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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龙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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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岳也跟上来试了一下她的鼻息,松口气说:“应该只是晕过去了,不然就这么死掉实在太便宜她了——你家龙王这捆……捆什么绳,多长时间失效?”
“只要他想不起来撤就不会失效。”九渊说着把那少女搬起来,“放到哪里去比较容易看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没有在意到地上破碎的琉璃小瓶里微光闪动,两只不足小指盖大的金色小虫徐徐飞出,分别飞向两人颈侧。
“嘶……”潜岳一把拍向耳后,拍下来一只奇怪的虫尸,却并未见血,“居然还有虫子咬我,刚才少爷那一下还没把虫子消灭干净?”
皮糙肉厚的九渊压根儿没感觉到自己被咬,另一只金色小虫咬完他竟也自己丧了命,尸体掉进草丛里,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叽叽。”
红豆被一声熟悉的鸟叫唤回神游天外的思绪,扭头一看竟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黄豆,正站在他肩膀上好奇地打量他。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你主人也顾不上带你了么?”他伸出手指弹了它一下,被灵巧地躲开。
“你都不担心他吗?”他又说,“怎么这样没心没肺的……我看你一辈子也化不了人形。”
黄豆显然对化不化人形没有任何兴趣,开始啄起了他的头发。
“黎,”朱烬走到他身后,“要我们把这里处理干净吗?”
红豆微微一怔:“黎?你在叫我?”
朱烬点头说:“朱雀神‘的名字唤为‘黎’,于黎明之时出生的朱鸟才有成为神的资格——如果不是玄武石的压制,您早该出世了。”
“黎……朱黎?”红豆似是无奈地一耸肩,“说起来,那条龙也唤我为‘黎明’,现在看起来倒是天意了。”
他摸了摸鼻子,微不可闻地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红豆’。”
两人正说话间,那两个女性朱雀族人其中之一快步走近,低头说:“烬哥,黎,那边有人过来了。”
第63章 同心蛊(一)
白龙带着人落在济人堂门口时; 周淮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此时天色尚早,懒散的冼州人还沉浸在“睡不醒的冬三月”里,似乎连疾病也姗姗来迟——自上次虫疫过后; 一切头疼脑热对周淮来说都是小打小闹; 不足以让他早开门哪怕半刻钟。
此时他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还没走下二层楼梯; 就听“咣”的一脚,济人堂无辜的大门第二次被踹了个五体投地; 白影裹着一身寒气卷了进来:“救人!”
周淮半梦半醒间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 不过两位主角貌似换了个身份——吵着要救人的和气息奄奄的正好颠倒过来了。
他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呓语似的喃了一句:“你俩这又是什么情……”
那个“趣”字让李祎如刀的目光生生斩了,周淮“咕咚”咽了口唾沫,两手一摊:“行行行; 好好好,我来人间这辈子还没治过什么疑难杂症,全摊你俩身上了。”
他让李祎把人放在简易病床上,自己慢吞吞地取了银针:“你不是有回春术吗; 什么伤还用得着我……”
他后半句话突兀地卡了壳,因为他分明看到两人交握的手间青光闪动,生命力正源源不断地注入彭彧的身体。
周淮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搬个凳子在床边一坐,捉住彭彧两只手同时把脉,随即眉头皱紧了:“我给你们的药还在吗?从那个红瓶子里倒一颗给他吃了。”
李祎依言照做; 周淮迅速除掉彭彧身上的衣服,只见那原本手臂粗的伤已经扩散至整个脊背,并且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他连忙施下几针截断毒素的走势,沉吟着说:“这毒太凶了,我不太有把握,你法术不要停。”
李祎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一声,手上的力度更紧了几分。
周淮寻了一把刀,把某人背后的伤割开放血,流出来的血全是乌黑的,他拿个盆子在底下接着,小心翼翼地不让血沾到自己皮肤上,自言自语说:“这么腥……这到底是什么毒,你们招惹了个什么玩意?”
李祎言简意赅地答道:“巫族,你博闻强识,应该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周淮蓦地一愣,随即略做思忖:“这样……你借我一簇龙火。”
“什么?”
“巫族的毒只有火能够烧干净,其他方法见效太慢,不做考虑。”周淮说着抽出一沓符纸,每一张折成三角形,把尖插进刚刚割出来的伤口里,插了整整一溜,“快点,烧。”
李祎看着都觉得痛,还没来得及心疼,又被他这惊世之语骇到:“……烧?”
“快点烧啊,你听不懂人话吗!”周淮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再不烧就没命了,你赶紧吧!”
李祎终于一咬牙,指尖弹出一簇龙火,在符纸上一点即着,“呲啦”一下烧了个热火朝天,火龙似的从彭彧背上舔了过去。他只感觉攥着的那只手猛地一抽,彭彧竟然被生生地烫醒了,仰着头大喊:“姓……周的!你他妈想……烫死我吗!”
周淮一脸的没有表情,却用惊魂甫定的语气说:“还好还好,能骂人,死不了。”
彭彧简直要被气个仰倒,重新昏过去之前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你这么个大夫……”
周淮嗤了一声,十分不以为意,待那龙火熄了,换个位置重新割开伤口放血,继而再插上一排符纸:“别愣着,继续烧。”
李祎简直目不忍视:“还来?”
“这么大范围的毒伤哪那么容易拔干净,别废话,快烧。”
如此反复三次周淮总算是满意了,李祎看着他心惊肉跳:“三年前你也是这么干的?”
“三年前?”周淮又讨了一簇龙火烧掉盆里的毒血,所有沾过血的东西也一并丢进火里,“那时候他只是被蛇咬了一口,而且咬在脚上,也处理得及时,基本没有扩散,所以我只用药和烧热的银针就能解决。”
他把刀擦干净,又在火里烤了一遍,再次给彭彧把了脉:“这次不一样——行了你把法术撤了吧,别浪费命了,他死不了。”
他说罢跑到柜台后的药柜抓药:“余毒可能一时半会儿清不干净,虽然麒麟角本身有驱毒的功效,我还是给他煎点药比较妥当,万无一失么。”
这回李祎倒没再出言质疑,慢慢撤去回春法术,等了片刻确定他伤势没有加重,这才缓一口气。
“你给他搬里屋去,别在这里碍事,我这一会儿要来病人了——嘶,我怎么觉得这话我在哪里说过?”
周淮在那边自言自语,李祎也没搭理他,伸手避过彭彧背后的伤,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肩胛和肋骨断了,你不打算处理一下?”
周淮头也不抬地说:“不碍事的,反正他现在自愈能力惊人,要不了几天就好了,就别浪费我时间了啊。”
李祎无声地翻个白眼,拿手指点着他,干巴巴地说:“我真的后悔把你放到人间来祸害人类。”
周淮:“……”
这货什么时候对人类这么上心了?
李祎轻手轻脚地将彭彧就近转移,把人放下才发现这屋子似乎是当初自己住过的那一间,他没忍住把窗子推开一条缝,看到窗外正对着的那棵树覆盖着一层新雪,这才惊觉恍惚之中已过了将近半年。
他又悄悄把窗户掩好,不让外面的寒气透进来,从周淮那讨了个火盆,直接用龙火点燃。
他在床边坐下,单手托腮,一颗心忽然自动摒弃一切杂念,觉得唯有此情此景无比亲切,可以让人无条件地扎根其中,再不要出去才好。
他微微地合上眼,手指搭在对方腕上以便随时观察——谁料这一睡就睡过了头,小憩直接变成了安眠。
梦里划过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他不知怎么骤然惊醒,忽觉手腕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竟是只黄团子似的鸟靠在他手边,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他顿时激灵一下子彻底清醒,再一扭头,见窗台上还趴着只红豆,心中掐算一下时候——才不过两个时辰!他才甩脱了这两只碍眼的鸟,才两个时辰居然又回来了!
关键这段时间里彭彧除了诈尸似的骂周淮,压根儿就没醒过!
龙王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即将向胆边生,就要抓住那两只碍事的东西顺窗户丢出去,可一想到才跟朱雀族结下纸糊的“同盟”关系,又生生地忍住了,只想仰天长啸一声“天不助我”,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和颜悦色的询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红豆听到他出声便醒了,把自己在窗台上展平,懒洋洋地说:“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走后巫族来了人,自称是长老,主动来向我们请罪。”
李祎见他单刀直入地说起了正事,也就没再纠结前一句,皱起眉头:“然后?”
“他们说那小姑娘——叫螟蛉,你看这名字有趣吧,‘螟蛉之子’。”
红豆张着喙打了个哈欠:“螟蛉的父母为汉人所害,死得非常凄惨,这姑娘从那以后就变得格外偏执,认定汉人都不是好东西,一心想报仇雪恨。她开始琢磨巫族被列为禁术的傀儡炼制之法,因为她天赋极高加上机缘巧合,居然让她给成功了。”
“因为她父母生前在巫族地位很高,又跟巫族族长是至交,族长后来认她做义子,赐名‘螟蛉’,因而巫族的人轻易不敢动她。可她所习巫术也确为人所不耻,少有人愿意做她的随从——三年前那几个,因为种种原因弃她而去,她为了报复人家毒杀他们,也炼成了傀儡。”
李祎一言不发,半晌只凉凉地哼了一声:“所以呢?巫族把一切罪结都强加在螟蛉身上,推卸责任?反正他们众口一词,她百口莫辩,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过他们,把一个小姑娘交出来任由杀剐,他们不伤一根毫毛?”
“开什么玩笑,”他双手环胸,眼里的琥珀像是凝固了,“如果没有他们的纵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翻起什么风浪?三年之内炼制出了百来具傀儡,我怎么一点都不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红豆点了点脑袋:“我跟你看法一致,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他们就开始以各种理由搪塞,我被弄得烦了,而且刚化形人形不太稳,就让族人跟他们继续交涉,自己先回来了——哦对了,九渊和潜岳在看着螟蛉,应该不怕巫族从中作梗。”
李祎“嗯”了一声,语气稍稍缓和下来:“如此便好,她现在还死不得,那些死者的亲眷还等着她给一个交代。而且这姑娘虽然罪有应得,可一码归一码,该她承担的她跑不了,不该施加在她身上的,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些人。”
他说着在彭彧腕骨上摸了一把,红豆偷偷瞧他一眼,忽然说:“你不喜欢我在这吧?以前是鸟形你还能忍,如今化了人,想必你更不想看到我。”
李祎微微一怔,见对方撑起身体抖了抖羽毛:“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朱雀族那边还有许多事情,最近族内不太‘安宁,我先走一步。”
李祎挑了挑眉,没问他朱雀族到底出了什么事,红豆轻盈落在床边,似乎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你还记得衡山上的玄武石吗?我的族人说如果不是那块石头的压制,我早就应该出世了,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决定传信给玄武神询问一下。”
“那缩头乌龟会理你?”
“……别这么说,”红豆无奈地瞧他一眼,“人家好歹也是神啊。”
一龙一鸟结束了交谈,红豆化作一道红光飞走了,李祎十分不客气地把黄豆扔在一边,后者“叽”一声,咂咂嘴,又睡了。
李祎攥着那人的手,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便莫名心安。他忽伸手摸向对方耳朵上的仙器,那东西已经红色褪去,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他又回想起彭彧之前那一下爆发,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仙器的力量是有限的,爆发的根源肯定不是因为仙器,那么就只能是来源于他自己,可他一个凡人,就算是仙人转世,一切也都该跟前世撇清了,哪来这么大的力量?
区区一只麒麟角,能使妖邪退散已是极限,居然能够把它们杀死?
难道他体内的力量远远大于一只麒麟角,只是机缘未到而未曾显露?
李祎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与其纠结这力量是从何来的,不如关注要如何使用,回想起之前种种,发现某人似乎在动怒或者担惊受怕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力量更强,今日的怒气恐怕已达到非常可怕的程度,才迎来了一波爆发。
所以——这力量发挥出来的大小,跟“情绪”有关?
想来当初在陈州第一次展露,就是在那个强化情绪的缚灵阵里,先是双眼突然能见鬼,随后重明之力再次激发,整个过程中某人的情绪好像都极不稳定。
李祎不禁轻轻地一翘眉梢,心说如果情绪真能影响到力量的施展,那最多可以影响到什么程度?人的情绪变化多端,简直是不可预知的变数。
这变数是否是可以和天界抗衡的筹码?
他目光微微一动,随即皱起了眉——他居然在想让一个凡人跟天界抗衡?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不信任了?还是……对这个凡人信任得太过头了?
他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从头脑中赶出去,又怔怔出了一会儿神,觉得这么继续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想来想去终于翻开彭彧的掌心,指尖在上面画出一个图案,白光一闪即逝。
他徐徐起身,在济人堂外落下一道结界,脑中忽灵光一现,片刻之后,他的人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彭宅。
他在那万卷藏书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即双眼微微眯起,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合书轻哼一声,把一切归位不留任何痕迹,化龙冲天而起。
第64章 同心蛊(二)
白龙落地的时候; 九渊和潜岳正在轮番“审讯”那名叫螟蛉的巫族少女。
九渊一脸的焦头烂额,而潜岳则拿着一把刀,隔着虚空对螟蛉的脸比比划划; 似乎很想把这张精致的小脸划花了。
李祎没有贸然打扰; 四下张望一圈发现红豆并不在,两只母鸟也缺了一只; 只有朱烬和另一只在跟巫族的几位长老交谈。
龙王并不愿意去跟他们的口水战凑热闹,因而脚步一拐; 拍拍九渊的肩膀把他叫到一边:“怎么样了?”
九渊摇了摇头; 潜岳替他答道:“她什么也不肯说; 拒不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也不承认自己有帮手,我们嘴皮子都快磨烂了; 她就翻来覆去两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我呸’。”
她伸手在自己额上抹了一把,无奈地一摊手:“要我说干脆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这简直不见棺材不落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李祎没接她话头,只看向螟蛉那边——这姑娘被绑在树上依然神态高傲; 挑衅似的扬着下巴,一副“有种你就杀了我”的模样。
他沉吟一番正欲上前,忽被潜岳拉住了袖子,后者压低声音轻声问:“少爷怎么样了?”
“不碍事; ”他说,“不过现在还没醒,那边有周淮在,我就过来看看。”
潜岳如释重负:“那就好。”
李祎点点头,结束了这简短的交谈,朝巫族少女走去,在对方面前站定,开口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的画风跟前面两个不一样,微微一怔,随即讥诮地笑了起来:“被汉人杀的啊,有什么问题?”
李祎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亲眼看到的?”
螟蛉满脸狐疑,上下将他打量一遍:“是与不是又怎样,板上钉钉的事,你还想翻出什么花来?”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是被汉人所杀的,”李祎下了结论,自顾自地点点头,“据我所知十三年前,也就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巫族内部曾有一场大乱——巫族数十年来一直分为两派,一派主‘纳’,接纳汉人的各种习惯并与之交好;一派主‘独’,认为巫族就该自立门户隐居山林,不与外界接触。”
“当年正值前任族长离世,需要新任族长继位之时,于是这两个派别产生了激烈的争夺,最终是‘独’派胜出了。”他说着看了对方一眼,“胜出的原因是‘纳’派的争夺者遭仇家暗算丧命,而你——恰好是那对夫妻的女儿。”
螟蛉表情终于微微一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当然没有关系,但是跟你有关系。”李祎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对夫妻素来跟汉人交好,怎么可能是被汉人杀死的?你难道就没有……”
“闭嘴!”螟蛉用力一挣,还是没能挣脱两重捆绑,表情却变得扭曲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我是谁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李祎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那你敢把你们族长叫出来对峙吗?既然族长都收了你做义子,你出了这么大事,她为什么连面都不露?”
螟蛉用力咬住了唇,似乎很想用目光在他脸上剜下一块肉来。
李祎:“虽然那时候你才出生,可你这么机灵,这些年不可能全无耳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不信巫族能把这丑事捂得严严实实丝毫不露,所以你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只是不愿意深究,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幻想而已。”
“那又怎样,”螟蛉眼眶通红,“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把那些人炼成了傀儡,你们要杀我就杀好了,用不着牵扯其他人!”
李祎闻言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还没有明白吗?杀害你父母的根本不是汉人,汉人从头至尾被你们当了替罪羊,真正害死你父母的是你们巫族自己!你却还要护着他们、替他们顶罪,被他们卖了还要帮他们数钱?”
“闭嘴!”螟蛉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双腿胡乱地蹬踹,“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李祎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也不再出言刺激她,只慢条斯理转过了身,踱出几步,便见九渊迎了上来,低声问:“王?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不是在诓她?”
“怎么说话呢?”李祎凉凉地扫他一眼,似乎觉得某只护卫皮又痒痒了,“出家人尚且不打诳语,我堂堂龙王难道不如一个秃驴?”
九渊自知说错了话,仔细地遣词一番:“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彭家有万卷藏书吗?临走之前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翻了翻,没想到真的有记载。”
“连这种东西都有?”
李祎点了点头:“那简直是个宝库,除去天上的,地下之事几乎无所不知,事无巨细——可惜就是没涉及太近的事,十多年前还是绰绰有余了。”
两人正交谈间,螟蛉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李祎还以为谁要杀她灭口,忙回转身去,却见这姑娘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己腰间:“瓶子呢?瓶子呢!你们把我的瓶子弄到哪里去了!”
“什么瓶子?”潜岳莫名其妙,“你不要污蔑人,我们可没有乱动你的东西。”
“那我的瓶子去哪了!”
螟蛉双眼赤红,简直恶鬼似的,朝众人嘶吼了一通,又开始自言自语:“会在哪里?掉了……一定是掉了!你们快点去给我找!”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潜岳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姑娘没毛病吧?别是这儿有什么问题?”
“我看像,”李祎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禁术之所以称为禁术,除了邪门、杀伤力大,一般还会对修习者造成伤害——我看她这个人就不太正常,没准被强行斩断了和傀儡之间的联系,收到冲击,更不正常了。”
他说罢抬手一指,螟蛉身上的绳索便自动脱落下来:“自己弄丢的东西,自己去找。”
九渊不由微微一惊:“王,您就这么给她松绑,不怕她趁机逃跑?”
李祎仿佛胸有成竹:“放心吧,她现在没心思逃跑。”
像是为了印证龙王所言,螟蛉甩脱绳索,连自己被绑麻的胳膊都顾不上揉,整个人踉跄一步跌在地上,又忙不迭地爬起,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寻找那所谓的“瓶子”,东找找西瞧瞧,恨不得生出两只长长的触角,有八只眼睛八条腿才够用。
“到底是什么东西?”
潜岳好奇地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见她突然扑到一棵树前,大喊着:“找到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草丛里扒拉出什么东西,是一个已经断成两截的琉璃瓶,她瞪大眼睛用力晃动那瓶子,可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东西呢?我的同心蛊呢!”
跟朱雀族交谈的几位巫族长老听到她之前那声尖叫,纷纷往这边赶来,此时又听了这么一耳朵,登时面色大变:“同心蛊?原来族中同心蛊失窃,是你偷的!”
“它不见了!”螟蛉摊开手掌,掌心捧着两截断掉的琉璃瓶,皮肤已经被破碎的琉璃片割破了,“瓶子破了,它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混账!”巫族长老两条摘下来能当拂尘使的长眉剧烈抖动,几乎要上天入地,他狠狠地给了螟蛉一掴,“偷族中圣蛊,居然还弄丢了!你自己去向族长请罪!”
螟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似乎在说“为什么连你也敢打我”,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琉璃瓶,将剩下的部分也捏碎了。她满手鲜血,浑身颤抖,那状态好像一个濒临崩溃的人站在悬崖尽头,身后有无数双想要踹她的脚。
终于那巫族长老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他没有看到少女眼中近乎癫狂的情绪,兀自发泄怒火:“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如此族长当年就不该好心收留你!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惹怒了朱雀神,你要我们巫族如何收场!”
少女终于变成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脊背的骆驼,她突然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起来,随后放软了声音,又轻又缓地说:“那就不要收场了,不是很好吗?”
她说罢整个人骤然动了,那速度竟连两条龙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一道残影似的从众人面前飞掠而过,径直冲向空地上停着的那口大锅——一人多高的大锅,竟然就被她轻轻一跃,整个人“扑通”一声跳进了锅里!
在场的众人简直猝不及防,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发展,谁也没想到这姑娘竟能自己往盛满剧毒的锅里跳!那锅下没了朱雀翎,也没了傀儡添柴扇风,火已经灭了,锅里熬着的毒也已经冷却,没有把人煮成一锅人肉汤,却听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凄厉地传遍了整片密林。
那少女——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她整个人拉高了一倍,胀粗了三圈,面目扭曲肿胀,浑身青筋虬结,带着一身漆黑腥臭的毒水,哪里还有半点人样。
她嘶叫着朝那几个巫族长老袭去,一口啃断了他的脖子,又满脸是血地转向下一个。
“走……快点离开这!”
李祎挥手甩出一道结界,将那不知该怎样称呼的东西隔绝开来,三人伙同两只朱雀迅速撤出,飞到天上悬停,朱烬说:“这可如何是好?黎才嘱咐我让我处理好此事,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还能变回来吗?”
“恐怕悬,”李祎说,“那剧毒应该是给死人涂抹,把他们变成傀儡用的,她竟敢自己跳下去,这姑娘也当真疯了。”
潜岳骑在九渊背上接话道:“现在她变成了怪物,更死无对证了,我们怎么办?就去告诉那些人是她一人所为吗?”
几人一时无话,半晌朱烬叹了口气:“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吧,毕竟这是我们朱雀族管辖的范畴,于情于理我们脱不开干系,两位龙族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实在不好再劳烦各位。”
李祎拿鼻子回应他,轻轻喷气算是答应了:“你知道就好,具体怎么处理你们斟酌思量好了,不止是给百姓一个交待,也得给彭家一个交待。”
朱烬点头说:“那是自然,我们这就把那几只傀儡弄出来,送回彭家去,你看可行?”
几人再落下时,螟蛉已经追着那几个长老往巫族聚集处去了,近处反而没有人,潜岳看了看满地狼藉,低喃一句:“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吗?她不会把整个巫族都咬死吧?”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九渊拍拍她的肩膀,又回身问李祎说,“王,那个‘同心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祎正指挥着两只朱鸟收敛那几只破破烂烂的傀儡,拿树枝绳索做了个简易的网兜,听到他问,这才一捻眉心:“这词很耳熟,好像今天才见过,我想想。”
他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目光一动,抬起头来:“就是在那本记载巫族的书里——‘金色蛊虫,一对两只,一雌一雄,名曰同心’。”
“金色的虫子?”潜岳微微睁大眼,“我……我今天才打死了一只。”
李祎眉尖一跳:“打死了?”
潜岳:“打死了,我感觉有虫子咬我,伸手一拍就打死了,我当时还跟九渊说‘居然有虫子咬我’。”
李祎:“咬到你哪里了?给我看看。”
潜岳偏过头去,冲自己耳后一指:“就这里。”
李祎拨开她颈后的碎发,只看见耳垂后面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像颗朱砂痣。
他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书上写,此虫咬过人后会立刻死亡,而咬的位置恰好就是在耳后……你应该不是把它打死了,而是它死的时候你正好拍到它。”
他放开对方:“所以,一只虫子咬了你,那么另一只呢?”
第65章 同心蛊(三)
潜岳愣了一下; 随即摇摇头。
李祎又问:“当时你是怎么被咬的?跟我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况?”
潜岳:“当时我就跟九渊去……”
她才说到“九渊”,李祎便没再继续听了,一把将不在状态的龙护卫拽过来; 十分不客气地拨开他碍眼的灰发; 果然也在他耳后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比刚才还要奇怪,九渊摸着自己的耳朵; 一脸找不着北地问:“王,怎么了?”
“书上说; ”李祎努力克制一下情绪; “被同心蛊咬到的两个人; 会从此‘同心一意,互通心声’,基本等同是……咳; 喜结连理了。”
九渊:“……”
潜岳:“……”
李祎清了清嗓子:“因为此蛊只要施用成功就不会失效,让许多巫族男女彼此得到了真心,所以被巫族称为‘圣蛊’。不过这蛊要七日七夜之后才会生效,七天之内还能反悔; 可以将蛊解除。”
潜岳干巴巴地问:“解蛊的方法是什么?要找他们要解药吗?”
“呃,”李祎竟然难得地有些语塞,视线在两人直接来回切换; “解蛊的方法有点特别,要两人同时咬破对方的耳垂,把那个红点吮没,就可以了。”
九渊:“……”
潜岳:“……”
两人齐刷刷别过脸去; 齐刷刷耳根一红,以实际行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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