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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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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舞罢,撤下珍馐果品,这才开始会盟。
  吾昆一张口,就要楚王在北燕的势力,他要柳家转投风族。作为条件,风族与楚军结为盟友,互不侵犯。
  这既是狮子大开口,也是下马威,言下之意,就是风族已经知道柳家是楚王势力,对楚王在北燕的部署了若指掌。
  风族应该是查到了柳氏与中州顾的联姻风波。
  姜扬先是装傻,再是严词拒绝。吾昆不再和他说话,怒问顾烈:“楚王不良于言?!”
  顾烈抬眼,慢慢道:“柳家投奔大楚,我大楚就有庇护之责,假若转手于风族,就是言而无信,我大楚有何颜面面对再来投奔的寒士氏族?”
  吾昆却笑说:“今日会盟,风楚结为盟友,兄弟之国,何分你我?”
  这人一时嬉皮笑脸一时暴跳如雷,转进如风。
  顾烈心底暗忖,恐怕是真疯不是假疯。假疯或值得探究,真疯则不足为惧。
  “兄弟之国?”顾烈轻声笑了笑,言语带着极淡的嘲讽,“若疯王应承大楚一个条件,也不是不能互通有无。”
  吾昆哈哈大笑:“你说。”
  顾烈自登上高台后第一次直视吾昆,那视线锋利得有如寒刀出鞘:“你向本王,俯首称臣!”
  霎时风族众臣刀兵出鞘声不绝于耳,吾昆将怀中女子狠狠扔在地上,手握马刀,一刀砍向青玉案,蹦出火星,大骂:“顾麟笙残杀我风族祖先,如今他的好孙子也一样折辱风族!楚顾疯血,不可相交!”
  顾烈轻轻压手,原本站起抽刀的将臣们立刻坐回案后,还刀入鞘,声响都整齐划一。
  唯独狄其野抱着他的青龙刀,根本就没有拔刀,但他本身的锐利气势不容忽视,所以风族臣子的刀锋不是指着顾烈就是直指着他,即使他连刀都没拔。
  顾烈欣赏地看了狄其野一眼,这高台上满是名贵刀兵,众臣手中饱饮鲜血的武器,博古架上金刀银枪,但所有的这些贵器凶兵,包括青龙刀这柄无价之宝,其锋芒,都敌不过一个狄其野。
  国之利刃,无双良将。
  顾烈收回视线,自顾自倒了杯酒,淡然道:“暴燕无道,本王祖父身为燕朝臣子,不得不尊王令,要怪,就怪燕朝先帝暴戾成性。至于楚顾疯血一说,没想到疯王对燕朝先帝的笔墨推崇备至,早知如此,本王该将杨平亲笔所写的词带来,作为厚礼,送给疯王。”
  吾昆听得暴跳如雷,又砍了两三下青玉案,大怒:“你胡说八道!楚顾就是我风族族祸的罪魁祸首!”
  他边怒骂,风族众臣已成包围之势,手握刀兵,直指楚王君臣。
  这倒是让牧廉刮目相看。
  所谓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吾昆本来就是个疯子,对上顾烈胜算不到三成,但疯起来就不好说了,拼得不要命也让楚王点头答应,姿态难看、场面难堪,那又如何?就算楚王离开鱼凉就毁约,那也要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对胜算低微的吾昆来说,就是赚到。
  此计最为要紧的,就是顾烈还没有子嗣。
  就算顾烈不惜命,也要想一想大楚从此后继无人该怎么办。他一死,大楚必成一盘散沙,强将无主,当然会自立为王。
  果然,姜扬凑近,小心对顾烈低声劝了什么,顾烈皱起眉头,勉强道:“明日派人,将与柳家联络的信使与密信交与风族。”
  终于让楚王吃了个瘪,吾昆张狂大笑,忽而又拍了拍手,送上一个绳索捆缚的女子。
  “我听闻楚王后宫无人、子嗣艰难”,吾昆堂而皇之地说,“这是燕朝王家女子,被我于雍州抓获,完封未动,既然风楚已成兄弟,就送与楚王,解燃眉之急。”
  那女子被绳索捆着,却是一脸傲气愤然,眼神扫过重新被吾昆抱在怀里的女子,露出十二分的不屑。
  吾昆怀中女子低垂了眼眸,险些掉下泪来。
  “要送,不如送一双,”顾烈漠然道。
  吾昆更是得意,大笑道:“你们听到了,不是我要送楚王破鞋,是楚王要与我做连襟兄弟。不过是个玩意,送给楚王何妨,不过,这女子可是严家的嫡孙媳妇,楚王要是收下,可就与严家结了仇,不知楚王还敢不敢要?”
  顾烈不看他,对姜扬道:“将二女带上。”
  然后才一颔首,对吾昆轻言。
  “告辞。”
  吾昆重重一哼,嫌顾烈装模作样。
  楚军君臣下了高台,陆续上马,向鱼凉城郊而去。
  路上众人肃然依旧,狄其野忍不住问姜扬:“为何我们没带史官?”
  姜扬解释:“会盟,诸侯会面结盟也。风族首领既未称王,也未册封诸侯,虽打着会盟的旗号,其实于礼不合。咱犯不着记。”
  狄其野明白了,吾昆招摇这一场,是抛媚_眼给瞎子看。
  鱼凉高台上,一个老臣笑着恭喜吾昆:“恭贺我王智计得逞,这下顾烈违背了对柳家的承诺,得罪了柳家严家王家,在燕朝的部署想必已经毁于一旦!”
  吾昆面目狰狞,高声笑道:“哈哈哈哈,不止于此,待得会盟正式签订,楚顾松懈,我要让顾烈知道什么叫血海深仇!”
  那老臣顿时惊骇:“您,您要撕毁盟约?”
  自古以来,会盟一旦成立,再撕毁,那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吾昆根本不回答,自顾自高声笑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牧廉呆呆看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心想,完蛋,好不容易走了步好棋就发疯……难道要死在乱军之中?
  我真是太难了。
  *
  顾烈一行与敖戈陆翼汇合,浩浩荡荡回到楚军大营。
  进了帅帐,姜扬顿时乐乐呵呵,顾烈也是一派轻松,狄其野早有猜测,此刻立时确定吾昆被这两头狐狸给骗了。
  顾烈让人将带回的两名女子带进来。
  两名女子都被松了绑,立在帐中。
  先前被吾昆抱在怀里那位,也就是吾昆说的“严家嫡孙媳妇”,此时裹着一件好心兵卒给的布衣,遮住凌乱不堪的服饰,脸上有一个极深的巴掌印。
  顾烈皱眉,他从不许手下欺凌弱小,便问:“怎么回事?”
  另一名女子轻蔑地说:“她不守妇道。”
  看来是这位“王家女子”所为。
  众将不愿掺合敌方女人事务,只有狄其野惊讶地看向王家女子:“吾昆说她是严家嫡孙媳妇,想必她的丈夫是死在雍州战场,她死了丈夫,又被风族抢走,凄惨至此,你竟然打她,还说这种风凉话?”
  “她可以去死,如果我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她自甘下贱怪谁。”王家女子一脸骄傲。
  狄其野深感厌恶:“你没遭遇她遭遇的暴行,就觉得自己高她一等?”
  王家女子气得面红耳赤,高昂起头:“我本就比她高贵。不论你们蛮楚想对我做什么,我一定死给你们看。”
  顾烈听得头痛,一个个年纪轻轻没活明白了都想去死。
  “把她们分开带下去,”顾烈招来近卫,“让她们想一晚上,若想回乡,就送到中州雷州边界;若想远走,就送去青州;若是想死,就随她们去死。”
  “没事都散了吧,明日再议。”
  众将臣行礼离去,大多都疑惑不解,不知道主公把这二女带回来做什么,白顶了个名声。姜扬夸主公仁慈,陆翼没想法,敖戈心底觉得主公此事干得无聊透顶。
  颜法古难得收敛了眉目低头细思,顾烈忽然叫道:“法古。”
  他抬头,听顾烈承诺般郑重道:“四大名阀,我只留一户,那一户,不会姓王。”
  颜法古心头一松,笑了笑,深深一礼,离开了帅帐。
  就狄其野赖在帅帐没走。
  “看什么?”顾烈抬眼看他。
  “没什么,”狄其野想了想,不觉浅笑,“就,挺好的。”
  莫名其妙。
  顾烈问起正事:“你注意到那鬼面幕僚不曾?”
  “没有,”狄其野面不改色地说谎。
  那就是注意到了。
  “他一直在看你。”
  “是吗?”
  帐外有近卫禀报:“主公,狄将军,有人在营外,求见狄将军。”
  狄其野一愣。
  每日想求见狄其野的人多了去了,一般都是想投靠楚军的想当狄其野幕僚的,狄其野通通不见,所以近卫也不会通报。
  “为何通报?”顾烈心有猜测,看了狄其野一眼,问话中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浅淡笑意。
  近卫答:“他说他是狄将军的二师兄。”
  二师兄?
  狄其野先一挑眉,然后翻了个白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34章 异于常人
  狄其野看着自称他二师兄的牧廉走进来; 心底毫无波动。
  他不是那个老贼的徒弟; 更不想和老贼门人扯上任何关系。
  牧廉当时将才八岁的他掳进青城山; 就当作牧廉是被毒药所逼,狄其野都懒得跟牧廉算账,这人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跑到楚军大营来找他?
  且不提旧日被拐的仇; 也不说狄其野极为厌恶老贼师门那一整套自命不凡的洗_脑歪理。就说牧廉身为风族幕僚,这样不遮不掩地来楚军大营,那疯疯癫癫的吾昆会作何反应; 不知是否会打搅顾烈的部署。
  这么一想; 狄其野看向牧廉的眼神就更冷了。
  牧廉面无表情,声音却极为欣喜; 对着狄其野眼睛一亮,伸手就想去拉狄其野的袖子; 口中唤道:“小师弟!”
  狄其野往右一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牧廉眼神闪过一丝伤心; 面上却渐渐绽开欣喜的笑容,低声踟躇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二师兄啊!”
  他对狄其野说话甚为放松,于是声调和下意识动作都没有掩饰; 整个像极了天真少年。
  这些动作语气; 若是真是十五六的少年做出来,倒也不失为清新可爱。
  但问题在于,即使牧廉的脸因为常年佩戴面具不经风霜,本身长得也较为秀气,可他毕竟没有生长异常; 看上去就是正常的青年男子体态。
  将近三十而立的年纪,神态语气都还像十五六岁,过分天真,这种情形,即使是放在美若天仙的女子身上,都让人毛骨悚然,何况青年男子。
  还有牧廉的脸。
  他的脸是僵的,只有较剧烈的情绪才能慢一拍调出表情,到了大喜大悲的时候,慢慢做出的表情又总是滞后于情绪,像他刚才第二句话,明明是伤心的音调,却是一副灿烂笑容,诡异得可怕。
  因为越是司空见惯的自然事物,一旦反常起来,就越会令人心生反感。人人都知道笑的时候是笑脸,哭的时候是哭脸,若是有人嚎啕大哭的时候灿烂微笑、开怀大笑的时候泫然欲泣,他身边的人一定以为遇到了疯子,立刻逃跑。
  牧廉这个症候想必遭了不少白眼,狄其野厌恶那个老贼,拒绝那个老贼的洗脑,对牧廉也没有一丁点好感,却也难免觉得可怜。
  狄其野转身对顾烈行礼:“主公。”
  牧廉以为自己被带到的是狄其野的帐子,没想到是楚王的帐子,他被狄其野的动作提醒,惊讶地看到楚王,也一拱手,行礼道:“楚王。”
  “风族幕僚为何来此?”顾烈开口问道。
  “来见小师弟,”牧廉理所当然道,还和维护自家人似的说,“没想到小师弟在楚王帐下做事,还请楚王多多担待。”
  顾烈瞥了一眼狄其野,两人都很无奈。
  狄其野是觉得自己和牧廉非亲非故,这个牧廉却搞得跟师门情深似的,简直像是故意来挑拨自己和顾烈的关系。
  顾烈是把狄其野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这人衣食住行,有哪一样不是他顾烈在安排,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所谓师兄,跑来充什么亲戚?
  所以顾烈不喜不怒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狄其野不得不主动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师父说要守护师门,我身为二师兄,自然得来看看你,”牧廉理所当然地说。
  又是老贼的歪理。
  “你一直自称二师兄,”狄其野垂眸暗忖,“难道上面还有个大师兄?”
  牧廉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笑着说:“我忘了你没见过。但你一定听说过他。我们大师兄,师父的首徒 ,就是北燕丞相韦碧臣。”
  还真是如此巧合。
  狄其野的脸霎时沉似锅底。老贼的徒弟果然都是些害人精。他才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顾烈思索该给颜法古送多少卦资。
  牧廉嘴巴不停,试图唤醒狄其野对他的记忆,从“我把你绑到山谷时你才这么点高”,一直唠叨到“你的主公好凶,比吾昆还让我害怕。”
  “他不凶,”狄其野很有良心地为顾烈反驳。
  牧廉对会盟上顾烈一霎的气势印象深刻,何况他一直盯着狄其野,早就目睹了证据,坚持道:“凶的,刚才会盟饮宴上,他都不许你吃葡萄。连葡萄都不许你吃,还说不凶?”
  对了,葡萄。
  为什么特地说不能吃葡萄?
  狄其野抬眼疑问地看向顾烈,顾烈却淡然给风族扣黑锅:“风族葡萄不好吃。”
  这话狄其野直觉就不信。
  但不过是颗葡萄,狄其野实在想不出顾烈拦着不许吃的其他理由。
  没想到牧廉接口道:“哦,倒确实是不如关外的甜。”
  随后,又听牧廉羡慕嫉妒地说:“你和大师兄一样聪明,一定能够完成师父的教诲。小师弟,你想好怎么赴死了吗?我太笨了,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死得人人称颂。不过,若是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一定让你死得天下皆知。”
  这话一出,狄其野还只是皱眉,顾烈却彻底沉了脸。
  顾烈想起前世,狄其野据传与风族首领私会,有探子说,风族首领送了狄其野一袋子土。
  土,有很多含义,可以大做文章。
  一时间,狄其野其实是风族人士、狄其野与风族首领分土谋反等等风言风语不一而足。
  而狄其野把那袋子土埋在了定国侯府的后园里,什么都没解释。
  顾烈恍惚记得在那之前,风族首领不知为何大怒,活活砸死了一个幕僚,还将其挫骨扬灰。
  如今想来,那袋土也许不是土……是牧廉的骨灰。
  顾烈前世总是气狄其野不解释,单就此事来说,倒不是狄其野的错。私会风族首领,与风族幕僚师出同门,这两个哪一个不招惹怀疑?
  前世那个从来不曾与他深谈的狄其野,确实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可从来不曾深谈,为什么就从来不曾深谈。顾烈视线微凉,垂眸看着桌案。
  狄其野眉头微拧,追问:“死得人人称颂?”
  “是啊,”牧廉语气十分苦恼,认真分析起来,“大师兄一定是能做到的,他安排了这么久,到时候找机会殉国就可以了。小师弟你是将军,或是战死沙场,或是死于猜忌,都很容易。我就难了,吾昆疯癫不似常人,我怕被他无声无息地砍死,谁会称颂被疯子砍死的幕僚?”
  狄其野惊奇道:“你说吾昆疯癫不似常人?”
  那你自己不是?
  “他不自量力与楚顾会盟,还有会盟上种种表现,你还看不出来吗,”牧廉也很惊讶。
  狄其野看着牧廉,完全不懂此人行事逻辑:“你身为风族幕僚,大摇大摆进楚军大营,又大谈吾昆的不是。难道你想转投楚军?”
  牧廉期待地看向狄其野,还像是埋怨似的:“小师弟,你这么聪明,怎么才听出来?”
  狄其野震惊了。
  没头没脑的谁听得出来。
  顾烈出声问:“若是楚军不收留你?”
  牧廉认真摆着道:“我是通报而来,自称小师弟的二师兄,若是楚王您有心挑唆,想必我与小师弟的师兄弟身份不久就会大白于天下。”
  “吾昆听闻,自然会更猜忌我,但同时也会忌惮我,就不会随随便便处置我。这样一来,就算吾昆忍无可忍,大小也能混个通敌之罪,罪该斩首,也算借小师弟的光留名青史。”
  “若是楚王您不走漏消息,吾昆手下密探打探不到这条消息,那也是风族气数将近,我和风族一同灭于楚军之手,得想办法先行殉主,也能赚个忠名。”
  “再者,楚王您不可能对小师弟与北燕丞相、风族幕僚的同门关系毫无介怀。心有嫌隙,便生猜忌。等到楚王您登基,论及小师弟日后下场,我也算是帮了小师弟一把,不是全然坐享其成。”
  说到这里,牧廉依然面无表情,眼神却很满意,还对自己点点头。
  此人一半不择手段、一半天真近蠢,简直比那老贼的洗脑歪理还要奇怪一倍。
  狄其野当真有些招架不住。
  顾烈不动声色道:“牧廉,你有心投楚,很好。只是,本王与你小师弟明日启程,去青城山拜会你师父。你先行回风族,过五日再来。”
  牧廉欣喜不已,唠叨了一阵师父是好人之类的话才离开。
  等人离开了帅帐,狄其野挑眉看向顾烈:“我们明日要去青城山?何时决定的?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顾烈一言不发。
  片刻后,忽而叹息道:“你先下去。”
  “……你不信我?”狄其野直视顾烈,唇角微勾,语气却不似玩味。
  “与你无关,”顾烈皱着眉答,“他教出这么两个怪物,不能让他活着。”
  狄其野轻哼一声,不知是否接受了顾烈的说法,又道:“那又何必主公亲自去?”
  顾烈回视狄其野:“你想听真话还是佳话?”
  “假话。”
  “楚王离营狩猎,引蛇出洞。”
  “那真话?”
  “……半为你,半为我自己。”
  狄其野不明白,顾烈却不肯再开口。
  帅帐空了没多久,就有近卫来报。
  “报!”
  “又怎么了!”顾烈难得发怒。
  近卫小心翼翼地禀报:“那位严氏妇人,悬梁自尽了。”
  顾烈闭目,缓缓叹息。
  一个个,年纪轻轻,都不肯好好活着。
  “好生安葬吧。”
  “是!”
  他还就不信了。
  他需要亲眼去看青城山,看狄其野此生是如何长大,那老贼,又是何等丧心病狂的人物。
  若狄其野不是转生而来,会被那老贼教成什么样?顾烈咬牙,竟然掳掠八岁孩童教导邪说,此贼非除不可。
  *
  “你说什么?”姜扬神色晦暗,看向密探。
  密探跪地再禀:“那人自称是狄将军的二师兄,属下认出,他就是风族幕僚,牧廉。”
  狄其野,你可不要……


第35章 青城山谷
  决定去青城山; 顾烈给狄其野的两个原因; 都是真话。
  一个原因; 引蛇出洞。
  吾昆若是有心撕毁盟约,趁楚军不备偷袭,那么他行事的最佳时机; 就是楚军与风族商谈会盟细则的现在。
  顾烈原本就打算放个诱饵,假装松懈,带近卫到秦州蜀州交界巡猎。
  如今只是临时将巡猎改为探访青城山。
  另一个原因; 狄其野。
  顾烈重生醒来后; 除了亡燕复楚,就是在琢磨狄其野; 不想这个人再死在自己怀里。
  前世蜀州三城被屠,陆翼自认是楚人; 却到底是在蜀州出生长大,还有亲眷葬生于屠_城之祸; 闻此噩耗,怒不可遏。
  他自请出战,顾烈当然应允; 满腔怒火的陆翼将风族从蜀州一路赶出西州; 直至驱逐回打云草原,甚至把打云草原最肥沃的草场都来回烧了两遍 ,才一时解他心头之恨。
  当时狄其野在打青州,三战定青州后,他嫌不足; 给顾烈上折子讨仗打,被顾烈派去攻打中州,之后奉命一路北上与将功折罪的敖戈会师于秦州。
  也就是说,前世狄其野与风族并没有正面交锋过。狄其野不可能见过牧廉,至于吾昆,应该也只见过流言中那一面。
  狄其野前世这个谋反的名声,背得属实冤枉。
  可顾烈现在想得很明白,狄其野前世之死,症结并不在于什么人言可畏,而在于他自己。
  狄其野不关心俸禄,连自己封地在哪、俸禄几担都弄不清楚,被顾烈忽悠着稀里糊涂欠了一百两银子的债。
  这其中有狄其野十分不清楚农桑的缘故,但更多的,顾烈推测,还是因为狄其野根本不在意这些。
  前世狄其野也是如此,不理政事,袖手旁观,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军人,而非将军,更不想好好当定国侯。
  这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最通俗地来说,人有弱点,才好把控。有弱点,就是有所求。廉洁如祝北河,也得与同为楚顾家臣的家族走动;忠心如姜扬,坐到丞相的位置,也不得不为姜家后代牵线铺路。
  不是他们变了,是他们所处的位置要求他们必须这么做,利益、家族、朝堂角力……就算他们只想当个纯臣,也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过于廉洁无法办事,连本职都无法做好,谈何效忠大楚。
  狄其野前世是顾烈登基后唯一封爵的功臣,他身为定国侯,有封地,有俸禄,有精兵,有虎符。
  他所拥有的权势,让他的站队选择至关重要。
  他不站队,就是得罪了所有人。
  其中,中州顾和柳家尤其忌惮狄其野,是因为狄其野从未向外戚示好,对嫡子和王后都抱着颇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还有谋反的流言,严重威胁到了嫡子的地位和未来。
  顾烈亲手将狄其野架到那个位置,一半是有意为之,另一半也是狄其野军功太高,赏无可赏,只有封侯。
  所以,即使顾烈心里认为狄其野不会反,狄其野手握重权后,顾烈就必须防备他,像狄其野临死说得那样,隔三差五找事训斥一回,杀鸡儆猴,再演一出君臣和合。
  任何人处在顾烈的位置,都会这么做。
  任何人处在狄其野的位置,都会配合顾烈,就像狼主动对狼王露出咽喉表示臣服,主动给出弱点,狼王才能放心分肉。
  偏偏狄其野就不干。
  他不是不通政事,就像他对顾烈说得那样,他只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个纯粹的带兵打仗的将领,他是“为顾烈而来”,只为完成他的“理想”。
  然而,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就像顾烈注定要走向帝王之位,狄其野继续这么打下去,军功赫赫,等到顾烈登基立楚后,也就注定要再给他封侯。
  顾烈不动他又能如何?文臣武将,外戚宗室,各个都有可能对狄其野下手,前世狄其野一死,顾烈从里到外肃了一遍朝堂,可人都没了,又有什么用。
  狄其野行事不改,此生还是一样下场。
  可怎么劝他改?这人任性肆意,软硬不吃。对他好,他更任性。对他不好……顾烈哪敢对他不好?砒_霜断肠再来一次,顾烈非得给他气死不可。
  所以,既然软硬都没用,那就只能从源头开始了解,才有可能查清狄其野的症结。
  往世不可追,唯一触手可及的线索,就是青城山。
  *
  主公针对风族的部署,众将没什么异议,引蛇出洞不是什么罕见招数,他们一定执行得漂亮。
  但主公宣布只带狄小哥去青城山探访,就颇有些值得寻味。
  是怕狄小哥又偷偷调兵打仗,还是传言有几分是真……?
  平常都是狄其野赖在最后不走,这回换成了姜扬,姜扬昨日刚听说牧廉是狄其野的二师兄,今日顾烈就要和狄其野单独出巡,这让姜扬如何放心得下。
  对姜扬,顾烈不愿说谎,但也没法说实话,这一趟青城山之行没法带其他人,假如那老贼还活着,很可能语出惊人,那狄其野这辈子都解释不清楚了。
  顾烈想了想,最后只道:“有些家事处理。”
  都怪牧廉一口一个小师弟喊得太亲热,顾烈一不留神说了个“家事”出来,也不好改口,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走了。
  这下姜扬就更疑惑了。
  除了疑惑,姜扬还觉得主公近来行事越来越难以揣度,心底又莫名生出一丝敬畏来。
  姜扬心事重重地扇着羽扇往外走,在路上撞上颜法古,想起来安慰道:“法古,你放心,主公不会放过王家。”
  颜法古早从顾烈那里得了承诺,因此只是点点头,很凝重的模样。
  姜扬看他这样,干脆将管不了的主公和狄小哥都抛到一边,拉着颜法古就走:“走走走,我们找陆翼搓麻雀牌。”
  颜法古赶紧挣扎:“等等等等。”
  “等什么?”
  “你看天上那片云,像不像麒麟?”
  “……”
  “麒麟送子,吉兆啊!”
  “……”
  “诶你别走啊。”
  *
  却说顾烈带着狄其野,在近卫军的护卫下大张旗鼓地出了楚军大营,策马疾驰三个时辰,就到了青城山脉北侧的山谷之外。
  “此地多有机关,你们留守在外,”顾烈下令,“我与狄将军入内一探。两日后不见人,你们再照着这幅舆图进内查看。”
  近卫军以顾烈的命令为唯一行动准则,他们平日再怎么训练有素,听了这道命令都忍不住愣了一瞬,才跪地应是。
  “单独进山。主公这么信我?”狄其野挑眉问。
  顾烈反问:“本王不该信你吗?”
  狄其野笑而不答。
  二人策马进谷,狄其野在前,顾烈在后。一路上机关无数,有些已经经年损坏,有些还十分敏锐,若没有狄其野领路,寻常人进谷,恐怕早已葬身机关之中。
  狄其野边策动无双慢慢前行,边道:“这些机关还是我改过的样子,可有几处方向不对,还有我原本在谷外立的不可入内的牌子,不知被人移动过,还是野兽飞鸟撞开了。”
  “那机关?”
  “最坏的猜测,是那老贼也许出过谷,”狄其野皱起眉头,“我出谷时,他已是垂垂老矣,行动不那么灵便,走两步就得歇脚。没想到他还能出谷?若是如此,是我失策。”
  说着狄其野警醒起来:“你务必小心,跟紧我,万一那老贼改过机关,一定是险恶杀招,不可掉以轻心。”
  顾烈轻声应了,二人行走越发小心,等走出谷道,进入宽阔的山谷内,才小松了一口气。
  那些竹屋木屋都是久无人迹的模样,萧条半塌。
  “小心,”狄其野再度提醒,没有掉以轻心。
  若不是亲眼见过疯疯癫癫的牧廉,顾烈恐怕会觉得狄其野过分谨慎,如今,顾烈是一点也不觉得过分。
  二人行过这排木屋竹屋,据狄其野说是制药制毒的所在,再转过一道突出的山弯,狄其野迅速抓着顾烈的手躲到了树后。
  前方是一座比先前那排木屋竹屋大很多的木造房子,有院子有围栏,越有三间大小,看着还没有破败的迹象。
  乍看没有异常。
  顾烈不解地靠近狄其野,低声问:“这是何人所住?”
  狄其野皱眉看着那院子,言简意赅:“老贼。”
  “你当年住哪?”
  “山洞里。”
  山洞里?
  顾烈正欲询问,却见狄其野伸手指碰了碰唇,示意他别说话。
  顾烈顺着狄其野的视线看去,却见小路尽头跑来一个拿着刀的孩童。
  那孩童跑进院子,对着木房的门大喊:“你想好了吗?”
  听声音是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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