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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抉择-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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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不是一直都教导过孩儿富贵险中求吗。没有风险,又哪儿来的富贵呢。如今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巴结复兴党就一定能有好处。人人都知道有好处,又不用担风险的买卖,试问能有多大利润呢?现在我等别说是向复兴党捐献五万银圆。就算是献上五百万银圆也不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但这笔钱对东林党来说却是在雪中送碳。这其中的意义想必父亲您也一定能明白吧。”王罡一脸正色着分析道。
“锦上添花自然是不比雪中送碳。可是罡儿啊。这雪中送碳也是要看对象的。东林党如今已经是条破船了,随时随地都有沉的可能。人家都巴不得下船呢,你怎么还傻乎乎地要往上凑呢。能求得富贵自然是最好,可陪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不值得了。”王霖生语重心长地提醒儿子道。
然而王罡并没有在意父亲的提醒。却见他自信的一笑道:“父亲,您大可放心。东林党这条船是绝对不会沉的。相反经历了这次的变故后他们反而会越挫越勇。”
“咳,罡儿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无论东林党人再怎么努力,他们都不会再有机会重整旗鼓了。因为他们得罪的是一个开国皇帝。虽然新主是一个大度的人并没有因为南京的事株连整个东林党。但在新朝之中注定是不会有东林党一席之地的。罡儿啊,你这次的投资是一次糟糕的投资。那五万银圆就算是做了善事。至于东林党就不要再同他们来往了。”王霖生想了一下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父亲此言差矣。”王罡高声反驳道。毫无疑问他既不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投资,也不认为自己该就此结束。只见他傲然地抬起头注视着父亲开口道:“新主不但不会治东林党的罪。而且以新主的脾气,还会就此拉东林党一把。也就是说在日后的新朝之中东林党依旧能保持一定的地位。”
“傻孩子,有谁会去拉自己的仇家一把。新主再怎么大度都不可能做这种糊涂的事。而圣意也不是我等草民可以随意揣测的!”王霖生瞪了儿子一眼警告道。
“父亲,孩儿这不是在揣测圣意,而是在分析圣意。不知父亲注意过没有新主麾下的香江商会虽势力强大,涉及范围广泛。但在香江商会中却没有一家商号是独家经营的。换句话说,就是同一个行业中必然存在两家以上的商号。就算是新安杨家亦不能垄断一个行业。不止是经营商会。新主在其他各个方面亦十分注重对底下权利的分配与制横。正如我们江南诸商会与香江商会、香江银行与扬子银行,新主是绝对不会容忍一家独断的情况发生的。因此新主自然也不会让复兴党独占朝堂。”王罡根据自己的分析得出了现在的判断。当然光有这样的分析是绝对不够的,促使王罡作出最终决定的还有其他的因素。但就目前来说他认为自己的这一番分析已足以说服自己的父亲了。
果然听了王罡这么一番分析之后,王霖生不禁叹服地点了点头。在心中自豪地夸赞起儿子的心思缜密来。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一变化流露出来。却见王霖生又试探着向儿子问道:“罡儿,听你这么一说,好象确是那么一回事。但新主难道就不怕底下起内讧,或是因为内斗而削弱自己的实力吗?”
“父亲,这正是新主的手腕高明所在。香江商会成立至今并没有因为内斗而削弱自身的实力。相反通过同行业的竞争,提高了商号之间的实力。那是因为香江商会内部有着一套完整而又严格的会规。底下的每一个行会也有各自行业的行规。所有的竞争都在会规行规圈定的范围内进行的。破坏会规行规的不法行为将会受到极其严厉的处罚。相反则会得到相应的奖赏。如此种种的赏罚制度让行业间不会因为恶意争斗而伤及筋骨,又能防止一家垄断而威胁到新主的地位。父亲您不也一直对香江商会的制度赞不绝口吗。新主既然能如此成功地经营商会。那她一定会将其中的成功经验引入日后的治国中去的。说实话,我总觉得新主当初在商会中尝试的种种规则制度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的。”王罡满脸向往着说道。同其他年轻人一样王罡也有着自己的一份抱负。但作为一个出身在商贾世家的年轻人,财富的多寡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所追求的是受人尊敬的地位。这样的地位若是在以前商人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但如今不同了,天下间很快就会有一个商贾皇帝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同为商贾出身的孙露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敬感。
王霖生对于即将出现的商贾皇帝自然也是兴奋不已。但同他的儿子不同,他心中更多了一份感慨与不安。感慨着属于商贾的新时代现在才来临,不安着新时代可能带来的巨大冲击。眼看着儿子侃侃而言的模样,这种感慨与不安也随之加深了。王霖生突然发现自己老了许多,不禁暗自感叹自己或许真该将这个世界交给年轻人了。想到这儿,他略显疲惫的朝王罡摆了摆手道:“罡儿啊。为父老了,胆子也小了。你觉得怎么做适合就怎么做吧。不过为父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切不可过于自负啊。”
“是,父亲的教诲,孩儿定当铭记在心。”王罡赶忙起身恭敬地朝父亲做了个揖邀请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请父亲到时候务必能赏光。”
“哦?你是要为父见什么人吧。”王霖生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正是。父亲您既然出了这么多钱给人家。总给人家一次当面道谢的机会吧。”王罡一抬头狡诘的一笑道。
第26节 东林钜子
虽说对于东林党的事王霖生心头依旧还在打着鼓。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扭过王罡请求,答应随其一同去前往南京城外的栖霞寺会见东林党人。时值初春,民间有俗曰“春牛首、秋栖霞”。此时的牛首山上正是山花绚烂,重绵叠翠之时。因此这时候喜好游历的南京人以及南来北往的游人们自然是纷纷游连于峰峦起伏,怪石嶙峋的牛首山了。反倒是衬得栖霞山冷冷清清的。不过此时的栖霞山上虽没有深秋时红叶如火,层林尽染的壮观。却也是一片山深林茂,泉清石峻,郁郁葱葱的醉人景色。拾阶而上的王霖生身处这“金陵第一明秀山”,再望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明净湖。心想此处既清静又不失诗意,这些东林党人还真会选地方。
在寺中僧人的一番指引后王霖生父子来到了一处幽静的禅房。然而禅房里头的东林党人并没有出来迎接这两位财大气粗的资助人。出来的只是一个约莫十五四岁的书童,眉宇之间亦透着股子书卷之气。却见那书童极有礼貌地朝二人做揖道:“王会长、王公子,我家主人已在房内恭候多时了。两位请进吧。”
王霖生父子听罢会意地点了点头。继而都不自觉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仿佛自己要去见的不是受资助人,而是出资人一般。虽说这几年来明帝国商人们的地位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士大夫阶级的许多特权也被逐渐废除,照在他们头上的光环亦在渐渐的退色。但在不可否认在这个时代就算东林党等士大夫再怎么不济,都很难改变他们在人们心中崇高的地位。因为他们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宗法与传统。而王霖生等商贾就算拥有再多的财富,也难以抹平他们内心深处的自卑。因此就算是以出资人的身份拜访作为受资人的东林党,王霖生父子仍旧会觉得十分荣幸。
就这样怀揣着有些忐忑的心情,王霖生被引进了禅房。却见此时的禅房之中早就三个文士等在了那里。眼见着王霖生父子进了门,那三个文士这才欣然起身迎接道:“王会长、王公子,两位远道迩来,吾等未曾远迎。真是失敬,失敬啊。”
“啊,那里。老夫与犬子今日冒昧造访,倒是我等俗人打扰诸位大人的雅兴了。”王霖生以受宠若惊的口吻回礼道。因为在他面前的站着的这几个文士都算得上是他的老相识了。刚才上前打招呼的那个文士乃是礼部左侍郎陈子龙。而在他左手边站着的那个青衣文士,王霖生就更熟悉不过了。此人便是工部尚书沈廷扬。在这次的“庚寅事变”中陈子龙与沈廷扬因与孙露一党来往甚密。因此两人虽是东林党人却同陈邦彦等人一道被伪后下令逮捕投入天牢。如今孙露等人重掌大权,陈、沈二人自然也跟着官复原职了。在王霖生看来陈、沈二人既然深受新主的器重。那他二人完全可以脱离东林党,甚至就此加入复兴党。这对他们的仕途来说是个明智的选择。但现在陈、沈二人却在这里代表东林党来同自己会面。难道真象儿子所说的那样新主是象扶持一下东林党吗?
想到这儿,王霖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却见此时的王罡正恭敬地向另一个年轻的文士行礼。见此情形他面子上虽依旧客气,但心中已不由地埋怨起儿子不懂事来。放着一个尚书、一个侍郎不巴结,却向这么一个年轻的书生行礼,这未免也太过失礼了些吧。不过王罡的举动还是让王霖生忍不住多看了那青年文士两眼。那文士虽说在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颇为老成稳重,但王霖生依旧能一眼看出他的实际年纪并不大。只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身材消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凛然的英气。曾经相人无数的王霖生此刻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此子气度不凡,他日必成大气。
正当王霖生暗自揣测那年轻文士是何来头之时,却听一旁的陈子龙郑重其事的介绍道:“王员外,这位是我东林新选的钜子。船山先生王夫之。”
东林钜子?难道说眼前这个年轻的文士就是新一届的东林党魁?!一脸惊愕的王霖生一下子就此楞在了那里。此话若不是出自陈子龙之口,估计他早就当这话是在开玩笑了。堂堂的东林党怎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书生做党魁。更何况是在如今这种危难的状态下。王霖生总觉得东林上下再不济也该找个德高望重之辈来主持大局才行。
眼看这一眼楞在那里的王霖生,王夫之倒也不介意。却见他极有风度地一个拱手自报家门道:“衡阳王夫之见过王会长。”
“幸会,幸会。”回过神来的王霖生连忙恭敬地回礼道。觉得王夫之这名字挺耳熟的他很快就在脑中找到了相关信息。于是他又紧跟着继续奉承道:“老夫早就听友人谈起过湖广有个王夫之议员,为人忠肝义胆。老夫记得王居士乃是崇祯十四年的举人,隆武初年当选议员的吧。没想到王居士竟还是东林党魁统领江南儒林,真是年轻有为啊!”
听王霖生这么一说,这下该论到陈子壮等人惊讶了。他们没想到王霖生仅凭脑中的记忆就能将一个下国会议员的身份如数家珍的报出来。就连他的儿子王罡亦不得不佩服父亲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王夫之本人倒并没有因为对方报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惊讶。却见他谦逊的回应道:“王会长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临危受命于此,不敢以党魁自居。只盼能尽点绵薄之力与东林上下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前日吾等受令公子重金资助,还未曾道谢。在此吾谨代表东林上下谢过两位的慷慨解囊。”
王夫之说罢便恭敬地朝王霖生父子深深做了个揖。这下反倒是让王霖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他赶忙跨前一步扶住王夫之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您是长辈,这礼于情于理都是该行的。”王夫之依旧固执的行礼道。
王霖生见状自然也不好再推脱,便欣然接受了王夫之行的大礼。毫无疑问王夫之的这个举动在瞬间就博得了王霖生的极大好感。就这样在场的一干人等在彼此一番寒暄之后便安主次就了坐。由于王罡与东林党人事先早就有过联系。因此双方的谈话很快就切入了正题。这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东林党现在急需江南缙绅的支持,以求恢复其在江南儒林的地位。而王霖生等商贾的钱财与人脉无疑是东林党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因为有了这些东林党才能在舆论中造势,以挽回其失去的名誉。而以王霖生为代表的江南财阀也希望能象闽粤财阀那般有一个能代表自己利益的政治势力做后台。现如今东林党虽已失势,但其在江南的根基依旧还在。如果投资东林党成功的话亦将给江南的财阀们带来巨大的利润。
当然这场交易也是有风险的。无论是王霖生也好,还是王夫之、陈子龙等人也罢。他们都清楚这种政治上的交易是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的。因此双方都没有将事情说死。在各自保留了一番余地后,双方决定将合作分几个步骤进行。并按照王霖生的提议,决定在东林党恢复元气之前,双方只试探着进行第一阶段和合作。
虽说在经过这次栖霞寺中的商谈后,王霖生并未同东林党人达成真正结盟的协议。但王夫之却在此次的会面中给王霖生留下了深刻的映象。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身为儒林的领军人物,却不似其他士大夫那般旨高气昂,对他们这些商贾不屑一顾。更不象其他同年龄的儒生那般要么自视甚高,要么放浪不羁,要么便两眼朝天一味的清谈。王夫之是王霖生遇到过的众多文士中少数几个既博学多才,又通晓商务的人。特别是他在会谈中所表现出的那种谦逊而又脚踏实地的作风,正是王霖生等商贾十分欣赏的品质。也由此更坚定了他同东林党合作的决心。
当王霖生一边下山,一边在心中暗附王夫之这个东林钜子确实是个可以谈谈的人物时。送走了大财神的东林党人也在谈论着刚才的会面。显然他们对这次会面的结果同样也很是满意。姑且不论日后王霖生等江南财阀会给予东林党什么样的资助。光是之前王罡捐助的那五万银圆就够东林党上下兴奋好一阵子的了。不过出于士大夫的偏见陈子龙还是不放心地向王夫之提醒道:“钜子,你看那王霖生真的会帮咱们吗?商贾向来都是见利忘义的,咱们可不能不防他一手啊。”
“商人自然都是逐利的,无利可图事他们便不会过问。无论是王霖生,还是他的儿子王罡都是如此。不同的事王霖生为人谨慎小心,而他儿子则胆大心细。不过江南的商贾们还是很讲信用的。”一旁的沈廷扬想了一下不以为然道。
面对陈、沈二人不同的结论,王夫之倒有他自己的一番看法。却见他沉吟了一声道:“优秀的商人确实是以诚信为本,但他们只认契约。没有契约为证的事,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悔。这便是刚才王霖生只肯同我等达成口头协议的原因。他还想再观望一段时间。准确的说他对我们并没抱太大的信心。因此这事的关键还是在我们这一边。若是我等能在短时间里挽回劣势的话,相信到时候不用我们开口,王霖生自己也会来找我们的。”
“哼,此事坏就坏在了钱谦益、夏允彝之流的身上!当初若不是他们贪图富贵,趋炎于妖后黄氏,我等东林党也不至于被陷如此不忠不义的境地!此二人实乃我东林的第一罪人!”一想到东林党如今困苦的境地,沈廷扬便忍不住一拍桌子骂道。
“沈大人请息怒。钱谦益已自尽,而夏允彝此刻也身陷大牢命不久已。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怨天尤人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陈子龙跟着打圆场道。不过一想起这些年东林党上层骨干的种种所作所为,他也不禁叹息道:“咳,遥想当年东林八君子抱着济世救民之心创立东林书院是何等的洁身自好。后又有左忠毅公等人为民生,斗阉党,不惜舍生取义。可是东林党这几年却深陷于争权夺利之中。甚至不惜通内结宦来钻营朝政。落得现在众叛亲离开,如今想来吾辈可真是愧对先辈啊。”
“那是因为后来者忘记了先辈们当初创立东林党的初衷。忘记了君子为政,应有益于民,即使有损于国,也须权民为重,则宜从民。更将我东林党人最引以为傲的东林精神抛诸脑后。反而去钻营后宫,为了一家之天下,不惜得罪天下之人。”王夫之一针见血地说道。
而他的话语无疑是引起了沈、陈二人的共鸣。不错,他二人以及大多数的东林党人正是出于仰慕东林精神才会投身东林党的。东林党不同于传统的齐、楚、浙、宣、昆诸党。早期的东林党人既没有勋戚宦官做后台,也不象楚党、浙党等拥有地方势力的支持。东林党人来自帝国的各个角落。他们大多是一些下级官员、诸生、或是被罢免的在野之臣。没有血缘同乡的关系,没有纵横捭阖利禄相胁。维系这个组织的便是王夫之口中的东林精神。一种“济世救民”的远大抱负。因此在许多时候加入东林党并不意味着能飞黄腾达。往往得到的是来自各方面的残酷迫害。
“是啊。东林精神想必这些年不少人都已经忘了吧。遥想当年李三才等东林党人为民请命上奏《请停矿税疏》不惜谴责万历帝。天启朝冤狱大兴,吾等东林党人也是本着“撑住乾坤”的精神行了坚决的斗争。由此才博得了江南百姓的支持。可这次他们竟然冒天下之大不惟,去抄没银行交易所。忘记了当初以民为本的初衷,一心钻营于名利场。也难怪咱们现在会成为众矢之地啊。”陈子龙便感触颇深的说道。一旁的沈廷扬也跟着点头附和起来。
王夫之见两人神色黯然,当下便语气坚定的说道:“两位也不必如此颓丧。东林成立至今所经浩劫数不甚数。而支持我东林党走过数十年风雨的,正是‘东林精神’!若没有东林精神的支持东林的先辈们如何能不计生死地清议朝政,评击朝中的小人阉党?若没有东林精神的号召天下士子又如何会奉东林为清流?没有东林精神就没有东林党!因此吾等要象先辈一般坚持东林精神,谨记吾党‘重民命’的传统。这样东林党才能挺过这次的劫数。”
第27节 受禅坛与宪诰
就在王霖生同东林党人会面的同一时刻,在南京城内孙露也在自己的首相府邸接见了陈子壮与黄宗羲。与他三人第一次会面的情况不同,由于孙露如今身份的变化,使得这次会面的气氛拘谨了不少。虽然孙露依旧尊称陈子壮为老师。但陈子壮却不敢再直呼孙露的字,而是同其他人一样尊称其为“大人”。当然用不了多久后这称谓还会被改为“陛下”。至于此刻的黄宗羲更是一改当年的桀骜不逊,眼神中充满着对孙露的崇拜与敬仰。
毫无疑问黄宗羲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就算是六年的仕途生涯亦没有磨去他身上的那种书生意气。一想到一个新的王朝马上就要诞生了,在新主的带领下中华大地将迎来一系列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自己更是能象历代的开国良臣那般缔造一个不朽的盛世。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与激动,顿时就溢满了黄宗羲的心田。此刻的他巴不得孙露即可就登极称帝。想到这儿,他的脸上顿时就泛起了激动的红晕道:“首相大人,如今显德帝已然登基。我等群臣只要将事先准备好的奏表献上,再让显德帝降下禅国诏,大人即可受诏即位了。”
黄宗羲的话音刚落,却听一旁的陈子壮当下便抚着胡须笑道。“太冲啊,你还真是心急。昔日魏王受禅之时,三辞而诏不许,然后受之。为绝天下之谤,大人当然是要上表谦辞的。若是匆忙受禅,草率即位,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首相大人登极称帝乃是顺应天命的事。天下的百姓早就在外翘首期盼了。再说咱首相大人历来讲究效率,也不是那种虚荣之人。咱们又何必如此乎那些虚礼呢。直接让显德帝下诏禅让,既快捷又简明。”黄宗羲满不在乎的说道。在他看来陈子壮等人坚持的那些繁文缛节完全就是在浪费钱财和时间。老百姓只要知道国家换了一个皇帝不就够了嘛。凭什么楞是要搞出那么多事来呢。
“太冲你胡说什么呢!禅让乃是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怎么能象你说的那样草率行事。但凡禅让必须先遣太常寺,卜地于繁阳,继而筑起三层高坛,名曰‘受禅坛’。然后择一吉日良辰,集公卿庶民与此,进行受禅仪式。这样做才能保佑新朝国运亨通。若是象你说的那般草草了事,岂不是同蛮夷无异了嘛。这如何能显出我中原天朝的威严。”陈子壮把脸一唬正色道。对于黄宗羲那种不把礼教放在心上的“狂生”本色,陈子壮是早就见识过的。但他没想到黄宗羲在做了五、六年的内阁大臣后,在这方面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是越来越离经叛道起来。
眼看着陈子壮与黄宗羲,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的为了禅让仪式而辩驳。作为当事人的孙露却只能在旁边无奈的苦笑。其实就她个人来讲她更欣赏黄宗羲提的建议。现如今国家刚刚从战乱中走出,确实不宜大搞仪式庆典。而孙露本来对儒家的这些礼仪也不是很感冒。但陈子壮等士大夫们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异常的坚决。这几日他们正以极大的热情张罗着授禅仪式。孙露知道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出于对儒家礼节的遵从,另一个方面其实也是在寻求一种心灵的慰籍。与黄宗羲等少壮派不同,陈子壮等人对于自己策划并参与“篡”明的事始终抱有一种负罪感。于是他们便希望通过一次极其符合礼教制度的禅让仪式,来证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顺应天命。毕竟这些人活了五六十年,其大半生都是在受礼教的禁锢。他们虽然能接受新的思想却不能象黄宗羲等少壮派那般彻底摆脱旧礼教的束缚。所谓的禅让仪式只不过是他们在信仰与现实之间找到的一个平衡点而已。
当然孙露本人也不想立刻就登极称帝。因为在称帝之前,孙露同样也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办妥。而她对这件事的执着丝毫不亚于陈子壮等人对礼教的虔诚。一想起这事孙露便立刻来了精神。却见她轻咳了一声打圆场道:“黄大人禅让的事自沈大人他们去按排。至于那个受禅坛是用木头与水泥筑成的,既花不了多少时间,也花不了多少钱。咱们还是先说说你那边立法的事进行得怎样了吧。”
被孙露这么一提醒,黄宗羲立刻就想到自己还欠着首相大人一个重要任务呢。于是他立刻就将禅让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当下便一个拱手恭敬的报告道:“首相大人您放心,关于《宪诰》的修改两年前就开始进行。其主要内容我等早已编撰完成。现在我等只是需要在先前编撰的基础稍加修改就行。按照大人您的要求,吾等在原有《乙酉宪诰》的基础上,将新的《宪诰》分撰成总章、国民、司法、皇帝、内阁、议会、军队、税务、行省、藩属、礼制等若干部分。并按您的要求在新的宪诰中添加了:帝国议会分国会与地方议会,其中国会又分上国会和下国会,上国会由勋贵和敕选议员组成,下国会由公选议员组成;内阁由皇帝任命的内阁大臣组成,其对皇帝负责,而不对议会负责,内阁首相由内阁尚书兼任;司法权以皇帝的名义由司法院行使,法官非依刑法之宣告或惩戒之处分不能免职;国民在法律允许之范围内,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等自由,有服兵役和纳税的义务等等内容。除此之外吾等也将《乙酉宪诰》中有关税制、行政、行省划分等方面进行了修改与重申。修改后的《宪诰》合计八十一条。具体校验工作司法部正在紧张的进行,相信后天初稿就能上交给首相大人您查验了。”
“恩,要在登极前完成《宪诰》的修订这可比建造受禅坛的任务要艰巨得多。黄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孙露温婉的一笑道。按照她事先的设想新的《宪诰》必须在自己登极前先由国会通过。再在自己登极那天向全天下公布。虽说由国会通过《宪诰》就目前来说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但孙露却认为这个过场是必须的。因为这么做至少在礼节和形式上都承认了宪法与议会在这个国家所拥有的地位。向世人表明了皇帝亦要遵从宪法。孙露不指望现在人们立刻就能接受这一点。但她希望自己点点滴滴的努力,能让后世的继任者以此为依据进一部巩固宪法至高无上的地位。
“首相大人过奖了。完成您交予的任务是我等的职责。”黄宗羲谦逊的回应道。他与陈子壮也知道新《宪诰》的重要性。但他们却有着另一种理解,另一种想法。却见此时的黄宗羲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又开口道:“不过首相大人,您真决定这样编修新《宪诰》吗?我是说您就不再修改以下有关皇帝的内容吗?”
“怎么?黄大人觉得《宪诰》中关于皇帝义务与权利的内容有什么问题吗?那一部分好象一直是由你负责的啊。”孙露抬起头满含笑意的反问道。
“是的,首相大人。那一部分确实是由属下负责的。可是,可是…当初我等在修撰这一部分时针对的是朱明皇室。可现如今这一部分针对的却是首相大人您啊。所以,所以大人您看是不是将‘皇帝’这卷稍加修改一下?”黄宗羲尴尬的建议道。
不错,黄宗羲当初确实是自告奋勇着接下了这份工作。也异常花心思的推敲了经手的每一条法规。可以说关于皇帝权益与义务的这一段是他花了极大心思修编的。但正如他所言这一部分的条款完全是针对朱明皇室编写的。但如今情势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本来用来制约朱明皇室那些昏庸之君的《宪诰》却完全反还到了孙露身上。本就觉得皇帝是天下第一大害的黄宗羲自然是对君权进行了严格的限制。但他也觉得这种严格的限制应该是针对那些昏庸之君的。至于象孙露这样的有道明君,完全可以凭借其个人的品德来治理国家。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宪诰》制约监督明君了。
而孙露本人似乎也已经看穿了黄宗羲心中的这些想法与矛盾。却见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后,反问道:“哦?难道那些条款只能针对朱明皇室,而不能针对本相吗?隆武帝、显德帝是皇帝,本相在登基后也是皇帝,又能有何不同呢?”
“大人,这当然是有差距的。朱明皇室刻薄寡恩,出过不少昏庸之君。这些无道的昏君乃是全天下最大的祸害。为了防止这些祸害进一步危害百姓与社稷,我等自然是要订立《宪诰》,让天下人以此为依据监督君主。但是您不同,大人您的英明,您的仁德都不是那些昏君可以比拟的。”黄宗羲激动的说道。
“黄大人说的是。过多的牵制与监督会让朝廷效率低下。最终也会妨碍到明君治理国家,指点江山。”陈子壮也跟着点头附和道。在他看来议会、宪诰虽能限制君主胡作非为。但从另一个角度也削弱了中央的实力。毫无疑问一个拥有议会、宪诰的朝廷,绝对比不上一个拥有明君的集权的朝廷来得有效率。
“二位真是太抬举本相了。说实话本相也是人,也会犯错误。二位与本相结识日子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本相也犯过不少错误。因此本相不可能做到圣人的水平。这样看来本相与那些昏庸之君一样,都可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而给国家和百姓带来灾难。至于本相的子孙,本相就更不敢保证了。历代帝王中,往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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