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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杂家吕不韦-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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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凛中,吕不韦手握轩辕秉争剑的剑柄,这是中原霸主的王者之剑,是天下之主的象征。吕不韦每次握着它,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统天下。

吕不韦目光专注,用心去感受着战场上的微妙变化,感受着两军骑兵各自的强弱,犹如身临其境一般。

此时扎尔博率领的匈奴骑兵,已是与李牧麾下的吕国骑兵,经过了一轮短暂的交锋!

李牧依然故技重施,刻意的与敌人拉开距离,以弩箭扰乱敌军,并不进行硬拼死磕。

因为在吕不韦的眼中,缺乏训练的匈奴骑兵的性命,还抵不过他的吕国骑兵珍贵。李牧自然明白吕不韦的心思,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按照吕不韦制定的计划行事,虽然他在战场之中鏖战,可眼睛的余光,却不时瞄向吕军营右侧。

从那里望过去,是好大的一片冲击平原。

天上的雪仍在下着,掩盖了世上的万物,李牧的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扎尔博已是发动了第二轮的攻击。

匈奴骑兵突然有了变化,扎尔博一声令下,骑兵们蓦地分成两路夹了过去。而史涅更是一声大喝,已催马向前,带着全部的匈奴骑兵,攻向李牧所率骑兵的背后!

马蹄激荡而起,刹那之间,匈奴骑兵已是将李牧麾下的吕军骑兵,很是干脆地围了起来!

扎尔博分兵两路,就是要扼断李牧的归路,只要逼他远离吕军营寨,他就有充分的信心,将李牧所率之军,一鼓作气彻底歼灭。

吕不韦双眉一扬,却是得意地道:“如此——甚好!”

王翦远望着战场,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他虽常与李牧拌嘴,没事找李牧的茬,但见李牧遇险,他却是心里焦虑担忧起来!

虽然形势不利,但李牧却没有任何的慌乱,几乎在匈奴骑兵要展开合围之时,他已是带着麾下骑兵,斜斜地向东方冲去!

匈奴骑兵前后夹击,但他的两翼却还是空挡,李牧敏锐的抓住这个空挡,打算摆脱敌人的夹击,将所率的骑兵,置身在敌人实力最弱的地方。

他成功地摆脱了匈奴骑兵的合围,可吕国的骑兵们,却平行着吕军的营寨,开始向东驰去。

扎尔博见了心中大喜,毫不犹豫的勒马右转,尾随追去,史涅见此情形,也是马上带着骑兵,从南向东夹击而去。

二人如同夹子一样,将李牧麾下的吕国骑兵,一直夹在正中,一路向东而去,激起白雪无数,泥土翻飞。

两人都是大喜,他们实在没想到,这简单的计划,竟然如此轻易就达到了效果。两人所率的五万骑兵,近战之时,完全可以彻底的吃掉李牧的这两万多的吕军骑兵。

二万多的骑兵,整整是一军的兵力,若是能够得逞的话,草原上尚在犹豫的部族,必然都会加入到自己的行列中。

数次万匈奴大军南下的场面,想想就已是让人万分的期待!

李牧转瞬之间,已是带军掠过了,吕不韦所率铁骑军的所在处。

匈奴骑兵追敌正急,自然无暇他顾,竟是离着自己的营寨越来越远。

扎尔博见到越来越接近的逃敌,心头不由大喜,心道就算是追到天边,老子也要将你们这些中原人彻底扼杀!

这时候的他,已是瞥见了吕军营寨之中,有着一队几千人的骑兵杀出,看起来似乎是要救援李牧,可他不信那队骑兵,能够追上自己,就算追上自己,他又有何畏惧?

难道一共不到三万的吕军骑兵,还能拼的过天生就是骑兵的五万匈奴勇士吗!

所以扎尔博根本没有担心,继续一直追去,追得无怨无悔!

第320章 将军恨

白起负手站在大帐之外的高地上,看着远处雄伟巍峨的定阳城,沉默不语。

从秦都咸阳城出发之后,他一直待在大帐内,哪里都不去。穰侯魏冉平静的面孔,高陵君挺直的身躯,楼昌鄙夷的笑容,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能逝去。

白起很郁闷,也很无奈。他根本无意与他们为敌,毕竟大家都是秦国之臣。他背负着秦国第一将的名声,难道侵略之战就都要他来参与吗,川蜀之地的冤魂,令他常常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一个人想做点事为什么这么难,而且还是想做点好事。自己想干什么?自己不过就是想让西秦的百姓,脱离无穷无尽的战祸,生活在一个稳定安逸的环境里。

秦人和其他国之民,可以象兄弟一样和平相处,大家能够吃饱穿暖,天天说点高兴的事,为什么就这么难?

白起有他的想法,他的内心深处不喜欢战争,他更在意的是个人修为。他不想做统军大将,只想做个彻底的剑客豪侠。

这是他内心唯一的愿望,达到天剑天境之后,并不表示他不屑带军作战,而是他将战争的本质看得更清楚了。可惜西秦之内,无人了解他的想法,或许当年与其太行一战的吕不韦,大概会清楚他的所想吧。

但如今的吕不韦,已经是吕国之主,也许他也已忘却了许多的东西,包括对武道的追寻与神往。再也不会考虑天境天剑之上还有着什么,是仙?是神?或者是些什么!

然而白起非常固执,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到,不论花费多少年时间,只要他不死,他都要为此而努力。

年前赵国军队被吕不韦击败,损失十五万的兵马,这就已是令昭襄王兴奋万分,因为赵军的损伤,直接给了秦国东进中原的机会。

昭襄王现在很庆幸,秦军从来未与吕国接战,看看那些打算占吕国便宜之人,无不损失惨重。众国的削弱,无形中等于使秦国更见强大了起来,所以昭襄王决定在匈奴进袭吕国之时,发兵韩国!

白起很孤傲,性格也有点倔犟,宽容心也不够。他为了出兵之事,与昭襄王的关系越来越僵化,这是因为各自对将来的考虑不同。分歧越来越大之后,昭襄王却不会向赵国惠文王那样去劝解说服,反而予以谩骂责斥,结果闹到军臣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大军开拔前的最后一次秦国殿议时,白起终于无奈的忍耐了。这个时候的秦国,齐心协力高于一切,实现个人理想是重要,但西秦的安定团结却更为重要!

可惜白起答应随军出战时,秦军却早已确定了统军的主帅。

在白起犹豫之时,王龁已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西秦大军的主宰权。他倚仗什么?他倚仗的就是没有白起的抢夺。

白起仿佛听到了自己下殿前,身侧蒙骜的那声叹息。他一定是替自己惋惜,西秦第一将随军出征,却非是统军主帅。但这一切又能怪谁?自己如果去抢这个大帅,只怕本次出兵的目标,将不单单是一个韩国了。

……

“君侯,大帅请您去议事。”

一名五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向着白起站立的方向行来,远远的已是轻声喊道。

王龁做了主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大家不要喊他的官职大良造,而是要喊他大帅。

白起冷冷一笑,他心里很清楚,王龁为什么要如此行事。因为在秦国的二十级爵位中,自己是十九级的关内侯,而王龁则是十六级的大良造,在身份上王龁低了他三级,所以才要故意突出大帅的名位,来抬高自己主将的位置。

西秦大军的各路将领,陆续聚集到了王龁的大帐内。

这些天王龁利用各种名义,给各部的大小将领发放了许多财物,大家不但没有沉浸在,白起不为主帅的悲哀里,反而沉浸在得到一个新大帅的兴奋中。

天天有钱拿,白痴也快活。

大家刚刚坐到摆满丰盛酒食的案几后面,司马错已是站起说道:“今天,大帅特意从川蜀之地,招来一批清纯的歌舞姬,这些弹秦击鼓跳舞的女子,姿色都算很是不错,大家欣赏的时候,就可以自己挑准满意之女,一人可以选两个。大帅说了,行军枯燥无味,这些女子就赏给大家解闷了!”

众将领们发出一声欢呼,笑闹声顿时充斥了大帐。

白起掀帘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处,缓缓扫视了帐内的众将一眼,大帐内的欢声笑语,忽然之间沉寂下来。

白起治军非常严谨,不要说欣赏女乐,就是聚餐喝酒都是明令禁止。他在军中的威望非常高,大小将领都有些忌惮他。

白起对帐内将领稍稍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缓步走到大帐中间,司马错赶忙过来邀请白起坐下,被白起拒绝了。

白起神情冷漠,给高坐上首的王龁微施一礼,慢慢说道:“大帅是召集大家议事,还是召集大家聚饮?大战迫在眉睫,大家如此欢呼畅饮,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龁红润的脸庞突然间更红了,围坐大帐内的大小将领,更是显得局促不安。

白起突然加重语气,厉声说道:“韩国已是开始集结军队,赵、魏两国的援军也已开拔,难道要等吕国降服了匈奴,四国一同对我大秦发兵吗?”

大帐内鸦雀无声。

“请问大帅,我部大军何时开始发兵进入韩境?”白起稍稍平息了一下怒气,问道。

王龁满脸堆笑道:“君侯,等我们拿下定阳城后,我们就可将其作为补给之地,便可向东进军了。”

白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接着问道:“大帅何日攻城?”

“明日攻城。”王龁面向大帐中的大小将领,大声说道;“明日一早,大军同时攻打西门,南门和东门。三门同攻,争取一天之内拿下定阳城。”

他望向白起,笑道:“君侯,你看如何?”

白起微微摇头,躬身施礼之后,扬长而去。

……

眼看就要追到李牧部骑兵的尾部,扎尔博突然感觉到天地间,好像开始颤动了一下,苍茫的雪地好像也抖了两下。

那时候的他只以为是自己眼花,雪地如何会动?他只以为奔驰的太急,所以看到了幻象。

这时李牧率领的吕国骑兵,却遽然有了变化。

前方是开阔的平原,厚雪覆盖,李牧却没有径直趟过去,而是手中横刀一挥,麾下的骑兵再次化成两队,绕了一个大圈而行。

扎尔博想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继续率着匈奴骑兵径直去追。

逃亡之时当走捷径,李牧这一绕圈,间接等于给他追上的可能,李牧为何出此下策?

犹豫只是片刻,马势如潮,扎尔博根本已无暇再去考虑,继续催马前行,选择最短的距离靠近敌军!

史涅却已是大惊,他惊的不是扎尔博走的路线,而是惊怖从吕军营寨内,冲出的那队银装骑兵,以任何人都不敢相信地速度,迅速地向匈奴骑兵的背后冲来。

史涅根本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快捷,装备如此古怪的骑兵!

史涅变了脸色,他已知道,吕不韦终于出动最精锐的骑兵,吕不韦选在这致命的环节出兵,选在对手最薄弱防御的时候出兵,这种出兵,端是出神入化,不知要经过多少血战才能领悟!

战场之上未分胜负,可史涅已是开始觉得,匈奴骑兵的胜算不大。

是否迎战?史涅念头一闪,已决定迎战而去,这支银色的人马骑军攻势凶猛,他若是不挡的话,让他们径直冲杀进来,无论多好的骑术都将难以挡住。

史涅心中主意已定,向东而行的骑兵蓦地南转,迎上了吕不韦由南斜插上来的铁骑军!

扎尔博此时,却已是陷入了绝境之中!

他策马前行,一鼓作气的冲过去,却听跨下坐骑悲嘶一声,马身猛地一沉,扎尔博整个人已飞了出去。

扎尔博心中大惊,他从三岁爬上马背,骑了数十年的马,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这紧张得要命的时候,怎么却出了马失前蹄之事?

人在空中,他低头向下望去,见到马蹄之上已是鲜血淋淋,马踏积雪,震露出插在地上漆黑的铁蒺藜!

吕军在此有埋伏!

扎尔博恍然大悟,心中后悔不已,暗骂中原人果然万分无耻。原来他等候一夜,营内寻欢作乐之时,吕不韦却已是命令士兵,趁着夜色在这开阔平原之上,偷偷遍插了专门克马的铁蒺藜!

但是,吕不韦的布置,绝对不止是区区铁蒺藜,必然还有更要人命的手段。

匈奴骑兵如潮的追击中,从未想到停止,就算再精湛的马术,都已勒不住战马,无数马儿踏在铁蒺藜上,摔倒在地,更多的战马踩到坑中,马腿折断,匈奴骑兵终于缓了下来,却发现噩梦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雪地上一阵颤动,前方不远处,数百人掀开伪装,抖落身上的积雪,推出了坑中让人见之心寒的床弩!

被墨家改良的床弩,威力更是无穷万分,一床之内上下两排,共可放置丈长弩箭四十枚!

铁蒺藜、暗坑之后,竟然埋伏着吕不韦的杀手绝招,排射床弩!

每一床弩四十矢,共计床弩一百二十具,却在片刻之间,猛地一口气全都打了出去!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铺天盖地的铁矢凶猛地飙射出去,上击马上骑兵,下打马腹要害,冷酷无情的包铁弩矢,疯狂地攫取着热血。

扎尔博空中见到不断眼前放大的弩矢,连惨呼都未来得急发出,就已是被床弩之矢数枚透体穿过。

他望了眼自己身上的几个透明窟窿,待体内鲜血喷出之时,他已是彻底的丧失了一切感官。

匈奴骑兵在这一刻,伤亡顿时惨重起来,原本完整的骑兵队型,也是变得混乱不堪,李牧抓住战机,带着麾下吕国骑兵圈马兜回,向着混乱地匈奴骑兵冲去。

吕不韦一马当先,已是与史涅遥遥相对而望。

史涅本想前来阻敌,可见到吕不韦时,心里不由大乱起来,再一听到东方的惨呼,扭头看到了左屠耆王扎尔博的毙命,他的一颗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史涅已是无心再拼,他如今只想逃命。

可勒马寻路将停未停之际,他见到对方银色的铁骑军之中,出现一名与吕不韦装束差不太多的将领,那将领拉开丈长漆黑巨弓,已是向着史涅瞄来。

那高大将领一弓在手,瞬间变得无比的夺目,他沉冷的神情,人弓瞬间合一,就算你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一眼认出他,这人就是王翦!

史涅见到那漆黑大弓之时,就已是知道来人是谁!想到当年潜入中原的一幕,自己千余手下只被吕不韦五人几乎杀戮干净,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没有记性,来招惹这些魔鬼一样的家伙!

弓弦响声才起,箭却已是到了眼前!

三支巨大的矛箭,瞬间无一落空的在史涅的胸前,穿出三个等边的窟窿。

史涅身死,匈奴数万骑兵全军溃退败亡!

王翦挽弓拉箭,三箭齐飞,射死了史涅之后,匈奴骑兵彻底的惊怖起来,忍不住的慌乱,他们虽然凶悍,可是吕国骑兵比他们更凶悍,他们勇猛,吕国骑兵比他们更勇猛!而且武器装备,吕国骑兵比他们高出实在太多太多,往往匈奴骑兵刺中吕国骑兵数矛,但吕国骑兵依然继续能站;而吕国骑兵只要砍中他们一刀,就将会彻底的让匈奴,失去再战之力。

失去再战之力的匈奴,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行!

匈奴马术虽精,却不等于战术,气势汹汹,抵不过纪律严明,勇猛作战,更不能弥补装备上的差距!

散漫彪悍的匈奴骑兵,终究还是抵不过军纪严格的吕国骑兵。

扎尔博和史涅所谓的战术,比起吕不韦等人制定的诱敌深入之计,基本就是一个笑话。

当发现引以为豪的强项,在对手面前显得那么的脆弱不堪,当发现所谓的骑术,已挽救不了自己的性命,匈奴骑兵有种天崩地裂的惶恐。

他们只感觉到处都是弩箭,随处都是陷阱,周围全是敌人,他们如笼中困兽,咆哮不安,却无力冲出。

李牧所率游骑军、吕不韦所率铁骑军,再加上床弩的无情掠杀,已对这进袭中原的五万匈奴骑兵,形成了地狱杀戮大阵!

匈奴骑兵大乱,吕国骑兵却是冷静非常,持盾抵挡,横刀劈砍,硬生生的挤了进来。他们次序分明,就如同巨锤一样,敲击在对手的正面,一波一浪,如同碧海潮生,连绵不绝,逼的匈奴骑兵不断的后撤。

逼迫匈奴骑兵后撤不是目的,更快的剿杀对手,才是吕不韦的本意。

西侧的吕国游骑兵一次次持盾挥刀,将匈奴骑兵向东侧逼去。东侧地排射床弩倚仗陷阱、深坑等地势以铁矢射杀。匈奴骑兵受不住屠戮,为求活命只能向两侧散去,可李牧麾下之兵,已是回转圈杀,早就分兵两路,扼守在南北两侧,远远地以钢弩射杀。

匈奴骑兵只凭个人之勇,如何冲得破这种阵营?

匹夫之勇在这种军阵之下,已是不足一哂。

丧失了马匹地匈奴骑兵,更是如断了两条腿,一时间鲜血如河。染红了苍苍大地,惨叫遍野,犹如鬼哭狼嚎。

吕军已对匈奴骑兵,完全形成了剿杀的局面!

真正的决战瞬间爆发,双方互有伤亡,拼杀惨烈,前所未有。

那一刻冰面上流的血,已经成了一条血河!

决战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后,匈奴的五万骑兵已伤亡殆尽。只有孤零零的马匹,个别极为骁勇的匈奴人,才侥幸地冲出了吕军的包围射杀,亡命而去。

吕国在这一役中,一举击杀匈奴骑兵五万人之多。

尸体叠着尸体,马匹摞着马匹,北风一吹,尸体很快被冻僵,层层叠叠的摞在那里,触目惊心。

全歼了匈奴骑兵之后,吕不韦带着吕军骑兵回营,营寨内的士兵列队两侧,不知谁带头喊了句:“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兵士听到,也都忍不住跟着齐声欢呼:“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震四野,洞天侧地。

吕不韦举剑示意,扬声道:“今日之胜,全仗三军将士齐心协力之功。战场上的胜负,本是寻常之事,可万众一心,才能出得常胜将军。匈奴屡犯我中原大地,本王恨不能驱逐狼子,今日斩杀数万匈奴骑兵,小示惩罚!三日之后,本王当与三军将士共勉并肩,前往草原,征讨数百年来的血债!”

吕不韦最后一句确是重点之处,但却让三军群情激荡,齐声高呼道:“北上草原,讨还血债!北上草原,掏还血债!”

欢呼声此起彼伏,满是振奋激昂之意。

要知道匈奴为祸中原数百年,这几百年来中原北方历代诸侯,都是或多或少的讨好匈奴。三晋分裂之初,也是和匈奴人虚与委蛇。直到武灵王登基后,有感匈奴大患,这才开始胡服骑射,与之硬抗。

这些年中原大乱,匈奴人更是开始蠢蠢欲动,祸害中原,怎能不让将士们义愤填膺?

以往之时,匈奴仗着马快弓劲,所向无敌,在平原作战处于极大的优势,今日一仗,吕国铁骑证明,只要奋发努力,中原骑兵丝毫不逊对手,甚至可以将匈奴骑兵围剿殆尽,既然如此,扬中原之威、兴华夏之勇,岂不就在今日?

群情激昂,吕不韦与王翦、李牧会心一望,心中微喜。北上攻击匈奴,是吕国的必行之事,估计很多人还是不算愿意,但是提出保家卫国的论调,明显受到的阻力又小了很多。

等欢呼稍歇,吕不韦高声道:“北上草原,论功行赏,所有财物尽归士卒!”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这凛凛的冬日里,有着春一样的温暖,这冷血的疆场上,到处是热血激荡。

吕不韦鼓舞士气后,和王翦、李牧进营帐议事,等坐定后,吕不韦首先笑道:“今日灭匈奴骑兵,李将军当记首功!”

第321章 屠虐路

吕不韦听闻匈奴右屠耆王察木达单骑前来,急忙起身迎去,上前搀扶起跪在雪地中的察木达,亲切地笑道:“右屠耆王深明大义,为了两族的和平而来,实乃我两族之幸、苍生之幸、本王之幸,右屠耆王快快请起!”

察木达如脱重负般地站起,坦然说道:“谢吕王接纳我等化外之民,我已率部族百姓投奔大王,部族中人任由大王安排处置,我愿听命全力配合。”

吕不韦闻言不再客气,坐于主位,立刻商讨起有关察木达部族的安置事宜。

商量稳妥之后,吕不韦看了看诸将,传令道:“命令云中周围郡县,马上按照投靠的匈奴部族之事,明年开春之后,要在靠近北地处再起一城,为察木达的部族百姓居住之地。通令全国上下,对于察木达的部族,要向对待其他国民一般,不得歧视其百姓!”

接着吕不韦又对察木达笑道:“目前季节实在无奈,只能委屈你等分散于周围城内,待开春之后,给你的部族另起一城,就叫察木达城,永为你的部族聚居之地如何?”

察木达忙磕头谢恩而去,望着察木达离去的背影,李牧皱眉道:“大王,您真的信任这察木达吗?他可是匈奴的右屠耆王,如今左屠耆已毙,他可是匈奴单于之下的第一人,他为什么会投靠我吕国呢?”

吕不韦笑了笑,说道:“察木达这人的秉性我比较了解,他是与我们进行交易最多的匈奴部族,而且我杂家弟子深入草原,在匈奴族中察木达部对我们最为友好,所以他的投靠,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王翦少有的和李牧,站在一条战线之内,沉声道:“大王,匈奴人的话,咱们可不能轻信啊,万一他们是诈降的话——”

吕不韦摇了摇头,笑道:“若他们真是如此的话,必然不会同意被我们分散到数十的郡县城中,而且我看察木达此来的几万人中,妇孺老幼众多,更不似是别有居心。”

“可是——”

李牧还没等开言,吕不韦就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此事我已考虑周全,韩非很快就会到来,剩下之事他必然会处理妥当。”

随着左屠耆王扎尔博率领的五万匈奴大军被灭,以及右屠耆王察木达带领部族投靠吕国,草原之上人心惶惶起来。

被扎尔博蛊惑年余的匈奴单于疋芘图,在继承者身死的悲痛欲绝之后,果断下令集结匈奴士兵,准备向吕国发动战争。

新被任命的匈奴单于继承者,疋芘图的次子土耳其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卓越的战功,但他却绝对不会向他兄长扎尔博那样愚蠢,带着五万的骑兵,就敢只身南下掠夺。

土耳其很是谨慎的跟在匈奴单于疋芘图身边,等待着草原大军的集结。

一时之间,吕国与草原匈奴之间的口水仗,你来我往,打得火热,双方军队却都按兵不动,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都在等待什么发生一般。

其它的草原民族,都被眼前诡异的现象,弄得晕头转向,干脆做起了壁上观,坐看双方争斗。

草原柴胡部,出现一幕令柴胡部牧民们目瞪口呆的怪异景象。

素为仇敌的匈奴大军,竟然大摇大摆地穿行在柴胡人的牧区境内。新召集起来的三万柴胡骑兵,竟然做起壁上观,任由匈奴骑兵耀武扬威的经过,不但如此,慕柴胡军在匈奴军经过之时,还封锁了东部的边境,严禁任何人出境。

牧民们仇恨地望着匈奴军,他们中有很多人的亲人,就是死在匈奴人的抢掠中,他们不能理解,为何让这些凶残的仇人进入境内,不满的情绪在牧民之中慢慢荡漾积蓄。

数万的匈奴骑兵在柴胡部的刻意掩护下,悄然经过其境,淹没在夜色之中,奔向未知的地方。

夜深之时,乌云掩住了月色,似乎也掩住了万物的一切声息,以及在夜色中几乎不易察觉的一处草原小城。

寂静的大草原上,不时响起群狼的嚎叫,声音凄厉而悠长,给黝黑的夜晚,平添了一股恐怖的气息。

马牛羊群,仿佛也嗅到了某种危险的预兆,躁动不安地嘶鸣、移动,漆黑下亮起微弱的星星点点的亮光,牧民们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微弱的油灯,在这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却给畜群以安全的感觉。

黑暗中的仡棱城一片寂静,仿佛没有感受到夜幕下的躁动危机。

漆黑之中,忽然响起类似于狂风怒吼的声音,席卷而来,夜眠的各种动物,顿时全被惊动,四散逃奔;大地在轻微震动,黑色的夜幕,仿佛被撕裂一般,发出轰隆刺耳的轰鸣声。

伴随着海啸一般,越来越响亮的轰鸣声,大地同时也在剧烈地颤抖,月亮终于从乌云中,拼命地挣扎了出来,好奇地探视着,大草原上发生的奇变。

皎洁的月光下,顿时使四野变得清晰起来,远处尘烟四起,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大队,快速向仡棱城扑来。

月光映着弯刀,宛若电光闪耀如林,带出无边的杀气,呼啸声,叫喊声,伴随着地震山摇的铁蹄声,强横地从远处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

距离仡棱城不远的缓坡后,忽然出现整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严阵以待,毫无声息,不为对面气势汹汹冲来的骑兵所动。

他们身上黑色的铠甲,仿佛已经融入到了大草原的夜色之中,威严耸立,表现出强大到难以撼动的气势。

海啸一般排山倒海冲来的骑兵,汹涌地翻滚到了八百米的距离,忽然磨盘大的石弹、丈长的弩箭,从天空中密集而降,笼罩了骑兵部队的整个前部。

一穿一串,一砸一片,骠悍的骑兵浪潮中,顿时激起片片血花,人仰马翻,成千上万的骑兵,东倒西歪的惨死当场。

匈奴军被这突然的打击弄懵了,翻滚的浪潮一下平息了下来,快速后撤整队,这才看清对面黑暗中的黑甲军队,感受到了对方那凝重的杀气。

匈奴右大当户达舍涅,忽然想起在呼和浩特见到的黑甲士兵,那不正是吕国的精锐军队吗!他万万没有想到,吕国军队竟然会事先埋伏在自己的通路之上。

达舍涅心中不由冷笑,望到前面不到三万的吕国步军,竟然妄想对抗自己的四万骑兵,中原人的胆略,确实够大的!

看了一眼前面,不足千步的距离,达舍涅心中暗道:只要快速通过前面这段距离,就可以躲过吕军杀伤力巨大的器械武器。

右大当户达舍涅一挥铜剑,发出了快速进攻的命令,前部骑兵立刻向两边闪开,中后部骑兵逐渐加速,最后风驰电掣一般,向着对面的步兵阵地,悍不畏死地扑去。

顿时浪潮又起,气势更胜之前,数万匹匈奴战马一起奔腾的气势,足以摧毁人的心志,而偏偏吕国的步兵们,却不都为所动,依旧静悄悄地等待着海潮的临近。

匈奴骑兵开始冲击之后,吕国军队投石机射出的石弹,巨型床弩射出的弩箭,也开始修正起攻击角度,又给了匈奴骑兵们一次突然的打击。

匈奴骑兵这时,充分表现出了他们的彪悍勇猛,前面的骑兵成片的倒下,后面的骑兵却无所顾忌地,踏着同伴的身体,继续疯狂冲锋,惨叫声淹没在呼啸声、铁蹄声中。

吕国优质改良后的攻击武器,继续着持续的打击,却仍然难以阻止,匈奴骑兵排山倒海的攻势。

匈奴骑兵雪崩一般,继续向前快速的推进着。

双方的距离不断的在缩短,匈奴骑兵的气势更盛起来。

陈天望着不断接近的敌人,计算着双方的距离。

当他见匈奴骑兵,已是接近己阵三百多步远的时候,腰上的金柄横刀猛然出鞘,高声喝道:“架弩——射!”

随着陈天的吼声,吕国军队的钢弩开始发威起来,一波弩箭射去之后,对面已是有千多的匈奴骑兵,从马背上栽倒而下。

匈奴骑兵根本就不顾伤亡,仍然疯狂地向前,快速的冲杀过来。

仿佛被对方悍不畏死的打法吓到,步兵军团的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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