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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天命所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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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唧唧~”雏鸟发出细软的声音,努力扑腾,终于甩掉讨厌的蛋壳,其色血红,几条丝带般的尾羽伸展而出,随风飘摇,火焰盘踞在细软的绒毛上,几乎分不清哪些是羽毛,哪些是火焰。
    蹒跚地走出两步,小鸟燃烧火焰的眼睛疑惑地抬起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它好奇地啄了下落在手腕上的水滴,不好吃,有点咸。
    “唧唧~”抬头的小鸟软软地换着母亲,本能地想去靠近。
    但是母亲没有动。
    “唧唧~”小鸟低头蹭蹭他的掌心,圆圆的眼珠子跳跃着火焰,兴奋地求着抚摸。
    对方却一直没有回应。
    小鸟委屈地又叫了两声,在他掌心里扑腾。
    终于,另一只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抚上它细细的脖颈。
    “唧唧!”小鸟兴奋地蹭着手指,母亲终于理他了,好开心。
    指尖微微颤抖着,又有水滴落了下来。
    一点一点,开始收紧。
    小鸟又好奇地想啄一下,但是被手指阻着,够不着,于是它又软软地唤了两声。
    手指仿佛被火焰烫到,猛然收回。
    小鸟抬着的脑袋歪了歪,疑惑地看着母亲,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自己玩了。
    “不,”姬惠以手掩唇,殷红的血液顺着辱指滑落,哪里不对,不应如此,怎会如此!?
    谁都可以生下凤凰,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会是夷召!?
    这倒底是什么天命!
    他猛然抬头,却见北天星空,勾陈大盛,白日可见。
    凤凰真身,紫微之主,天命妖王。
    星河旷野,漫天星辰,以往熟悉的天机,仿佛都化为一张张脸孔,嘲讽着自认为无所不知的他。
    你说过的,天河倾覆,也不后悔。
    怎能不悔?
    世事因由,皆因我而起,与我子何干?
    “唧唧~”掌心的小鸟抬头轻唤着,不明白发生何事。
    姬惠只当不闻,一手沾血,在地上轻划,只是几息,面前无数星河一闪而过,其中大盛者,与天空无异。
    “生死兴亡,克无所克……咳咳!”眼前一黑,姬惠猛然咳出几口鲜血,几乎难以喘息。
    是我看错了,对,这里云遮雾绕,所以是我看错。
    去天虞主山,那里才看得清楚。
    心口剧痛,那是亏空的身体难以承受如此剧烈的行功。
    他无暇顾及身体,用此身最快的速度到了峰首。
    高空剧烈的风吹起小鸟尾羽,它好奇地看着远方无垠大地,兴奋地唧唧着。
    夜空如海,星河辽阔,再不给人自欺之机。
    一生艰难,纵如此,他也以为自己是不会后悔的。
    唯有此次。
    唯有此事。
    ……
    “唧唧?”一声轻唤打破寂静,小鸟无辜地看着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和它玩了。
    不,我还未输。
    姬惠猛然回神,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迟疑悲伤,此事若让孔雀得知,就真再无退路。
    他擦掉唇角鲜血,轻轻抚摸小鸟软软的头,小鸟开心地蹭上去。
    只有为人,夷召才能活下去,我才可不杀我儿。
    “我以我血,涤你妖骨,夷召,此生,你为人,可好?”他缓缓划开手腕,血液如珠,悬浮空中。
    小鸟听不懂,只能无辜地看着他。
    “我气血亏损,已是强弩之末,也不知能否坚持至终,若有差错,便同去黄泉,不会独活。”
    小鸟还是听不懂,但还是唧唧两声,在他手心跳跳。
    姬惠伸出的指尖,迟疑许久,终是放上小鸟翅根。
    血溅刹那,似乎连心也一同撕掉。
    他也不知,到底谁更痛。
    此恨铭心,此行刻骨。
    
    第89章 淡定
    
    孔雀找了一整天,终于在黎明时看到静立山巅,凝视深渊的阿惠。
    晨光洒在他宛如天人的容颜,朝霞给他身边散出无数柔光,白衣胜雪,清冷如梦,仿佛下一瞬便要凭虚御风,登天而上。
    孔雀看得呆了,忘记扇翅膀,直接从阿惠面前错过去,又急忙飞回来。
    “阿惠阿惠~”孔雀自飞到上边,自由落体地向恋人坠下,梦想被对方接住抱住。
    但这注定是做梦,他被对方反手扯住脖子,甩出丈远。
    咦?怎么回事,阿惠手劲怎么如此衰弱?
    孔雀心中一惊,化为一形走上前去:“阿惠!出了什么事,你手上怎么有血?”
    他一把捞起阿惠右手,却见一道见骨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而且周边血迹蔓延,显示曾经还有伤口,顿时大怒:“你气血大亏,是谁伤的你?”
    姬惠依然沉默地看着山崖下郁郁森林,不曾回答。
    “以你之能,这世上能伤你的不多,大鹏没那胆子,后羿已经死了……是夏王还是禺稷?”孔雀气的羽毛倒竖,居然有人敢趁他不在伤他老婆,这绝逼不能忍,“我去吃了他们。”
    姬惠终于轻抬眉眼,反握他手掌:“与此无关。”
    无关?那是谁?孔雀心中隐隐感觉不祥,然后突然发现阿惠居然没有元气护体,顿时手忙脚乱地把羽衣变成斗篷披在他身上,心疼的要死:“阿惠,你在风里站了多久了,怎么衣角都结霜了,你伤的不清,我们先回去……”
    “我杀了孩子。”
    他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冷淡地像从冰风中吹来的。
    孔雀呆了一下,才理解其中的意思。
    披上斗篷的手指僵在原地,阿惠从不说笑的事实让他感觉心脏仿佛被谁用力掐住,血液都冷的不能流动。
    抖抖唇,他几乎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低低道:“阿惠,你别胡说……”
    姬惠伸出手,掌心豁然是一对沾着血迹的柔软翅膀,嫩到绒毛都还不曾晾干。
    那种血脉牵连的感觉,让孔雀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发出无法抑制的凄厉哀鸣。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的了手?
    翅膀啊,那是翅膀啊——
    是鸟最重要的翅膀啊!
    他还那么小,他才刚刚才壳,你不想让他为妖,也不那么早啊。
    孔雀眼睛里血丝几乎爆出,仿佛回声一样,巨大的尖啸引得周围雪山纷纷轰鸣,大雪崩塌,淹没无数绿意。
    只是他眼前的人依旧如一,毫无动容,更不曾有半点解释。
    “夷召呢?”孔雀气极怒极,咆哮道。
    “不会给你。”姬惠终于低下头,“你就当我不曾生他。”
    孔雀这次没有半分废话,利爪伸出,一招就袭向他胸口,威胁与狠话对姬惠不会有半点用处,他从来就不是会因外力动摇的人,他爱极了这样的姬惠,但今天,他也恨极了这样的姬惠。
    姬惠抬手抵挡,他修长的指尖看似轻柔无力,却精准无比地拈住孔雀袭来的利爪,轻易引到一边。
    一串连环的轻响间,双方的手指在空中交手不下百次,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若是平日,姬惠更占优势。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几滴血线溅出,招式来往间,姬惠掌心的伤口再度裂开。
    他的血气精气,已经不足已让他再战了。
    但他没有退后,若要让孔雀放弃,不拿出决心是不可能的。
    眉心一道印记浮现,涅阿长枪自掌心浴血而出,重重轰向孔雀面门,与一支金翎硬拼一记,擦出一道火花。
    双方同时上前,姬惠血枪横扫,其势重如山岳,千难万劫,也要一枪尽碎。
    孔雀身后华屏一展,浩荡神光尽展而出,无边浩大,极尽堂皇,连朝阳也在神光之下黯淡渺小,向那昨天的枕边人奔然刷去。
    光与枪相触的一瞬,整个时间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姬惠枪尖一颤,他提枪之手后退一分,却又在光芒前行的那一瞬,重新刺出。
    他最后的血气似乎都随之而出,这一枪和刚刚完全不同,轻柔寂静,将之前的声色都收敛无声,像一只翩然蝴蝶,落到那恐怖神光之上。
    那寂静的声意蔓延开来,孔雀与神光都被那无声的寂静沾染了一刹那,身上的时光,似乎也静止了那么一刹那。
    就是那么难以感觉到的时间里,血色的枪尖透过无边的寂静,捅入孔雀右腹。
    他的其它要害都会很快愈合,唯有孔雀胆,一破便是九死一生。
    孔雀的爪子随后也捏住他的脖颈。
    但他知道自己输了。
    姬惠的枪偏了一寸,没有伤到他的胆,甚至没有伤到任何大一点的血脉。
    “你居然想下杀手。”孔雀没有觉得他留情让自己欣喜,反而更加愤怒,他如何看不出,这一枪出后,姬惠是在告诉他,他还有同归于尽的力气。
    “我并不想。”姬惠缓缓收起长枪,闭上眼,“罢了,你想杀,动手便是。”
    “我想杀你?”孔雀怒极反笑,右手劲力勃发,狠狠将他甩出去。
    姬惠猛然咳出一口鲜血,在雪地里触目惊心,刚想起身,一道金翎破空而过,透过锁骨,将他扎在地上。
    “你是我妻,我怎会想杀你。”孔雀危险地看着他,“一个孩子没有了,没关系,你再生几个好了。”
    他一手撕裂恋人衣襟,掐住肩上伤口,轻柔地问:“你说对不对?”
    冰冷在心口蔓延,可笑又可悲,姬惠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孔雀,这样的自己。
    他说:“对。”
    他知该向孔雀抱歉。
    但他不能。
    留下夷召性命,是已经是他背叛族人,背叛天命。
    伤害夷召,是我负你。
    所以,如何对我,都是应当。
    ……
    这一次,孔雀没有任何留手,无关情欲,只是一场极重的刑罚。
    甚至他最后也无法了。
    他不知该拿阿惠怎么办。
    他也不知还能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阿惠就像一块顽石,可以打碎他,但改变不了他。
    面对不了,他只能离开,心里痛苦已经压垮了他。
    为何会如此,他以为会有一家人,他想了那么多的生活,为什么说好的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化鸟离开时,有滚烫的水滴,落在姬惠手背上。
    妖类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是真的伤心了。
    血液在身下蔓延,姬惠倒在雪上,安静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次,是孔雀妥协了。
    而现在,他看着明净的天空,一种深深的疲惫在意识里蔓延,吸引着他休息安眠。
    但功法里本能的预警几乎尖叫着提醒他,你快死了。
    凤枝一役,他身受重伤,后来又为妖胎损了根基,未及修养,就以血为夷召脱去妖胎,更与孔雀大战,用尽最后的真元。
    太累了。
    不能睡,夷召还在地底,被他用地气阵法稳固人血,若他死去,就没人救夷召。
    可是,做不到了,他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神照经里,还有一胎息之法,锁住生机,回返气血,愈合伤势,但十之四五者,一睡永眠,再难醒来。
    罢了,交给天命吧。
    天空明净,一对南雁缓缓飞过,姬惠缓缓闭上双眼。
    山风掠过,卷起的雪花覆盖了一地红艳。
    也覆上那人。
    
    第90章 命运
    
    孔雀不是没想过阿惠会死。
    他甚至知道他们一定会有你死我活的一战。
    就像刚刚。
    但阿惠终究下不了手,宁愿把命给他选择。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心如磐石,到时一定会比阿惠狠心。
    直到看到雪地里没有温度的阿惠时,他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武装,所有的准备,都不过是蛋壳一样脆弱的自欺欺人。
    他根本不能没有阿惠。
    根本不能……
    他的脑子里身体里都是阿惠,被他装满了。
    没有了,就只剩下壳了。
    他知道自己的责任,知道不能这样。
    但是控制不了。
    如果不是阿惠心口一直还有一点温度,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你什么都准备好了。
    你从不解释。
    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你这样伤害我,有没有心疼过?
    ……
    温暖的火焰漂浮在山洞里,驱散所有的潮湿和寒意。
    “你又在发疯了。”一个声音冷冷说。
    当孔雀回过神时,他已经啄掉自己一半的羽毛。
    带着血迹的翅根散落在周围,他沉默地坐在一边,淡淡道:“会长出来的。”。
    “我都不知道你会得啄羽症。”大鹏看着石床上沉睡的姬惠,眼眸里闪过一丝暴虐,“可是真够痴情的。”
    有些鸟类在失去配偶之后,情绪会完全无法控制,不由自主地产生自残行为,无声地消耗自己的寿命,直到自己也死去。
    从孔雀带回姬惠,他就越来越严重了。
    “我会控制,不会影响之后的安排。”孔雀平静地说。
    “你自己相信吗?”大鹏阴沉地问。
    “我是自残,又不是自杀。”孔雀幽幽道,“有时,肉身的痛苦,可以心里舒服一点,是必要的。”
    所以那时阿惠才任自己那么对他,因为他比自己更难过,更想伤害自己。
    只是他的自尊不允许而已。
    愚蠢。
    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如果在孩子和他之间选,他肯定只要他啊。
    你怎么舍得?
    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啊啊——
    孔雀尖啸起来,妖类没有什么自尊,从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大鹏无语至极,心想要不想找时间把他们一起烧了。
    太难看了。
    他走出山洞。
    孔雀又一个人面对着阿惠。
    “你都不醒过来。”
    “你不要孩子,又想不要我吗?”
    “你想养就养吧,我不和你争了。”孔雀恨恨地道。
    “算你狠。”
    “明明你做的那么过分。”孔雀吸了吸鼻子,抱怨道,“谁让我爱上你了呢。”
    “喂,姓姬的,以前的事就算了,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
    “你听见——”孔雀话音猛然一顿,张大的嘴就那样卡在那里。
    姬惠微微睁开眼眸,安静地凝他。
    “艹!”孔雀怒骂了一声。
    ——
    中都,斟鄩
    多年休养,夏国不但已恢复旧观,且更加庞大,姒揆也成为名符其实的中兴之主。
    当年的青涩少年早已经是俊美青年,越发气势逼人。
    王宫之中,皇袍高冠的姒揆端坐大殿,正拿刻刀处理着政事。
    心里想着要是当年多学习一下,多看点课外读物该多好,能弄出点墨来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天天玩骨头啊。
    刻到一个骨头,他甩了甩发麻的指尖,停下刀,默默地看着上边的字迹。
    姬惠带回一子,称南荒少主,名夷召。
    他还是出来了。
    姬夷召。
    果然还是如此么?
    他已经不指望能得到姬惠了。
    到此为止吧,这么些年,没见可以把他的心捂热。
    他的心是冷的。
    可能流云能行吧,当年我死后也不知他成功了没有。
    他能用的办法皆已用尽,再过线,就要走上前世老路了。
    不要再去招惹他们一家,这辈子,好好过我自己的人生吧。
    姒揆想着当年阿惠年少时从天而降,救他性命,觉得就让回忆留在最好的时间也不错。
    而且现在回想当年,他也觉得不对。
    纵然他抢了姬夷召,可整整十几年啊,阿惠都没来救过他。
    说什么担心他要挟孩子……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就算了,阿惠的术法之强天下无敌,他想找谁甚至杀谁,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他为什么要顺水推舟把儿子留在中都呢?
    姒揆想不通其中关窍。
    要是禺稷在就好了,他那么厉害,一定知道为什么。
    唉,上次的事情,真的对不起他,我是不要去给他倒歉?
    正在犹豫间,有人通报,南荒特使求见。
    姒揆宣他进来。
    然后,他看到走进来的娉婷女子,五分与姬惠相似的容貌,还有那个怀里他见过无数次的婴儿。
    姒揆当时就惊呆了。
    王上,我带来了我们的交易……
    “王上,”女子幽幽地凝视着他,“我有一个交易,不知你可有兴趣?”
    “滚——”姒揆当时就炸了。
    老子才不要再死一次!
    ——
    小剧场:
    五千年后的人类世界,又有一点特殊的记忆落入几人脑海里。
    “唉,吓我一次就算了,还要被你吓两次。”想着脑中多出的记忆,孔雀悲伤在45度仰望天空。
    姬惠沉默不语,他也觉得坑,当年的事还要再多一段记忆。
    “喂。”孔雀碰碰他,躺在他怀里,一脸有气无力道,“当时我说艹,你闭眼说那个‘来’真心把我吓的好长时间硬不起来。”
    心里阴影到现在都还在。
    姬惠揉揉他的头,听他舒服的哼哼。
    一边的夷召也整理着多出的记忆,疑惑地抬头:“第二辈子的记忆里,夏小北拼命想把送回南荒,只是一路上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让他失败……父亲你干的?”
    “中都结界最强,能完全压制你体内妖气,我自不能让他送你回来。”姬惠淡淡道。
    “这样下去不行啊,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一样的,到时这个世界,就是就不是现在的我们了,时间会走岔,我们的记忆也会被重置。”姬夷召微微皱眉。
    “你自己解决。”姬惠并不想多事。
    “没办法,只能对不起夏王了。”姬夷召看着还在冲能的三生石,遗憾地耸耸肩。
    还得穿回去杀他一次。
    然后成为疑凶的另外一个自己就会走上同一条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撒花,应该有番外,暂时不知道写什么,谢谢大家陪伴,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留言。

    第91章 番外……跑不掉的一家人
    
    自从来到了数千年以后的世界,姬惠就很少回洪荒了。
    那里是妖族天下,夷召后来所行之事虽事出有因,但到底因他而起。
    离开那里,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孔雀最了解他,他知阿惠虽性子冷清,看最喜欢的还是看到人间烟火,洪荒的人被赶走了,他肯定不开心的。
    而且这几千年后真的很好玩啊!
    比如阿惠终于不是以前那几件款式一样的冕服了。
    可以穿好多种啊啊!
    光是想着,孔雀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目光也在旁边的男人身上流连不去,露骨的目光几乎刺穿那薄薄的布料……
    他的阿惠,就算披着麻袋都那么美丽,尤其是半遮半掩的时候——简直了!
    美的和做梦一样。
    姬惠随手把孔雀的下巴合上,擦掉发梢的水滴。
    然后,他凝视落地镜时,动作突然停下来。
    “又多出记忆了吗?”孔雀手臂一揽,把自己的脸凑上去,亲呢地道,“还是平的好看。”
    曾经那条狰狞伤口已经全无踪迹,但有它的那段时间,他看到心里全是阴影,基本都是拒绝和阿惠上床的……当然阿惠然后就会主动推他也是拒绝的原因之一。
    随着话语,他手指轻柔地绕上阿惠胸口,感受着紧密地质地和隐隐的力量,忍不住舔了舔。
    “乾关之事,我还未曾与你清算。”姬惠睨他一眼。
    刚刚多出记忆,便是乾关之事再演,那是夷召被姬幽再次送入中都后的十余年,孔雀终于养好伤势再去,手中还有他的一滴精血——他居然不记得是何时再被取到。
    他虽尽力赶去,终是晚了一步,当时自尽只为挽回,并非输不起。
    可最终还是无可挽回。
    “事情都过去两次了,算什么账嘛。”孔雀埋头含糊声道,“再说了,我可以肉偿嘛~”
    “说不过你。”姬惠推他脑袋,“还要去见夷召,回来再闹。”
    “夷召过去那边了,他要杀夏王你忘记了么?”对了,今天又是去给夷召送生活费的日子,孔雀心中鄙视着儿子啃老,于是道,“你太宠他了,花他身上的钱都够去买几套房了。”
    “你呢?”姬惠反问,之前他还砸了钱给孔雀拍电影练手,可比夷召花钱多了。
    “噫,你的就是我的,我用自己的钱有什么不对?”孔雀吃软饭吃的毫无压力。
    “并没有。”姬惠一想也是,于是解释道,“夷召与你都是惹事的性子,多给些钱便消停听话,总比去惹麻烦要好。”
    有钱的时候他们折腾自己,没钱他们就要去折腾别人了。
    “你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我什么时候给你找麻烦了?”孔雀抬头,危险地眯起眼睛,哪个妖怪又打小报告了?
    “呵。”姬惠失笑摇头,不去计较这种问题。
    “对了,下周我要去澳洲探矿,你和我一起。”放孔雀一个人在远方,他不会干,自己也不放心,姬惠抬手摸出机票,“算是旅行吧。”
    “当然一起,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你倒是专心点啊。”孔雀把他拖走。
    “你都不腻吗?”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哦?”
    “……”姬惠也懒得计较他掏出来的并不是心而是鸟,反手把他拖走了。
    做事做人就要干脆果断,这傻鸟最近越来越会来事了。
    ——
    姒揆终于又来到了上辈子被夷召杀死的那天。
    但还是没有躲过。
    西岭之上,林海茫茫,悬崖绝壁,飞瀑激流,人烟罕至,汇聚无数美景。
    昆吾与西岭女氏是这里最多的人族,虽人数不少,但分散在万里西岭之中,也是极难看到。
    今日,却有一人在林中飞奔。
    阳光透过林梢薄雾,被雪杉切割成无数碎玉,似乎有烟气寥寥渺渺,那人身法极快,轻腾挪移间,宛如山中精怪奇灵。
    他穿上穿的黑色长袍,织就水纹金边,是西岭女氏最珍贵的玄锦,手中紧握的长刀已有一丝颤动,刀首一只雀鸟龙头凤身,黑宝石的眼眸深邃冷漠,带着一丝血腥。
    突然,一个踉跄,那人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以刀支地,勉强立身歇息。
    他知道现在并非歇息时间,但他一路从中都飞奔到此,若再不歇息,恐怕很难保持刚刚的速度。
    离昆吾云都已经不远了……只要……
    只要什么呢?
    姒揆突然一愣。
    他抬起手,看到一圈色羽印记缓缓黯淡。
    果然是阿惠儿子,这术法迷惑之能也是强大。
    从昨夜至今,他本能就向南跑了,可是,就这样又到西边了,为什么一定是西边?
    他明明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
    而且姬惠或许可以挡住姬夷召那煞星,可阿稷从当年被后羿重伤后,就一直没好过,我怎么能把姬夷召带过去呢?
    还要不要脸了?
    还是回去吧,看来是逃不了姬夷召那妖怪的手了。
    死还是很可怕的,就算死过一次,他依然不想死,可是真的事到临头了,他反而没那么怕了。
    只是有点可惜,答应过卫叔守护大夏,没和流云把后事交待好,也没向阿稷说一声对不起他当年太任性。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把配饰重亲挂好,至少还有一点时间。
    总要死的有尊严一点不是么?
    ……
    太阳缓缓爬升,不到片刻,一道人影渐渐出现。
    他是那么好整以暇,不徐不急,仿佛不是追杀夺命,而是走在春天草地,寻柳踏青。
    阳光照着他华美金红的衣袍,耀出星光点点,宛如梦幻,明明是夺人目光的颜色,却因为少年显得柔和平淡,只是点缀。
    太阳也夺不了他的颜色,只因他本身就是最灿烂的骄阳。
    他继承了姬惠的五官,本就美的世间失色,如今长成的他,却更加高傲霸道,平缓的步伐一步一步,仿佛都踩在自己心脏,让他这天阙强者,都难以承受。
    怎么会,当年他明明没有这么强大——
    “姒揆,好久不见了,”那人轻笑,宛如有花瓣从他身前飘过,他说,“或许,我可以叫你,夏小北。”
    姒揆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知道?”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有给人提过这个名字。
    这是唯一属于他的,证明那个初中生存在过的名字。
    难道姬惠的术法已经可以寻前世今生了?
    “姬夷召,前世便罢,今世我自问对你无错,便是你姑姑小叔将你盗来送我,我也是百般拒绝,只是你父亲难寻踪迹,担心你回去有危险才没有将你送走,更没伤过你弟弟,你为何要赶尽杀绝?”姒揆怒道。
    “说来话长,但只要你死,便会知晓。”你死了就回现代了,世界也会按上一世发展发下去,万事大吉,但直说我杀了你送你回家谁会信呢?姬夷召其实也有点心虚,毕竟所有事情都是他整出来的。
    “呵。”姒揆一声冷笑,长刀反转,一刀劈下,龙雀尖啸,光如匹练,这辈子姬惠没有将他打落天阙,他也是会反抗的。
    “真是抱歉。”有点太欺负人了,万妖之王凤凰主这样想着,手指一拈,便在无尽白练中,拈住那一道刀光。
    光芒仿佛柔水,在他指尖幽幽一绕,就已全然回弹,将对手整个反轰回去。
    血花飞溅,四周松雪震落,姒揆连撞断两根大树,才稳住身形。
    一道刀痕从胸口斜下,深可见骨,染透玄衣。
    怎会?
    ……就算是姬惠,也不可能一招败他。
    “咳~你怎会有这样的力量,这本不该是凡间的力量!”
    唇上鲜血溢出,他几乎是绝望地看着他。
    “你死了,我再告诉你。”姬夷召抬起手,上下抛动着一枚小巧的金色光球,向树下的夏帝一扔。
    失踪是个不错的理由,可以把未来该发生的事情继续下去,只要永远没人找的到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中途一道刀光闪过,划开光球。
    瞬间,天地化为灰烬。
    整个雪岭尽为焦土。
    夏小北放下本能举起的一只手臂,却瞬间呆住了。
    有人挡在他面前。
    这次他不会认错了。
    就算他瘦了很多,就算他的气息变了,他也不会再认错了。
    这蠢熊,这些年他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挡的住姬夷召,不过是多搭上一个人而已!
    “阿稷!”比起心里涌起的幸福,夏小北更多的感到恐慌,“你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不用你救!听——”
    他的话语陡然顿住。
    因为面前那个挡住一切毁灭的人,在微风里缓缓散开,带着无数灰烬,灰烬闪出那么一丝红光,宛如蝴蝶,便黯淡灰灰,消失在风里。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任何遗言,那个护着他,说喜欢他的人,就那么突然的,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你为什么这么蠢……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和你说。
    “以血以身,庚金印果然可杀可守,就是代价略大。”姬夷召微微叹了口气,“很难过吧,可惜我还是不能放你走。更是要送你上路。”
    “……不必了。我自己走。”姒揆眉心有水痕闪动,仿佛水波荡漾,他一字一句,宛若山石,盯着面前之人,“姬夷召!!我以王命王血,咒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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