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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游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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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所见石峰缀立,雁岩翔鸾,龟峰灵芝,及此地笋石骈发,未有灵怪至此者。〕度已出岩后,而遥瞻石壁之下,犹未见洞门。忽下有童子,复高声呼误,言不及登者。时日已坠西峰,而棘蔓当前,度不可及,且静闻在茅店,其主人将去,恐无投宿,乃亟随之下,则此童已飏而去,不知其为怜为疑,将何属者。
乃仍转北麓,出打油坊后,则卖浆主人将负所铺张为返家计。
余取桁间挂物,随其人东趋平塘街求托宿处。其人言:“家隘不能容。”为余转觅邻居以下榻,而躬为执爂,且觅其宗人,令明晨导游焉。
是暮,蕴闷热隆雷声出极,而静闻病甚,顾仆乍分,迨晚餐后,出坐当衢明月下,而清风徐来,洒然众峰间,听诸村妇蛮歌对歌谑浪开玩笑,亦是群玉峰头一异境也。
十一日晨起,静闻犹卧,余令主宿者炊饭,即先过卖浆者家,同其宗人南抵古庙南登山。导者扬镳斩棘,共一里,抵山西南坳。从石隙再登一二步,即望见洞门西南向。又攀石崖数十步,即入洞焉。盖其门前向东北,后向西南,中则直透,无屈曲崚嶒之掩隔。导者谓兹洞曰榜岩洞,兹山曰枫木山。下山,仍过古庙,遂南由田塍中渡西来小涧,〔水自两路口西塘迤逦东穿山麓,即南溪发源也。〕共东南一里,入石岩洞。其门西北向,后门东北向,其中幽朗曲折,后门右崖,有架虚之台,盘空之盖,皆窗楞旁透,可憩可读。由后洞出,北一里,仍抵平塘街。街北有石峰巑岏若屏,东隅有岩东向,是为社岩。外浅而不深,土人奉社神于中。导者又指其西北,有石峰中立,山下南北俱有汇塘,北塘之上,岩口高列,南塘之侧,穴门下伏其内洞腹潜通,水道中贯,是名架梯岩,又名石鼓洞,盖即予前觅铜钱岩不得而南入之者。
导者言之,而不知余之已游;余昔游之,而不知洞之何名。今得闻所未闻,更胜见所未见矣。
于是还饭于宿处,强静闻力疾行。西二里,经两山之峡。
峡北山则巍然负扆,下为广福王庙;峡南山则森然北拱,其东有岩焉。门东向,当门有石塔,甚整而虚其中,塔后不甚崇宏。
由其右穴入,渐入渐隘而黑,有狼兵数人调守于此,就岩爂寝焉。岩门外,右有旧镌磨崖,泐不可读。乃下,西出峡门,是为两路口。市肆夹路。西北循山,为义宁道;西南循山,为永福道。余就西南行,不一里,静闻从而后,俟之不至。望路东有岩西向,拨棘探之,岩不深而门异。下瞰静闻,犹然不见其过;欲返觅,又恐前行。姑急追之,又迟待之,执前后至者询焉,俱茫然无指,实为欲前欲却。
久之,又西行四里,路右有小峰,如佛掌高擎,下合而上岐,下束而上展,于众峰中尤示灵怪。其南又骈峙两山,束而成峡,路由其中。
峡南之峰,其东层裂两岩,转盼间,觉上岩透明。
亟南向趋之,只下岩可入,而上岩悬叠莫登,乃入下岩。岩中列柱牵帷,界而为峡,剖而为窗,曲折明朗,转透其后,则亦横贯山腹者也。以为由后窍西出,可反跻上岩透处,而后窍上下俱削,旁无可攀。乃仍东出洞前,见东北隅石颇坎坷,姑攀隙而登,遂达上层。
〔则前后二门,俱与下岩并列;门内乳幄莲柱,左右环转以达后门,数丈之内,纡折无竟。前门一台,正对东北佛掌峰。凭后龛牖,〕遥瞰近视,岩外之收揽既奇,岩内之绾结亦异,诚胜境也。
〔予所见粤中重楼之胜,此为第一。〕既而下山,不知静闻之或前或后,姑西向行。又见大路之左,复有岩北向,登之亦浅而不深,此亦峡南之山也。其在峡北者,西向亦有二洞层列,洞门上下,所悬亦无几,而俱石色赭黄,若独为之标异者。一出峡门,则汇水直浸两峡之西,中叠石为堤,以亘水面,旁皆巨浸,无从渡水一登赭岩。
〔既又闻有八字岩,亦不能至。〕遂由石道西向行汇水中。
又望其西峰之东崖壁高亘,上悬三洞,相去各二十余丈,俱东向骈列,分南、北、中焉。
〔其山在汇水西南,与东峡南峰东西夹塘成汇。〕遥睇崖端,俱有微痕,自南而北,可以上跻,惟北洞则崭然悬绝,若不可阶焉。途中行人见余趋岩,皆伫呼莫前,姑缓行堤间。俟前后行人少间,视堤西草径,循水遵南麓而行,虽静闻之前后,俱不暇计。
已而抵南洞之下,仰睇无级。仍以攀崖梯隙之法,猿升猱跃而上,遂入南洞,则洞门甚崇,其内崆峒宏峻,规模迥异。
稍下,一岐由右入,转而西南,渐觉昏黑,莫究厥底;一岐由左入,不五丈,忽一门西透山后,返照炳焉;一门北通中洞,曲景穿焉。于是先西向披后岩,〔洞门高与东埒liè,〕上下俱悬崖陟绝,可瞰而不可下。遥望西南对山,有洞亦若覆梁,而门广中遂,〔曰牛洞,〕东向暗黑而不知其涯。仍入内,旋北向上中洞,洞内北转而东透。先探其北,转至洞门,有石内庋,架为两层,上叠为阁,倒向洞内,下裂为门,直嵌壁间,盖即所望之北洞矣。至此则兹洞之旁通曲达,既极崇宏,复多曲折,既饶旷达,复备幽奇,余所观旁穿之胜,此为最矣。仍入中洞之内,东临洞门,〔门愈高穹,下〕则其外路绝崖轰,遂仍返其中,循南洞而出焉。始知是三洞者,外则分门,内俱连窍,南洞其门户也,北洞其奥窟也,中洞则左右逢原,内外共贯,何岩洞之灵异,出人意表如此!
于是仍由旧级下,共一里,北出大道,亟西行。循南山北麓而西,三里,越一平坡,〔其南北岩洞甚多,不暇详步。〕歧而南为通城墟。墟房累累,小若鸽户,列若蜂房,虚而无人,以俟趁墟者。从墟又南一里,是为上岩〔后洞。〕余循西路登岩,门北向,前临深塘。
入其内,扩然崇宏,〔峡分左右。〕右峡下坠,已浚为渊,水潴其底,石壁东西夹之,峻不可下。
〔其底南眺沉沉,壁西之崖,回覆渊上,予所驻足下瞰者;壁东则绝壁之下,骈通二穴,若环桥连亘,水通其中,不知所往;北则石壁自洞顶下插渊底,壁半裂柱成隙,泉淙淙隙端下注。出右峡,由〕左峡上入,蹲石当门,中耸为台,台上一顶柱直挂洞顶。路从两旁入,其西复有石崖,由洞北突而南,若塞门焉。与洞之南壁夹而成罅。路循崖西出,转绕崖后,〔外穹为门,门下横阈,而上多垂檐。〕踞门阈而坐,〔门外峡复峭峙,两旁多倒悬下攫之石,若龙爪猿臂,纷拿其门,〕俯仰双绝。出洞,循其东麓,复开一门,东向内洼,〔下滴水空声,转南渐黑,当即通后洞环桥水穴者。〕而下洞门之南,则〔上岩村〕村居萃焉。村后叠石开径,曲折而上,是为上岩〔前洞〕。
其门东向,〔高齐后洞肩,深折不及。〕前有神庐,侧有台址。有村学究聚群蒙méng正接受启蒙教育的儿童于台上。
〔由台直跻洞后,进窦成龛,垂石如距:有垂至地下离一线者,有中悬四旁忽卷者,有柱立轮囷qūn高大的样子其中者,有爪攫分出其岐者。其东南对山有泉源,曰龙泉云。〕下台端,〔仍出后洞塘北,〕西北行一里,入东来大道。
又二里,为高桥,石梁颇整。越桥西南,石山渐开,北眺遥山连接,自西而东,则古田、义宁西来老龙矣。又七里为山蚤铺,其四旁虽间出土阜,而石峰尤屼突焉。又西南八里,为马岭墟。其日当市,余至已下午,墟既散,而纷然俱就饮啜浆矣。始于墟间及静闻,复与之饭。又西南二里,至缭江桥,越桥为缭江铺,于是山俱连阜回冈,无复石峰峥峥矣。又南八里为焉石铺,乃西入山坞。二里转而西南,又十里为苏桥,〔为洛青江上流,水始舍桂入柳去,予遂与桂山别。〕桥西是为苏桥之堡,入东门,抵南门,时顾仆已先抵此一日,卧南门内逆旅中。是晚蕴隆之极,与二病人俱殊益闷闷。幸已得舟,无妨明日行计也。……………………………………………………………………………………………………………………………………………………………………………………………………………………
粤西游日记二
丁丑(公元1637年)六月十二日晨餐后登舟,顺流而南,曲折西转,二十里,小江口,为永福界。又二十里,过永福县。
县城在北岸,舟人小泊而市蔬。
又西南三十五里,下兰麻滩。其滩悬涌殊甚,上有兰麻岭,行者亦甚逼仄焉。又二十里,下陟滩为理定,其城在江北岸。又十五里而暮。又十五里,泊于新安铺。
十三日昧爽行四十里,上午过旧街,已入柳州之洛容界矣,街在江北岸。又四十里,午过牛排。又四十里,下午抵洛容县南门。
县虽有城,而市肆荒落,城中草房数十家,县门惟有老妪居焉。
旧洛容县在今城北八十里,其地抵柳州府一百三十里。
今为新县,西南抵柳州五十里。
〔水须三日溯柳江乃至。〕是晚宿于舟中。预定马为静闻行计。
十四日昧爽起饭,觅担夫肩筐囊,倩马驼静闻,由南门外绕城而西。静闻甫登骑,辄滚而下。顾仆随静(闻)、担夫先去,余携骑返换,再易而再不能行,计欲以车行,众谓车之屼嵲甚于马,且升降坡岭,必须下车扶挽,益为不便。
乃以重价觅肩舆三人,餍其欲尽量让他们吃饱而后行,已上午矣。
余先独行,拟前铺待之,虑轿速余不能踵其后也。共一里,过西门,西越一桥而西,即升陟坡坂。四顾皆回冈复岭,荒草连绵,惟路南隔冈有山尖耸,露石骨焉。
踄荒莽共十八里,逾高岭,回望静闻轿犹不至。下岭又西南二里,为高岭铺,始有茅舍数家,名孟村。时静闻犹未至,姑憩铺肆待之。久之乃来,则其惫弥甚。于是复西一里,乃南折而登岭,迤逦南上,共四里,抵南寨山之西,则柳江逼其四崖矣。乃西向下,舟人舣舟以渡。
〔有小溪自南寨破壑,西注柳江,曰山门冲。〕江之东为洛容界,江之西为马平界。登西岸,循山濒江南向行,是为马鹿堡。东望隔江,石崖横亘其上,南寨山分枝耸干,亭亭露奇。共五里,乃西向逾坳入,则石峰森立,夹道如双阙。其南峰曰罗山,山顶北向,有洞斜骞,侧裂旁开两门,而仰眺无跻攀路,西麓又有洞骈峙焉。其北峰曰李冯山,而南面峭削尤甚。又二里,双阙之西,有小峰当央当中而立,曰独秀峰。
行者共憩树下,候静闻舆不至。问后至者,言途中并无肩舆,心甚惶惑。然回眺罗山西麓之洞,心异之。同憩者言:“从其南麓转山之东,有罗洞岩焉,东面有坊,可望而趋也。”
余闻之益心异,仰视日色尚未令昃zè太阳西斜,遂从岐东南披宿草行。
一里,抵罗山西南角,山头丛石叠架,侧窦如圭,横穴如梁。
从此转而南,东循其南麓,北望山半亦有洞南向,高少逊于北巅,而面背正相值也。东南望一小山濒江,山之南隅,石剖成罅,上至峰顶,复连而为门。其时山雨忽来,草深没肩,不虞上之倾注,而转苦旁之淋漓矣。转山之东,共约一里,遂逾坳北入,一坪中开,自成函盖。右峰之北,有巨石斜叠而起,高数十丈,俨若一人北向端拱,衣褶古甚。
左崖之北,有双门坠峡而下,内洞北向,深削成渊,底有伏流澄澈,两旁俱峭壁数十丈,南进窅yǎo深远然不知其宗。
北抵洞口,壁立斩绝,上有横石〔高二尺,〕栏洞口如阈,可坐瞰其底,无能逾险下坠,亦无虞失足陨越也。阈之左壁,有悬绠数十丈,圈而系之壁间,余疑好事者引端悬崖以游洞底者。
惜余独行无偶,不能以身为辘轳,汲此幽嫱也。既龙出峡门上,复西眺西峰,有道直上,果有石坊焉砚台。
亟趋之,石坊之后,有洞东向,正遥临端拱石人,坊上书“第一仙区”,而不署洞名。洞内则列门设锁,门之上复横栅为栏,从门隙内窥,洞甚崆峒,而路无由入。
乃攀栅践壁逾门端入,则洞高而平,宽而朗,中无佛像,有匡床、木几,遗管城手笔、墨池焉。探其左,则北转渐黑而隘;穷其右,则西上愈邃而昏。余冀后有透明处,摸索久之不得。出,仍逾门上栅,至洞前。见洞右有路西上,拨草攀隙而登,上蹑石崖数重,则径穷莫前,乃洞中剪薪道也。山雨复大至,乃据危石倚穹崖而坐待之。忽下见洞北坪间翠碧茸茸,心讶此间草色独异,岂新禾沐雨而然耶?未几,则圆绕如规,五色交映,平铺四壑,自上望之,如步帐回合,倏忽影灭。雨止乃下,仍从石坊逾南坳,共二里,转是山西麓。先入一洞,其门西向,竖若合掌,内洼以下,左转而西进,黑不可扪;右转而东下,水不可穷,乃峻逼之崖,非窈窕之宫也。
出洞又北,即向时大道所望之洞。
洞门亦西向,连叠两重。
洞外有大石,横卧当门,若置阈焉,峻不可逾。北有隘,侧身以入,即为下洞。洞中有石中悬,复间为两门,南北并列。先从南门入,稍洼而下,其南壁峻裂斜骞,非攀跻可及;其北崖有隙,穿悬石之后,通北门之内焉。其内亦下坠,而东入洞底,水产汩汩,与南洞右转之底,下穴潜通。由北门出,仰视上层,石如荷时,下覆虚悬,无从上跻。复从南门之侧,左穿外窍,得一旁龛。龛外有峡对峙,相距尺五,其上南即龛顶尽处,北即覆叶之端。从峡中手攀足撑,遂从虚而凌其上。则上层之洞,东入不深,而返照逼之,不可向迩;惟洞北裂崖成窦,环柱通门,石质忽灵,乳然转异;攀隙西透,崖转南向,连开二楹,下跨重楼,上悬飞乳,内不深而宛转有余,上不属而飞凌无碍。岩之以凭虚驾空为奇者,阳朔珠明之外,此其最矣。
坐憩久之,仍以前法下。
出洞前横阈,复西北入大道,一里抵独秀峰下。又西向而驰五、六里,遇来者,问无乘肩舆僧,止有一卧牛车僧。
始知舆人之故迟其行,窥静闻可愚,欲私以牛车代易也。其处北望有两尖峰亭亭夹立,南望则群峰森绕,中有石缀出峰头,纤幻殊甚,而不辨其名。
又西五、六里,则柳江自南而北,即郡城东绕之滨矣。江东之南山,有楼阁高悬翠微,为黄氏书馆。即壬戌会魁〔会试第一名〕黄启元。时急于追静闻,遂西渡江,登涯即阛闠huānhuì市中商店连络;从委巷二里入柳州城。东门以内,反寥寂焉。西过郡治,得顾仆所止寓,而静闻莫可踪迹。即出南门,随途人辄问之,有见有不见者。仍过东门,绕城而北,由唐二贤祠蹑之开元寺。
知由寺而出,不知何往,寺僧言:“此惟千佛楼、三官堂为接众之所,须从此觅。”乃出寺,由其东即北趋,里余而得千佛楼,已暮矣。问之僧,无有也。又西趋三官堂。入门,众言有僧内入,余以为是矣;抵僧栖,则仍乌有。急出,复南抵开元东,再询之途人,止一汲者言,曾遇之江边。问:“江边有何庵?”曰:“有天妃庙。”暗中东北行,又一里,则庙在焉。
入庙与静闻遇。盖舆人以牛车代舆,而车不渡江,止以一人随携行李,而又欲重索静闻之资,惟恐与余遇,故迂历城外荒庙中,竟以囊被诒yì遗留僧抵钱付去。
静闻虽病,何愚至此!
时庙僧以饭饷,余、舆同卧庙北野室中,四壁俱竹篱零落,月明达旦。
十五日昧爽起,无梳具,乃亟趋入城寓,而静闻犹卧庙中。
初拟令顾仆出候,并携囊同入,而顾仆亦卧不能起,余竟日坐楼头俟之,顾仆复卧竟日,不及出游焉。
是日暑甚,余因两病人僵卧两处,忧心忡忡,进退未知所适从,聊追忆两三日桂西程纪,迨晚而卧。
十六日顾仆未起,余欲自往迎静闻。顾仆强起行,余并付钱赎静闻囊被。迨上午归,静闻不至而庙僧至焉。言昨日静闻病少瘥病愈,至夜愈甚,今奄奄垂毙,亟须以舆迎之。
余谓病既甚,益不可移,劝僧少留,余当出视,并携医就治也。僧怏怏去。余不待午餐,出东门,过唐二贤祠,由其内西转,为柳侯庙,《柳侯碑》在其前,乃苏子瞻书,韩文公诗。
其后则柳墓也。余按《一统志》,柳州止有刘贲墓,而不及子厚,何也?容考之。急趋天妃视静闻,则形变语谵,尽失常度。始问之,不能言,继而详讯,始知昨果少瘥,晚觅菖蒲、雄黄服之,遂大委顿极度疲困,盖蕴热之极而又服此温热之药,其性悍烈,宜其及此。余数日前阅《西事珥》,载此中人有食饮端午菖蒲酒,一家俱毙者,方以为戒。而静闻病中服此,其不即毙亦天幸也。
余欲以益元散解之,恐其不信。乃二里入北门,觅医董姓者出诊之。医言无伤,服药即愈。
乃复随之抵医寓,见所治剂俱旁杂无要。
余携至城寓,另觅益元散,并药剂令顾仆传致之,谕以医意,先服益元,随煎剂以服。迨暮,顾仆返,知服益元后病势少杀矣。
十七日中夜雷声殷殷,迨晓而雨。晨餐后,令顾仆出探静闻病,已渐解。既午雨止,湿蒸未己。匡坐寓中,倦于出焉。
柳郡三面距江,故曰壶城。江自北来,复折而北去,南环而宽,北夹而束,有壶之形焉,子厚所谓“江流曲似九回肠”也。其城颇峻,而东郭之聚庐反密于城中,黄翰简、龙天卿之第俱在焉。龙名文光。黄翰简名启元。壬戌进士,父名化。
由乡科任广东平远令,平盗有功,进佥宪明代都察院。
母夫人许氏,以贞烈死平远,有颛祠。余昔闻之文相公湛持,言其夫人死于平远城围之上,而近阅《西事珥》,则言其死于会昌,其地既异,则事亦有分。此其所居,有祠在罗池东。
(缺)当俟考文。
翰简二子俱乡科。
十八日因顾仆病不能炊,余就粥肆中,即出东门观静闻。一里,北过二贤祠,东过开元寺,又共一里,抵天妃庙,则静闻病虽少痊,而形神犹非故吾也。
余初意欲畀钱庙僧,令买绿豆杂米作糜粥,以芽菜鲜姜为供。问前所畀,竟不买米,俱市粉饼食。余恐蹈前辙,遂弗与,拟自买畀之,而静闻与庙僧交以言侵余。[小说下载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此方病者不信药而信鬼,僧不斋食而肉食,故僧以大餔惑静闻,而静闻信之。僧谓彼所恃不在药而在食。静闻谓予不惜其命而惜钱,盖犹然病狂之言也。余乃还,过开元寺入瞻焉。
寺为唐古刹,虽大而无他胜。又西过唐二贤祠觅拓碑者家,市所拓苏子瞻书韩辞二纸。更觅他拓,见有柳书《罗池题石》一方,笔劲而刻古,虽后已剥落,而先型宛然。余嘱再索几纸,其人欣然曰:“此易耳。
即为公发硎磨刀石出一石拓,乃新摹而才镌之者。“问:”旧碑何在?“曰:”已碎裂。今番不似前之剥而不全矣。“余甚惋惜,谢其新拓,只携旧者一纸并韩辞二大纸去。询罗池所在,曰:”从祠右大街北行,从委巷东入即是。然已在人家环堵中,未易觅也。“余从之。北向大街行半里,不得;东入巷再询之,土人初俱云不知。最后有悟者,曰:”岂谓‘罗池夜月’耶?此景已久湮灭,不可见矣。“余问何故,曰:”大江东南有灯台山,魄悬台上而影浸池中,为此中绝景。土人苦官府游宴之烦,抛石聚垢,池为半塞,影遂不耀,觅之无可观也。“余求一见,其人引余穿屋角垣隙,进一侧门,则有池一湾,水甚污浊,其南有废址两重,尚余峻垣半角,想即昔时亭馆所托也。
东岸龙眼二株,极高大,郁倩茂盛的树枝垂实,正累累焉。度其地当即柳祠之后,祠即昔之罗池庙,柳侯之所神栖焉者。
今池已不能为神有,况欲其以景存耶?
凭吊久之,还饭于寓。乃出小南门,问融县舟,欲为明日行计。始知府城北门明日为墟期,墟散舟归,沙弓便舟鳞次而待焉。乃循江东向大南门渡江。江之南,稍西为马鞍山,最高而两端并耸,为府之案山;稍东为屏风山,形伏而端方,其东北为灯台山,则又高而扼江北转者也。马鞍之西,尖峰峭耸,为立鱼山。其山特起如鱼之立,然南复有山映之,非近出其下不能辨。既渡,余即询仙奕岩,居人无知者。西南一里至立鱼山,而后知其东之相对者,即仙奕岩也。岩在马鞍之西麓,居人止知为马鞍,不知为仙奕,实无二山也。立鱼当宾州大道,在城之西南隅。由东北蹑级盘崖而登,岩门东向,踞山之半。门外右上复旁裂一龛,若悬窝缀阁,内置山神;门外左下拾级数层,又另裂一窍,若双崖夹壁,高穹直入,内供大士。入岩之门,如张巨吻,其中宽平整朗,顶石倒书“南来兹穴”四大字,西蜀杨芳笔也。门外又有诗碑。内列神位甚多,后通两窍,一南一北,穿腹西入,皆小若剜窦。
先由南窍进。内忽穹然,高盘竖裂。西复有门透山之西,其中崇彻窈窕,内列三清巨像。后门逾阈而出,西临绝壑,遥瞻西南群峰开绕,延揽甚扩。由门侧右穿峡窍以下,复有洞,门西向。
其内不高而宽,有一石柱中悬,杂置神像环倚之,柱后有穴,即前洞所通之北窍也。乃知是山透腹环转,中空外达,八面玲珑,即桂林诸洞所不多见也。由门内左循岩壁而上,洞横南北,势愈高盘。洞顶五穴剜空,仰而望之,恍若明星共曜yào辉映、照耀。其下东开一峡,前达僧栖,置门下键门上的横插,不通行焉。稍南,西转下峡,复西透一门,前亦下临西壑。由门左转而入,其内下坠成峡,直迸东底,深峻不可下。由其上扪崖透腋,又南出一门。其门南向,前有一小峰枝起,与大峰骈六成坳。由其间攀崖梯石,直蹑立鱼之颠焉。盖是洞透漏山腹,东开二门,西开三门,南开一门,其顶悬而侧裂者,复十有余穴,开夹而趣括无穷,曲折而境深莫閟,真异界矣。
复由诸洞宛转出前洞,从门右历级南上,少憩僧庐。东瞰山下,有塘汇水一方,中洼而内沁,不知何出;其东北所对者,即马鞍山之西北麓,仙奕岩在焉;其东南所对者,乃马鞍山西南枝峰,又有寿星岩焉。遥望其后重岩回复,当马鞍之奥境,非一览可尽。
时日已下舂,雨复连绵,余欲再候静闻,并仙奕岩俱留为后游。
下山一里,复渡南门,又东北三里,携豆蔬抵天妃殿,而静闻与僧相侵弥甚;欲以钱赎被。而主僧复避不即至。余乃不顾而返,亟入城,已门将下键矣。昏黑抵寓,不得晚餐而卧。
十九日凌晨而起,雨势甚沛,早出北门观墟市,而街衢雨溢成渠,墟不全集。上午还饭于寓。计留钱米绿豆,令顾仆往送静闻,而静闻已至。其病犹未全脱,而被襆fú被单之属俱弃之天妃庙,只身而来。余阴嘱寓主人,同顾仆留栖焉。
余乃挈囊出西南门,得沙弓小舟一舱,遂附之。而同舟者俱明晨行,竟宿沙际。
二十日候诸行者,上午始发舟。
循城西而北溯柳江,过西门,城稍逊而内,遂不滨江云。江之西,鹅山亭亨,独立旷野中,若为标焉。再北,江东岸犹多编茅瞰水之家,其下水涯,稻舟鳞次,俱带梗而束者,诸妇就水次称而市焉,俱从柳城、融县顺流而下者也。又北二十里,晚泊古陵堡,在江西岸。
自柳州府西北,两岸山土石间出,土山迤逦间,忽石峰数十,挺立成队,峭削森罗,或隐或现。所异于阳朔、桂林者,彼则四顾皆石峰,无一土山相杂;此则如锥处囊中,犹觉有脱颖之异耳。
柳江西北上,两涯多森削之石,虽石不当关,滩不倒壑,而芙蓉倩水之态,不若阳朔江中俱回崖突壑壁,亦不若洛容江中俱悬滩荒碛也。
此处余所历者,其江有三,俱不若建溪之险。阳朔之漓水,虽流有多滩,而中无一石,两旁时时轰崖缀壁,扼掣江流,而群峰逶迤夹之,此江行之最胜者;洛容之洛青,滩悬波涌,岸无凌波之石,山皆连茅之坡,此江行之最下者,柳城之柳江,滩既平流,涯多森石,危峦倒岫,时与土山相为出没,此界于阳朔、洛容之间,而为江行之中者也。
二十一日昧爽行。二十里,上午过杉岭,江右尖峰叠出。又三十里,下午抵柳城县。自城北溯怀远江而入,又十里,治于古旧县。此古县治也,在江北岸。是日暑甚,舟中如炙。
柳城县在江东岸,孤城寥寂,有石崖在城南,西突瞰江,此地濒流峭壁,所见惟此。
城西江道分而为二。
自西来者,庆远江也,〔其源一出天河县为龙江,一出贵州都匀司为乌泥江,经忻城北入龙江,合流至此;〕自北来者,怀远江也,〔其源一出贵州平越府,一出黎平府,流经怀远、融县至此。〕二江合而为柳江,所谓黔江也。下流经柳州府,历象州,而与郁江合于浔。
今分浔州、南宁、太平三府为左江道,以郁江为左也;分柳州、庆远、思恩为右江道,以黔江为右也。然郁江上流又有左、右二江,则以富州之南盘为右,广源之丽江为左也,二江合于南宁西之合江镇,古之左右二江指此,而今则以黔、郁分耳。
南盘自富州径田州,至南宁合江镇合丽江,是为右江。
北盘自普安经忻城,至庆远合龙江,是为乌泥江。
下为黔江,经柳、象至浔州合郁,亦为右江。是南、北二盘在广右俱为右江,但合非一处耳。
《云南志》以为二盘分流千里,至合江镇合焉,则误以南宁之左、右二江俱为盘江,而不知南盘之无关于丽江水,北盘之不出于合江镇也。
二十二日平明发舟。西北二十里,午过大堡,在江东岸。是日暑雨时作,蒸燠殊甚,舟人鼓掉,时行时止,故竟日之力,所行无几。下午又十五里,大雨倾盆,舟中水可掬,依野岸泊。既暮雨止,复行五里而歇。
二十三日昧爽,西北行十五里,过草墟,有山突立江右,上盘危岩,下亘峭壁。其地鱼甚贱。十里,马头码头,江左山崖危亘,其内遥峰森列,攒簇天半。于是舟转东行,十里复北,五里,下午抵沙弓,融县南界也,江之西南即为罗城县东界。沙弓,水滨聚落,北至融五十里,西至罗城亦然,西望隔江群峰攒处,皆罗城道中所由也。是晚即宿舟中。
二十四日昧爽,仍附原舟向和睦墟。先是沙弓人言:“明日为和睦墟期,墟散有融县归舟,附之甚便。”而原舟亦欲往墟买米,故仍附之行。和睦去沙弓十里。水陆所共由也。
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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