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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龙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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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摊子,新鲜出炉的糖人被一一插好,上面的图案惟妙惟肖。
  彭彧看清那糖人的样子,忍不住睁大了眼——那些糖人分明描绘的是马车进城、白龙坠天、济人堂里的互通姓名……一桩桩一件件顺着街道一字排开,从长街这头直通那头,串联起了一个完整的、光怪陆离的故事。
  彭彧的目光从泛着光泽的糖人身上一一掠过,舌头好像是失灵了,竟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马车缓缓走过整条长街,他将那些片段逐一看来,眼角不禁有些红了。
  终于故事走到了尽头,李祎拽着他下车去,从最后一个摊子上拿下最后两个糖人,分别画的是一个人和一条龙,他想了想,把自己的交给对方,而把对方的留给自己:“吃吗?”
  彭彧伸手接过,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龙形糖人实在不知从哪里下口,只好舔了舔龙尾巴:“所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突然弄这么大的排场,还瞒着我?”
  李祎倒是不含糊,一口把手里的糖人咬掉大半:“今天是你二十二岁生辰……”
  彭彧诧异地瞧他一眼,心说这龙过的是龙界时间吗,正要说自己生辰早过了,就听对方慢吞吞补上后半句:“又两个月零两天。”
  彭彧:“……”
  还带这么玩的?
  李祎轻咳一声,把剩下半个糖人也吃了:“其实是你生辰的时候我正……咳,错过了,所以想给你补一次,仅此而已。”
  彭彧挑了挑眉,忽然伸手把他往墙上按去,压低声音:“你老实说,这招谁教你的?你们龙心思这么粗犷,我可不信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李祎没想到这么快被他戳穿,目光有些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吐出俩字:“潜岳。”
  站在拐角偷瞄的潜岳看清了他的口型,不禁睁大眼——居然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彭彧忍不住笑出声来,凑近脸将唇覆上对方的,用舌头轻轻勾走他嘴角粘的一点糖渣。
  天空中突然炸起无数烟花,映得整个夜空五彩斑斓,人们欢天喜地地拿出美酒,觥筹交错间笑语欢声,整个冼州沸反盈天。
  九渊趁着潜岳不注意,偷偷低头在她唇边一啄,后者亦不甘示弱地踮起脚,亲了他满脸带着糖味的口水。
  另两人刚结束一个深长的吻,彭彧稍稍退开一些,就见对方浅色的龙目里映着自己与天上不断起落的烟花,听到他轻轻地问:“甜吗?”
  彭彧抹了一下嘴唇,仔细回味一番,眼角不住地翘了起来:“甜。”
  “彭彧。”
  “嗯?”
  “生辰吉乐。”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龙王表示一整条街的糖人并不想分给别人吃,彭少爷只得命人把糖人全部搬回自己家……于是三天以后两人两龙围坐一桌,捂住腮帮子,对着四碗稀粥同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糖人了呢。


第101章 番外:扬刀天下
  杨刀出生在一个刀剑世家; 头顶有个老爹,还有个长他六岁的大哥。或许是天生身形细瘦,看上去就不像使大刀的料; 杨老爹并没有给予他太大的希望; 只给了他父亲的呵护,却把全部绝学传给“哪里都好”的大哥。
  那年杨刀十四岁; 大哥正值弱冠,冠礼之上得父亲一口家传宝刀; 那刀寒光凛凛; 杀气逼人; 内中似封着茹毛饮血的凶兽,大哥一挥起来,一招一式刀风虎虎; 让少年杨刀十分羡慕。
  许是这么多年父亲的偏心让少年心存芥蒂,这羡慕久而久之就发展成了嫉妒,每天早上看大哥拿着那口宝刀练招式,杨刀心里就说不出的痒痒。
  终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对那口垂涎已久的宝刀起了贼心,在一次家宴上趁着父兄喝醉,偷走了兄长身上的刀; 因为怕父亲怪罪,索性抱着刀夺门而逃,离家出走了。
  可惜涉世不深的少年哪里知世事险恶,身上没带一文钱; 从小到大又是放在自家院子里长大的,小小家雀飞过了墙头,往外一看便傻眼——他迷路了。
  杨刀转来转去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知道不能被父亲逮到,因而脚下步子始终未停。可那口刀实在太重了,他不管背着抱着都费劲,更不要提饿着肚子跑路。
  三天里他只在一处偶然经过的小摊讨了两个包子,又在茶铺讨了碗水,感觉整个人都在烈日之下化作了一滩泥,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两眼昏花地瘫在地上等死,忽觉有个高大的阴影朝自己笼罩下来,并伸手探向自己怀里的刀。
  迷离之中他直觉以为那是大哥,下意识地抱紧刀,对方轻轻抽了两下没有抽走,便说:“小子,一把刀可不能救命,你是要吃东西呢,还是要刀?”
  杨刀心说当然是刀,睁开眼瞪他,逆着光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声音绝对不是大哥。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险些被沉重的刀带倒,对方一把将他扶住:“你这小身板拿这么大一口刀……这刀肯定不是你的吧?从谁那偷的,快点还回去,小小年纪不学好。”
  杨刀心说偷自家的东西能叫偷吗,可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迷迷糊糊看见眼前递来一个水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解了渴再说。
  清凉的水灌入腹中,他觉得自己是又活了,视野重新清明起来,看清面前的人跟大哥身量相当,面容比大哥输了一点俊气,多了几分饱经世事的沉稳。
  杨刀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忽然问:“你谁?”
  “丁二。”对方睨他一眼,拿宽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什么笑,丁家排行第二,就叫丁二。”
  杨刀被他拍得一个趔趄,连忙收住笑容,眼珠一转:“你上头也有个大哥?”
  “有啊,不过死了。”丁二觑着这细胳膊细腿的少年,“‘也’?所以你也有大哥?那你这刀……是从你大哥手里偷来的吧?”
  杨刀被他料中心事,顿时戒备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跑。
  丁二忽然在身后说:“唉,你跑吧,此去往东西北二十里再没有歇脚的地方,往南是你的来路,你看看是选择上天呢,还是遁地呢。”
  杨刀瞬间顿住脚步,身形僵硬地在原地戳了半晌,慢慢回转身来,果断地放弃了“自尊”这种不值两文钱的东西:“丁大哥,你有吃的吗?”
  片刻之后,杨刀蹲在车板上就着酱菜啃烧饼,那口刀则被丁二顺了去,大刀阔斧地走上几招,把少年的注意力全吸引去了,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你……比我大哥耍得好。”
  丁二“呛”一声把刀回鞘,随手往车上一撂,又用两根手指拍了拍杨刀持筷的胳膊:“小子,人得扬长避短,你不是使大刀的料,就赶紧走别的路,在一棵树上吊死可不是明智的决定。”
  杨刀被他拍得手一抖,夹的酱菜掉回坛子里,眼神有些失落:“我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可我家一直就是使刀的,我……”
  丁二“哦”了一声:“是那个以刀闻名的杨家庄?你莫不是杨老庄主不成器的小儿子?”
  杨刀顿时一阵恐慌:“你不会要把我送回去吧?”
  “你回不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丁二无所谓地一摆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巴掌长的小刀来,“我觉得这个可能更适合你。”
  杨刀不屑一顾:“这也太……”
  “怎么,短刀不是刀了?飞刀不是刀了?少年人才疏学浅,就得虚心求教。”
  丁二说着将手里的刀刷刷一挥,刀刃蛇似的在杨刀手里半块烧饼上雕了个花,没飞出半个碎屑,最后刀尖上挑着一粒芝麻,他手轻轻一提,芝麻被纵向一分为二,掉在了烧饼上。
  杨刀被这神通看直了眼,“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忽然两眼放光地抱住对方胳膊:“丁大哥!我想学飞刀,你教我!”
  丁二哈哈一笑,一拍自己胸脯:“大哥不会。”
  杨刀:“……”
  丁二会大刀小刀长刀短刀,菜刀砍刀剔骨刀,唯独不会飞刀。
  杨刀才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耷拉下脑袋,默不作声地继续啃烧饼,丁二见状又拍拍他的肩膀:“少年人,你这态度可不对,人要自强自立,没人教你,你可以自己练嘛。”
  “那要练到猴年马月去。”杨刀小声嘀咕,“我这个年纪再从头开始已经太晚了,还是算了吧。”
  丁二站直腰板,背着手踱了两步:“我倒是也可以找个师父教你……”
  杨刀重新向他看来:“真的?”
  丁二点点头:“不过这个价钱我恐怕出不起。”
  “那有什么,我让我爹……”杨刀说到一半卡壳了——他杨家祖上就没有一个练飞刀的,而且他要是回去找他老爹,估计得先被揍个半死吧?
  丁二瞥他一眼,权当没听见这话,续上自己的话音:“得让我们少爷掏,少爷要是不乐意掏,那就没戏了。”
  “少爷?谁啊?”
  丁二伸手将马车的门板拍得“哐哐”作响,上面“彭”字商号也被他的大力拍得忽悠:“彭啊,彭少爷。少爷从不做亏本买卖,你要是能打动他,那你这事就算成了,不但能找到师父,还能找到最好的。”
  杨刀表示他心动了。
  于是半个月后,杨刀随丁二带领的“丁未”号商队北上返回冼州,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彭少爷”。
  那时候彭彧也不过是个年方十五的少年人,身量还没长开,乍一看存在感并不算太强,仔细接触却发现他言谈举止已经显出一家之主的味道,偌大一个彭府他说一不二,吩咐命令极其简洁高效。
  他指挥着商队停车卸货,随后一抬眼,那双格外亮的眼睛就聚焦在了杨刀身上,嘴里却是问着丁二的:“丁大哥,你怎么随便往商队捡人啊。”
  这语气里不多不少透着点轻挑,同样娇生惯养的杨刀顿时不忿了,就要窜起来跟他理论一番,被丁二一把按住肩头,后者拿出那口宝刀来递到彭彧面前:“少爷。”
  那刀实在是沉,丁二没敢直接交到自家少爷手上,而是自己将其缓缓出鞘——才拔开三分,一道寒光就迸射而出,蛰了众人的眼。
  “刀是好刀,”彭彧一推他的手背让他把刀收好,目光又落到杨刀身上,“不过……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杨……”杨刀下意识就要脱口,不知怎的又一梗脖子,“杨、杨刀!”
  彭彧微微一顿,随即笑出声来:“现给自己改的名吗?那么这位杨刀小兄弟,你来我彭家目的是什么?”
  杨刀吭哧吭哧把自己的愿望说了,彭彧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我彭家商队从不收无用之人,你有什么现成的本事,使一番来给我看看。”
  杨刀听罢也不含糊——他虽然练刀不行,别的功夫还是有一手的。他一个鲤鱼打挺翻下,身形一展已在三丈开外,就近往一棵大树上踏出一脚,树叶扑簌簌震落。他整个人借力拔高,脚不沾地,燕子似的在空中翻飞腾挪,掉落的树叶随着他的残影逐一消失。
  他再落地时已在彭彧面前,抬手一捻拇指,手中树叶自动打开盘成一个圆,皆叶尖朝内、叶柄朝外,一片不多,一片不少。
  这一幕在梦里突兀地定格,彭彧浑身一凉,骤然惊醒过来。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余光扫到李祎就在旁边坐着,眼神有些放空:“我梦到杨刀了。”
  半晌他在对方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背后的伤被冷汗蛰得难耐,他颇有些半身不遂地走到门口,看向院子里的傀儡杨刀,轻轻吐出一口气:“烧了吧。”
  他眼神莫名有些对不准焦,还记得那少年只在彭家待了不到十天,正式加入丁未商队后便随丁二继续南下行商。彭彧遵守承诺给他找了飞刀师父,少年在这方面天分极高,短短两年已小有所成,飞刀师父说他只要不间断地练下去,十年之内必成大器。
  可惜天不遂人愿,十年还没到,他的人先没了。
  那日他们被巫族追得走投无路,整个商队只剩下彭彧自己、丁二和杨刀,三个人全都受了伤,杨刀身上的飞刀已经用尽,他意识到自己即将毒发,终于拔出那口他始终带在身边,却几乎从未用过的家传宝刀来,头一次将刀使出了应有的气势,一时间刀影乱飞,刀光四溅。
  彭彧眼睁睁看着那道细瘦的身影淹没进虫群,最后听到的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少爷快走!今生得入彭家我已无憾,唯愿来世再扬刀天下!”
  至于那口宝刀,终于是不知所踪。


第102章 番外:天地我心
  四千年前坤君尚且在世的时候; 天地间还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那时的天灾要比现在多得多,不是今天这里地动,就是明天那里洪水; 要么后天哪座山头又起了火; 烧成一片白地。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生灵,在这种环境下都很难生活得安稳; 不由整日提心吊胆,愁容满面。
  坤君有心想管; 奈何这片土地实在太大; 就算他是神; 也不能把自己分成一百零八瓣,整日应付这些层出不穷的天灾。加上那时古神接二连三地殒落,新一代神神丁稀少; 他屡次想找天界借几个小神来用用,对方都回复说:我们还不够用呢,你再忍忍。
  坤君只好继续东跑西窜——直到天地间封了四神。
  也不知是哪位仁兄想出的主意,算是帮他远水解了近渴; 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有了四神,四方是镇住了; 中央之土反而空缺出来。
  坤君被叫上天界同众神一并商议此事,他听着那些只知道动嘴皮子的天神们吵来吵去就头疼,于是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此言一出,众神静默三秒; 又叽哩呱啦吵成一团。
  坤君感到一阵心累,清了清嗓子:“你们要真的有主意,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反正总得牺牲一位神,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我来,你们要是不愿意我来,那你们就自己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只说了“天”降大任,可没说要降到“天”头上,看样子坤君这个人间的神,非“斯人”莫属了。
  坤君自天界飘然而去,重新回到人间,默默估量了一番四神的力量,拿出自己八成神力,引地气分别创造出腾蛇和麒麟,又将一成神力广散给万物。
  随后他站在昆仑山巅上,腾蛇趴在他肩头,还未长大的麒麟把脑袋钻在他衣袍里,腾蛇问:“你真的要走?”
  “是啊,”坤君负着手,“这些年光忙着整治各处,看的都是天崩地裂,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这人间的景色,我可不甘心。”
  腾蛇一甩尾巴:“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那些山、那些河,石头和水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坤君摸了一把麒麟的脑袋,“你跟麒麟还都是地气所生呢,你俩长得一样吗?同样是石头,是往广了排成山脉,还是往高了直入云霄,那都是不一样的。同样是水,是涓涓细流还是奔腾飞瀑,那也是不一样的。”
  “搞不懂你。”腾蛇并不很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又说,“那你还回来吗?”
  坤君微微地一挑眉:“我应该会回昆仑,不过八成是不会去找你们了,你们两个好好镇守天地,可别给我丢脸。”
  腾蛇不甘不愿地说:“你就真的甘心被世人遗忘?这安定平和都是从你身上夺取来的,你连一点功绩都不想给自己留?”
  “我因人间而生,自当为人间而死。”坤君忽然将目光放得很远,“何况为神者,本就不该时时挂念着是否为人传唱,真正干点正事造福万物才是正经的。谁记住我,谁忘了我,那是他们的事,跟我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着轻轻一拍腾蛇的脑袋:“别天天想着那些虚名——你到底是不是我造出来的,怎么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谁要跟你一样。”腾蛇嘟囔了一句,从他肩头溜下去了,“傻子。”
  坤神傻不傻,反正是由别人评说的,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傻。他又用十年的时间走遍了大江南北,将人间每一处景致都纳进那双眼中,自认为看尽乾坤,死而无憾地从哪来,归哪去了。
  “所以说,”彭彧摸着下巴,“乾坤眼之所以能看清万物伪装,是因为坤君把一切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哪里变化了都瞒不过他。”
  他倚在槐树旁,自顾自地往下说:“那么乾坤眼从最开始也不是为了降妖除鬼用的,问闲那句‘用错了地方’大概就是指的这个吧?乾坤眼非但不是用来看穿一切‘恶’,反而……”
  反而是为了看尽一切自古流传的东西,从女娲造人、后羿射日,盘古的身体化作日月山川,那些东西已经随着奔涌的江河流淌进每一个生灵血脉里,杨刀的刀、小乞丐的铜钱、小村里的傻子、柳家夫妇、怀明法师、沈成钧……
  彭彧抿了抿唇,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忽见管家走过来,朝他一拱手:“少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朝廷派过来下圣旨的。”
  “啥玩意?”彭彧一愣,“圣旨?给我?”
  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朝廷了,这才短短几个月,人间又经历了一场改朝换代——不过这回是民心所向。大周也算自食其果,十几万军队在北海一战几乎全军覆没,天狗食日的异象更是让民心惶恐,认为是朝廷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遭老天责罚,一时间民怨四起,不知是谁挑头,顿时一呼百应,迅速把这不到两百年的大周朝撸下了台。
  好巧不巧,新一任皇帝姓李。
  彭彧朝树上看了一眼,满头雾水地跟着管家上大门口接待客人——来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太监,手里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还不等念,彭彧先伸手把那圣旨抽了过来。
  太监:“……”
  管家瞬间被自家少爷“大逆不道”的行为惊了,连忙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是空气。
  彭彧将那圣旨看完一遍,又塞回太监手里:“什么官职,老子不要,赏赐也别给,我不缺钱。说起来你们虽然是沾了我的光,不过我这个人闲散惯了,不想跟什么官啊权啊的沾边,你回去告诉你们皇上,别打我主意——对了还有,叫他别把都城迁回冼州,这是我的地盘,一山不容二虎,懂不?”
  他大言不惭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太监战战兢兢地捧着圣旨滚了,回京向皇上请罪,谁料皇帝听罢非但没有责罚,反而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妙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彭彧去接待那太监的时候,李祎从槐树上跳下来,手里掂着一枚银色的环:“九渊,九渊呢?”
  “怎么了王?”
  九渊应声冒出,就见对方朝自己招了招手:“你过来。”
  直觉告诉龙护卫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出于对自家龙王那么一丁点的信任,他还是乖乖上前,李祎伸手在他头顶一摸,一只仅剩半截的断角便冒出来,他眼疾手快地将锁龙环扣了上去。
  九渊:“……”
  他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龙王,伸手指着他说:“你……”
  李祎面不改色地拍拍他的肩膀:“龙族史上第一个两只角全断的龙王,我看好你。”
  九渊瞬间被臊了个面红耳赤,你你我我地支吾半天:“不行!我当不了龙王,他们不会听我话的!”
  “要对自己有信心,他们不听你话,你拿锁龙环压制他们啊。”李祎丝毫不心疼自己的护卫,“何况我们三族,有一个龙王掌事就行,青、云二族都轮过,这回该墨理了——对了,他现在还干呢吗?”
  九渊的表情好像是被谁欺负了,吭吭哧哧地说:“干呢,上回传给墨问,当天就丢了回来,人家只想回去过日子,并不想接任龙王。”
  “好巧啊,我跟他志同道合。”李祎忽然欺身上前,附在对方耳边轻轻说,“你要真不想干,找个看不顺眼的把锁龙环丢出去也行。”
  九渊:“……”
  九渊同手同脚地走远了,好像完全不敢相信现在这个常泽是以前那个常泽,彭彧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问李祎说:“你真的不干了?”
  “不是你说要养我的吗?”李祎故作惊讶地瞧他一眼,深知这人是什么脾性,连圣旨的事也没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食言啊。”
  “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小人,”彭彧抱起胳膊,“那个傻君子已经把自己进贡大地了,小人我眼里只有钱,我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金子,可不能由它们打水漂。”
  他说着就要凑上脸去,被李祎一根手指挡在半空:“等等,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天界肯答应你那些要求,你是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我相信‘小人’你——是不会吃亏的吧?”
  彭彧撤开一步,眨了眨眼:“总有一天,神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们龙族长盛不衰。”
  李祎一扬眉毛。
  “我答应他们,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要代替他们维持世间秩序,镇压作祟的妖邪。”他伸手在自己唇边一抹,嘴角要笑不笑地翘了起来,“那些神也真是死脑筋,我说他们就信。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一定放任仙人下凡,放任鬼族吓唬人类,再把妖物收为己用——秩序就是用来打破的,这人世间这么大,要包罗万象才好玩嘛。”
  他缓缓将视线从李祎肩头抬向远方,远处是看不见的地平线,他站在这里,莫名感到世间的一切都与自己联系起来,人也好,妖也罢,本该共享这一片天地。
  至于什么乾坤眼,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天地乾坤,自在我心。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到这里也应该看出一点苗头了,最后几段算是一个小小的伏笔吧,这篇文确实有一个现代篇,起因就是文案上的那句话:
  又两千年后,神已被世人淡忘,失去“天道”约束的仙人纷纷下凡谈起恋爱,鬼族从幽冥偷渡人间,兢兢业业地制造着灵异事件,只有妖物乔装改扮隐匿于人群,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现代篇跟古代篇几乎没什么联系了,两位主角被我虐了这么久也该享受一点好日子……所以现代篇的背景是没有神约束的、群妖乱舞的现代社会,真·轻松·撸妖文。
  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稍稍关注一下,现代篇开坑应该是在九或十月往后,毕竟还有一个抓鬼的坑要填。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我们下篇文见=w=


第103章 番外:枣林三十里
  转眼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五年当中经过了改朝换代、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百姓们得以休养生息,加上四邻友好内外皆安、通商发展; 经济也变得空前繁荣; 于是“商人”这个词一下子从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蹦起三丈高,成了举世瞩目的焦点。
  作为商道中入行最早、资历最高、人数最多的彭家; 那自然不甘屈居人后,五年当中彭家的发展可谓天下人有目共睹; 没目听也要听个滚瓜烂熟。而今“彭家”二字一骑绝尘; 任你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招摇而过的彭字商号; “彭彧”这个名字也响彻大江南北,真正做到了“天下谁人不识君”。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只存在于话本中的传奇人物,正撸胳膊挽袖子,抄着根竹竿在树底下“打枣”。
  按理说这种活儿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干,只要他一句话出口,门外排队来打枣的估计能直接排到冼州城门去,然而彭彧此人大概是有病,就是不肯让人帮忙,还扬言要在三天之内打完这三十里枣林。
  至于这三十里枣林是怎么回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某年他跟龙王……哦不,前任龙王同行去陈州的时候,曾说过“给你种三十里枣林”这种话,而彭少爷自诩一诺千金,为了不损失这“千金”,还就真的绕着冼州城种了三十里。
  这种子一播下去,看热闹的某龙又吹了口龙气,于是种子就借着这口龙气迎风而长,生根发芽,五年之中已成大树,开花结果,枣子挂得比普通枣树更多不说,因为有龙气压着,连虫子都不敢光顾。
  正值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彭彧带着自家护卫绕城打枣,而某条龙便化了原形懒洋洋地往树底下一趴,龙目半睁半闭,张嘴等着接枣。
  彭彧拿着竹竿东敲敲西打打,每一下都能敲下几十颗,他家护卫早捡了一堆跑到一边啃去了,黄豆也跟着啄来啄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说祖宗,”彭彧叉腰喘了口气,“我头回知道原来你这么能吃,你说咱这一路敲过来,你已经吃光几棵枣树了?一百棵有没有?”
  白龙把眯缝着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一甩尾巴:“怎么,当年可是你信誓旦旦说要养我,现在嫌我吃得多,想反悔吗?”
  “笑话,”彭彧十分夸张地一耸肩,“别说养你了,就是养你们整个龙族我也养得起。”
  李祎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不怀好意:“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彭彧:“……”
  彭少爷当了一辈子奸商,到头来却被一条龙给坑了,以至于未来两千年都在为这句话后悔——白龙忽然拿爪子一跺地面,整个冼州都跟着颤了一颤,枣树扑簌簌地抖动,数不清的枣子掉了下来,白龙就在这满天枣雨里冲天而起,一爪子把彭彧勾上脊背,越过城墙,在冼州上空盘旋起来。
  百姓们看到龙,便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纷纷拖家带口、欢天喜地地冲出家门,绕着城墙捡拾掉落的枣子,竹筐竹篮里又装了满满一年的丰收。
  彭彧仰躺在龙背上,头顶是一望无际的青天,脚下是万人空巷的冼州城——城北的废墟在重建中逐渐获得新生,一条长街由东到西穿城而过,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交界处连着的依然是周大夫的济人堂。
  天地万物也似乎被这一点勾连起来,时间与空间在龙背上变得格外渺小,一切信仰与观念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两千年沧海桑田不过弹指一挥间,从坤君到问闲再到彭彧,一切过往连成一条看不见首尾的线,化成名为“朝暮”的老街,串着冼州人的南来北往,照着太阳的东升西落。
  在济人堂的旧址上,一座客栈拔地而起,牌匾是黑底金漆的四个大字,乃彭少爷亲手所书,客栈门大敞遥开,传出说话的声音。
  “‘……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请问作者这样写有什么深意?”
  彭彧四仰八叉地瘫在客栈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高中语文模拟试题,念完题目以后一双眉毛直接拧在一起:“啥意思?什么深意?我哪知道,不会不会。”
  他随手把试题扔回去,坐在他对面的男生立刻不干了:“不行!老板你必须会,你不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怎么能被一道题难住。”
  “哎呦嗬,”彭彧抖了抖脚,一挑眉毛,“小伙子嘴挺甜啊,跟谁学的?告诉你,老板我对自个儿院子里那点事儿当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至于院子外面……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怎么可能全知道,我又不是百科全书。”
  他说着一翻身,彻底在沙发上躺下了,男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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