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命运的抉择-第1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老爷和首相大人他们正在梅花坞那里吃酒赏月呢。现在就差二位大人啦。”张玉乔宛然一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哦哟,汤大人,看来待会儿咱可得由张夫人为老夫等人说好话了。否则老夫二人难逃处罚哦。”沈犹龙一边打趣的说道,一边和汤来贺一同随着张玉乔沿长廊西行来到了一处封闭式的庭院。而今虽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显得清雅异常,似乎空气中依稀还能嗅到寒梅的清香。却见院中的“籁爽风清”堂中还挂了副对联道“每当孤云招野鹤,频携樽酒对名花”;“案无俗事心常静,庭有梅花梦亦清”。

当然今晚赴会之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闲云野鹤之人,不少人这些日子更被一桩又一桩的俗务搞得头昏脑涨。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陈老才会约大家在这儿赏月吧。就在二人感叹之际,却见在堂中对饮的陈子壮等人正热情地招呼自己道:“沈大人,汤大人,来来快坐下,可就等你们二人啦。”

“各位大人好,只因公务繁忙所以来晚了,真是罪过,罪过。”沈犹龙与汤来贺当下连连告罪着迈见了大堂。却见围桌相聚的除了主人陈子壮外,另有陈邦彦、李启新、范例、罗胜等一干复兴党骨干。甚至连方以智都到场了。这让沈犹龙与汤来贺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异样。须知目前司法院乃至内阁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同方以智之前的那份奏章可是有着莫大的干系。若是他当初能先将刘富春一案告知众人,或是先与身为首相的陈邦彦知会一声。那复兴党那日在朝堂上就不会如此被动尴尬了。

心中虽存有不满,但眼见桌上的酒菜没动多少,两人也知众人一直都在等他二人。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汤来贺当即端起了酒杯自罚道:“老夫让大家久等多时,在这里先自罚三杯吧。”说罢他便自饮自酌了三杯水酒。众人见汤来贺喝得如此爽快,均显得很是惊讶。毕竟这不像是他的一惯作风。惟有沈犹龙心知肚明汤来贺这还是在为案子苦恼呢。

此时却听一旁的张玉乔悠然笑道:“刚才沈大人还说要奴家为两位大人讨饶几句好免得受罚。却不想一转眼汤大人倒是先自罚起来。既然如此那奴家在此就为两位大人奏上一曲了表心意吧。”张玉乔说罢接过了侍女低来的琵琶,却见她玉指一张,一瞬间犹如珠玉落盘美妙声音回旋在了梅花坞中。乃是一曲《雨打芭蕉》。在场的众官大多是岭南人士听闻这一广东名曲,立刻就来了精神。时空仿佛就此扭转将一干人等又带到了久别的家乡。而沈犹龙、汤来贺、方以智等人虽不是广东人,但也曾在广东为官多年。因此这曲子亦深深地飘进了他们的心坎里。

直到张玉乔一曲奏罢,众人依旧显得意犹味尽。只见汤来贺又给自己满上了一大杯子,向着张玉乔举杯敬道:“张夫人弹得好,弹得好。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见此情形就连汤来贺身边坐着的方以智亦觉得情况不妙。于是他赶忙夺下了杯子劝慰道:“汤大人,少喝一点儿吧。这席还没开,怎么能先醉了呢。”

“醉了好,醉了好。汤大人与老夫现在巴不得醉得糊涂呢。”沈犹龙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话里带话道。

方以智又怎会听不出沈犹龙话中所带的刺,却见他当即便昂首反问道:“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这几日公务繁忙所以想多喝点。”沈犹龙自顾自的喝酒道。

“沈大人的意思是在下上奏的折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方以智不甘示弱地追问道。他心里也十分清楚,现在党内有不少人对他之前没有知会就独自上折子的事微词颇多。但方以智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此面对沈犹龙的冷嘲热讽他亦显得镇定自若。

“老夫可什么都没说。麻烦不麻烦,方大人自己心里清楚。”沈犹龙满不在乎的回应道。

“哼,为百姓请命、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等做臣子的职责。没有麻烦与不麻烦之说。在下那日所奏句句属实。难道还要在下为某些人粉饰不成?”方以智气恼地反问道。

“句句属实?请问方大人在上奏之前可曾亲自调查过此事?可曾亲自向苦主问过话?可曾看到过实物证据?”沈犹龙跟着针锋相对道。

“这…”给沈犹龙这么连珠炮似的三问,方以智一时倒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然而沈犹龙却一仰脖子喝干了酒,誓不罢休地说道:“既然都没有,那就让老夫来给你讲讲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第85节 司法院苦叹法不全 老百姓乐道青天眼

“沈大人此事当真还有如此隐情?”听完沈犹龙的一番叙述,方以智当即一脸惊谔地追问道。他从未想到过整个事件竟然还会存在这样一个版本。

“这还能有假。老夫今日已与汤大人一同入宫面圣禀明此事。难道说老夫等还敢欺君不成?”沈犹龙鼓着腮帮子反问道。

“汤大人,真是这样?”方以智不死心地回头向汤来贺证实道。但见汤来贺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后,一股愧疚之情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因为他知道以汤来贺的为人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危言耸听。可若真相真是如此,那自己未弄清事实便贸然上奏女皇确实卤莽。

想到这儿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方以智顿时就没了声响。然而在场的其他复兴党官员却并没有就此责怪奚落与他。却见身为首相的陈邦彦拍了拍方以智的肩膀颔首道:“密之,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做错。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无论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作为一个臣子都应该向陛下禀明情况。这是为臣者的职责所在。”说到这儿他又回头冲着对面的沈犹龙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也不并是想怪你。他只是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激恼了而已。沈大人,陛下在获悉案情之后有何指示?”

眼见陈邦彦都如此发话了,沈犹龙就算有天大的不满,这会儿也只好一笔勾销不再追究。况且他也深知方以智虽颇有奇才,但在为官之道上却是较为木纳。因而其上书之举,说到底倒并没有针对司法院的意思。于是,他当下便放缓了语气回答道:“陛下在得知此事后,也很是惊讶。不过陛下最后还是嘱咐我等要依法办事。”

“依法办事?这么说来那几个恶徒不是极有可能就此逍遥法外吗?”方以智立刻激动的嚷道。虽然沈犹龙刚才的阐述让他多少有点尴尬。但就刘富春一案来说,方以智依旧坚信刘富春之前所述非虚。以眼前的结果来看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以女皇睿智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端疑来呢。在方以智看来女皇在知道事情的原由之后,大可下一道圣旨下去着令司法院特事特办严惩恶徒以儆效尤。根本用不着像现在这般冒可能让不法之徒逍遥法外的威胁。

“方尚书、沈大人、汤大人诸位都太过多虑了。以目前掌握的证据只要起诉的罪名得当,无论是那周仁贵、钱二牛,还是杞县衙门都逃脱不了罪责。至于刘富春所处的公社农户也完全可以拿会自己的土地啊。”这次发话的是警务尚书范例。虽然就党内的辈分来说范例本没有插话的资格。但对于整桩案情的了解程度和对中华律历的熟悉程度他却丝毫不逊色于在场的沈、汤二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司法院如此苦恼于刘富春一案感到纳闷与不解。

然而面对范例的这番话语,沈犹龙却显得颇为不屑。却听他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范尚书,老夫当然知道想治那几个刁徒的罪并不困难。但以目前的证据想要重罚他们可就有问题咯。”

“噢,沈大人此话怎讲?何为定得了罪却并不能重罚?”方以智一头雾水的问道。

“怎么方大人忘了女皇陛下一向标榜的罪刑法定原则了吗。司法院的判决得与所掌握的证据和朝廷现存的律历条款相对应。有些时候就算你知道他这么做有违法嫌疑,但若是与具体条款对不上号,或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佐证。那到最后还是定不了罪。因此督察司往往会选择证据较为充裕、胜诉把握比较大的罪名进行起诉。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案件督察司就打算以渎职罪名起诉杞县知县,而不是量刑更重的受贿罪。”沈犹龙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以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向范例追问道:“范尚书,难道连警务部都查不出那杞县知县受贿的证据来吗?”

“方尚书,就目前来说警务部调查到的情况就这些。不过陛下也派了廉政专员去河南调查,他们的调查权限比警务部来得广泛,或许日后能另行揪出一些新的内幕来也不一定。”范例宽声安慰道。

“如此说来,这次是严惩不了那杞县知县了。不能以受贿罪起诉他,将其剥皮实草真是可惜啊。”方以智略带惋惜的说道。

“方尚书有所不知。就算吾等有充足的证据以受贿罪起诉杞县知县,也不可能依照民间的呼声将其剥皮实草。”汤来贺摇着头纠正道。他知道现在不少行政官员对律法的认识还停留在前朝的基础上。于是跟着便解释起来道:“我朝的《中华律》与前朝的《大明律》虽系出同源,都是由《唐律》衍变而来。但在具体执行时却有诸多本质上的区别。方尚书应该知晓前朝《大明律》的正律中是没有族诛、凌迟、枭首、斩、文面、挑筋、剁指、刖足、断手、阉割等酷刑的。”

“那是当然,《唐律》和《大明律》都以明礼导民、崇尚简易为立法思想,其正律往往偏轻。因此,明太祖在颁布《大明律》的同时又制定了《明大诰》加以补充。族诛、凌迟等酷刑在《明大诰》中又被重新启用。明律中原有的罪名也大大加重,像是地主抗粮抗税,《大明律》中仗一百,而在《明大诰》中则是凌迟处死。”方以智点头附和道。

“是啊,不止是前朝太祖,历史上诸多开国君王为标榜‘用刑宽恕’,大多都偏轻正律。之后又另行下旨颁布诸多令敕以恢复酷刑。因此中原正式律文与实际司法操作历来都是脱节的。而我朝女皇对正律却极其尊重,除了现行的《中华律》外并没有颁布其他类似于《明大诰》的‘法外之法’。就像这次的刘富春案,陛下连下旨特办一个案子都不肯。简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咳,用刑宽恕确实不错,可没有相应的重典如何又能威慑奸邪之辈呢。”沈犹龙忧心忡忡的说道。在他看来女皇陛下在立法问题上确实有些太过妇人之仁,也太过于固执己见了。

“沈大人此言差矣,事实上,女皇陛下自开国之前就在不断地更新改善《大明律》中的诸多条律。我朝现在使用的《中华律》说白了正是经过之前修正的《大明律》。时至今日司法院不也还在根据各地司法衙门的呈上的判例对《中华律》中的一些内容进行适当的调整吗?”陈邦彦抚摸着山羊须微笑着说道。说起中华帝国的立法过程来他可比沈犹龙等人还要精通得多。

“咳,那些调整的条律都不过是些有关田宅、钱债、市廛之类的民间庶务杂项。”沈犹龙不以为然的说道。

“沈大人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些庶务杂项呐。我朝正是因为缺少一套完整的民法,现在刘富春一案才会遇到让刁钻之徒钻法律空子的尴尬。老实说,我朝目前在这方面的漏洞可谓是千创百孔。这一来是因为中原的律法向来不注重调解民间事务。二来则是因为前朝的太祖曾定下规矩任何试图更改明律的举动,即坐以变乱祖制之罪。因此前朝既没有像唐宋两代那般不断发令编敕以适应实际变化,更没有留下多少判例可参照啊。”陈邦彦叹息了一声道。

“就算有比较完善的民法又怎样。毕竟公社的土地,乃是官地,而不是公社农户自己的土地。都说那周议员和邵知县刁钻狡猾,可老夫却觉得他们蠢,而且蠢不可及。这些年各地的不少省份公社都在逐渐私有化。可全国却只有他们一对蠢人闹出这样的事端。不是蠢人,又是什么。”听完众人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作为东道主的陈子壮突然咋了咋嘴发话道。

陈子壮的一席话语可谓是直指人心,说得在场众官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却又不能就此反驳于他。一来是因为陈子壮身份特殊,二来是因为他说的确是属实。却见陈邦彦轻咳一声,当下陪笑道:“陈老所言极是。可若是没有这两个蠢人,朝廷也不会发现如此多的漏洞。而今朝廷据此进行多方调整,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怕就怕老百姓不这么想啊。报纸上不早把这案子给判了吗。”陈子壮轻缀了一口酒唏嘘道。

“恩,陈老说的是,自从这事被《东林时论》捅出来之后,就闹得整个京畿沸沸扬扬妇孺皆知。民间要求严惩恶官劣绅的呼声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报纸整日就像见血的苍蝇一般盯着这桩案子的进展,盯着咱们司法院。要是闹了大半天,那刘富春的官司是打赢了、地也讨回了,可司法院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让周仁贵和杞县衙门赔钱了事。如何能说服群情激愤的老百姓,到时候还保不定就要闹上天去了呢。”汤来贺苦恼地附和道。

“汤大人这么预测也太过危言耸听了。我天朝的老百姓向来温顺,不会如此不明事理吧。”方以智连连摇头道。在他看来若是事实确如范例所言,周仁贵等人和杞县衙门不会逍遥法外就是不能重罚的话。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朝廷算是还了那刘富春一个公道。照理说老百姓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像汤来贺所言那般对官府的判决胡搅蛮缠呢?

正当方以智觉得颇为疑惑之时,陈子壮跟着摇头解释道:“老百姓当然不会不明事理。他们可是打从心底里坚信‘理’字站在自己这边。有道是众怒不可犯,刘富春一案恰恰就是犯了众怒。如今又给报纸这般轮番报道,现在整个京城不知有多少‘布衣督御使’、‘布衣大理寺卿’正劲头十足地对照着报纸天天审案、断案。说起来汤大人和沈大人这次要断好案还真有点困难呢。若是没能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报纸上的口诛笔伐是断然逃不得了的。”

“陈老说的没错,这事若是放在从前,官府发道榜文公布一下判决结果便算是了事。只要苦主没吃亏老百姓就会扼手称快。根本不会怀疑官府的判决。可现在不同了现在报纸呢。老百姓或许不懂律法不会分析。某些心怀叵测之徒却会装模做样的在报纸上给老百姓分析案情,煽动民情。百姓无知给这么三两下一煽还不真将报纸上的胡诌视做正义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饶了那帮忘恩负义之徒。”沈犹龙咬牙切齿地说道。

虽然沈犹龙没有点明,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清楚他口中的“心怀叵测之徒”、“忘恩负义之徒”究竟在指谁。正如陈子壮所言,让沈犹龙等人如此烦恼不已的并不是尚未健全的帝国法制、也不是来自女皇的威严,而是来自民间舆论压力。这种压力看似出自民间,其本源却又在朝廷。事实上,这套把戏最初的始作俑者就是复兴党。曾几何时沈犹龙等人也利用过报纸操纵舆论。但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以彼之道,换施彼身。

对此感触颇深的陈邦彦沉吟了一下劝慰道:“好了,沈大人也不必如此耿耿于怀。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百姓们对此事如此感兴趣。那不如就开诚布公的将朝廷面临的一些矛盾和问题在报纸上公布出去让百姓看个明白。在野的有识之士若是对此感兴趣,想发表什么解决建议的话,朝廷也拍手欢迎。总比蒙着层纱让人猜这猜那的好。”

给陈邦彦这么一说,沈犹龙不觉眼前一亮。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将朝廷的一些问题在报纸上公布,固然有自暴家短的味道。但同样这么做也能就此转移开人们的视线。更何况这些问题本就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辩明的。到时候报纸之上必然会观点众多,舌战不断,还不把那些无知百姓看得云里雾里。想到这里沈犹龙不禁感叹陈邦彦不愧是内阁首相确实有一手。于是他当即便正义凛然的附和道:“陈首相说的对。朝廷就干脆把事给挑明了。也省得吾辈在外受人怀疑。”

正当众人纷纷点头之际,却听堂外传来了一个抚媚的声音道:“哟,什么事让几位大人如此群情激奋啊。来,来,来,喝点糖水消消火。”

陈子壮等人一抬头却见张玉乔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不由惊讶的说道:“玉乔,你何时出去了?”

“老爷们一心商讨国家大事,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也哪儿敢打扰。所以刚才悄声退出去厨房为老爷们准备糖水去了。还请几位老爷见谅。”张玉乔说着便嘱咐一旁的侍女将已然分装好的糖水端上了台面。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几位大人在说报纸的事。”陈子壮随口敷衍道。

“原来是报纸啊。奴家虽关心国家大事,但也常听人讲起报纸。说报纸是‘青天眼玉乔笑着说道。

青天眼?张玉乔的一句无心之语,却让陈子壮的心头猛然一颤。当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因为各种目的在利用报纸互揭其短,或是将朝廷的某些政策矛盾公之于众的同时,老百姓也不正是在通过报纸这个“眼”窥见数千年来一直蒙着庄严面纱的朝堂吗。

第86节 刁民小报逼煞官爷 法治人治女皇明志

千百年来中国的老百姓一直都在呼唤天降青天为民做主。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在历史长河中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却是凤毛麟角。正如戏文中清官斗倒奸臣的情节永远只能是百姓茶余饭后聊以自慰的谈资。许多时候“青天”亦不过只是老百姓一相情愿的臆想罢了。然而中华朝的不少百姓却十分坚信青天就在自己的身边。不过这个青天既不是老天爷赏赐的,也不是皇帝选拔的,乃是由千千万万老百姓的民意凝聚而成的舆论。而承载这些民意的正是几张薄薄的报纸。

说起来报纸对于中原大地来说既不是泊来品,也不是稀罕物。早在唐朝时中国便有了“邸报”,但那只是通行于官府内部的参考资料罢了。真正属于民间大众的报纸是起源于北宋的“小报”。小报并非报名,只是人们对区别于官方邸报的民间传播物的称谓。与官方的邸报一样,小报所报道的也不外乎是一些有关皇帝谕旨、大臣奏议、台谏章疏、官吏升迁任免等之类的内容。不同于官报,小报的发行速度上比邸报快;时效性更强;为了迎合了读者的阅读心理,其传播信息中往往夹带着许多官方尚未公布或禁止公布的消息。因此小报往往受到士大夫知识分子、在野的官僚的欢迎。然而在封建统治者看来小报却是一种大逆不道的刊物。

试想皇帝发出一道命令或大臣奏议一项政策,连相应的官员都还没来得及得到消息,外界的草民却已经人尽皆知了。这对想要掌控一切的君王来说是一桩何等恐怖而又胆战心惊的事情。无怪乎,民报一经出现就立即被历朝的君王定为非法刊物严格查禁。

然而中华朝的弘武女皇却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信邪、不怕鬼的皇帝。在尚未登基前她便已经顶风作案明目张胆地资助开办了多家民间报社。在登基后,也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而转变之前支持民报的态度。或许正因为是受了弘武女皇的影响,中华朝民报的底气比之前任何一个朝代的小报都要足。他们不仅在老百姓面前大胆地揭开了遮掩在高高朝堂之上的神秘面纱,更以犀利而又强硬的笔锋直接道出了蝇头小民们的心声。这让久盼青天大老爷的老百姓似乎从民报的身上找到了传说中“青天”的影子。这才有了直击朝堂、解析政令,真神眼;扶弱责强、伸张正义,庶青天的“青天眼”美誉。

弘武五年六月的刘富春一案则更是将民报的声威推向了一个新的境界。虽然刘富春事件最先是由侯方域发现,出面上书女皇的也是方以智、陈子龙等人。但出于政治原因,东林党这次完全是以媒体的面目向民间公布事件。以至于外界的不少老百姓都以为发现并为刘富春做主的是《东林时报》而不是侯方域等人。这么做固然是让侯方域等人丧失了一次扬名利万的机会。但由此能为整个东林党提高声誉,丧失些个人的荣辱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于是《东林时报》的一炮成名让京畿乃至整个江南的报社眼前为之一亮。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报纸不但可以充当清议的角色,还可以过一把青天大老爷的隐。觉得有利可图的各个大小报社立刻派出了各自最得力的记者到处探听消息,希望能在自己的地界楸出一两桩相似的不平事来。另一方面,亦有不少在乡里受了官府委屈的老百姓照葫芦画瓢的学习刘富春。不同的是刘富春是上京告御状,他们则是跑去当地最有影响的报社门口大呼冤枉。而已然被老百姓誉为“东青天”的《东林时报》更是三天两头就能一两个前来喊冤的百姓。

显然无论是在什么时代“刁民”与“小报”的无敌结合都是官僚们的终极噩梦。一时间京畿各地的大小衙门如临大敌,各级官员更是人人自危、如坐针毡。而百姓上访找报纸伸冤的情绪却为之更为高昂起来。毕竟去司法衙门打官司,要先交一笔诉讼费,然后等开庭,即使赢了官司还要等执行。可媒体只要发现你反映的事情有新闻价值,或者是社会热点问题,非常讲效率的记者们就会在第一时间把新闻抢到手发出去。一旦事情经过那些有影响力的报纸传播开来,过去你找他都不理不睬的官老爷,现在则可能主动来登你的门,甚至还可能倒过来向你打招呼。如此廉价而又高效的途径又怎能不让老百姓趋之若骛。

当然久经沙场的官老爷们可不会就此被一帮泥腿子刁民所束缚。在司法院忙于为刘富春案开庭做准备之时,来自各地衙门的折子也像雪花一般堆满了女皇的案牍。这些折子有些写的痛心疾首,有些写得正义凛然,还有些写得声泪俱下,更有甚者还写下了血书以铭其志。虽然风格与内容不尽相同,但这些文章却无一例外的都将箭头指向了同一个目标——严惩小报。

“陛下,这是杭州监察使上奏的折子。上面还附有杭州府十四名官员的联合署名。”御书房中董小婉小心翼翼的将一份奏章递给了女皇陛下。奏章上的字迹工整而又秀丽,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然而龙椅上的孙露却连正眼都没看那折子一眼,只是冷冷地开口问道:“又是一份让朕严惩民报的折子吧。”

董小婉先是楞了一下,但见女皇冷若冰霜的表情,当下便不敢怠慢的回答道:“回陛下,杭州监察使蔡大人奏称钱江民报……”

“妖言惑众、诽谤官府对吧?”未等董小婉说完,孙露就已不置可否的接口道。这也难怪,这些日子类似的奏章实在是不少,以至于孙露才听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了。却见她跟着欣然起身渡步而下围着底下紫檀桌上堆着的奏折转了一圈后,向着不敢作声的董小婉沉声问道:“这么一大堆东西,该不会同你手重的折子说的是一样的内容吧。”

“回陛下,这些折子叙述的事件虽各不相同,但都是请求陛下严惩民报的。”董小婉镇定的回答道。事实上,她也觉得这些奏请严惩民报的官员太过糊涂。说起来这帮官老爷也都是饱读圣贤之书的人,怎么连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都不知晓。而今不少民间小报都在揭官府的短,此时跳出来说要严惩民报,不正表示自己心中有鬼吗。难怪女皇陛下连看都没看多少折子,脸色已然气得铁青了。

“好嘛。这一堆纸张算起来也值不少钱了。却给这帮蠢货写了连篇鬼话,还真是尽职尽责呢。”气急间孙露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咬牙咒骂起来。

“陛下请息怒。气伤了身子可不值。”董小婉赶忙上前柔声劝慰道。

“气,朕当然生气。试问遇上这种事情那个君王能不生气。哼,这些大老爷平日里欺上瞒下的手段是一等一。现在遇到比他们更蛮横的主就没辙了。还好意思说那些去报社喊冤的百姓是刁民。也不想想若是他们真是克尽职守了,老百姓还用得着去报社当刁民吗。若是民报的报道真的是在妖言惑众,他们大可去告报社诬陷诽谤啊。但他们却没去司法院告报社,一是因为他们中的某些人心中本就有鬼;二来是他们也好面子,不敢告报社,怕被老百姓戳脊梁骨。所以呢,现在就跑来向朕哭诉叫屈了。不过,好在他们还有些自知之明只敢上书进言,没敢跑来京师丢人现眼。”孙露自嘲地一笑道。虽然她从不认为中华朝是一个路不拾遗,吏治清明的理想社会。但她也曾一度为国家欣欣向荣的气氛鼓舞感动,并将此归咎与自己一手创办的新制度。然而她却不曾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高效制度在几张小报的一翻折腾之后被弄得人仰马翻。气愤之余一种沮丧之情也跟着油然而生。这是自公社问题后,孙露心理上所遭受的第二次打击了。比起前一次的自责,这一次孙露更多感到的是无奈。

“陛下英明。其实姑且不管那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是给那些官老爷敲了敲警钟。说起来倒是为朝廷节省了上百名言官、巡抚呢。现在外面的老百姓都说报社是‘包公’再世。是为民请命的青天。可见而今报纸特别是民报在百姓心中已占据了不小的声威。不过真正让地方官员投鼠忌器的并不是百姓的众怒,而是陛下您的威严啊。”董小婉满脸崇敬的说道。

“朕的威严?董夫人,朕现在可没心思听什么奉承话啊。”孙露苦笑着摇头道。

“回陛下,臣妾并没有故意奉承陛下的意思。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董小婉一脸认真的说道:“历来民间小报都是朝廷查封打击的重要对象。惟有陛下您心胸宽广、虚怀若谷,不仅亲自出资开办民报,还鼓励帝国民间开办各类报纸。正因为有了陛下您的这种态度,底下的官员才不敢贸然动用手中的权利干涉民报。但民报为了赢利不断挖掘官府的事情,来满足百姓猎奇的心理。底下的官员被越逼越紧。所以现在才不断上书奏议民报一事,来试探陛下您的态度啊。”

给董小婉这么一提醒,孙露发现好象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不禁赞赏地朝董小婉点头道:“恩,董夫人分析的在理。朕刚才确实给气糊涂了,没想到这一层。看来这些大人们可不是什么昏庸之徒,各个精着呢。你看啊,若是朕因为他们上奏的折子治了民报的罪。或是着令文教部对民间的报社严加管束。那底下的官员势必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大肆整治民间报社。可若是朕没有惩治民报,而是转而治上书的官员,并下令各府县对报纸所报道的事件严加撤查。那底下的官员们又会见风使舵,根据报纸的报道特事特办或是对涉及案件的有关人氏严加惩治。甚至可以不顾事实来迎合舆论。看来无论朕如何选择,他们总有办法应付啊。”

“陛下英明,不过臣妾以为这报纸上虽也有一些不实的报道。但他们的报道对于老百姓的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就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