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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拯救修仙界我也是很拼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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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行又问三十多年前到底是三十几年前; 老谭却答不出了。
少年眉心不甚明显地蹙起,沉声道:“此等大事,怎会记不清年份?”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奇怪; 可我真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年发生的。”老谭苦着眉头沉思良久,他将烟杆往桌上磕了磕,语气十分无奈,“许是近些年头痛病犯得厉害,不如少侠你去问问别人?”
顾青行目光寒凉,手按上剑鞘的动作吓得老谭一抖,以为是他的回答惹怒了少年,当即扔了烟杆,跪着后退几步低头俯身,声音发颤:“这位少侠,您别……我是真想不起了,常年在船上的人极易染上头痛病,药吃多了容易忘事……”
少年没做声理会老谭,手指一勾抓起剑,起身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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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将沈淮初吵醒的是一阵敲门声。他格外不耐烦地从被子里爬出,拖着两条短腿走到门边。
顾青行回来可不会敲门,所以这扰人清梦的应当是个陌生人。“谁啊?”沈淮初睁着一双只剩缝隙宽的眼睛,没好气地问。
“客官您好,我是前面陈胖子早餐铺的,半个时辰前有人点了一些吃食让我送到鸿鹄客栈玄字号。”门外人回答。
沈淮初双眸微微睁大了些,他将门拉开,抬头往上,果不其然看见一个胖子端了个托盘站在门外。
“让你送早餐的人长什么样?”沈淮初没有失去警惕心。
陈胖子笑道:“是个穿白衣的年轻公子,腰间佩着把剑,样貌十分俊俏。”
这描述当是顾青行没错,一边在心底笑少年的口是心非,沈淮初一边接过托盘,“吃完后我把盘子碗给你送回去。”
“好的,我家铺子就在前面街口。”陈胖子点点头,“请慢用。”
端着托盘的沈淮初没空余的手关门,这胖子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临走前笑着帮他把门带上。
沈淮初把豆浆油条包子一一摆上桌。
油条用筷子夹成小段,在豆浆里滚过一圈再入口,生煎包子蘸上调料,咬下半口再往馅儿里塞点儿辣椒酱,三样东西吃完,沈淮初靠在椅背上一本满足,思索起要怎么回报顾青行来。
占卜凶吉、算人方位他可不会,不过他可以去问问哪儿的铸剑师手艺好,打一把上乘的剑给少年。
凡尘俗世中的剑配不上修仙之人,要找的当是修仙界中的。《九九八十一》里有过详细记载,六荒大陆东部月泽岛上有一宗派名为栖霞阁,此派以炼器见长,天下武器法宝有一半都是他们炼制的。栖霞阁当代掌门有一亲传弟子,是个铸剑好手,如今北凛剑宗掌门人使的剑便是由他铸成。
要想请动这样一个人为顾青行铸剑,难度堪比登天。而且原书剧情里,顾青行曾前去栖霞山求过一次剑,结果惨遭拒绝。原因是那位铸剑人心悦多年的青梅竹马在看见顾青行的第一眼就对他神魂颠倒……
美色害人,美色害人,沈淮初皱着眉头摇晃脑袋。
哎,不管多难,他都得去上一趟,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弄点上乘法宝,以此作为请人铸剑的酬劳。
啧,上哪儿弄呢?难不成回北凛剑宗偷?
新的问题又来了。
饭后的那点幸福感全无,沈淮初忧郁地坐直身子,把盘子和碗收到托盘上,上街去找陈胖子。
早市最热闹的时段过去,日头变得晒人,小贩们三三两两躲在树荫下,有了客人走近才过去吆喝。沈淮初走得慢吞吞的,目光到处打量,这里人全然不知灾祸将至,摇着蒲扇说说笑笑。
老人喝着茶对弈,小孩子打滚玩闹,偶尔还能看见有人夺门而出,把一身灰的自家儿子揪回去。
生活平安喜乐。
沈淮初忽然生出一股感慨之情,又觉得肩上责任重大。世间少有能预知未来之人,这类人幸也不幸,若是算出有不祥之事发生却无力挽救,不知会感到何其愧疚和悲哀。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顾青行能够早日将那会引来灾祸之人除去,也不敢想象少年无能为力时的表情。
陈胖子早餐铺就在眼前,沈淮初紧了紧手中托盘,脚下步子加快。
就在此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车夫将马赶得极快,沈淮初不得已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道。马车行过带起了风,沈淮初衣袍扫到某样东西,接着哗啦一声轻响传来。
沈淮初低头一看,原来他竟走到画糖关刀老人身旁,糖关刀的转盘在他衣角扫了一下后开始转动。
“很久没人转过它了。”糖关刀老人叹了一口气,又提起嘴角冲沈淮初一笑。
他终于发现为何会觉得老人笑容诡异,因为老人的脸白中透着青灰,笑起来皮肉有些僵,和之前见到的牵丝极为相似。
指针转动速度慢下来,从兔子缓缓滑到鲤鱼,最后停在正中央。
“是龙啊,运气真好。”老人道。
糖水一直用小火温着以确保不凝固,老人拿起勺子舀出一勺,沈淮初忙出声打断:“不、不用了。”
“好些年了,都没人肯愿意和我说话,你是第一个,所以这条龙我送你!”老人笑呵呵地将糖水浇在白色案板上,不多时就勾勒出一条龙。金龙足踏祥云,在阳光下耀眼得有些刺目。
等糖凝固后,老人用刀将龙从案板上划下来,捏着竹签递给沈淮初,“好了!”
老人眼中闪着光,和蔼笑容让人无法拒绝,沈淮初只得腾出一只手接过,冲老人道了声谢,“我、我去前面还碗了,谢谢您。”
“不客气。”老人朝沈淮初挥手。沈淮初拿余光看了看地面,不止画糖关刀的老人,甚至是矮桌、背篓以及他手里的龙,都不见影子。
他步子越走越快,到陈胖子早餐铺时已汗流浃背。
隔壁是一家卖凉糕的,沈淮初赶紧坐过去点了一碗。
这个点儿客人不多,凉糕老板给沈淮初端来凉糕后便在他对面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胖子聊天。
沈淮初舀下一块凉糕放进嘴里,然后把碗往凉糕老板那边一推,“劳烦再加点儿糖。”
凉糕老板道了句“好”,拿起沈淮初的碗回到装红糖水的罐子前,“一勺够吗?”
“一勺半!”
褐红的液体倾倒入碗,碗中颜色又浓上几分,凉糕老板将糖水搅匀,重新放到沈淮初面前。
“您知道附近哪儿有卖糖关刀的吗?”沈淮初轻声问。
凉糕老板冲他摇头:“前些年还有一个,现在没了。”
沈淮初边吃边问,口齿有些不清,当真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为什么没了?”
“因为他去世了。”陈胖子插嘴,“赵佑声他一生都背着画糖关刀的家伙沿街卖,也没个儿女,手艺没人继承,所以自他走后,城里的孩子很难吃到糖关刀了。”
“但能看得出老赵很喜欢孩子,时不时做搅搅糖拿给那些没钱买零嘴的孩子吃。”凉糕老板道,“他走了后,我儿子也伤心了好久。”
“这样啊……”沈淮初缓缓眨眼,捏起桌上旁人瞧不见的糖人龙转了一下,目光看向方才那处。
老人仍坐在矮小木凳上,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神情有些落寞。
沈淮初深吸一口气,埋头吃起凉糕。
顾青行没告诉沈淮初他去了哪儿,吃完凉糕后沈淮初便漫无目的地在城里闲逛,话本传奇买了好些,零嘴更是不少,甚至左手还拎了一坛青梅酒。
他没有明目张胆地使用乾坤袋,因此负重累累,险些无法前行,最后他拐进一家卖烤鸭的铺子,要了半只烤鸭,顺便让伙计找张布帮他把所有零嘴都包起来。
“你家大人怎么都不和你一起?你还这般小,拎了酒哪还拎得动其他东西?”店里老板娘也来帮忙,她将布包折了一折,然后打了个结,帮着沈淮初把它背起,“要不小胡你走一趟?帮这孩子把酒提回去?”
小胡便是那伙计,这也是个热心肠,闻言便起身。
沈淮初摇头拒绝:“不用不用,我那混账哥哥说要让我长力气,今天我不亲自把这些背回去,明天还会打发我出来的。”
老板娘皱起眉,“真是个混账,你住哪儿?我让小胡把你送到街口,剩下的你再自己走。”
沈淮初继续瞎编:“谢谢您,可真不行,他料到我可能做这种事,远远地盯着我呢!”
“那好吧。”老板娘垂眸叹气,“那你自己小心,别摔着了。”
“我会的,谢谢!”沈淮初手拉紧包袱带,冲老板娘点完头后转身走出烤鸭店。
沈淮初这闲逛逛得有些远,回到客栈时大堂内桌子已被坐满,几个跑堂小二端着菜在大堂和厨房穿梭,他只能背着一包袱吃食回去厢房。
临走前他没开窗,因此房内有些闷。东西放下后他走过去把窗户支起,转身时往床榻方向扫了一眼,竟然又看见了那双红色舞鞋。
今天已经见过一次鬼的沈淮初依旧无法冷静,若是酒还在手上铁定摔了。他张了张嘴后退两步后,接着转身跑出房门,冲到月台扯住掌柜手臂,“今天有人来过玄字号房吗?”
掌柜摇头:“今日除了来送早餐的陈老板,没人去过。”
沈淮初的手渐渐松开垂下,他朝二楼看了一眼,又往门口望了望。
那双舞鞋果然是来找他的。
如此……这次还是不要拖上顾青行了。
第42章 舞娘05
踌躇许久,沈淮初终是回到玄字号客房; 那双红舞鞋仍摆在那; 鞋面上的羽毛随风而动; 珍珠黯淡无光。
它每次出现都安安静静,没搞出过什么坏事,也许它只是一双有点多动症的鞋?沈淮初背抵上房门; 心有忐忑地想着。
微凉木门逐渐被暖热; 沈淮初手心的汗干了,呼吸也趋于平稳。这个过程中舞鞋没发出任何动静,仿佛只是被人遗落在此。
但只是表面如此,被丢出去又自己跑回来,这里面没有鬼才怪了!沈淮初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要是有鬼蹦出来就一巴掌打过去。
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 沈淮初终于迈出腿去。
一步又一步; 什么异样都没发生,这让沈淮初放心不少。他弯下腰; 伸手按上膝盖; 站在一尺开外紧盯着舞鞋。
有微弱光芒从羽毛上流淌而过; 沈淮初瞬间瞪眼; 想也没想抢先出手,招来一阵风将舞鞋卷至半空。和沈淮初齐高的风柱旋转速度极快,舞鞋只剩下一片红色影子。
顷刻间; 沈淮初听见一个颤颤巍巍的女音:“公、公子,求求你让风停下来……”
这算是捉到鬼了?但此鬼跟外面的糖关刀老赵全然两样,沈淮初对她毫无好感,因此语气甚是冷淡:“你为什么跑到我房间来?”
女鬼:“公子,你先让我下来……”
捉弄了他还想和他讨价还价?沈淮初白眼一翻,却是将风柱撤去,但立马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根绳索,把两只舞鞋鞋底对鞋底一捆,吊在靠近地面的地方,然后腾地一声点燃一簇火焰。
“说不说?”沈淮初没好气道,觉得方才害怕的自己完全是头猪。
“我说我说!”女鬼哭叫着,“我是想请你帮忙,我被困在这舞鞋里三十年,我想出去!”
沈淮初提着绳子一上一下,但也没真的烧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
女鬼声音发抖,时不时“啊”上一声,“我三十年前见过你,我知道你有大神通!”
“嗯?”沈淮初的手顿住。
舞鞋在绳子里挣了挣,她尽力是自己蜷缩,以远离那看似灼人的火焰。“三十年前你和同伴曾来过既龙城,那时候我远远瞥见你们在云中和一个魔修战斗,后来魔修被你们打死了!”
“你看错了。”沈淮初冷冷道,他今年二十八岁,算上不足岁的那一年以及在娘胎里待的日子差不多刚好三十年,也就是说三十年前他还是个未发育的胚胎,哪有脚跑来这地方?再者,这是一本小说中虚构出的世界,就算真有前世,也不会是在这儿。
“相信我,我觉没看错,三十年前那个青衣人额上有淡红纹路,而你也有!你们身上的气息也是一模一样,都那么强大威严,让人不得不臣服……”女鬼急道。
沈淮初眸光一转,将舞鞋丢到角落,伸手熄灭火焰,“继续编,都臣服了你还敢趁我不在跑进我屋?”
舞鞋蹭蹭蹭跑过来,又猛地在离沈淮初一尺远距离停下,两只鞋紧挨在一起,鞋尖颤抖。可以相见若是人形,定是一名女子轻衣缓带疾奔而来,又畏惧地停下,手指微颤,张口欲言。
“公子,三十年前你真的曾到过既龙城,和那位使剑的公子一起,你忘了吗?”
“顾青行?”沈淮初拧眉。
沈淮初念出少年名字的时候声音很小,女鬼没怎么听清,以为他仍是不信,着急地跺了跺脚,“公子,我所言皆是事实,若是有半句假话,那我永世不得超生!”
无法超生便没有来世,这般誓言对于一个被困三十年、一心求一个解脱的鬼来说委实狠毒,沈淮初一口咬定的气势有些减弱,但仍存有疑虑:“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
“身形修长,青衣乌发,额间淡红。”女鬼道。
你是眼瞎了吧?沈淮初惊奇,他目光从舞鞋身上移开,瞥向窗外时被太阳晃了一下,忽然想起昨夜那个梦来。
青衣乌发,身形修长,梦里的他就是这般样子,在似血的夕阳中行走于既龙城内。
而额间淡红……他变成灵兽模样时,额头上不正好有一个淡红色纹路吗?
沈淮初生生打了个冷颤。
“年岁如何?”沈淮初绷住表情问道。
“二十四五上下。”女鬼回答。
女鬼看到的不是沈淮初现下这幅躯壳,或者说,女鬼看见的根本是另一个人。
透过他看见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他又为什么会梦见他?沈淮初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寒,眸子也逐渐睁大。
“三十年前那个魔修在既龙城引发了一场灾祸,你们赶来将魔修制服,这说明你们是大善人。为何、为何如今,连这样一个小忙都不肯帮我?若是公子肯帮忙,小女子来世愿做牛做马来回报公子。”女鬼言辞切切,舞鞋往前挪动,像两只手似的抱住沈淮初脚背。
不愧是跳舞用的,柔软度真好。沈淮初没头没尾地想到了这个,他目光转了又转,最后轻咳一声,“我要如何帮你?念经超度?”
舞鞋晃了晃:“不,只念经没用的,我得先从鞋子里出去。”
“那……”
“当年把我困在鞋子里的,是城北张家的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这话用在这儿不太恰当,但沈淮初还是懂了,他弯腰把鞋子捡起,临出门又想到什么,低头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双儿。”女鬼回答。
沈淮初:“能和我说说张家人为何要把你困在这儿吗?”
三十年前,鸿鹄客栈还不是鸿鹄客栈,这片区域连同隔壁的绸庄、首饰店,是个叫做醉仙楼的青楼。双儿是醉仙楼里的舞娘。
醉仙楼中人分为清倌、红倌、蓝倌,清倌卖艺不卖身,舞娘、乐师就属于清倌。
这样的开场难免让故事染上俗套,但红尘俗人已是俗人,所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也不会有多清贵。
双儿被城北张家嫡子看上,嫡子不仅想买她一夜,还想买她一生,但是双儿自小便许了人家,虽然堕入风尘她便和那人断了来往,她的一颗心仍是系在那人身上,曾对着山河日月许下过终身不嫁的誓言。
她是个重情的烈性女子,对张家嫡子的讨好视而不见,威胁利诱也抵死不从。那时张家是既龙城中的大家世族,有的是手段把一个没有背景的风尘女子弄到自己府中。
嫡子买通双儿身边奴仆,让他们在双儿饭食中下药,哪知被双儿发现。烈性女子自知自己无法逃过,干脆一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那嫡子气得跳脚,当夜带了一桶油和一根火把冲进醉仙楼,把整座楼烧了精光。
听到此处,沈淮初不禁咋舌,这嫡子脾气真大,得不到一个人就把整个楼给烧了,不知是多气派的世家大族才能惯出这样一个人才。
然而张家的情况已无迹可寻,只能从城中老人口中打听出只言片语。
“飞檐鎏金,琉璃彩瓦,烟柳漫漫,如胜皇都。”
醉仙楼那场大火不久后,张家上下百口人都死在了三十年前珈河中游发生的灾难中,府邸、农田、金银通通被收入公库,那金碧辉煌的宅院被改为寺庙,日日夜夜香火繁盛。
“三十年前的灾难?什么灾难?”沈淮初挑眉,问被他揣在袖中的舞鞋。
“不是三十年前,是三十好几年前,那年珈河突然变脸开始吃人,下河游泳的人基本上都没能上来。”倚靠墙根席地剥蒜的老和尚远远听见沈淮初的话,抬头道。老和尚指指身后烟雾笼罩的佛寺,“当年这张家没像其他大户人家那样出城避暑,而是买了条船,一家子老老小小全去船上了。”
女鬼声音闷闷的:“我记得清楚,确实是三十年前,这老和尚胡说。”
“不过其余的是事实。”她又补充道。
沈淮初按了按鞋面以示安抚,问老和尚:“那醉仙楼大火是哪一年?”
“跟珈河灾难是同一年。”老和尚道。
“三十几年,到底是三十多少?”沈淮初朝老和尚走去。
地上摊着的蒜剥了一颗又一颗,老和尚终是摇头:“奇怪了,竟然想不起来。”
女鬼又出声了:“所以说他是唬你的,公子,事情就发生在三十年前。我就是那年死的,记得清清楚楚。”
沈淮初想对她说一句老人家记不清年份正常,但光天化日之下和一只旁人看不见的女鬼说话委实诡异,便生生合上微张的嘴。
他看了看脚下的蒜,然后目光移到老和尚光秃秃的脑袋上,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沈淮初头发长得很慢,因此那儿还是一片荒芜。
“你身上阴气过重,近些日子切莫晚间出门。”老和尚突然起身,褪下手腕间的佛珠丢向沈淮初。
“咦……不用,谢谢。”
沈淮初想把佛珠递回去,但寺庙偏门在这时开了,一个小小脑袋探出来,“方丈,悟念师叔在找您。”
“来了。”老和尚点着头朝偏门走去,半点不顾沈淮初伸出去的手。待他一脚跨进门槛时,突然道了句:“张家也不算全没了,他们有个养子还活着,名叫华子,如今在回水坨当打捞人。”
第43章 舞娘06
“打捞人?那是什么?”沈淮初疑惑。
方丈已关门而去,替他解答的是双儿:“那件事之后跳珈河自杀的人跟着变多; 于是就有人做起了打捞尸体的行当。”
“这样啊。”沈淮初点着头; 又忽然灵光一闪; 声音跟着咬牙切齿起来:“害死你的人是张民嘉,他已去世多年,那么我要如何找寻到因果由头帮你脱身; 难不成找他的转世?”
双儿的声音变得迷茫:“我不知道……当时城中奔走相告张家全族人的死讯时; 我并没有感到多开心,总觉得这件事里缺了点什么。
其实不瞒您说,若不是公子您带着,我根本走不出醉仙楼,就好像、好像有人刻意把我困在里面一样。”
沈淮初不禁“嗯”了一声,眉心蹙起。他觉得自己真不该随便答应帮鬼做事情。
“那要怎么办?或者去庙里问问怎么把你超度了?毕竟人家和尚干这事比较在行。”沈淮初撇嘴道。
“没用的。”袖中的舞鞋动了动,“鸿鹄客栈修建成后,有客人发现那儿闹鬼; 客栈老板请了当时的方丈来看; 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淮初捏着手上佛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假和尚。”
双儿声音弱弱的:“公子您别这样说; 珈河灾难过后; 是那位方丈带着弟子们在河边诵了七天七夜经文; 河中死去的人才得以安息; 否则既龙城早已怨气冲天了。”
沈淮初伸指往袖中弹了一下,“你一个门都出不了的鬼,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双儿“哎哟”一声; “我听路过的鬼和人说的,公子您别敲我脑袋!”
路过的鬼……沈淮初眼珠子一转,瞪开街边好奇打量他的人,尔后匆匆加快步伐,行到无人之处。“你见过一个画糖关刀的吗?”他问双儿。
“糖关刀?没有。”附身在舞鞋上的女鬼略加思索,给出否定答案。
真是奇了,他来既龙城不到两日,就和糖关刀老赵打了三次照面,老赵没有固定的摊位点,估计是走到哪卖到哪。就这样一只到处流窜的鬼,居然没见过?“你可真是个深闺女鬼。”沈淮初道。
形容不可谓不贴切,双儿无力辩驳,便岔开话题:“那公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找那个华子。”沈淮初挑眉,“张家一族上下百口人,连个奴仆都没剩下,却独独他活着,不觉得很可疑吗?”
“华子……”双儿缓缓念着这个名字,“我曾见过他一面,当时他跟在张民嘉身后,才不到十岁。”
沈淮初眼皮跳了下,这小小年纪的便和长兄出来逛妓馆,真是……大器早成啊。
双儿又道,说出的话耐人寻味:“传言这个养子在张家颇为受宠,那年夏天天气燥热,家主到船上避暑不可能不带着他。”
沈淮初又是一声沉吟,接着脚步一顿。现下他已带着双儿走到街口,这里是个十字路,东西南北都能通达。他捻了捻佛珠,低头道:“回水沱在哪儿?”
“在东南。”双儿飞快答道。
日至中天,沈淮初被晒得双颊绯红,一双腿迈得虽快但无奈太短,步子只有成人一半,因此走得格外艰辛。
三十年来既龙城有不少地方改建,双儿的指路时不时还会指向死胡同,所以一个时辰过去,两人还在既龙城中央转悠。
沈淮初累得口舌发干,爬似的走进一家茶肆,点了壶花茶后双手往桌上一放,头一偏趴上去。本往外探了个头的舞鞋被抖出来,沈淮初觉得双儿也可能有些热,但躺在桌面不太雅观,便拎起她放到凳子上。
“公子对不起,要不您找人问问路?”双儿满含歉意的声音响起。
沈淮初只眼珠子转了转,没力气开口说话。
这间茶肆有两层楼。二楼是雅间,廊上青松翠竹,门前珠帘垂挂,风过时相撞发出铛铛声响,意境甚是清幽。一楼则随意多了,各色人物都有,谈天的、吹牛的声音不绝于耳。沈淮初掏了掏耳朵,觉得有点吵。
他进来时压根没挑位置,拐了个弯就在门边第一张桌前坐下,这儿不仅临门还临窗,时值中午,外面的小贩们不断吆喝叫卖。
梅菜扣肉色泽动人,干煸四季豆清新可爱,水煮肉片更是艳压群芳。沈淮初咽了咽口水,十分后悔自己进的是一家茶肆。
他琢磨着要不要趁着茶还没上钱还未付偷偷溜走,便见窗前晃来一个白色身影。沈淮初激动了一下,振臂高呼:“顾青行!”
少年提着剑疾步而行,烈日下他额上未见有一丝细汗,听见呼喊声后足下一顿,眉尖似挑未挑地偏过头来。沈淮初只需一眼便读懂他的表情:你怎么在这儿?
但沈淮初没工夫管这个,他手又挥了挥,“劳烦端一碗水煮肉片进来。”
顾青行面无表情地和旁边伙计说了声,接着睨了沈淮初一眼,拐角走进茶肆。
“你这么有空?”沈淮初奇道,他望着在对面坐下的少年,心说难不成这是要陪他吃饭的架势?
少年冷冷撩起眼皮:“你跑这么远干嘛?”
沈淮初没直接解释,而是拎起旁边的双儿,“你看得见这个吗?”
“舞鞋。”顾青行语气平平地吐出两个字。
不知为何沈淮初松了一口气,“你也看得见啊。”
顾青行问:“怎么了?”
沈淮初把双儿放回去,正巧这时小二将花茶端了上来,他顺手给顾青行也倒上一杯。
茶很烫,吹了好久才能入口,但热茶解渴,沈淮初快冒烟的嗓子缓和了不少,喝完半杯后他长话短说,两言三语便将双儿的情况告诉给顾青行。自然,三十年前双儿曾见过他一事被他隐去。
听完,顾青行示意沈淮初把双儿拿上来。少年眸眼微垂,冷淡地问舞娘:“你确定时间没错?”
“没错,今年是长宁七年,我死的那一年是贞宝三十年,新皇继位,将贞宝五十三年改为长宁元年。”双儿答得认真。
沈淮初掰着手指数了半天,的的确确数出三十年。
片刻后,屈起的手指松开,他捧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不过年份不是重点吧?”
“城里人似乎都记不清到底是何年发生的。”少年的语气有些凝重。
“嗯?”沈淮初一愣,“原来那老和尚不是记忆不好?”
“珈河那件事没这么简单。”顾青行手指轻扣上桌面,“你们要去找那个打捞人是吧,正巧我也一道。”
沈淮初讶然:“难不成你的线索也指向那个华子?”
顾青行没否认也没肯定,而是把目光投向窗外,外面的露天炒菜馆伙计正在往一盆肉白油红里洒葱和香菜,然后拿了一张抹布垫在外面端起盆往茶肆里走。
“久等了,您的水煮肉片!米饭稍后给你打过来!”伙计吆喝一声来到沈淮初他们桌前。
“谢谢。”沈淮初忙将茶壶、杯子移开,让伙计把东西放下。
整张桌上就沈淮初肚子饿,伙计端来的两碗米饭都归了他。他没太好意思细嚼慢咽,把肉囫囵吃完便推碗抹嘴,揣起双儿往外。
顾青行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淮初,然后朝他伸手,“给我。”
“啊?”沈淮初没明白。
少年没有解释,直接把舞鞋从他袖子里抽出,然后找来一根绳子系住挂在剑上。
悬在半空的感觉不太舒服,双儿叫了一声,结果引来顾青行冷冷一瞥,她吓得整个鞋子一抖,连连挪往沈淮初那边。
“稍微忍忍。”沈淮初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没敢伸手把双儿救回来。
一路上顾青行刻意放慢步伐,沈淮初跟得不算太辛苦,到玉华街十三号时,华子果然已经送完信了。
“接下来去哪儿找?”沈淮初坐在王家门外榕树下的摇椅里,衣摆撩起、裤腿卷到膝盖弯,晃着腿试图把汗晾干。
他一条腿白得反光,顾青行瞥了一眼,约莫觉得辣眼睛,飞快移开目光。“不知道。”
摇椅吱呀一声,沈淮初整个背靠上去,睁眼瞪着顶上的茂密树叶,将调子拖得老长:“顾公子,我们可是跟着你才来这里的。”
顾青行语气嫌弃:“你腿太短,路上浪费了时间。”
沈淮初袖子一撸,两条细白的胳膊挂到扶手上,腿也翘起,表情十分自暴自弃,“我就是腿短,走得太慢真是拖累您了。”
“公子,您别这样。”挂在剑上的双儿晃了晃,语气焦心。
沈淮初用鼻子哼了一声。
摇椅晃着晃着,他忽然琢磨出一些奇怪的地方来。若当时双儿看到的是真的,他和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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