“疾风,走!”,随着一个大浪打来,少年大声呼唤心爱的坐骑,顺着那水势高高跃起,一刹那,尖锐的撞角从大片纠缠不清的阴翳中刺出,铁刺钢鳞带着水色探向白亮的旭日,反射万道幻彩光华,犹如一种绝顶强悍却又绝顶美丽的花朵,盛开在碧空之中。

当它从高处落下,魏军一艘大舰上响起末日般的哀鸣——火花四溅的一霎,铁皮被穿破和木板大块破碎的声音同时传来,而这还不止,出于巨大的势能和自身的重量,攻击他们的小舰开始坠降,已经深入船舷的撞角就登时变成一把利刀,摧枯拉朽地向下切割,金属间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巨响,转瞬间,船舷已是裂开一个大口,而海水一向最是落井下石,急速卷起鲜红的漩涡向里奔涌,将这个伤口扯得更大,整个船体发出吱嘎嘎的声音,仿佛一个人被腰斩时最后的呻吟。而其他二十多艘舰船,莫不如此,更兼小舰的水手们不用勾索,直接纵身跳上敌船,砍杀那些惊慌失措的赵魏联军,如同狼入羊群。

这一切都发生得相当突然,不过江轩在几次眨眼的工夫内也反应过来,连忙传令,配合这次奇袭,发起稳定有序的总攻,一时间海面上鬼哭狼嚎,玄虎与苍猿的旗帜纷纷倒下,断了桅杆失去帆索的残破舰体四处漂逃……





泉州西面的山坡,茂密的丛林中。

周荣头上顶着几片叶子,活像正要变身的狸猫,趴在土坡后面,手上却一直端着副千里眼,看海上的情况。

“这是哪家的小将军?”,佘牙发挥勇武的时候,他不由赞叹出 声,转过头问道。

“莫言的外甥,皇上不是见过么?”趴在一旁的万素飞也在密切关注战况,简短应道。

“哦,哦,是他啊,那一天上百个人,哪里记得”,周荣才反应过来,又叹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皇上是想让你夸你姜是老的辣吧?”

面对万素飞不留情面的拆台,周荣只有嘿嘿傻笑,不答话,又向海上看去。

这一次,他的神色紧张起来,低声掩不住兴奋,“出去了!终于出去了!”

万素飞忙同样凑近镜片,只见泉州城下又扬起一片白帆,打着赵魏联军的旗帜,向交战正酣的海域驶去。

不消说,这是城里见局势吃紧,不得已将压箱底的守军也投入战 场,泉州此时可谓是一座空城。

而这,正是周荣所预谋的,兵法早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声号令之下,草木中好像暴长出许多荷甲明枪的轻骑,带着蓄积已久的能量,卷起烟尘,从陆上向防御最为薄弱的泉州城西门发起冲 击……

第一一零章 疾疫

第一一零章 疾疫

“这仗打得真漂亮!”,周荣在前厅处理完事情,走向后堂用膳的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步速都比平日快了三分。

“皇上英明!”

“你没看韩军那个,佘,佘什么来的,小兔崽子,瞪着朕,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好似下雨天的青蛙,真笑死朕了……”

“皇上英明!”

“其实,那孩子也算不错了,可行军打仗哪能光凭蛮力,有道是 ‘上兵伐谋’么,他要想独当一面,还要历练个几年呢!”

“皇上英明!”

“你们就不能换句别的?”,周荣突然停了脚,开始回头环顾几个点头哈腰的内监,对牛弹琴的感觉真是让人大大扫兴。

结果是异口同声的“皇上圣明!”

周荣撇嘴叹一声,悻悻放弃了努力,这帮子内监本来不懂军国之 事,有的也许连他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又怎能接上话。

这倒让他格外注意到能够交流那个人的缺席,于是怪道,“万素飞呢?”

“万大人说身体劳累,早早回房歇息去了”,小喜子出列应道。

“怪了,往常打下新城,她满场飞到半夜,也没见过叫累的”,周荣坐下来,向小喜子道,“去喊她来一起吃,说朕有话要跟她说。”

小喜子去有片刻。带了人回来。

“皇上找我,是为战利分配地事情吧?”,来人施礼,入了坐,问道。

“恩”,周荣目光全集中在手中的一只虾上,应着。

“依我看,这城打下来韩军也算出了不小力。现成掳到的金银皇上不妨大半偏着他们赏赐。”

几个小太监听见这话眉头都有点轻皱起来,大好的真金白银,干嘛要给别人。

周荣却不说话,满脸都是笑,小心翼翼剥出珠圆玉润一段虾肉,放在万素飞碗里。

“按说城打下来分配权在我们。韩军的军士现在一定在最失望的时候,若这时给他们赏赐,是意外之喜,一点金银就能收买到很大的人 情,何乐不为,对外头也显得咱们大度”,万素飞继续说道。

“那咱们留什么?”

“咱们留文书资料啊。这里的人口户籍、贸易往来、战备技术记 录,有了这些,还怕没有金银不成?”

“你跟朕想一块去了”,周荣大笑起来。抚掌道。

然而,那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便渐渐地收束在脸上,变成一脸惊 惧。

因为他看见。万素飞地筷子不停戳在碗边缘的桌面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如果她不是想故意表现无礼,那就只能说明:她看不清楚,或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

抬头细看,果然,她今日的神色异常得很,双眼无神,脸上却有奇怪的红晕。

“你怎么了?让朕看看”。他突然抓住她地手。

“不妨,大概累了。歇一天便好”,万素飞笑笑,尴尬想要收 回,腕子却被周荣紧紧扣住,将袖口一把撸到肘处。

这个唐突的举动本来差点令她暴喝出声,但即便眼中是双影,也能大概判断周荣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知非善事,呆在当场。

“几天了?为什么不说!?”,周荣指着她雪白手臂上大片梅花一样的红斑问。

“三四天了吧”,她有些惴惴地回答,“以为是吃错东西的小疹 子,哪里那么娇气。”

气氛沉默了两三秒,周荣突然站起来,放下她向外大喊,“速宣军医,各营排查,军中是否爆发梅花疫!”





杂沓的军靴声响了整整一夜,终于响到了周荣的议事大厅里。

“禀报皇上,各营排查完毕,共有七百五十一人体有明显梅花斑 迹,另有四百三十八人有疑似病状,共计一千一百八十九人!”,传令兵砰然下跪,一字字揪动人们心尖。

一千多,周荣心里小小松口气,不幸中万幸,算是发现的还不晚。

他顿一顿,道,“将军医全部宣召过来!”

须臾,军医全到,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一位中年军医首先急切开口,“皇上,这是梅花疫,此病相当少见,又相当特异,本身不致命,可得上它的人,体质会急剧下降,就极容易再得上其他的病,而症状亦会比平时强烈许多,染疫地人,倒有多一半是死于风寒、 疾这样寻常病症的……”

周荣心说,这个不用你告诉我,但面上总不能表现出来,只摆摆 手,打断道,“这些不必说了,现在地情况,叫各位爱卿前来,是想听听有什么法子。”

“此病传染性强,大夏时有一次,是将染疫军士全部活埋,用 火……”,一个年轻医生还没说完,发现被周荣狠狠瞪住,忙倒吸口气收回舌头,转弯道,“臣,臣只是说以前的事儿,给大家做个参考。”

不过这件事倒真有提醒作用,又一名三角须地医士出列,“若将染疫士卒坑杀,自然有违仁义,微臣以为,可将他们集中起来,送往后方某个城池,一来便不会传染大军,二来他们也可以好生调养,尽早病 愈。”

此言一出,得到了七嘴八舌的附应,最终周荣重重点头,“事不宜迟,就照此办吧”,于是下面一阵忙乱,又去安排。



“就平章吧,朕记得那里”,下属将几个备选城市送到周荣眼前,周荣稍加思索,使朱笔圈住其中一个。

平章是离建业不太远的一座小城,风土清新,远离战线,适于休 养,更重要的海边特产一种灰泥,对疫病恢复十分有效,将染病的军士集中到那里去,应该是最好不过了。

做完这个决定,周荣长出一口气,揉揉眼睛放下文件,这样突发的一个事件,总算是找到了大概的处理方法,令人揪紧的心略略一松。

然而,他刚坐下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跳起来怒道,“江轩 呢?!身为水军都督,出这么大的事!一夜朕连影子都没见他地!!”

几名前来禀报的兵士对视一眼,半晌,挤了一个出来,怯怯道, “江大人,江大人他在……”

第一一一章 锦帆

第一一一章 锦帆

周荣刚有些放松,突然才想起来,这一夜折腾,竟没看到江轩这位水军的主将,不由暴跳起来问罪。

几名前来禀报的兵士对视一眼,半晌,挤了一个出来,道,“江大人,江大人他在……”

“在哪里?!”

小校怯怯指了指周荣桌面上如山堆积的文件中的一本。

周荣定睛一看,差点从椅子上哧溜下去。

那一本正是刚统计出来墨迹还未干的疑似病患名册!

疾病面前人人平等,难怪一夜未见这水军都督,原来竟跟其他病患一样被隔离开控制起来了,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小喜子蹬蹬从外头进来,道,“江大人有信给皇上。”

周荣忙接过来,乍一看字迹颇为潦草,想必是连夜写成。

但正因为这一点做参照,显得内容思虑格外周密。周荣翻开第一 页,大意是江轩请求在他不在这段时间里,大军暂且按兵不动。

这点周荣没什么异议,因为指挥水军非他所长,真的要打,不但担心与赵魏联军作战失败,更担心争功不如韩军,让他们抢占了重要据 点,反而不如自己驻守泉州,与韩国同进同退。

信件第二页,是江轩备述水军各种配备,大概是怕一旦真的有必要打。让周荣了解得更详细些。

及第三页,周荣看地有些唏嘘,是江轩假设自己万一病死的前提 下,水军的各个职能部门都要交给哪位将领来继承,不过看了之后,倒是坚定周荣认为他是无可替代的都督人选的信心。

周荣看着看着,却突然,脑中蹦上一个不是这么军机大事。但一样非常重要的问题:

万素飞咋办?!

两件事情单独发生,他还没反应,此时在自己头脑里一联系,这样说,江万二人竟是一起病了,都要被送去那横斜没几步路的小城?他们现在那个状态。都是自己在中间隔着,一个在时绝不出现另一个,这一起送过去,岂不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想到这个问题,他傻了眼,忙令小喜子,“还是去把江轩叫过 来!”

“皇上不可,江大人病着,传染了皇上怎么得了”,小喜子一下跪下去。连连磕头。

周荣一时没了主意,手里反复捏弄那封信。

这一捏却发现。还有第四页。

周荣翻开,怪异的第四页。大片空白,只在中间有一行工整墨迹。

“臣,不因私仇而废国事。”

周荣在一瞬间有点苦笑。

这句话,很有江氏地风格,它是君子之诺,一言九鼎,又是思维缜密,面面周全。可是,却能感到语气的那种恭敬而冰冷。仿佛不是在纸上看到,而是亲见江轩远远跪在地上,面无表情而掷地有声地把它说出来。

也罢,也罢,好一个不因私仇而废国事,这算是他的保证了吧,现在这种情况,又能指望什么呢。





平章。

这是一座原属吴国的沿海小城,百姓安居,物产富饶,吴亡之前,因为地处后方,被其他要塞据点保护着,很少遭到侵袭,即使在周韩联合伐吴之时,也因守军投降,未尝战乱之苦,在这乱世中简直可说是桃花源一样的去处。

患病的周军在这里休养了一个多月,有地人难逃死神的召唤,夜里突然发起高烧,第二天早上便咽了气,或是染上肺痨,从早到晚的咳,到底咳尽最后一点生命,但是,大部分的人,向痊愈的方向发展。

万素飞算是好的慢的人,许久身上的梅花斑才消退下去,却又留了截风寒的尾巴,此时鼻塞声涩,头晕低热,早晚还得大碗喝汤药。

“去把窗户打开”,她靠在红牙床上,拿起药碗,吩咐侍奉的婢 女。

“大人地病……”

“天天出个门你们都拦着,再不透透气,闷也闷出病来。”

侍女坳不过,去打开了窗户,带着潮气的海风立刻涌满房间。

房间是靠海地,万素飞喜欢从这扇窗望出去,看天际尽头巨大的光轮推开海水缓缓升起,浩瀚地海面便铺上一层金色,本来病中烦郁的心情也能为之一畅。

她眯起眼睛注视一会儿,将药喝干了,放下碗,苦得有点咧嘴,突然道,“江大人如何了?”

自然,在这城里,两人也如参星商宿,此出彼避,永不相见,可万素飞心里,终究是有些牵挂他的。

“江大人好的差不多了,听说前日已停了药”,侍女中规中矩地回答,知道他们关系微妙,不敢加一毫个人色彩进去。

万素飞哦一声,脸上看不出表情,许久,又低头轻叹口气,没说 话,任凭侍女扶上榻去躺下。

侍女枕头给她加到一半,突然不动了,眼睛直直盯向那扇窗户。

“怎么了?”

“火、火……海面着火了……”

“瞎说”,万素飞嗤地一笑,坐起来,也向外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她的身体也陡然僵硬,一阵战栗从小腹传到顶心,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跳起来一把推开侍女,向外奔去。

当她奔上城头,眼中映入今生也会印象深刻的情景。

好似有席卷的野火在海面熊熊燃烧,或是天边地彤云大片落在水 上,散发无可言说的张扬,整个港湾被映得鲜红。

可那不是火,也不是霞,而是——

风帆,船地风帆!!

无数朱红的风帆,被海风鼓成满月的姿态,铺满水面。

细看去,一片,一片,太阳的光芒照在其上,好像流水一样滑落,正是蜀地的织云锦。

万素飞喉头一甜,抑制不及,哇地一声有什么腥热的东西喷出。

追出来的侍女慌忙去扶,却见她毫无知觉手上唇边的殷红,只直着眼睛喃喃出几个字。

“锦……锦帆贼……?!”

第一一二章 默契

第一一二章 默契

“锦帆贼!——锦帆贼来了!!——”

半个城市都陷入凄厉的喊叫号哭,街道上许多人没头苍蝇一样乱 跑,不过除了情绪的发泄,于事态没有任何补益,反而徒增气氛恐慌。

也难怪,对这座安乐如桃花源一样的小城,突然驾临这样一位传说中的海盗,好似平地炸起惊雷,足以让人心胆崩溃。

别说百姓,连城头的驻军惺忪的睡眼都一下圆睁,惊慌地对视,在对方的眼里却也只找到惶恐。

江轩立在城头,眼中映着烈火一样的鲜红,短暂地失语后,爆发似的喊出“还愣着干什么,快布防啊!!”

沉默中好像暴起“嗡”的一声,兵士行动起来,可一团混乱,连平时最基本的操练都忘记了似的。

正急切,人群中响起另一个声音,指挥着谁去通知武库吏、谁去箭垛上防、谁去险滩守备

、谁去安定民心,声音听起来也很焦急,但掩饰不住的冷静。这一点提醒了江轩,在这种突然面临大厄之时,大多数人都头脑已经无力分析硕大的指令,于是他也急速喝令起来,给出具体人具体的任务,整个城市这才如巨大的机械,每个零件都开始运转。

“干得好!”,喘口气的空隙中,江轩忍不住拍了一下那人的后 背。

而那人转过头来,两人在照面的一瞬突然无语。

血刃相向的仇家,是最为默契的伙伴,真是有够的讽刺……

万幸(虽然也是不幸),他们并没有时间尴尬太久,第一片红帆已经抢上险滩,江轩撇下万素飞冲到城头,大声号令着“放箭!”

千万支箭飞蝗一样发射,小型投石车也推上来,顾不得擦拭兽皮上厚厚的灰尘,装上急运而至的大石向下砸去。

第一批登陆的海匪整个曝露在箭雨石林之下,险滩上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血光飞溅,连海面薄薄的晨雾都被染成粉红。大约就像守军想不到海贼突然出现在城下,海贼也大大意外这样一座本想打个牙祭的小城能如此迅速地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吧。





“大当家的,攻不上去!”,一名独眼汉子几个飞身,沿船舷跳 跃,跳到一片红色风帆中央一艘最大的舰船上,慌乱禀道。

“我看见了”,被称为大当家的男子皱眉答道。他立在船头,金色的披风在脖子处堆起大片皱褶,后半部则被海风扯直,掩映露出的手 臂,在日光下闪烁古铜色光泽;一条乌黑的发辫垂下,发丝很粗,扎起得不甚精细,有的地方刺出来,毛毛翘翘活像大根的乌草绳;因为搭起凉棚远眺,上半边脸隐没在手的影子中,从露出的下半来看,嘴很大, 骨勾出强硬的线条,断乎不是精致的美男子,但偏又让人觉得,若不是如此,想不出怎样搭配可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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