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为了拯救修仙界我也是很拼了-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还真是……谢谢叶弘老头了。”沈淮初勾起唇角,掏出一身和方才乾坤锁化身成他时所穿的相同衣衫换上,又琢磨了会儿淬血缎,把它套上脚踝,再手一伸,将自己吊上去。
之后梁阴来看过沈淮初数次,多亏他心细,将脑后和颈后的一并伪装上了,因此梁阴没发现他的偷梁换柱。
沈淮初也曾尝试过和顾青行联络,但梁阴将幽谷和外界的联系全然隔绝,还封了出去的路。
三日很快过去,顾青行一行果真带着梁阴的头颅来到幽谷,王潇顾不得说什么曾在梦里看到此地的话,他第一个拔剑出鞘,地灵根法术混着剑气一同使出,将幽谷门口到谷内的地给全掀了,山石碎裂、树木轰倒,令谷中之人想不知道都难。
梁阴并没有亲自出来,而是波澜不惊地往幽谷入口传了道符。
顾青行挑眉冷笑,回应他:“你先让我和阿初见一面,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拿到你的脑袋。”
第86章 三门03
“阿淮,他说要和你见一面呢。”斜倚在铁牢门上的人转过脸来; 唇角噙着半丝笑容; 凉凉地对沈淮初道。
沈淮初双眸眨也不眨; 越过梁阴虚虚盯着那片黑暗,对于梁阴和方才顾青行的话毫无反应。
梁□□边笑意却是扩大几分,三日来他首次撤去锁上结印; 抬手一推; 咯吱一响,人已来到沈淮初身前。
“那就见一面吧,我会让他当着你的面死去,也算是件功德。”他指尖轻弹,束缚在沈淮初手腕上的锁链倏然松开、上收,接着解开这人足上的淬血缎,牵着他的手走出地牢。
黑暗之后,梁阴忽然回头问:“我是不是应该让你穿得隆重点?或者我们都应隆重些; 毕竟是幽谷最后一批客人了。”
他的声音犹如水滴落入深潭; 清清越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 在并不宽敞的通道内回响。
沈淮初被梁阴带着来到起居室; 看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花纹繁复的长袍、同款的腰饰肩饰; 以及一根束发的长带。
以白为底; 以蓝为线,间或穿插几抹银纹。沈淮初像个布偶似的任梁阴摆弄,这人替他梳好发后; 又拿出一支狼毫和一盒朱砂。他将笔吻开,笔尖微微沾上一点红,再晕开在沈淮初额上。
微红的纹路,上半部分如火,落笔处似风,又一气呵成、首尾相接,寓意毁灭和再生。
梁阴捧着沈淮初的脸左看右看,满意一笑之后,拉着他瞬移到幽谷入口,距离顾青行他们数丈开外之地。
“阿初——”顾青行捏紧长生剑剑柄,本就冷冽的神色再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后更加阴沉。
“现在看到人了,就把东西交出来吧。”梁阴脸上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五指摊开、反掌朝上,向顾青行伸出。
“你放他过来,我就给你。”顾青行冷道。
梁阴捏捏沈淮初手指,又抚上他脸颊,指尖从眉心到眼睫,再落到鼻尖,最后停在唇上细细摩挲,“他中了我的摄魂术,天底下只有我二人知晓原理及解除方法,若将阿淮交给你,恐怕他永生永世都是这般了。”
“你——”王潇立时沉不住气了,缠和断被他提于双手间,他很快起势,接着两道剑光飞出,在空中迂回绕到梁阴身后。
被袭击之人丝毫没有退避打算,剑光在他后脑勺一尺处兀的停下,然后炸开,再了无痕迹。
与此同时站在最末的夜阑背后一丈开外地面亮起金色阵法,邪鬼众七鬼中仍存活于世、尚且有战斗力的四鬼从阵法中走出,悄无声息地发动进攻。
谢凌之第一个转身,黑剑自他体内飞出,直直朝四鬼里领头那人横斩,谢停云、夜阑、素昔也各自作出反应,再观顾青行,他朝前踏出了一步。
幽谷的进入道路已被王潇掀了,青草连根翻起,柔弱无力地被泥土掩盖,白色草根支在外面,说不出的难看。
顾青行将梁阴的头颅取出,一剑刺下去,就这样挑着,又迈出两步,声音漠然:“既然你不肯交人,那我为何要将这东西给你?”
“这东西不怕刀枪,不怕火烧,但是用毒,是能够腐蚀的吧?”
白衣人左手上出现一个瓷瓶,瓷瓶外裹着白雾似的气,瓶身上可见斑驳裂痕。
梁阴依旧笑着:“用他山石锻成的容器盛放,都隐隐有无法恢复的趋势,这毒液似乎很厉害。”说完他又抬手勾起沈淮初下巴,“阿淮,你看,他完全不顾你的死活,后神都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当时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他的?”
顾青行拇指一动,瓷瓶上的盖子掀开,他缓缓倾斜瓶身,液体悬于瓶口边缘,再加一度,便会滴落。
“阿淮,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你跟我说说这人到底好在哪,竟会被你喜欢上?”梁阴面上毫无惧色,他将沈淮初一揽,手指摸上沈淮初脑后三根金针的其中一根。
这三根金针空有尾端,实则并为深入脑骨,沈淮初只得小心翼翼地随梁阴抽针动作将剩下的填补上,以免被发现纰漏。
这是三日来沈淮初最为提心吊胆的一次,好在梁阴一直看的是顾青行,视线没落到他身上。
摄魂术的金针只可使用一次,抽离后几息内便化为齑粉,梁阴不在意地捻捻手指,带着沈淮初从石阶走下。
“来,阿淮,跟我说说,你喜欢他什么地方?”梁阴慢悠悠道。
“是眼睛吗?那摘下来给你当弹珠玩可好?”
“或者是这张皮相?那便揭下来,制成灯盏,这样你日日夜夜都能看见。”
“还是他的手……”
梁阴的话被沈淮初的动作打断,后者突然出手扣住他的下巴,接着往下一拉,趁着他还张着口将自己的唇贴过去,把一直藏在舌苔下的药顶入梁阴喉中。然后沈淮初手一翻,细微的咔嚓声响后,乾坤锁牢牢锁在了梁阴手腕上。
“阿淮你——”
沈淮初退开三步,一根锁链自乾坤锁上伸出,另一端被他握在手上。他眼眸半垂,眉梢微皱:“虽然我依旧不太明白具体经过,但从始至终,事情好像都只能由我们两人解决,何必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
“原来他们都是无关之人么?”梁阴的眉眼竟然弯起,他肩头耸动,发出一阵低沉笑声,“果然,不愧是阿淮,就算你忘了,但你的本性依旧如此。”
沈淮初朝天翻出一个白眼,他将锁链一扯,带着梁阴飞向天空。
“——你以为区区一个环就能锁住我?”梁阴冷笑。
沈淮初不答,他空出的左手一翻,朝下一打,幽谷中顿时生出一阵风来,和邪鬼众四鬼斗在一起的谢凌之他们被轻柔分开、腾空而起,之后顾青行也双脚离地。这一瞬间他的手腕不禁一抖,瓶内毒液倾洒而下,尽数落到梁阴的头骨之上。
头颅发出滋啦响声,青烟冒起,白骨被很快侵蚀了个干净,只剩下焦黑一团落于泥土中。
顾青行他们被这阵风推到方才四鬼来时的传送阵上,霎时间金光亮起,阵法上方位倒转,顷刻后众人消失不见。
梁阴无法使出法术,且浑身都有一种麻木之感,但顷刻间他便想到方法应对,沈淮初早有所料,藤蔓自他身后疯狂生长,一息不到就将梁阴裹了个严实。接着沈淮初拿出一把大锤子,眼眨也不眨地挥锤而下,将梁阴肩胛骨、手腕、膝盖上各敲了一锤。
“多年不见,你倒是想出了点新花招。”梁阴咬牙冷笑,摊手招出他的长。枪。长。枪乃由龙骨制成,锻造时融了沈淮初拥有再生之能的血液,可谓是一把不破不灭的武器。
梁阴手腕翻转,枪头在沈淮初抓着的锁链上一砍,锁链铮然断裂。沈淮初面色不改,直接弃了锁链,移至梁阴身后。他朝梁阴后心打出一掌,梁阴因着起先中了沈淮初的暗招未能完全避过,喉头咳出半口鲜血,脸色也由白转青。
他持枪转身,恰巧沈淮初刚结好一个大印,双手拇指、食指、中指相触,无名指与小指屈于掌心,再一翻,正正打入梁阴胸口。
然后沈淮初低声颂起一支咒歌,梁阴心道不妙,抬手打算将另一只手腕上的乾坤锁扯掉,哪知乾坤锁的开口已全然闭合,除非是将手腕斩下,根本无法卸去。
“敢自损一魂一骨,你果然长了本事。”梁阴一字一顿,语气沉得像是无间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沈淮初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口里咒歌依旧。
“风雪皑皑兮,我自迎之,可通九天;
森木莽莽兮,我当往之,可撼山岳;
烟水渺渺兮,我且涉之,可息五江;
天地兮,风火兮,神魂兮,凭我为则,以我为令,皆归于一。”
无甚血色的口张合,明明人就在眼前,但歌声却虚虚渺渺。他每唱一句,六荒大陆上的某处便打开了一扇门,门虚浮于空,面朝天地,并无实体,只是流光碎星绕着三面不断流转,因此才被称作为“门”。
门一共开了三扇,分别位于北凛剑宗指天峰,西南荆山,月泽岛微水坛。到了最后一句,三门各自溢出两条光芒汇聚成的线,线移动速度极快,很快连接相互连接,三门便成为一体。
沈淮初兀的伸手拽住梁阴衣领,又往他膝盖上一顶,趁他吃痛夺下他手中长。枪。枪一挥,直直穿透梁阴心脏。
他又招来一阵风,风带着他和梁阴急速下坠,这时梁阴突然将沈淮初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再按着他的背将他贴上自己胸前。
噗——
血肉破裂之声。
咚——
躯体相撞之音。
梁阴再次发笑,“阿淮,你该知道,即使我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垫背!”
沈淮初唇间溢出鲜血,他撑了一下,但下落的速度太快,龙骨铸成的枪太长,加之梁阴将他死命拽着,根本无法将自己□□。
下坠速度越来越快,他们的下落点出现一个幽蓝漩涡,光芒刺目。沈淮初眼闭了一下又睁开,五指飞速变换,在坠入漩涡之前,打出一道手诀。
俄顷,漩涡中伸出丝丝缕缕的线将两人缠住,再猛地一拉——三门闭,光线绝,人影灭。
幽谷。
顾青行在被传动离去后立马反身启动阵法,但再次回到这里时,已是半刻钟后。
此谷空寂,唯鸟鸣尔,顾青行御剑在上空找了一圈,终于发现盛放的桃林中有个身影。
他轻衣缓带,乌发披于身后,双足□□,却不足染尘。
桃花满道,纷飞似蝶,翩翩然然,留香微甜。
顾青行疾行过去,正抚摸树干的沈淮初回过头来,朝他招手。
“行行你来啦。”
他的声音很轻,顾青行忽然想起那日在月泽岛,他亦是这般冲自己转身招手。
顾青行起先步伐很快,但渐渐又慢下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间弥漫,令他想去,又不敢去。
“梁阴呢?”顾青行动了动唇。
沈淮初不答,只是将一个小巧的鸟笼丢到顾青行脚边,蒙在上面的黑布被风掀开一角,里面关的赫然是一个光团。“你把这个交给谢凌之那混蛋。”沈淮初道。
风也将白衣人的衣袂扬起,在半空起落成美好弧度,而他眼眸中水光微晃着,声线发抖,“你自己给他。”
“我给不了啦,我要走了。”沈淮初冲顾青行摊开手掌,他的指尖已然发白,呈半透明状态。
“你什么意思?”
顾青行腿动了动,却一步踉跄跌倒一地落花中,他丢下剑撑着手臂爬起,那边沈淮初伸着手,唇角含笑,做出一个索要拥抱的姿势。
“阿初你什么意思?”顾青行嘶吼出声。
修行之人,从桃林此端到彼端不过是一瞬。但这个瞬间太慢,顾青行什么念头都起了,又什么念头都灭掉。他跌跌撞撞跑过去,张开双手去拥抱,最后手臂却搭上自己的手臂。
浩然风过,飞花似雪。
第87章 故人白衣人白
顾青行在桃林中待了七日,一刻不停地为沈淮初招魂; 却无半点效果。第八日卯时; 他再度收到王潇传来的消息; 说岑婆婆殁了,临终前给他留了一封书信,和沈淮初有关。
桃花依旧如初时模样; 飘零坠落; 堆成一地碎红。顾青行的腿终于挪动,他握紧长生剑柄,踏出飞花织就的毯。
西南。
暑气依旧,山脚赛过蒸笼,往山上走要好上许多。围绕主山建成的城镇、村落皆披缟带素,星见的居所,前些日子才见过的小女孩着孝服跪在堂内,身前是一口黑棺; 两边是星点般的烛火。
她察觉有人到访; 以跪坐的姿势转身,朝着门口深深叩首:“顾公子; 岑婆婆有一封信要交给你。”
顾青行轻声一“嗯”; 走过去给岑婆婆上了三炷香; 待他点头礼毕; 才将小女孩递来的信接过。
他一目三行,看得极快。信上说明了沈淮初对付梁阴用到的那支咒歌来历,以及可能使沈淮初得到转生的方法——将从梁阴头颅上分离出的沈淮初的神力注入从生死树上摘下的果实中; 也许能够使至高神获得新生。
生死树便是顾青行和王潇在奇幻海上看到的那树,幸而当时顾青行留了个心眼,将唯一的果实摘走。
顾青行朝巫家新一任的星见道谢,转瞬便回到他和沈淮初的院子里,推门进屋,床上还留有被人睡过的痕迹——被子团成一坨,竹席歪歪斜斜,其中一角已经离开了床,软哒哒地搭在床边。
他神色黯然地把黑色果实放到床中,拿出收纳沈淮初神力的瓷瓶,小心翼翼将神力渡进去。
一刻。
两刻。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屋外日换星移,床中央的果实依旧没有动静,顾青行叹息一声,脱去鞋袜上床,把黑色果实抱到怀中,背靠上墙阖上双目。
又七日,果实还是毫无变化,顾青行向王潇辞别,临行前把沈淮初给他的笼子交给了谢凌之。
笼子里关着的是个光团,黑布掀开,它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谢凌之一脸疑惑地看了顾青行一眼,手指伸过去在光团上一戳,这光芒竟被他指尖吸走,顷刻间笼子空空如也。
谢凌之神色惊疑不定,抬头再看顾青行已不见踪影,他无意识地抬手在胸口处摸了摸,与此同时脑子里被强行塞进一些东西,他眼眨了一下,转瞬竟倒落于地。
顾青行带着他的果实四处游历,从西到东,由南到北,看遍千山月,踏过千江水。
不知多少年,谢凌之给他传了一封信,说谢停云接任了北凛剑宗掌门之位,让他这个掌门亲传弟子有空便来参加接任仪式。这人恢复了记忆、想起来顾青行真实身份后,对顾青行的态度一如往常,不要脸地站着高辈分,说一些瞎话。
顾青行面无表情地读完信,转头拍了拍果实,道:“矮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你这徒弟又皮痒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王潇向他发来一张婚贴,说自己三月后将会和幽绫成亲,希望师兄能来喝杯喜酒。
幽绫便是西南十万大山的现任星见。
顾青行将喜帖放到果实跟前,神色无甚变化,他道:“胖子,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也办个喜宴?”
果实依旧没有回答,却是滚了一下,朝的是西南方向。
顾青行眼神一抖,杯中酒洒出大半,他索性弃了酒杯,蹲到果实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果实却是没有再动,顾青行将它抱起来,像当年揉沈淮初脑袋似的揉了揉,柔声道:“我带你去便是。”
昔日离开时,西南十万大山皆挂白灯,如今处处结大红绸缎,族长大婚,整个巫家都喜气洋洋。往年只有一日的夏日祭今年将持续十日,顾青行依旧一袭白衣,腰佩长生之剑,怀中抱着一个漆黑果实,将街上的吃食都买了一遍。
烤鱼人已换了一个,从模样上可看出是当年那人的后代。一代传一代的手艺,腌制作料的味道依旧,工序亦是如此,顾青行买了五条鱼。再看向旁边摊位,当年是个卖灯笼的,如今换成了一排面具。
顾青行拍拍果实,转身来到面具摊前。
“我想你会喜欢这个……”他甫一抬手,最顶上那个额上画着王字、笑得龇牙咧嘴的猫面具便扣到果实上,接着他给自己拿了个老虎。
当年那个拿着花环、被点名后面上不见半点羞涩的姑娘也不在此,守着摊位的是对年轻夫妇,中间还挤了个只比桌子高出半个脑袋的男孩。
顾青行抱着果实过去,在铺面上随手捡了两个小饰品。他虽然戴着面具,但身形修长、气质出尘,一家三口都不禁多看了几眼,中间的小男孩指着他肩膀道:“公子,你看上去还很年轻,为什么就已满头白发啦?”
他的母亲连忙抓下他的手指,赔笑道歉,顾青行一言未发地将碎银子丢过去,抱着果实离开。
山上他和沈淮初的院子还在,想来王潇有定时派人来打扫,连树下石桌亦是纤尘不染。
顾青行将果实放在石凳上,略加思索后又将它移到桌上,然后把买来的吃食一一摆好。
“今年的夏日祭有些晚,正逢七月半,不是个好日子。”顾青行低声说着,“上次你给我酿了青梅酒,于我来说真的甜了,但你倒是喜欢。”
吃食太多,光是烤鱼便占去一大片地方,顾青行不得不将它们错落堆叠。此夜无风,月色明亮,光芒澄澈如水,地面银白似霜。最后顾青行取出一个坛子,和一袋桂花。
“礼尚往来,我给你酿桂花酒怎样?”白衣人白发似雪,眉眼清俊如画,他唇角上弯,一笑恍若盛开至极的兰。
“是不是要先将桂花洗一洗?”
“然后加糖腌一下?你不告诉我分量的话我看着加了啊,不过腌多久呢?”
“我记得桂花酒里有枸杞,啧,还得去买。”
“冰糖我就放这么多了,米酒我没往里倒多少。”
“你上次是埋在这颗树下的,我也埋在这颗树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将它挖出来。”
他没有使用半分法术,一捧一捧将泥土弄走,再捧着泥土将酒坛掩埋。这个过程不过花去半刻钟,再回到桌前,果实竟然没在原处,而是滚到了地上。
梁阴已死,顾青行的神识范围内无人可不惊动他便靠近,方才亦是无风,所以果实只能是自己滚下去的。
顾青行蹲下轻轻戳它,眸眼半垂,低声道:“矮子,你是不是要出来了?”
**
王潇知晓顾青行不爱热闹,便在大厅后单独给他摆了一桌席。
今日七月十六,宜嫁娶。
今日七月十六,是顾青行不知第多少个生辰。
谢凌之他们也来了,北凛剑宗的人在外面坐了有小三桌。
西南民风开放,新娘在揭盖后可随新郎一道向各桌敬酒。当敬到最后一桌,即是顾青行这张单人桌时,谢凌之也挤进门来。
王潇携幽绫向顾青行敬酒,尔后还冲后者身旁的果实也敬了一杯。谢凌之笑着在果实另一边落座,跟弹西瓜似的弹了果实一下,道:“我说顾小青,你到底行不行啊,带着它这么多年,但小淮初还没从里面孵出来。”
顾青行凉凉瞥了他一眼,将果实抱到怀里。
“你不要这样看我,好歹你是我徒弟媳妇儿。”谢凌之耸耸肩。
“你怎么不说你好歹是我媳妇儿徒弟?”顾青行反唇相讥。
谢凌之早就记起当年之事,他小时候见过顾青行好几次,两人间的那点纠葛当时就初见端倪,他不由得打趣起来:“徒弟师父、师父徒弟都无所谓,我记得当年啊,小淮初可是很不喜欢你的,每次你来找他他都会想方设法把你撵出去。”
顾青行侧了侧身,开口时眼底无波:“哦?”
王潇生怕他俩打起来,忙按着幽绫坐下,执起筷子绕到他两人那边,给两只碗里分别夹了一个鸡腿:“别冲动,别冲动,吃个鸡腿消消火,你们看祖宗还在这儿呢。今天可是我和阿绫大喜之日,祖宗若是见到你们血染婚宴,恐怕会跳出来揍你们……”
“那便让他来揍。”顾青行语气平平。
“哎……”王潇叹了一声,“祖宗你也吃个腿,我记得咱们还在北凛剑宗那会儿,你最喜欢吃烤兔腿了,这只兔子可是我亲手烤的。”
外皮烤至微焦的兔腿落入瓷碗,上面还沾着芝麻与葱花,葱的清香冲淡油的腻味,也将黑红的兔腿点缀得更加诱人。
腿骨与瓷碗相撞,发出一声清脆之响。
王潇坐到幽绫身旁,往碗里夹了些肉丝,边道:“可饿死我了,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到现在都没吃一口饭。”
幽绫掩唇轻笑:“修行之人,哪会被饿死?”
“阿绫,吃是人生一大乐事,一顿都不能落下,来,尝尝这个小炒肉。”
他刚将筷子伸入盘中,便看见对面的果实顶上出现一道裂痕,接着又是一道,然后——一只白绒绒的肉爪子从十字口中戳出。
“祖、祖宗!”王潇大叫,连手里筷子掉了都没发现。
那爪子在果实壳外摸索了会儿,接着又探出一只爪子,果实一个重心不稳由立着变为趴着,小小的瑞虎也因此爬出来,他扭头往周围望了望,见这些人都呆若木鸡,便径直朝那根兔腿爬去,张口吞下。
顾青行终于回神,眼疾手快地拖住兔腿骨头,道:“矮子,你别啃骨头!”
第88章 初年初雪人如初
闻言,瑞虎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将视线上移; 从顾青行的手落到顾青行的脸; 浅色眼睛半眯,神情带了点轻蔑,好似方才那话侮辱了他智商般。
他滋溜一声; 将整根兔腿吸进口中; 三下两下便将肉给吃掉,接着“噗”的把骨头吐到桌面,用爪子朝前拨了拨,让骨头滑到顾青行手边。
谢凌之笑个没完,见着沈淮初来到他身旁,一手捧腹一手薅了把毛,道:“还是要长大以后摸着才比较舒服啊,顾小青你摸摸; 这毛现在短得像是秃了一般哈哈哈……”
沈淮初生气地挥了谢凌之一爪子; 但他这一扭头,顾青行又伸过手来; 将他抱在怀里。
白衣人冲谢凌之投去冷冽目光; 谢凌之不为所动; 隔空取来酒壶; 为自己满上。
王潇又给沈淮初夹了个腿,顾青行用刀把腿肉全剐下,小口小口地喂臂弯上不停扑腾的瑞虎。沈淮初见有人愿意这般伺候他; 终于消停下来,时不时在桌上指指点点,让顾青行给他夹菜。
谢凌之喝完那杯酒便起身出去,幽绫也顺势拉着王潇向顾青行告辞、回去大厅,桌上只剩一人一虎,顾青行站起来充当人形转盘,让沈淮初把每个菜都尝了个遍。
清蒸鲈鱼?可以!
蟹黄玉米?来一勺!
干煸土豆丝?吃吃吃!
尖椒兔?都要都要!
最后一道是小鸡炖蘑菇,汤面上有一层清亮的油,无人搅动时闻不见太重的味道,但顾青行看沈淮初吃得比较多的都是重油重盐重麻辣之物,想着让他喝碗汤,便动了动搁在碗边的勺。
油被撇去,沉底的香菇浮出水面,混着骨头细小的鸡块,黑的亮,白的嫩,味道扑面而来,浓郁的、难以描述的、令人望而却步的……沈淮初一个没沉住气,直接把汤给掀了。
香菇?香菇不吃的!
他掀碗的技术很好,一直紧闭的窗户开了,碗腾空而起,直冲冲飞向对面草丛,过程中没有漏洒一滴。待汤碗着陆的刹那,窗户也再次关闭,将内外空气隔绝。
瑞虎鼻翼翕动,他还是闻到了残留的香菇味道。
不太开心地蹬腿而下,沈淮初蹿到桌子另一边,四处张望一番后,他使出一分混元之力,将墙上字画中的文字拆开、重组,三个字从纸上浮出,飘在半空。
沈淮初在问顾青行:“你是谁?”
一开始他便有许多问题。为何自己会再次从生死树的果实里爬出来,为何自己会变得如此幼小,他现在身处于何处,周围的人又都是谁?
他该在方才便问的,只是腹中饥饿得能下一刻就转世升天,又有人愿意伺候他进食,才耽搁了。
顾青行在看见这三个字后眸中微微闪烁,他捏紧拳头,道:“你不记得了?”
沈淮初歪了歪头。他没有不记得,他记得许多事情,比如出生,比如和诗风他们一同成长,再比如他选择与梁阴同归于尽,永眠于山河之下。
但他不记得眼前这个人,不过这人腰间佩剑,却给了他几分熟稔之感。
“阿初,你都不记得了?”顾青行缓缓眨着眼睛,一步步挪动至沈淮初身前。
沈淮初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停下,飘在空中的字又变了。
“吾名为淮。”
顾青行立时愣住,嘴唇无声嗫喏,神色极其复杂,茫然有,痛苦有,像是人间五味被打翻在地、混杂为一。
他每进一步,沈淮初就往后退,最终沈淮初被他逼入墙角,靠着墙蹲坐在地。顾青行也蹲下去,伸手抚过沈淮初额头,鼻端,嘴唇,再挠了挠下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你还记得你曾经的名字,是不是也记得梁阴他们?”
沈淮初觉得自己应该一爪子把这人的手拍开,却又不太忍心,这人难过时他的心也跟着被揪起。他像猫一样伸舌头舔舔顾青行手腕,觉得讨好得差不多了点头。
“你的记忆到哪里结束?”顾青行又问。
反正记忆里没有你。沈淮初直觉说出来会让这人伤心,他低头嗅了嗅顾青行指尖,又去抓了把顾青行的头发,接着蹦回桌上,“我要吃鱼”几个大字飞到顾青行眼前,转移话题的意味十分明显。
白衣人长叹一声,跟着他来到装盛鲈鱼的盘子前,伸手一捞把他捞回怀里,拿起筷子将鱼肉分成小块,蘸满酱料后喂到沈淮初嘴边。
沈淮初方才已吃了不少,一条鲈鱼下肚,他撑得胃有些发疼,只能有气无力地瘫在顾青行腿上,任这人给他揉肚子。
瑞虎小小的翅膀紧贴背部,因为不安分羽毛蹭了顾青行一腿,后者非但不气恼,唇边还带着点笑,看得瑞虎有些愣。
这人……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看我作甚?”顾青行垂下头,漆黑的双眸透亮,眼睫似是鸦羽。
沈淮初伸了伸爪子,无奈太短,根本够不着。但顾青行的长发有一绺从肩头滑落,刚好拂在沈淮初鼻端,搔得他有点痒。浅色眸子鼓了鼓,爪子一勾,将头发抓在手上。
至于顾青行的问题,沈淮初回答得格外直白:“你要是长丑一点就不看你了。”
顾青行失笑,“真是难为你拼这么多字出来。”
沈淮初翻了个白眼,腿在顾青行肚子上蹬了两下,后者又道:“你现在只能维持瑞虎的形态,不能化出人身?”
哟呵?这人还知道他能变成人?他清楚自己无法变回人形的原因——三魂不全,约莫有一部分事情无法记起,也是由于这个。但沈淮初不会告诉顾青行,他问了一些别的东西。
譬如现在何年何月,此处是何地方,方才那两个身披红衣、胸前戴花的人可是在成亲……
譬如年轻人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可曾婚配娶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