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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las·双星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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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鞫虮菹虑朊
“你们知道吗?那个半西比尔人亲手切断了白老虎的尾巴!”
男孩子们在街巷中奔跑,为谁知道更多的细节而相互较劲。
“他拿大剑砍下了魔物的头,那个熊一样强壮的亚提戈就从魔物尸体上跳下来!”
“野蛮人首领——吃心者嘴边涂着人血。”
“眼睛也红得像血。”
“呼,挥舞着巨石斧头,那斧头习惯砍人。听说亚提戈当时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了!”
“吃心者提出了决斗是吗?”
“没错,因为其他塔塔尔人早就丢盔弃甲了,他逃不了才向骑士团长提出单挑。你们别不信,其他人的消息不会有比我更准的了。吃心者说如果决斗输了,骑士们就可以把他的脑袋带回来。”
“可怕!”
“然后那个半西比尔人……”
在街角聚成圈的男孩们彼此争论。过路的学者仍然推辞着,而骑士与公爵则千方百计地劝他去参加庆功会饮。一列长长的商队经过,男孩们如鸟儿般被驱散了。
马蹄踏过石板的凹槽,身背长矛的弗沃斯佣兵护卫着商队,善做买卖的图坦人打听着北方的捷报,将流言添油加醋一番,在闲谈中把劣质的烟叶和香草茶卖给小酒馆的老太婆。
“然后驯狮者拔剑,他惯用两把重剑,别人要双手拿的铁玩意儿他单手就提着。”老太婆娴熟地将烟叶卷起,咂得津津有味。她捻起一小把胡椒,假装要买的样子。
胡椒粒又落下,滚烫的汤锅正准备着十五人份的椰枣鳕鱼汤。宫廷厨娘尝了尝,夸赞的同时又与商人争执着别的事:“驯狮者在这场决斗中丢掉了一把剑,野蛮人削下他肩上一块肉,而他剁下了野蛮人头头的脑袋。听说那毛绒绒的玩意儿掉下来的时候还动弹了好一会儿,舌头耷拉在雪地上。”
“特兰德抓着头发把脑袋提了起来,冲那魔鬼脸上吐口水。”年轻的侍女端着准备好的浓汤走向大厅,与同伴窃窃私语道:“他们都说陛下会喜欢这个礼物,但人头怎么能算礼物呢?真可怕。”
“真可怖……”女伯爵呡了呡银匙的边缘,对鳕鱼的口感很满意,她抬头问对桌的那位骑士长:“穆阿维亚爵士,他们说您喝了吃心者的血,是否确有此事?”
驯狮者,特兰德·穆阿维亚放下汤勺结束了用餐,他尝出这胡椒必定是来自亚旭尔,他在那里出生。
“是真的。”他微笑,“我毕竟也是西比尔人。”
不,你不是。他知道那些沉默者正是这样想的,他们会说他喝的不过是脏水,他们会说特兰德总是如此,对血液毫不挑剔地饮用,像畜生那样饥渴。只有足够纯净的血液才能被称作“金果”,才配得上西比尔的唇舌。特兰德厌恶这一套,贵胄们的矜持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敌人的血,无关者的血,献媚者的血,他来者不拒。
毕竟我们是西比尔人,是渴时得饮的欲念。既然暴力存在于世,就要求我们占有。然而血液是人类交予我们手中的道德。有人这样唱了一首酒歌,举杯说道:
“喝吧!”
酒从晚宴开始一直喝到结束。休息不到半个钟头,当天黑后“会饮”开始时,各种颜色的液体又流进银杯,继而沿着喉咙的黑暗流向醉意。
嗜酒的西比人尔总是以各种名义举办这种会饮。晚宴一般都是私密的,每个席位都有固定的主人,而晚宴结束后的会饮则是受邀者都能够前来,人们喝得通宵达旦。岛国奥米伽也有类似的风俗,但在奥米伽的会饮上,音乐和酒宴一整夜都不停,灵光一现的颂神诗刚刚唱出,就会被记载下来。西比尔人很直接,单纯是因为喜欢喝酒才举办会饮。实际上不仅仅是贪恋酒精,归根结底,西比尔人热衷的就是“饮用”这个动作本身。
尼尔接连不断地喝着闷酒,一直喝到手指发抖。他独自待在宴会最边缘的角落,避开一切攀谈者,避开一切需要以鸿篇巨著般的笔触来描写的事物,远离那些光辉的面孔。
“嘿,小奶酪!”来者猛地一拍他的背,尚未痊愈的伤口疼得他直咳嗽。尼尔回瞪向那毛手毛脚的家伙,果然是特兰德·穆阿维亚,他的骑士长,他最要好的朋友。
“哈哈,忘了你伤还没好透……我的已经全好了,西比尔人就是这点方便,你瞧瞧。”
“别当众掀衣服啊混蛋!”手忙脚乱的尼尔赶紧按住特兰德,后者开怀大笑起来,一旁的女士们窃窃私语。特兰德不喜欢穿铠甲,即便是刚刚被摄政的皇太子召见也不穿。
“怎么还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们的小处男难道告白失败了?况且,你还用担心恋爱问题?那位法师大人肯定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贵族姑娘在等着向你求婚。”特兰德做出一副钻研的神情,左右打量尼尔。
“……这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要是作为处男就战死了,我怎么向伊戈交代?你是他唯一的徒弟。下次他们喊你去那些地方玩你就去,让他们给你挑几个工夫不错的姑娘或者男孩。处男怎么能成为真正的骑士?只有魔法师和教士才需要童贞。”
尼尔更不想搭理这家伙了。特兰德·穆阿维亚喜欢到处鬼混的轻浮作风是出了名的,当被问兴趣时,他也会直截了当地承认最喜欢的事是吃饭,打架和做//爱。
似乎是察觉到尼尔的心思,特兰德霎时间严肃起来:“你以为我在说笑吗?听好了尼尔·伯恩哈德,三个月内不破处就把你踢出骑士团;破处时秒射也开除;恋爱失败后写些酸唧唧的情诗也开除;做了点心不分给我也开除;做的不好吃也开除。”面对振振有词的上司,尼尔叹息着揉了揉太阳穴。
两人正头脑放空地闲聊,特兰德的语调忽然冷下来,尼尔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高两米多的骑士走向他们。正是那个被称为“魔旗”的拉尔蒙·修·普拉斯里尔伯爵,第三骑士团团长,今天在城墙上侮辱他们的那混蛋。这人虽然高,却瘦得像杆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再加上一头保养良好的浅褐色卷发总是随着步态而飘忽,就得了魔旗这个绰号。尼尔警觉地盯着魔旗。这混球今天不仅企图把他们关在城门外,甚至企图让下属攻击特兰德。
出乎意料之外,魔旗热切地微笑着张开双臂,特兰德也笑起来。两人如久别的老友般拥抱,彼此轻蹭脸颊。看得尼尔一背鸡皮疙瘩。
尼尔还等着瞧这家伙要怎么解释城门。结果他们压根就没提这桩事,只是颇为热切地聊着北方的战事。魔旗和特兰德同是皇家骑士团团长、千骑长,凭什么出身较低的特兰德就必须处处忍让?看上去简直就像狮子在向长腿蜘蛛致敬,不可理喻……尼尔本来就心情糟糕还喝了不少酒,当下又不是离场的好时机,只得耐着性子听两人谈笑风生。
魔旗忽然对特兰德说:“听说穆阿维亚爵士很中意那颗魔物的头,的确是漂亮的白虎,做标本的好材料。”
“没错,但凡是我亲手斩下的首级,我都喜爱。”特兰德意味深长地一笑。
“嚯!很凑巧啊,皇太子殿下也很喜爱那颗虎头。”
“殿下已经得到了太多他喜欢的脑袋。”
“穆阿维亚爵士你此刻的表情就像不愿出让玩具的男孩一样。何必那么认真呢,不过少一个挂在壁炉上的标本而已。”
“你在讨要的是陛下许诺给我的战利品,”特兰德冷冷地敛起笑容,“既然皇太子殿下喜爱狩猎,下次猎宴时我必定将最大的雄鹿头献给殿下……然而很遗憾,此刻我就是不愿将战利品拱手相让的小男孩。”
至于特兰德有多喜欢那颗白老虎首级,尼尔非常清楚。在归途中,那家伙就时不时会打开匣子,一脸陶醉地摸着白虎的绒毛,还给那玩意儿取名叫“小雪球”。尼尔清楚特兰德的脾气,他喜欢的东西就必须紧紧抓在手里,有谁能从狮子嘴边抢肉?何况他们都讨厌魔旗,这人根本没有拿剑的本事,无非是天天在皇子脚边曳尾乞食。于是尼尔忍不住说:“真正的西比尔骑士绝不会抢人战功,您会得到自己的剑给您的东西。”
魔旗瞥了一眼这个插嘴的年轻人:“穆阿维亚爵士,您的杂种骑士团如此特色鲜明,一个侍从都有胆子来插话?”
特兰德扬起下巴笑道:“实在抱歉,是我调教不周,这傻小子嘴太笨只会说实话,我可经常为他苦恼哩。您瞧,这呆头呆脑的样子,二十四五岁仍没碰过姑娘,我今晚非得给他找一个,做为长官这些都是应该的对吗?”
尼尔心中不快。
魔旗耸耸肩:“哼,冰原人相信战士的力量会保留在首级之中,不知道您那颗脑袋里又装了些什么?恐怕除了女人就是女人。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想必不用等太长时间。”
“给您个忠告魔旗大人:一般来说,对别人脑袋感兴趣的家伙,最终会和他所喜爱的脑袋们开开心心地并排待在一起。”
“作为杂种的另一半血脉真是给您带来不少天真烂漫的幻想力。”魔旗又迅速地打量一眼尼尔,临走前抛下一句话:“真有趣,金毛狗倒是比主人有前途,至少还是纯种的,你父亲海因·普洛斯彼罗也算条好狗。”
这话激得尼尔差点拔剑,特兰德一巴掌按在他肩上,疼得他旧伤发作。
“你有毛病啊?小朋友讲不讲礼貌,不知道大人说话不要插嘴吗?”骑士长呵斥道。
尼尔百口莫辩,气得背过身去默默喝酒。
特兰德叹了口气,自从公爵第一次把尼尔带到他面前时,他就看出男孩很有战斗的天赋,况且其剑术还是师承伊戈,左右手灵活如一,耍起剑来像蝮蛇一样又快又狠。但少年纯真的禀性并不适合做骑士。尼尔很难适应宫廷的气候……不过没关系,特兰德并不担心。因为他是骑士长,是在圆桌上与众多阴影游戏的人。只要他在,他的部下就绝不会在棋局中任人愚弄。
“好啦好啦,”特兰德只得转到尼尔面前,好声好气地哄他:“喏,把这个送去给伊戈,记住不要说我的坏话。再帮我试探试探,看你师傅心情好不好……顺便去告诉金熊,让他记得把我的小老虎带回来。刚刚觐见皇太子殿下时我将两个脑袋都呈上了,后来就放在外堡的地牢。”
特兰德掏出一个桦木刻成的小豹子。战事的闲暇时特兰德总热衷于雕刻这类小玩意儿,还精心用野草浆来上色。团里大部分人都收到过骑士长刻的木头动物。之前尼尔希望能得到一只木猫咪,结果特兰德给他刻了个形似阳//具的鱿鱼。
“我可以现在痛揍你一顿吗?”尼尔接住小木雕,在特兰德脖子上划了一下。
“别用法术就行,你可以给我放烟花。”
两人笑起来。
第4章 晚宴
八座金顶尖塔遥遥耸立,高度不等的塔顶形如不对称的钥匙,塔尖饰有不同的月相。一种晚期的伊巴涅风格,西比尔人自认为是伊巴涅最正统的继承者。
起初,没有西比尔。在海洋帝国毁灭三百年后,伊巴涅遗民一部分回到残存的众岛屿,成为擅长音乐的奥米伽人。另一部分继续在大陆漂泊无依,藏身于黑暗。然后复国者阿纳巴斯出现了,独眼的男人告诉他们:要获得怜悯,流离失所者必手持刀剑敲开主人家的门。于是他们向北征战,跟随着盐晶与月亮……金蛇环蓝底大旗一次次被插上硝烟未散的城崱段鞅榷焦Ω琛吩诒徽鞣拿褡逯写鄱及蔚囟穑凶啪獬荼咴档慕鸲ゴA⒈狈健
一个庞大无朋的帝国在霜与刃中兴立。
音乐停了,清脆的碰杯声就突显出来,庆贺平定冰原叛乱的会饮在皇家庭院继续,毫无疑问,第七骑士团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尤其是那位有着绿眼睛、被爱慕者们称为“绿洲之星”的千骑长。
特兰德·穆阿维亚?呵——该死的杂种,半西比尔人,臭虫。
魔旗掸了掸袖子,光这样还是不能驱散恶心感,假如刚才与那个恶气熏天的贱种再多待半分钟,他非得当场晕倒不可。他们都搞不明白,女皇怎么将一个贱种提拔至千骑长,甚至是皇家骑士团团长?女人毕竟是女人,如果是先皇“烈酒雷伊”,绝不会容忍他的遗孀做出这种荒诞的决定!想当年烈酒雷伊是那么果断地惩罚了造反的贱种们,魔旗忍不住叹息,他并不是唯一怀念先皇的贵族。毕竟西比尔在败坏,高贵的血脉在败坏,这个皇都早就烂到骨子里了。
魔旗想起十二岁时,父亲第一次带他去夏都觐见皇帝……重重金门渐次开启,就在他因此头晕脑胀时,玫瑰宫忽如昏沉的睡意,骤然浮现于他全部的感官。压迫感,在刀剑漩涡中盛开的玫瑰,血液的迷宫,帝国的心脏。
魔旗停下脚步,有人向他祝酒,打断了回忆。
那些贵族听说他给特兰德的“小礼物”,因此前来庆祝。就应该把那群杂种关在城门外,一群乌合之众怎么配得上皇家骑士团的封号?他们团长的姓氏既不是柯洛昂,也不是阿琴波尔迪。那个半西比尔人姓穆阿维亚,多可笑,西高原任何一个小国半数以上的人口恐怕都姓穆阿维亚,何况那男人还是泥巴色的皮肤,简直完美地诠释贱民这个词。半西比尔人?呵,还不如庶民,我们可不好意思要高贵的半西比尔人提供金果,男人们笑了。他们看到特兰德正同人炫耀,而那可口的金发青年侍从往镜庭的方向去了。魔旗说:为了皇太子殿下与“烈酒雷伊”,干杯。为了雷伊,为了我们真正的皇帝——男人们渴时得饮。
“只有他像先皇,”魔旗喃喃道,“只有特里斯忒殿下是西比尔唯一的希望。”
皇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那个白虎首级的,既然特兰德不肯献出战利品,那魔旗就亲自去拿。
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太子喜欢收藏首级标本,不管是围猎所获之物,还是奇异的魔物,大皇子统统喜欢。“血腥皇太子”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特里斯忒殿下对此很满意。的确,像他的父亲。
魔旗离开举行会饮的狮子庭。他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哪儿,装有白虎首级的匣子肯定被搁在外堡的地下,也就是位于皇宫的外城墙与内城墙之间的地下长廊。幽暗深邃的地下长廊实际上是临时监狱,为了惩罚犯错的士兵,或者暂时搁放需要被挂到城门上的罪人脑袋。
没有守卫不给他让道,即便他们都知道那是特兰德的战利品。假如特兰德为此大发雷霆,那又有什么关系?这毕竟是皇太子殿下想要的东西,如今皇帝不在都城,作为长子的特里斯忒就是摄政王。人人心知肚明,魔旗对此感到满意。
当看守者打开铁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西比尔人们顿时毛发战栗,紧盯着搁在猩红丝绒垫子上的那两颗脑袋。
地牢里有一对制作标本的师徒正在工作,男人和少女。他们看到了魔旗,赶忙行礼。魔旗对女孩很感兴趣,上下打量着。他发现女孩的手在流血,就问:“你的手怎么了?”
“是刚刚不小心被针扎破的,不知道为什么,野蛮人的脑袋里有很多针。”少女弱弱地回答,甚至不敢抬头。
“针?什么样的。”
男收尸人将蛮族首领的首级呈上,谄媚地说:“普拉斯里尔大人,我早就料到这首级是皇太子殿下感兴趣的玩物,所以就先行处理了一下。但是不知为何,要更换标本填充物时,我们打开这首级,却发现里面全是针……密密麻麻地插在脑子里,以雅不小心扎破了手。”
“有趣,或许这些畜生就是以此控制魔物的。”
魔旗捧起蛮族首领的脑袋,这个曾经号称“吃心者”的男人如今仍张着血口,干瘪的舌头耷拉在左边,眼睛与眼袋的皮肤已经像要融化的蜡般垮下,男人死不瞑目,或者说西比尔人不可能让他合眼安歇,便用钉子钉住乌黑的眼皮。
“啧,保存得不太好,杂种做事真是粗糙惯了!”魔旗捧起男人的脑袋,死者浑浊的眼珠似乎仍在直勾勾地瞪着他,“不过这副怨恨的神情还在,不错……这么愤怒的样子,难道是特兰德·穆阿维亚对你做了那么恶劣的事吗?那边的,你过来。”
魔旗做了个手势,少女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旁人提醒她才战战兢兢地从魔旗手中接过蛮族的脑袋。她已经为皇太子制作了几个首级标本,每次她都以为自己对尸体会更熟悉一些了,可实际上当再次手捧血淋淋的脑袋时,她还是会紧张得大脑放空,手中冰冷的触感像是有电一样。魔旗要她把野蛮人的脑袋一起带走,看守们面露难色,但终究闭嘴了。
“再来看看这个……啧啧啧,多好的小家伙啊。”魔旗笑道,捧起兽首。
那是一只白老虎,光是脑袋就又大又沉,恐怕同时能同时咬下两颗人头,很难想象它还活着时又是怎样的光景……传说冰原蛮族就是骑着这怪物作战。魔物火红色的眼睛圆睁着,利齿又像玻璃那样透明,柔顺的毛上没有一丝血迹,哪怕是被切下的颈椎也白森森的,被擦拭得非常干净。看来特兰德的确很爱护这魔物,已经做好了基本的防腐处理。魔旗觉得有趣,就转身问发抖的人类少女:“宝贝,这个漂亮的老虎头,就由你来做成标本吧,这可是我送给皇太子殿下的礼物。”
女孩还未回答,师傅便抢着要选白魔物。他也想向皇太子邀功。
魔旗抽出马鞭就教训那无礼之徒,男收尸人滚倒在地哭着求饶。西比尔骑士力大惊人,被这种力道的鞭子抽打,男人的背不一会儿就皮开肉绽,疼得昏死过去。血腥味本来就以使魔旗极度亢奋,鞭笞肉体的手感又加重了这种焦灼,他口干舌燥,手指颤抖得都握不住鞭子。魔旗喘息着,瞥了一眼少女。
守卫们心领神会,退出房间,将铁门关上。
“好了亲爱的,你很荣幸,被选中了。”魔旗笑着逼近缩在墙角的少女,将鞭子和手套统统仍在一边,解开了腰带,将她一把抱起。
少女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哭泣。西比尔男人撕开她的长裙。伤痕累累的男收尸人倒在地上抱头痛哭,随即,痛苦也缠住了少女。她强迫自己去想一些美好的事。她想着今晚还得回去做饭,还得把房子收拾干净,期待已久的客人应该快到了。
视线变得湿润,雾蒙蒙的,最后少女看到了——
魔物的脑袋好像动了一下。
伊戈百无聊赖地守在一边,看着银发的学者不断地喝闷酒,卡洛亚洛这爱热闹的家伙早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而特兰德……伊戈还没有看到他。特兰德应该是被贵妇人们团团围住,端着那副让人喜欢的皮囊,熟稔地应对着来自各处的殷勤与讥讪。这么一想,伊戈不太高兴了。呵,特兰德·穆阿维亚,凭着那宽肩细腰的结实身板,女士们都爱贴上来要求被他挽住胳膊在花园里私密地绕两圈;凭着一双睫毛浓密的绿眼睛,还有左眼下的那颗泪痣;以及在人们私语中流传的他那“长枪骑士”的声名……
到这里,伊戈的确是生气了。他突然问佩列阿斯:“你干嘛一直喝酒?”
学者想放下酒杯又找不着桌子的边缘,几次尝试都放不稳,只好就拿在手里。佩列阿斯左右活动下脖颈:“你怎么不用体面人的方式说话了?”
“反正你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我怎么说都没关系。”
“然而您的贵族口音配合着,这个,感觉有点滑稽。”佩列阿斯轻声笑道。
伊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和特兰德两年没见。”
“太久了。”学者又喝一口。
“我们经常这样,毕竟他在帝都而我在公爵的封地伍尔坎,骑士们就是如此……佩列阿斯,你喝醉了对吗?请以学者的严谨来回答我。”
“没错!”
“很好,”伊戈顿了顿,压低嗓子说道:“实际上,我有点想念他……”
喝醉的家伙立马插嘴说:“没错,我很能理解。在尼尔出征的时日,我没有一天不画画的。”
“你画什么?”
“没什么……”学者好像忽然醒了酒,警惕地摇头,“就……画画狗什么的。”
“你还是在画尼尔对吗?”
“画他又有什么用呢?盯着他的肖像瞧来看去,有什么用?只能像偏执狂不断一样自我嘲讽:‘佩列阿斯你浪费这么多铅笔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在学院拿一个‘画尼尔’专业的学位?’”
伊戈觉得学者真是喝多了。加了丁香的白艾酒味道辛辣,只要小酌一口,蛮横的酒意就会像猛虎般从口腔一直窜到鼻子里,呛得人两眼湿润。伊戈很喜欢这种喝法,只是不知道佩列阿斯竟可以喝得这样毫无节制。
又有好事者伺机接近他们,若无其事地观看,从学者那不自然的银发一直打量到细鞋跟。就连一旁的伊戈都心感不悦。
光是“佩列阿斯”这个名字就能引起人们的好奇。三年前,这恶名在外的法师来到帝都,惶恐与好奇的传言也随之而来,人们总是想亲眼瞧瞧“白银法师”究竟长什么样。传说法师曾单枪匹马杀死过巨兽,而兽的死亡又让他身负诅咒,从此沉睡七年。有人说那七年间他是迷失在梦与梦的断层中;也有人说他的肉体已死,却能在别人的梦中永生……他曾经是人类,如今却像西比尔一般年龄模糊。传说他没有心跳,因此不能离开火源,否则被冻僵后就无法醒来。听说他还在地下室里饲养魔物……
大胆的年轻姑娘们嬉笑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悄悄凑过来,想要触摸学者的长发——伊戈将醉熏熏的学者拉到怀里,如豹子般冷漠地打量着人家,吓得姑娘们尴尬地笑着打开骨扇,匆忙走开。
学者摸索着,打算再抬起一杯已被洒了大半的酒杯,伊戈当即两指按住杯沿:“不能再多了,再喝我就得抱着您上马车了。”佩列阿斯摆摆手,又试着去拿另一杯酒,却碰翻了杯子。
不远处,公爵卡洛亚洛正得意洋洋地为朋友表演他的火焰法术。那家伙总是神秘兮兮地说,自己会施杀伤力极强的火焰法术。听的人几乎都信了,毕竟公爵的确享有“帝国之焰”的名号(伊戈以为只有十一二岁的学生才乐意给自己安上这类奇奇怪怪的呼)。卡洛亚洛摩拳擦掌,他也用这个把戏骗过佩列阿斯。
佩列阿斯笑道:“我就是……想再喝一些,尼尔回来了,我很高兴对不对?我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他了,可是我每天都在想重逢的时刻。重要的时刻,我为他骄傲……但是如果不再多喝一些,我就不知道该怎么……”
伊戈扶住摇摇晃晃的好友。或许把他带到清静的地方歇一歇比较好,骑士这样想,狮子庭连着镜庭,那里不错。
“你知道吗,伊戈,很多人喜欢尼尔,很多很多女孩子。”佩列阿斯忽然说。
伊戈想起特兰德说过的一些事。
“是的,那些家族都在等尼尔册封骑士。”
佩列阿斯缓了一会儿,直到意识从晕眩的螺旋中挣扎着脱身。他摸摸戒指,好像上面有醒酒的药,音乐中夹杂着卡洛亚洛和女伴们的谈笑声,依稀间他又听到有人谈论起尼尔。自己此刻肯定很不堪,毕竟他都不清自己究竟是好好地站着,还是半依靠在伊戈身上。真是荒唐,之前他不过是边喝酒边思索该和尼尔说些什么……结果等他发现面前的酒杯竟然空了大半时,已经太晚了。
“瞧我在做什么啊……”佩列阿斯苦笑着扶住额头。自己怎么就坐下了?而且还是坐在泉水边,这个庭院安安静静的,远离会饮的喧闹。可能是伊戈扶他过来的?有人递给他一杯加了酸橙的冰露,佩列阿斯喝完后感觉好多了,伊戈正忧心忡忡地瞧着他。
“真是好笑,我上一次喝酒恐怕还是……”学者望着星星盘算,“至少十年前了吧?那时尼尔刚刚出事。”
“你没日没夜地喝酒,也不睡觉,公爵根本不敢放你一个人待着。”伊戈抱着胳膊,倚靠着廊柱。提到往事,学者看上去更低落了,骑士心生愧疚又无从开口。他很清楚那七年对佩列阿斯意味着什么。
少年长眠不醒,佩列阿斯将自己关在孤塔,七年不曾言语。
的确,失去了时间的两人不再分离……他们就共存于那座塔,朝夕与共,既无明日亦无他处。或许这正是尼尔当年所渴望的。
被隔绝于无法翻转的昼夜,两人只是存在,永无止境。
伊戈深吸一口气:“你好像在躲着尼尔,你们怎么了?” 伊戈不擅长交谈,只能凝望着好友。
“我并没有在回避。”佩列阿斯神情变了又变,刚要矢口否认,又将强硬的语气下咽,如悬崖边缘的告解者般拾敛着破碎的勇气。迟疑片刻,他忽而又改口道:“不,不一样,尼尔早就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体内的酒好像被点燃了,空气变成了无处不在的海水,呛得他只想浮上去真真切切地吸一口气。酒精正在他身上一冷一热地发作。
“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在他身边?”佩列阿斯忽然问,继而又苦笑着摇头。
音乐中断了一会儿,又懒洋洋地重启。骑士不安地偏过头看一眼宴饮的光亮。
“伊戈你理解,对吗?”佩列阿斯的肺还是火辣辣得发疼,“我和他……不能再一起生活了,因为——”
佩列阿斯没有说下去。
这个“因为”是多余的。他也不愿深究。每次只要一思考为何无法再与尼尔独处,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就会强行制止他。
或许是他自己变了,变得害怕尼尔,又不知因由。
第5章 重逢之庭
尼尔沿着长长的拱廊往存放着魔物脑袋的外堡走去,因为金熊喝得宁酊大醉,根本没法把特兰德的小雪球带回骑士团。至于夜宫,他总共也就来过两次,都是随同特兰德在狮子庭参加社交会饮。能接触到的也仅仅是皇宫西侧外围这几个连通的中庭与正对夜宫的阿纳巴斯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尊“栖身之龙”铜像,是学院赠予的。
越往东南走拱廊越是安静,因为它通往出口。宴饮也才刚刚开始。
酒精让尼尔的脚步有些飘忽,倒也不碍事,他只不过感到浑身发热。或许刚刚特兰德让他晚离开几秒,他就要出手揍那个混蛋“魔旗”了。酒精还是不太好,尼尔希望在回家前能醒酒,他不想脑子糊里糊涂地就见佩列阿斯。毕竟今晚的重逢……意义重大。
可是没走一会儿,尼尔就听到了朋友的声音。
似乎是伊戈:“你真的现在就要回去?你甚至还没见到尼尔。”
“抱歉,我有些累了……”
是老师!年轻的骑士屏住呼吸,倾听镜庭中的两人的对话。
“要知道尼尔这次表现卓越,应该能正式册封为骑士,难道愿你意错过?”尼尔听出来伊戈是在骗佩列阿斯。
老师没有说话,尼尔等待着那回答。
“不,我不会……”老师说,“难道我愿意再让他失望?他的庆功会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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