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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的祭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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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蠢欲动的淫舌,趁着两人迷乱之际,已经兀自扭动着,顶开了齐魅的裤腰,见缝插针地钻了进去。
  “啊!别这样,饕!”藏在亵裤中的玉‘茎,猝不及防被凉物舔过。齐魅悚然一震,总算从专注对视中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掸走怪舌,捂住裤腰,像守卫阵地一般,拼命护着自己的清白。
  餮见了齐魅慌张失措的模样,满意地一拍饕,怪舌缩了回去。男人目光灼灼,望着身下的齐魅:“哈,我说什么来着?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魅官儿,总算知道害怕了?”
  看到餮总算露了笑容,齐魅松了一口气。虽然那处隐秘的部位,头一回的“亲密接触”,竟是叫饕给占去了便宜,但只要餮不再为了陌尘的事跟自己冷战了,那便是值得的。反正来日方长,他和餮今后要如何“更亲密地接触”,总会想到法子的。
  “下回别再随意惹火,知道了么?否则,我真不敢保证,它会对你做出什么来……”说着,餮爱怜地点了一下齐魅的鼻头,以示小小的惩戒。
  餮是这么的宠着自己,即便明知自己已有未婚妻,即便亲眼目睹了自己与陌尘的肢体接触、纠缠不清,即便明知自己所在的镜山,是死敌汇聚的龙潭虎穴、不该踏入一步,即便他可以轻而易举、大闹镜山,将自己置入两难之境,可他什么也没有做,连多余的半句抱怨都没有说,连惩戒的动作里,都带着浓浓的珍惜与疼怜。
  齐魅如此想着,不自觉热了目眶,他对这个男人的爱,与日俱增,与静好的岁月,一同添长。
  “傻瓜,你怎么哭了,嗯?就这么委屈?今天晚上,心里有委屈的,应该是我才对吧?”餮一边整理着齐魅的额发,一边帮他拭泪,柔声打趣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甘心,被饕吃了豆腐,因为它不是我,是吧?那这样,你求求我,我就用上面说话的这条舌头,再帮你舔一下,好不好?”
  齐魅被餮逗笑了,他吸了一下鼻子,堪堪望定了餮问:“为什么?为什么可以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你明明……你若想对付陌尘的话,我阻止不了……”
  “唉,”餮作势长叹了一口气,屈起一条长腿,旋身半仰坐起来,举头望天感叹道:“诛人有什么用?攻人要攻心。杀了她,你不仅恨我,还会一辈子念她的好。我想要你觉得欠我的,一辈子念着我的好。我餮看上的人,如若连自个儿退婚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不配我爱他!”
  这一字一句,都烙在了齐魅心间。他不发一言,却在心中默念,一定要让自己,配得上这世间、最珍贵无比的爱。
  “那个……就没有办法么?”齐魅轻问,同时解了头上抹额,持着白绦,就着餮肚腹上的细窄肉缝送过去。
  餮警惕地推手,阻止了齐魅更进一步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齐魅怎好意思说,“我想把舌头拴上了,同你尽情欢‘好”,可他剪着春色的眸子里,分明就是这意思。他道:“用这布条,把饕缚起来可好?”
  餮会意了,原来他的小情人,是迫不及待想向自己献身了,他可真是比自己还心急。唉,可惜啊,餮清楚地知道,要想镇住饕,不让它在行房时、于自己脑中疯狂嘶叫的唯一法子,就是以身献祭,让齐魅成为邪神的祭品,再以他的心头血,染红自己的青丝,以二人结发之血作为绳镇,绑住齐魅的乌辫,缠在长舌顶端,才能诱它短暂安眠。
  可这就等同于,要一个素来自持正义之人,抛却了立场,坠入邪道。就算身为苍生御狩的齐魅自己,破天荒地愿意答应,他餮,也是千般万般地舍不得。练了邪‘淫媚术,一旦变为了发情之态,他的齐魅,就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届时只能任由体内、那不受控制的狂暴淫‘兽,糟践侮辱,在他珍惜的蜜‘穴里肆意进出。
  不行,绝不可以。餮忍住了,没将此法同齐魅说。他只道:“那可拴不住它,你瞧。”
  言毕,他撕了衣衫一角,召出长舌,将布片放到它旁边。齐魅眼见那情形,骇得不可思议,肉舌上,陡然伸出了无数根血红倒刺,细小尖利,瞬间将布片划得粉碎,随后又倏然隐没了。
  齐魅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清晰知道,那些与饕合‘欢过的南馆小倌儿,究竟遭遇了什么惨事。看来,邪神就算再爱自己,他也还是嗜血危险的邪神。
  “瞧见了?如若刚才那是你的抹额,那明日里,你额上就要空了,到时你堂堂家主的威仪,恐怕就要扫地喽。再说,刚才那个臭女人的手勾过的东西,以后少拿来碰我,哼。”
  齐魅打趣回道:“哟,这么说,我这身子还被她的脸蹭过了呢?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屑碰了?”
  餮哪里真会嫌弃齐魅?但他心想,不碰也好,反正,想“碰”也碰不了。于是他道:“不碰就不碰,除非你求我。”
  齐魅才不跟他一般见识,他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既然抹额不行,那……酒呢?咱们想法子,把饕灌醉好不好?”


第110章 醉酒长老
  第二日,镜山腰上,某处幽静雅致的木轩小院中,摆着一只半人多高的大酒缸。缸旁卧着一位老人家,歪歪扭扭斜靠在缸壁之上,呼噜呼噜,鼾声打得震天响。
  小老头虽已白发苍苍,一把银丝,乱蓬蓬结在头顶,发髻上胡乱插着几根不羁野草,看似是不修边幅的一个人,但却鹤发童颜、面色红润,一看便是大器已成的修灵之人。他便是自小、将齐魅一手带大的齐欢长老。
  齐魅的母亲,在生他时,不幸难产而亡。齐魅,是齐氏古书预言中、不世出的少年才俊,他的降生,就好似上天专程派来,应对邪神饕餮苏醒降世的救世星。而他的父亲、上一代的齐氏家主齐环,却并无过人才干,但他有着一颗恪尽职守、守护苍生的勇武之心。齐环于齐魅五岁那年、孤身对阵狰兽之时,不幸丧命于凶兽的利爪之下。
  齐魅同餮为人时一样,也算是半个孤儿。但是,有疼他、宠他、尽心尽力教导他的齐欢长老与他为伴,齐魅从不将自己,看作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之人。因而,当他听说了餮的悲凉身世,尤其是形同于无的父子情,内心里唏嘘感怀的同时,也对自己拥有齐欢长老的疼宠,更感庆幸了。
  身为家主养父兼师傅的齐欢长老,是整个镜山之上,阅历最深、年纪最长、修为最高之人。按理说,他也应最为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可是瞧瞧他如今,醉卧花荫下、不知今夕几何的样子,哪有半点首座长老的威严?
  齐真踩着猫步,坏笑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老头儿,把耳朵凑上前去,听他在梦中叨念什么。只见长老口唇微张,喷吐着浓浓酒气,喃喃动唇,吟着一首什么歪诗。“愿为山中鬼……一日得三醉、唔……”他打了一个酒嗝,闭着眼睛砸么了一下嘴,继续念道,“……漫漫芳草斜……犹送东流水……呼……呼……”念完了诗,酒鼾又自动续上了调。
  “嘿嘿,还是高低错落音的呢……”齐真以手捂唇,对着远处、注视这边的齐魅和餮,动着唇型窃笑。
  齐魅朝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赶紧按照商量好的办。
  齐真点头,无声答了一句“好嘞”,随后从齐欢长老头顶拔下一根野草,轻轻捏着一头,另一头,对准了长老正在大声出气的鼻孔,一点点塞了进去。
  长老立刻感觉到了痒意,不自觉抬手去撩,挥开了那根杂草,翻了个身,朝着另一面睡去。
  齐真这顽皮小童,戏弄长老、得了乐趣,一边贼笑,一边又凑到另一面去,继续深入老头儿的鼻窝里去捣弄。
  “阿——嚏!”齐魅见长老终于醒了,赶紧拉着餮,向齐欢瞧不见的木墙后头躲去。
  老头儿身子一震,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睁眼就瞧见了齐真这个作怪的小畜生,气得操起一旁的木棍,摇摇晃晃,追在小兔崽子的屁股后头打。当然,长老不是真心生气,而是童心未泯,故意与最年幼的小辈嬉闹着逗趣。
  齐真哇哇叫着“家主救命”,却故意与家主他们躲着的方向背道而驰。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齐魅“见色忘义”起来,真是连最疼他的长老都算计。可是,为了能让把饕彻底灌醉,有什么招儿是他不愿一试的呢?
  “快跟我来。”齐魅拉着餮的手心,笑嘻嘻地往那个大酒缸小步跑去。
  两人站在酒缸边上,餮朝着缸中、晃荡摇曳的水波望了一眼,含着戏谑笑意问道:“我的魅官儿,是想把我也酿成一只醉蟹?”
  齐魅爱食醉蟹,昨日初见时,还叫餮抓来,当作拜师的见面礼,此时面对一大缸酒,正好被餮拿来打趣。可惜,满满一篮子的“情义”,叫小鬼们破坏,全数作了空;幸好,他的美人,现下里已经入了自己的“情篮”,再也跑不脱了。
  齐魅巧笑的倩影映在水中,眸中半漾着期待的羞怯,好似含了一泓碧波:“醉了……才好行事。”
  眼前这缸子陈酿,可是大有来头。据齐魅说,这是他的师傅齐欢长老,独门创制的秘方。即便是平日里酒力过人、千杯不醉之人,只肖尝上一口,便能痛快醉上三天三夜;只肖饮下一杯,便能一连百日,醉得人事不知;如若灌上整整一壶,就如同那嗜酒的山鬼一般,快活赛过神仙,酣畅淋漓醉上一千天。
  故而此酒,名“山鬼千日醉”——自然是齐欢长老自己,给胡乱杜撰的名。其效用是否果真如此神奇,倒也从未有人试过。只知自酿酒之日起,齐欢长老就再也没全然清醒过,即便醒时,也跟醉了一样疯癫。
  齐魅过去于南馆之中、逢场作戏之时,也常饮酒,他的好酒量,就是叫齐欢长老给教养出来的。他相信,这酒定然可以将饕熏醉,届时,他们与餮便可以……
  “哦?魅官儿想与我行什么事?”餮明知故问道。他并不认为,泡在这烈酒里,就能让身上的妖目、淫舌麻痹,否则,邪神还需要什么祭品呢?可对于他来说,能亲耳听闻齐魅承认一句,想同自己欢‘好,便如同饮了醴酒一般,人未醉,心先醉了。
  “好啦,”齐魅笑得赧然,一推餮道,“快快下去罢。否则,待我改了主意,不与你行那好事了,你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


第111章 鸳鸯戏酒
  缸中水面上,飘着一把酒壶,壶嘴弯弯,是碧色琉璃的材质。盛酒时,壶身剔透晶莹,是平日里,齐欢长老靠在酒缸边上,打酒自酌的雅致饮具。
  餮伸手摸了摸那凉润的材质,思忖着问道:“难道非要下去泡澡不可?用这壶身盛上一点,直接浇在饕的淫舌上,行不通么?”
  齐魅望了一眼撑在男人衣衫下、频频乱动的长舌。瞧它的动静,像是闻着了酒香,迫不及待,想要下去喝个痛快了呢。
  齐魅摇头道:“恐怕不行。饕不似人间凡物,寻常人灌上一杯就醉的烈酒,对于它,不好生浸泡个透,怕是起不了效用……”
  齐魅话还未完,只闻“噗通”一声响,餮仅以一臂之力,撑在过肩高的缸沿上,轻巧地离地跃起,合着衣衫,纵然跃身下水。水花四溅中,齐魅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了男人立时发出的呻‘吟:“唔……啊啊,好痛!”
  齐魅见餮眉心紧拧、痛苦万分的样子,赶忙凑近上前,趴在缸边,焦急万分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快告诉我哪里痛?”
  餮抖着手,无力地抓住了齐魅,像溺亡之人拼死抓住了救命浮草一般,断续说道:“酒,这酒不对劲……一接触饕的怪舌和巨眼,便灼得我身上火烧火燎一般的疼!唔啊……”
  齐魅心疼餮,急出了一身冷汗,他双手施力,尽可能把餮往外拖:“那你快些起来啊!还在里头呆着做什……啊!”
  齐魅话还未完,他的两臂被餮反握了,倏一用力,随着美人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呼,齐魅整个人被餮拽得,一同落入了水中。这一回,清凉的酒花四溢,溅出缸外三尺之远。
  男人驱散了佯装出的疼痛神情,将湿身的美人抱坐怀中。他得逞般坏笑着,心满意足,温热硬实的胸口,紧贴在齐魅的香肌玉背上,鼻子贴着白皙玉缎般的脖颈,细嗅那墨发间、散出的幽幽馨香。
  “我在里头呆着做什么?当然是与我的好魅官儿,鸳鸯共浴了……”点火般的手指,覆上齐魅柔若无骨的动人腰肢,在那处勾挑、揉捏,“刚才那都是骗你的,饕喝得满意着呢。这会儿啊,它在我脑中,直赞这酒的滋味好,除了全无一丝醉意之外,它喝得可欢了呢……”
  淫舌不愧是淫舌,任凭那酒,再醇再烈,它泡于其中,如蛟龙入海一般,扭动着舌躯,兀自腾得欢畅。齐魅的希冀落空了,然而这是餮早已料到的。
  齐魅有些悻悻然垂首道:“唉,无用便无用,那你还骗我,说什么火烧火燎……害我急得团团直转,你倒好,坐在里头,看我笑话是吧!”
  说着,他佯装生气,轻拍一下餮的手,像是要把那作怪勾火的五指给赶跑,却又不曾使出几分力道。美人略转过俏脸来,翘盼的美目一斜,如花的腰肢,欲拒还迎地一扭,给了男人一个勾魂动魄的妩媚巧笑。
  “我就想看你,为我惊惶焦急的样子。我的魅官儿心里头有我,我高兴……”餮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地,掐弄起美人的柳腰,“我说‘火烧火燎’,可真没骗你。魅官儿倾城姿色,一颦一笑都在勾人,阿铁这心里,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被欲‘火烧着,被色心燎着么?”
  皓白的虎牙,若有若无,摩擦在齐魅的耳尖子上,似叼似咬,又似魅惑轻舔,叫那块薄嫩敏感的软玉,很快染上了桃花的艳色。
  不消片刻,齐魅便落入了男人的掌控中。他全然忘了,随时可能折返回来的长老,口中哼哼唧唧,享受着令人销魂颤抖的舔耳侍弄。
  “啊——!”一声惊诧的疾呼后,齐魅赶紧低头去看水中,只见自己两腿中间,被塞了一柄弯长的壶嘴,正是方才漂在水上的琉璃酒器。餮握着壶耳,仿着交‘合进出的动作,隔着裤料,摩挲齐魅的腿根。
  明知腿间的,不是男人的肉‘器,明知自己的裤头,依然完好无损、护着他的私密,可这恰到好处的逾礼勾挑,既不情‘色,又勾得人心痒。齐魅不自觉夹紧了两条玉腿,不知是羞怯,想要阻住使坏的壶嘴,还是依依不舍,不放那淫‘具离开。
  饕一日存有意识,餮就无法用真身满足齐魅,他只得用这种方式,缓解对美人的如泣相思:“魅官儿,你夹得这么紧,是不是错把这酒壶,当成了我?说,想不想要我,嗯?说吧,我的小心肝儿,想要我么……”
  惑人的醇音,就响在齐魅的耳畔,将他的思绪蒸得沸腾。他回答的甜音里,只剩下了迷乱深情:“想,想……”
  “哈哈哈哈!这是魅官儿你赏我的……”餮得了满意回答,抽出插在齐魅腿中的酒壶,举得半天高,背靠在缸壁上,潇洒一仰头,任凭琼浆玉液,从操‘弄过齐魅双腿的小壶口中,流泻而出,汇成了一根清莹透亮的玉柱,不偏不倚,流入男人张开的口中。他灌了一大口,一擦嘴道,“痛快!”
  齐魅赶忙拉住他灌酒的手道:“少喝些,这‘千日醉’的烈性,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一个年迈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魅儿你错了,这可不是真正的‘千日醉’!”


第112章 相思苦水
  “师、师傅,你怎么来了……”齐魅慌然收回了扒在餮酒壶上的手,避嫌似的翻出酒缸,旋急间,带出数道酒花。
  月白无暇的衣衫,湿哒哒滴着酒,紧贴在美人细窄的腰肢上,窈窕婀娜。齐魅做贼心虚似的,下意识往齐欢看不见的缸壁后头挪,羞怯躲闪间,媚态自生。
  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齐肃长老,见了齐魅,也要恭敬叫一声“家主”。而整座镜山之上,唯独只有一人,无须守此行仪,那便是齐魅的师傅齐欢长老。相反,老头儿见了齐魅,可以随意唤一声“魅儿”。
  “怎么,这是我的小院,我不能回来?”长老红着面,头上茅草似的银丝,更纷乱了,显然是刚从与齐真的追逐玩闹中折返,“魅儿,你在这儿做什么?怎么擅自进到我的酒缸里头去了?”
  齐魅本想着让餮单独泡够了,两人就一同离开。谁知男人使坏,把他一同拖下了水,延误了时候,被师傅逮个正着。幸而师傅回来得不算早,前头两人的暧昧举动,没有入师傅的眼。
  齐魅只好胡乱编造,扯了个有些牵强的理由:“夏日里炎热,徒儿一个没忍住,跳进酒水里,想泡个清凉澡……”
  “泡澡?那,这个混小子又是谁啊!他也来泡澡么?”齐欢指着尚在缸里,旁若无人、自顾自豪饮的餮,愤然怒吼道,“他为什么举着我的酒壶?偷喝我的酒!”
  餮见长老终于点了自己的名,一甩酒壶,也灿笑着翻身出来,一屈膝、一跪地,利落一拱手道:“参见师祖!在下陶铁,是师尊齐魅新收的外姓弟子。师尊既是师祖的徒弟,那师祖您老人家今后,就是阿铁心中的一尊老菩萨!阿铁自当尽心奉侍,保管伺候得师祖您啊,眉开眼笑的。”
  “嗯?”齐欢捋着唇上垂下的两道白须,徐徐踱步来到餮的跟前,上下左右,眯着老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眼生的小子,看得齐魅心理直打鼓。幸好,在餮出水前,饕的怪舌已经自觉钻了回去,隔着黑衫,师傅应当瞧不出什么吧?
  “不对……不对劲!”齐欢这一句,把齐魅的心直接吊上了半空,幸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让齐魅瞬间宽了心,“不对啊你小子,你说说你,怎么能生得这么俊呢?自我家魅儿降生以来,我就都没见过第二个小子,长得像你这么顺眼的嘿……”
  说着,老头儿一拍餮的肩头,似是赞许,可紧接着,就切到了俊小子的脑门上,给他弹了一个“栗子”:“长得俊咋了?长得俊就可以偷吃我的酒么?你小子,目中还有没有尊长?魅儿,这野小子是哪里来的?进门的时候,齐氏门规都背熟了没有?”
  齐魅对着向来宠他的师傅,自然也没有了扮演家主时的一本正经,他嘻嘻讨好一笑道:“师傅,说得好像您老人家,什么时候遵守过齐氏门规似的。”
  小老头儿摸了摸自己霜白的鬓角,嘿嘿一笑,对跪着的餮一努嘴道:“小子唉,师祖送你一句入门的箴言,你可听好了:齐氏门规啊,都他娘的是放屁!譬如说什么,‘修灵之人不应嗜酒贪杯,不得豪饮酣醉,不得放浪形骸’——啊呸!就应该放一把火,把那些记载门规的长卷,统统的烧掉!气死齐肃那个糟老儿,哈哈哈!”
  齐魅暗自在心中好笑:师傅啊,您老人家,比齐肃长老还要高寿呢,他是糟老儿,那您是?
  “是!师祖教诲得太对了!”餮的马屁,拍得叮当响,“徒孙这就去拾柴放火,将那些个繁文缛节,统统付之一炬!”
  “好好好,魅儿啊,你这个徒弟,很是对我的胃口。管他姓不姓齐,在我这里,可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他跟我一样,嗜酒如命,又是个千杯不倒的海量,我就喜欢!偷喝一点儿我的酒,算不得什么,我正愁没人陪我对饮呢,乖小子,起来吧!”
  餮起身挑眉,与齐魅对望一眼,嘴角浮着自信的笑,意思是:瞧,我就知道,你师傅定然会中意于我吧?
  餮得到了师傅的认可,齐魅自是高兴得难以言喻,不亚于别人家娶亲,丑媳妇得了公婆夸赞时,为夫的窃喜。更何况,餮还是得了师傅亲口夸赞的、“俊”郎君。
  “禀师祖,方才呢,阿铁是在给您试酒呢。这一试之下才知,这酒啊,根本不够味儿,我猜,师祖您始终不能饮得尽兴吧?”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就像打开了长老的话匣子。他泄气似的,一丢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垮着腿就坐下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正如我方才所言,这酒,根本就不是我的‘千日醉’,所以我饮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的清醒……”长老蹙着眉,痛苦地一拍脑袋,“真正的千日醉,多年前,被那人给盗去了。我日日饮的,是名副其实的、‘相思苦水’啊!唉,多希望能痛快醉上一回,在梦中,再见见她,诉一诉我的相思苦……”


第113章 山鬼窃酒
  齐欢长老讲起了一段陈年往事。
  彼时,他还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尚未达及至圣的修为,却每日尽忠职守,坐于御狩高台之上,盯着那一面凌空的玄镜,监察着山中、邪能异怪的风吹草动。
  可镜山,岂是灵能低微的寻常精怪,敢来为非作歹的地方?久而久之,齐欢觉得颇为无趣,便寻了守镜的间隙,在山中肆意晃悠。
  齐欢研制出千日醉秘方不久后的某日,他将调配好的美酒,灌入了随身携带的酒囊之中,逛到了山腰的玉泉清溪边上——即是后来,齐真和餮他们,捕捉青蟹的那一条。
  那时亦是闷热的炎夏,年轻不羁的齐欢,环顾周身,见四下无人,便甩了衣衫,裸身跃入水中,在活泉的溪流里尽情洗濯。他闭着眼,抄水泼面,兀自享受着这一刻的透心清凉,喉中不时发出舒爽的喟叹。
  当是时,一阵悦耳至极的清脆铃音,踏着渺渺的节奏,似从遥处,行山步林、穿花过叶而来,叮叮当当,涉水而近,直到其终于悬停在了耳畔。齐欢好奇地睁开眼,见一风姿绰约、曲眉丰颊的绝色女子,就蹲在自己身旁,对着自己盈盈巧笑。
  年轻的齐欢,究竟不似现在的老脸厚皮,被那女子一瞧,当即红了脸,三魂七魄好似离了体,眼睛里就只剩下,红颊染霞、目含桃花的美人笑了。
  恍惚间,女子伸手,窃了漂在他身旁的酒囊。美人手腕、脚踝上戴着的两对铜铃镯,又“丁呤当啷”响起来,那姑娘趁着齐欢尚在发愣,起身翩然离去。
  那千日醉的配方里头,含着一味配料,须用瀛山上空、百年难得一遇的蒸腾紫雾作引,是齐欢托了出海的朋友,好不容易弄到的稀有仙雾,因而只此一点,再多也无。即是说,这千日醉缺了这独一味,便再也不成佳酿,无法醉人千日咯。
  可此刻的齐欢,被美人慑去了心魄,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那美酒的去向?他喃喃动着嘴皮问道:“等等!敢问姑娘芳名?”
  美人驻足,顾盼回眸,轻启朱唇,吐出两字:“山鬼。”自此,便消失了芳踪,化作了齐欢再也看不见、捉不住的虚影。
  从那日起,齐欢便患了日益严重的相思疾,他苦饮那缺了紧要配料的烈酒,却无论如何都醉不了,但整个人丧失了精气神,每日里浑浑噩噩,连灵镜也不想守了。那苦差事,便落到了他的师弟齐肃肩上。
  而他倒好,疯了一般,漫山遍野地找“山鬼”,可一连找了这许多年,依然一无所获。灵镜固然可以照出邪灵祟物的异动,但山鬼并不害人,也就没有煞气,不能被灵镜探知。
  原本一个天资大好的青年才俊,却因为恋上一个无终无果的残影,而失魂落魄,且还是本该与齐氏一族对立的山中精怪,真是叫人唏嘘。也叫齐肃长老拿来,当作了反面教料,训诫小辈弟子:“你们不好好修灵,是不是打算,学你们齐欢长老那样,一辈子糊里糊涂,一事无成?”
  究竟如何才算得是“有所成”,小辈们不知,难道要像齐肃长老一样,整天吹胡子瞪眼睛,叫人见了畏惧,才叫“大成者”?但齐肃的教诲,还是起了一些微妙作用,齐欢在小辈们心中的长老形象,一落千丈,成了一个人人都可以讥嘲的笑话。
  但齐欢自己并不在意,他依然吟着他自作的《山鬼》诗,佯装喝得酩酊大醉,思念着他的精怪姑娘,将齐氏一族的门规,视作粪土。
  这些个往事,昔日里,连对齐魅他都不曾说过。齐魅只知师傅早年,大概是受了情伤,整日里惦念他的“山鬼”,却不知,个中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烂漫邂逅。
  齐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见了陶铁这小子,竟然就跟有缘遇着了知音似的,一股脑儿,把压在心头的酸苦吐了出来。
  “这么说,只要帮师祖您,寻着了这神出鬼没的‘山鬼’,就可以找回这稀有的千日醉?”餮听完了讲述,摸着下颌忖道。
  “不不不,那美酒,恐怕早就被山鬼姑娘给饮尽了。这么多年来,她都没再现过身,怕不是长醉不醒了罢?如若此生有幸,能再见她一面,我宁愿不要那美酒,只想对她一吐思念。不不不,只要能让为师,再看一眼她的如花美靥,哪怕不言一句,我也今生无憾了啊……”
  啧啧,这等深情,让齐魅和餮,颇感惊诧。没想到这看起来醉生梦死、万事皆不放心头的老头儿,还是个一等一的痴情种。
  餮与齐魅交换一个眼神,他泛着粼粼波光的晶眸,分明在告诉齐魅:我对你,也是一样。
  齐魅甜在心中,面上却不露喜色。他听餮的语气,似是胸有成竹了,想来他与那山鬼,皆不是凡人,兴许这男人,真有什么鬼主意。于是他探问道:“阿铁,你这样说,难道是有法子,帮师傅寻那山鬼?”


第114章 踏游芳丛
  餮告诉齐欢:“徒孙不才,法子呢,心里头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灵不灵验。还请师祖稍安勿躁,待我与师傅二人前去寻她,待把那神出鬼没的精怪姑娘给觅来,非要她亲自上前,给师祖您请礼不可。再让她好好地,陪您叙叙话,以慰师祖多年的相思之苦。”
  齐欢忙道,哪里哪里、不用不用,可千万别难为唐突了佳人,但随即一转念,忙不解问道:“不对啊,你小子初来乍到的,又没什么修为,能有何妙法?又为何,不让我一同前往?”
  餮心道:若是让你老头儿跟来了,我的身份岂非要暴露?
  但面上,他自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师祖啊,如您所言,您老人家痴心苦寻了这么些年,尚且未能觅得其芳踪,我一介无能小徒,又能有什么通天本领?不过是跑跑腿、卖卖力气的苦差事罢了。我呀,打算漫山遍野,一处处地喊,一声声地求。兴许,那“山鬼”姑娘,能被徒孙这金石诚意所动,肯出来见您了呢?因而您呀,就踏踏实实在这儿歇着,耐心等着吧。如若真的寻着了佳人,您总不能是这幅打扮相会吧?总要摆足了架子,待徒孙通报一声,您再好好梳洗一番,打扮得跟昔时一样,玉树临风,才好让美人,对您高看不是?”
  齐欢低头,看了看自己邋里邋遢的样子,连声道:“有理有理,还是阿铁考虑得周全……对,我可不能这副模样见她!”说着,他就急急忙忙冲进屋里,兀自梳洗去了。
  齐魅与餮对视一眼,无奈耸肩,折眉一笑。唉,师傅总是如此神神叨叨,叫你看笑话了,不过,能这般轻易蒙混过关,真好。
  片刻后。
  “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这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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