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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天命所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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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惠如此聪慧,既然知晓自身血统,就应明白才是。”他的师父一边雕刻着手中龟甲,一边平淡地回复。
    “所以,你们攻击那两位东夷使者,所以嫁祸给我,都不过是想见我与他人反目。”姬惠简直要被气笑了。
    “因为你不争!”大祭祀说到不争二字时,竟有一丝咬牙切齿,“你天赋奇高,加以时日,必然可以与那贼人一较高下,你血统尊贵,又是南荒王子,等你继承南荒,必然可以带兵北上,收复有夏国土,君临天下,再续我夏国之威。”
    “那贼人……”姬惠轻蔑地念着这个代称,“你们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出于口,还想从他手中夺回夏国?”
    他甩袖转身,觉得在这一刻都是多余。
    “阿惠站住!”大祭祀厉声道。
    姬惠已经离开,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祭殿之中。
    半晌,他才无奈摇头:“这可如何是好?”
    “他若实在不愿,就罢手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说话的女子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但那声音温柔,灵秀,又带着一点清婉,像清晨山间的薄雾,从心底蔓延开去,只是听着声音,似乎就将灵魂抚慰了。
    “可是没有他,如何控制轩辕一部?再者,东夷势大,而那人二十年前,就已经无敌于天下。”祭祀忧愁道。
    “流有夏族之血的王子,可不止阿惠一人。”那个声音温柔地道。
    “你说姬桓,他年纪太幼,天资也远不及阿惠。”祭祀摇头道。
    “不,若阿桓为王,阿惠就绝对无法放心让自己弟弟,在那位置之上。”女子缓缓道,“而阿桓,要比阿惠容易控制的多。”
    祭祀沉默了一下:“……您说的是。”
    “南风,你能渗破无数天机,那能帮我测一卦吗?”
    “当然!”
    “你说,阿惠会原谅我吗?”
    祭祀微微摇头,过了一会,才道:“……夫人,天机可堪,人心难测。”
    ——
    “此处甚好。”姬惠在房里算了一天,终于在黄图上算准一地,划了一圈。
    “依山靠水,离城镇也不远,家里有事也可以顾着。”孔雀点点头,一脸豪情壮志,“我明天就去那筑巢!我们两个的巢!”
    “胡说!”姬惠睨他一眼,“这里当有正厅一间,卧房两间,牲圈一处,水井一口……”
    “为什么要两间卧房?”孔雀几乎翘起尾巴激烈反对,“一定是你又准备在生气时罚我去睡客房!”
    姬惠一滞,随即恼道:“不知好歹!还是你更爱睡屋檐墙角!”
    “……你还真是为了着想,要不要我说谢谢啊?”孔雀生气地推他上床。
    “难道不该!”姬惠冷淡道,“放手,事情说完再做。”
    “你还没消气啊。”孔雀立刻给倒水。
    “呵。”姬惠接过水碗,一饮而尽。
    “你为什么不愿意继承呢?”孔雀听了阿惠的抱怨,乖巧地去搂住他的脖子,蹭阿惠的脸,安慰他,“我不要名也不要份的,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阿惠当山君,然后再去当夏帝,听着就很棒啊,人族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
    姬惠将他从脖子上拉下来,转头看他,半晌,才淡淡道:“当王,必然选妃。”
    孔雀像蛇一样盘着阿惠的身子顿时一僵。
    “不选不行么……”孔雀在他怀里蹭啊蹭,委屈地把对方压到床上,“我保证把你侍候的好好的,让你没力气找其它女人。”
    想嫁给阿惠的女人……想来也是很好吃的吧?
    “那如何繁育子嗣?”姬惠也被蹭着起了点火,任他把自己压到床上,“你若能生,我就娶你。”
    “你嫌弃我了?”孔雀捧心做伤心状。
    “不会,虽然你脾气坏,总想吃人,表里不一,还嫉妒心强,但我既然与你相恋,这些便都是小节,无伤大体。”姬惠虽然觉得白天不太好,但今天遇到那么多烦心之事,可以调整一下心情。
    “可是,你是人,我是妖,要是我们最后,对立了怎么办?”孔雀担心地问。
    姬惠微微一笑,将他的头按在胸口,说:“我倾心于你,天地可鉴,纵有干戈,我亦无怨。”
    
    第13章 起点
    
    南荒广漠,不知其纵横几万里,南荒七十二族除去守卫据点,多是沿淮水而居。
    姬惠虽然算出安全地点,但在修房筑屋时,遇到巨大的麻烦。
    当年他修建的小院,毕竟是在南都之中,工匠奴隶,都可轻易找到,石材良木,也是可以换购。
    所以,那时他也就只是指挥了一下,其它事宜,自然有人接手。
    如今……
    在垒倒了三面石墙后,姬惠决定先用泥墙试试。
    一个时辰后……
    孔雀从泥堆里爬出来,少见地生起气,拿屁股对着阿惠。
    姬惠看着那稀泥,眉宇间也有些无奈。
    “石屋阴潮,泥屋易碎,不如就建木屋吧。”姬惠觉得自己当时要建一堂两室的决定可以先暂缓,毕竟以他们的手生,还真得先练手。
    “这还差不多,”孔雀看着自己的一身泥,甩了好些在阿惠身上,看他只是无奈并没生气,这才哼哼道,“我要你先给我洗澡。”
    姬惠看了看不远处青草从中的水潭中,将那笨鸟抱起,解衣下水。
    两人在水里折腾了半小时,才从水中起来。
    “水太凉了。”孔雀有些遗憾,激情都浇熄了好多。
    “住口,再不建屋,今日便露天席地吧。”姬惠和孔雀分头找木材。
    又过了一个时辰……
    切成条的厚木板均匀地插入地面两米距离,孔雀修整了一下顶端,开始搭房梁。
    但是房梁总是滚下来。
    孔雀思考了半天,然后变成麻雀去围观了其它民宅,很快来去,在木板打出凹处后,终于房梁不再滚落了。
    两人皆很满意,姬惠连孔雀亲他时在脸上留下了口水也没甩他出去。
    大框打好,剩下的就不难了,木瓦对两人来说都是可以轻易做出的,只是要点时间。
    很快,天黑下来。
    孔雀给了阿惠一个惊喜,他从木材上多余的枝条编了一个窝,还去找了一大群鸟,在窝里铺满羽毛。
    “睡这里。”孔雀骄傲地开起屏,邀他进窝。
    姬惠凝视那足够两人翻滚的巨大鸟巢,低声道:“放房里去。”
    孔雀欢天喜地地拖着巢进屋了。
    鸟类里,这就是求偶的最后一步了,是堪比人族成婚的重要礼仪。
    第二天,两人开始削切木瓦,木瓦向来是工匠以龙晶石刀或者青铜刀艰难削出,所以价格昂贵,不过这难不倒两人,孔雀还在每片瓦上雕刻了很多阿惠和自己缠绵的样子,想着和阿惠在窝里酱酱酿酿时还可以抬头看自己战果是多少爽的事情……
    可惜被发现了,尾羽失掉三分之一,刻好的木瓦也被没收,并且晚上被赶到门口的树上睡觉……
    损失惨重,教训……无。
    第三天时,两人齐心合力,终于建起一间一不大的木屋。
    “可惜不是石屋。”姬惠不是很满意,但仍准备回去把给弟弟妹妹交待一番,就搬家来此。
    “阿惠为什么你一定要用石头来垒屋,”孔雀不能理解,“木头通风又舒适,建造又方便,有何不可?”
    “你破蛋之日,木中带火,命中与火不容,若居木屋,容易起火。”姬惠捏了捏他的爪,神情平静,但嘴角略微上弯。
    “你直接说你喜欢只是担心木屋起火嘛。”孔雀知道不是因为自己建的不好后,瞬间容光焕发,“起火有何好怕,你我二人,难道还怕那一缕火焰?再说,一生二熟,如今我们已懂建筑,再建一间,不过随手之事。”
    “也对。”姬惠将那只鸟搂到怀里,“有你相陪,何处不可为家,倒是我多虑了。”
    ——
    回到南都家中时,姬惠神情顿时一冷。
    他家中已经被卫士团团围住,小妹姬幽正站在三王子姬澜旁边,一脸惊惶。
    姬惠审视着看了小妹一息,确定他无事后,右手一伸一提,姬澜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衣襟连带自己就已经到了姬惠手里。
    “你来做何?阿桓在哪?”姬惠问。
    “这要问你。”被抓住的男人右拳猛出,就想挥到姬惠面上,那狂暴力量,在空中生生擦出一声破响。
    姬惠只是捏着他的领子微微一摇,暗劲透发,和从前无数次一样,噼里啪啦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面前男人就面露痛苦的瘫倒在地。
    他身后一位卫士上前,熟练地开始为他接错开的关节。
    “阿幽,发生何事?”姬惠转头问妹妹。他走之前,给了他们俩每人一枚传讯符,一有危险,只要心念一动,灵符感应自生,他也就能感觉到,但这两日间,他毫无感觉。
    “我也不知道,”姬幽咬咬唇,几乎急得要掉眼泪,“阿桓说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出去几日,让我不要告诉你。然后我就听说乾关那里出事了,姬桢带着人前去查看,就再也没有回来,刚刚姬澜过来,就说开启乾关要王族的血,我才想到阿桓……”
    她说到“乾关”时,在阿惠肩膀上的孔雀微微眯起眼睛……
    十方之界,上次他几乎交出性命,才破开最外方的九宫之一的“艮宫”
    应该不会是妖族,毕竟如此大事,妖族知晓,不可能不给自己通气。
    那就是,人族内乱,将他们如此重要的事物,也拿来作筹码?
    “乾”是八卦之一,一但破开,整个南荒人族的结界都会大失其效,就好像木桶底部破了一个洞,就再难装水一样。
    十方之界的范围会退到淮水以北,我妖族到时能力在南荒人族之地都不再下降等级……大好机会啊。
    姬惠听清事情后,默不做声,可是手指在星盘一划。
    滴血流出,血脉牵引,在盘中指出方位。
    阿桓,果真在乾关所处方向。
    “姬惠!”倒在地上的三王子艰难地坐起,神色阴沉,但还是忍住屈辱,道,“当年对你多有折辱,是我不对,我现在就可自断双手让你出气,只要你去乾关救我大兄。那里阵法已动,我等不通数术,只有你懂得出何出阵破阵。我虽然对不起你,但大兄却从未对你不起,当年你母亲缠绵病榻,要不是大兄帮你找到药物所在,你母亲哪还能多活那么几年?”
    “聒噪!”姬惠拿起星盘,立刻转身出门,“涂钦你帮我看好小妹,我去去便回。”
    “我明白。”孔雀立刻从他肩上飞起,落在姬幽身上,但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快去快回。”
    “我知。”姬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虚空里。
    孔雀眸色一暗。
    
    第14章 为何
    
    八卦乾关
    群山之间,浓雾缭绕,宛若仙境。
    只是身处其中,才可以感觉那巨大杀机。
    十方结界如层层相扣的大碗,将整个人族领地笼罩,越是进入,扣在其中的结界镇压之力越强,除非阶位越过天阶,否则进入之后,很快就会法力全泄,与普通人无异。
    如今,十方之界最外围的九宫之阵已破,八卦之阵是南荒绝不可失的所在。
    这也是姬桢不得不前来查看的理由。
    就算知道是陷阱,就算知道有去可能无回。
    姬桢默然坐在一块圆滑的山石之山,神情平静:“你可知在做什么?”
    “若不如此,你如何会来?”浓雾之中,只闻人声,不见人影,那飘渺的声音仿佛远在云端,又似长在心底,“不过少君倒是胆气十足,竟然一人来此。”
    “我已入天阙,寻常侍卫并无大用,来此险境,一个不好,我反而成他们侍卫了。”姬桢微笑了一下,“那你呢?打算就此将我困死?那可很要一些时间呢。”
    “少君可知,当年十方之阵设下,由九至一,共四十五阵眼,而南荒各处,为防妖族反扑,皆有最后封印。”那女声带着一点遗憾和愧疚,缓缓道来,“乾关之中,封印当年禹皇采自九天之上得来罡风,一触入体,就是浸入脏腑,无人可救,纵是神仙,也不敢沾染。”
    “如此厉害,那他又是怎么采回来的呢?”姬桢轻笑。
    “禹帝威能盖世,可化万物为水。这罡风也是当年大禹治水劈开峣山所得,放于此处,就是为防妖物反复。”
    “那你,就用他来对付人?”姬桢觉得这很可笑,当年穷尽数百年心力,人族死伤无数,才立下这天地之界,让妖族几乎再无力与人族争夺天下,如今才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我也是为了人族归位,如今东夷叛逆……”
    “到底是谁叛逆。”姬桢冷笑道,“当年大禹飞升,将王位禅让给东夷之主伯益,是你夏国之先祖夏启,以会盟为名,计杀伯益,夺得王位,后来更是废除禅让,改王位为父死子继,这才有了你夏国数百年天下,你以为为何东夷攻破你中州夏氏国都时,四方诸盟都默不作声?就因你夏国早失民心!”
    “你胡说!”那女声终于带上怒意,“那是你南荒胆小怕事,西岭更是势微到连天阙强者也无,北蛮当时收留夏国遗族,哪里是默不作声?”
    “知道夏国子民是如何说的你那太康兄长吗?”姬桢淡淡道,“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东夷有穷氏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従,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太康继位后,以享乐代替修德,子民们心中不满,他却依然玩乐无度,还去洛水打猎,几百天都没有返回,东夷有穷国主因民众不能忍,拒绝他从河边回来,太康弟弟五人和他们的母亲,在洛水河边等待,五个弟弟都心生埋怨,因此在河边唱喊了五子之歌。原文出自《尚书》中的《夏书》)
    “你住口!”那女声大怒道。
    “他做的,我便说不得么?还要不要我唱那五子之歌?”姬桢冷笑,“我南荒本是轩辕嫡系,来此镇守妖族数百年,儿郞死伤无数,而夏国运来的粮食,却一年少过一年,内中更是掺了无数沙子树皮,他明知西岭织丝何等不易,却索求无度,只为装点他的宫殿,他更喜欢去北方游猎,所到之处,大肆修建行宫,征用民夫……至于东夷,东夷是因为什么反,你不会真的不知吧?”
    “将死之人,这就是你的遗言吗?”那女子森然的语音里,已经带上无数杀气。
    “真能杀我,你会等到现在?”姬桢轻蔑道,“你能如此拖延,是天时未至吧?”
    阵术咒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可不认为对方是因为好心才说那么久的话。
    “你……”女子轻哼一声,声音便就此消失在浓雾里,再无声息。
    “真当我不知道你是谁么?”姬桢冷笑一声,将长剑插在身边青石之上,继续以本身无上正法,对立周围越来越强的压力。
    金乌东起,却只能在天空看到一个朦胧的几乎看不出的轮廓。这阳光本应是浓雾克星,但如今,却似乎毫无效果。
    周围皆是罡风缭绕,踏错一步,就有生死之虞。
    “……早知今日,学阵法时,我就不打嗑睡了。”姬桢微微叹息。
    “术法若是如此容易,那倒是好事一件。”突然出现的音线极是剔透,仿佛冰玉相击的冷然,而浓雾中走出的少年也让姬桢一惊一喜。
    “九弟……”姬桢被感动了,“我就知道,你只是习惯不理人,心还是好的。”
    姬惠凝视他一眼,缓缓转身。
    “好好我不说了,九弟你别走!”姬桢郁闷道。
    姬惠轻哼一声:“跟上。”
    “九弟为何来此?”姬桢当然从命,人影一闪,就出现在姬惠身侧。
    “姬澜五体投地,大礼相求。”姬惠平淡道。
    “你又拆他的骨头了……”姬桢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但还是表示,“九弟能来,我很是喜悦。”
    “乾关紧要,我既生于南荒,自要尽力。”姬惠道。
    “那九弟可有办法,将此地阵法恢复如初?”姬桢忙问。
    “待我看过,再做打算。”姬惠环视四周。
    过了半晌,姬惠微微摇头:“很难,若要离开,我自然轻易,但若要恢复原样,必须将阵眼重新挪移布置,只是幕后之人,定不会轻易让我等如愿。”
    “九弟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吗?”
    “夏国遗族。”姬惠微微皱眉,“可有问题?”
    “没错。”姬桢微笑道,心里却是暗暗叹息,看来阿惠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呢?
    还是罢了,他若知晓,如何在南荒立足,而且那人,也非顾及血脉亲情的良善之辈……
    “有事?”见他愣神,姬惠转头看他。
    “有。”姬桢拿出一枚白色卵石,递给姬惠,“此地复杂诡密,避免分散,你带上此物,就可轻易感知我的所在。”
    姬惠凝神细感,发现一石一人间却有无形联系,便点头收下了。
    “那九弟,长兄在此拜托你,与我一起,将此阵修复可好?”
    “此事紧要,你不说,我也不会袖手。”
    “如此便好,九弟,你其实很好说话啊。”姬桢微笑道。
    “若无大事,不要扰我。”
    “不要这么嫌弃我啊,多说话,才会有朋友,不然一个人太孤单了……”
    “再要聒噪,就莫再跟我。”
    “……”姬桢一滞,不由微微摇头,为什么我的弟弟都这么难搞……
    
    第15章 血缘
    
    走过盘水上河之中,兄弟二人来到一座巍峨关口之上。
    那巨大城墙架在两山之间,山墙坚若铁石,是当年大禹帝以息壤所制,除封印之用处,也是阻止妖物冲击南荒之地的重要军机之地。
    只是如今,高大的城墙上空无一人。
    整个关卡都淹没的浓厚的云雾之中,没有丝毫声息,甚至在这盛夏之中,听不见一丝蝉鸣鸟叫。
    姬桢握剑的手紧了紧,姬惠也微微锁眉,他们二人都是天阙强者,对气机敏感至极,然而在这一里之内,他们已经感觉不到丝毫气机。
    “平日乾关守备,由上至下,共一万四千六百人。”姬桢低声道。
    做为南荒最重要的关卡,这里向来把守着南荒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为守护人族远离家乡,来这苦寒荒凉之地,如今竟然折损在此处。
    “并不一定有事,可能主帅见事不好,带兵先退。”姬惠淡淡道。
    “九弟原来已经会安慰人了,”姬桢勉强笑了一下,只是这里是南荒最重要的守护之处,一但失守,妖族势力就会直扑整个人族居所,是以镇守此地的兵力精锐,不下涅阿,统领之人,又怎么可能轻易退走。
    “非是安慰,”姬惠凝视远方空城,再转头看他一眼,“夏王遗族若如此轻易就可攻破乾关,那这南荒第一雄关,太过名不符实了。”
    “你是说……五弟?”姬桢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若我没有记错,此地是姬素母族镇守,守关将领不仅是我们的堂叔,也是他的姨父。”当年姬素母族也是南荒最大的支脉,这也是他可以和姬桢争抢王位的最大靠山。
    “也对,”姬桢想到之前,不由苦笑,“父亲自觉时日无多,想要传位于我,但担心五弟与……咳,与九弟心生不悦,故密召将领前来,在秋祭时祭天退位。”
    “前日南方有妖族异动,但将领依旧前来秋祭,当时我就有所猜测,姬素监视你日久,如此情形,他定有觉查。”姬惠也想明白了,如果猜的没错,五王子姬素见父亲将死,又召将领前来,知道定是要传位给长子,情急之下,就与夏国遗族连手,制造这起事件,让姬桢不得不前来。
    “这真是死结……”姬桢不得不摇头,“其实我并非定要当王,只是若五弟当王,我那胞弟老三,就很难活命了。”
    “你不曾为王,姬澜就几次三番,想杀我与姬素,你若为王,又如何能保证他不来动杀?”姬惠言语轻蔑,“你又好过他哪去?”
    “我自然知道三弟行事过分……但我也不止一次打断他的腿,怎奈他依然我行我素。”姬桢的说到这,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喃喃道,“我总不能,真的杀他。”
    “为何不能。”姬惠冷冷道,“当年山君连你母亲也可牺牲,不过一个弟弟,你为稳固王权,又如何做不得?”
    “阿惠!”姬桢守不住提高了声音,眉宇之间,也闪过戚哀之色。
    姬惠顿时收口,心中也不解自己为何口出恶言,当年之事,姬桢也是受害者,自己为何……
    心中警觉一起,姬惠手腕一翻,星盘浮动,无数星光在掌间旋转,只是其中隐隐有星云黯淡,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一样。
    “有人对整个大阵中人,下了迷心咒术。我方才一时不查,言语无忌,是我不对。”姬惠难得理亏,诚恳道歉。
    “算了,你说的,也是事实,若真为王,很多事,就难依自己心意了,”姬桢又有点担心地问,“九弟,我有神照经修习,不惧一般咒术,你……”
    “咒术一道,我也不弱于人,但有警觉,比你更知如何防范。”姬惠道。
    “九弟,说到为王,其实父上也不想赶你走的,只是他担心夏国遗族,你同意之后,他就难过的不行……”
    “你,闭嘴!”姬惠淡淡道。
    “九弟,长幼有序……”
    “我要入关,你确定一起?”姬惠直接了当的打断他。
    “当然,这是我的责任,让九弟入险境,本就不该,如何还能让你一人前去?”姬桢理所当然地道。
    “那就走吧。”姬惠径直离去。
    ——
    乾关之中,有大阵封印,连环八殿,以乾殿最在,所有殿庙皆按八卦条形所制,四周有龙晶重石为墙,各墙皆正中辟门,殿下筑有高台,这八殿皆规模宏大,几乎将整个关口的空地占据。
    主殿之中,地面太极盘旋,一麻衣少年正端坐其中,右手食指尖丝丝鲜血流下,注入阴阳鱼中。
    可能是失血不少,少年精致的面容有些苍白,他与姬惠有五分相似,正是姬惠来找的弟弟姬桓。
    山君如今尚在的数子之中,长子姬桢与三子姬澜为一母所出,五子姬素并无同母兄弟,九子姬惠与十一子姬桓亦是一母同出。这也是如今南荒王子的三个派系,不过姬惠一派并不与他人争斗,所以如今南荒王位争夺,也一直是长子与五子之间的争斗。
    一名绮丽无比的女子面露忧色,终于叹息道:“先下来吧。”
    “可是,您说若无王族嫡系之血,此阵就不能开……”姬桓微微咬唇,“现在,您应该也不能退缩了吧?”
    “阵中之血已有不少,足够了。”女子长发素净,一身白衣,但眉眼之间,却如梨花初雪般飘渺若幻,她抬头看向南方,低声叹道,“你兄长来了。”
    “娘亲,你没死,为什么不告诉兄长呢?”姬桓咬咬唇,难过地道,“兄长这些年过的可苦了,兄长也可当王的,他那么聪慧,法力也高,一定更能帮你。”
    “他不是会为王位轼父杀兄之人。”女子微微摇头。
    少年脸色更加苍白了,过了一会,才低声道:“在您的心里,我是这种人,对吗?”
    “不,你只是愿意听我话,而阿惠,他不会听了。”女子叹息道。
    “娘亲,要是妖族攻来怎么办呢?”过了一会,少年实在心中忐忑,忍不住又问。
    “如今封印已开,阵法反击已动,无论是人是妖,轻入此阵,必死无疑。”
    “那兄长呢?他也进来了啊?”
    “相信你兄长吧。他应付的来。”女子轻声道。
    
    第16章 妖族
    
    “大孔雀,你在这待了三个时辰了。”鸣蛇飞舞着四翼,盘旋降落在山崖之上。
    孔雀凝视着山下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巍峨关口,没有回答。
    “他心中素有决绝,不必激他。”大鹏鸟在一边晾着自己宽大的金翅,略有兴味地看了看孔雀,又看了看那关卡,没有再多说。
    大鹏王都这么说了,众妖于是只窃窃私语,不再多说。
    相信孔雀王,他们还是做的到的。
    “听说下边阵里是罡风。”
    “就是那种可以吹云渡月,无孔不入的天罡之风?不是只能存在于九天之上么?”一只灰狼低声问。
    “对啊,我好几次想上九天之上去采月华给孩子开灵智,每次被家里的那口子打断翅膀。”一只乌鸦心有余悸地默默翅膀。
    “该打!月华要是那么好采,我们还要攻打九州结界干什么多少?不信邪的妖还没靠近月亮就被罡风给吹死了,一千只妖上去,下来的有一只吗??”它旁边的鸟大怒,然后突然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又想去,翅膀伸过来。”
    “没有,绝对没有!”乌鸦吓呆了,急忙辩解。
    “别废话,翅膀伸过来!听到没有?”母乌鸦阴阴道,“再不过来我就回家去把蛋砸了!”
    “我发誓,绝对没有想去,绝对没有!不骗你,骗你我是狗!”
    “过分了吧!”树下打瞌睡的天狗把猫一样的白色脑袋从两只黑爪上抬起来,“这都可以扯到我身上?”
    “我说的是人族的走狗,不是说你,你是阴山神兽。”乌鸦立刻安慰。
    “这还差不多,唉,有点想回阴山了,那的污水浑浊美丽~~那的沼泽又大又深~~那里的文贝鲜美可口~~”那天狗说到后边,忍不住嚎起来。周围妖兽纷纷退避。
    孔雀冷冷地一个眼刀看过去。
    天狗立刻闭嘴了。
    “你在等什么?”大鹏鸟最是熟悉兄弟,看了看天色,随口问道。他知孔雀并不是犹豫纠缠之人,如果不想做什么,他一开始就不会带众妖前来此地。
    “人。”孔雀话音刚落,众妖就敏锐地感觉到不远处的山头也出现了一组人马。
    “那是南荒的五王子。”大鹏鸟视线何等锐利,轻易就看认出了这位唯一要和大王子争夺帝位的继承人,“他来这里,是要把两个兄弟,一起收拾了么?”
    “应是三个,姬桓姬惠姬桢,都在其中。”孔雀神情诡异莫测,但周围的妖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好。
    “你知道些什么?”大鹏鸟问。
    “我们不必知道些什么。”孔雀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在溪边玩水的一只红色野鸡,“胜遇鸟,你的天水之能与夏国神法天水经极其相似,去给那五王子找点麻烦。”
    “为什么是我?”火羽绮丽的野鸡就是见之则发大水的凶鸟胜遇,他把尖嘴众一只小鱼上扯出来问。
    “阵中引阵的,是夏国遗族,他们与姬素的合作本就相互提防,一但发现姬素身上有天水经造成的伤,定会加深怀疑试探,双方必然生起嫌隙。更何况,夏国遗族想一次将南荒数子诛杀在此,南荒王子们,也想灭掉这夏国遗族啊。”孔雀轻笑道,“到时,整个乾关的阵法,必然会出大乱。”
    “我们就只旁观么,不做任何干涉?”灭蒙鸟理了下翅膀,在一边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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