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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说将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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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无言无语地坐了一会,JACKIE问:“你住哪里?”
她耸耸肩,没回答。
他又问:“可不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我?”
她更奇怪了,怎么有这样的人?难道现在泡妞都是这样的吗?不管别人对你有没有意思,就勇往直前地乱泡?
她正想说点什么,就听JACKIE解释说:“我知道你是那边那个女孩的ROOMMATE…”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LILY正跟一个矮个子男孩跳舞,两个人没搂在一起跳,而是面对面离得很近地跳着。她几乎笑出声来,原来JACKIE是在走曲线救国道路,从她这里打开缺口泡LILY的,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来泡她的。沉重的教训,沉痛的教训,以后要更加有自知之明一点。
她现在没有什么好扭捏的了,微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跟她是ROOMMATE?”
“听那边那个男生讲的。”
她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JOE正在跟一个女孩跳舞,JOE很绅士地轻搂着那个女孩,似乎很沉醉其间。她想,看来JOE跟LILY是真的没指望了,不如成全了这个JACKIE吧。她问:“他既然告诉你我们是ROOMMATE,你怎么不问他要电话?”
JACKIE笑了一下:“问你拿个电话好难啊,要回答这么多问题。是这样的,我是OVERHEARD他在告诉别人你跟那个女孩是ROOMMATE,我并不认识他,也没跟他说话。”
“噢,是这样。”海伦不知道该不该把电话号码给JACKIE,她感觉JACKIE不是个坏人,而且能这么煞费苦心地要LILY的电话号码至少也说明还是很把LILY当回事的。但她现在对自己判断男人的能力已经全然不相信了,所以不敢造次。
幸好LILY很快跳完了那支舞,也看见了海伦,正在向她这边走来。海伦对JACKIE说:“你还不如直接问她要电话号码…”
JACKIE这下又似乎很胆小了,说:“那样不太好吧?我”
“快去请她跳舞吧,不然别人又把她请走了。”
JACKIE鼓足勇气站起身,拿着桌子上那罐可乐,迎着LILY走去。
到舞会快结束的时候,LILY跟JACKIE已经在一起跳了很多支舞了,两个人似乎谈得很开心。舞会完后,LILY跟JACKIE走到海伦身边,LILY说:“海伦,我们到酒吧去玩吧,现在回家还太早了。”
她不想去酒吧,推脱说:“我不会喝酒,就不去了吧。”
LILY也不勉强,说:“那你先开车回去,我跟JACKIE去DOWNTOWN的酒吧玩一会,他会用车送我回去。”
海伦很不放心,刚认识的人,就跟人家到酒吧去玩,而且是深夜。她劝了一下,LILY执意要去,她也没办法了,估计自己担心LILY就像BENNY担心她一样可笑,她交待了LILY几句,自己先开车回到了家。
刚到家,她就给咪咪打了一个电话,咪咪已经起来了,正在跟瑶瑶玩。她告诉咪咪:“爸爸答应先给你签证了,你马上就可以到美国来了。”
咪咪很高兴,马上告诉瑶瑶:“我要到美国看我妈妈去了!”海伦听见两个小女孩在那里唧唧咕咕地说话,然后咪咪问,“妈妈,我可不可以把瑶瑶姐姐也带到美国来呀?”
海伦不好乱许愿,只说:“你乖乖的,听高妈妈的话,妈妈马上就去给你办表,表办好了,爸爸带你到北京去签证,要签到证才能来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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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说:“妈妈,我跟弟弟在长城上照了像就寄给你”
海伦好奇地问:“爸爸说了带弟弟去的?”
“爸爸说下次去北京签证就把姑姑和弟弟带去。”咪咪骄傲地说,“他们还没去过北京,我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海伦跟咪咪聊了一会,发现咪咪急着去跟瑶瑶玩,就放了咪咪,转而跟于真讲电话。
于真说:“你听见了吧?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老公跟他那个干妹妹有点不清不白的,好几次我打电话过去找咪咪都是她接的电话,那口气完全是女主人一样。你也不管管?”
“我管他干什么?况且我也管不了,”海伦说,“如果他们俩能勾搭上,我求之不得”
于真笑着说:“你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就算没感情,被人欺到头上来了,心里也还是不舒服的,不要感情也还要面子嘛。其实她那个干妹妹有哪点比你强?不就是人年青一点吗?”
海伦说:“你不相信我真的是希望他跟他那个干妹妹搞在一起?我巴不得他们成功。他们成了功,就不会抢我的女儿了。”
于真警告说:“那也很难说,既然他那个干妹妹带着个孩子,说不定李兵也想要带个孩子呢,公平合理嘛。咦,他干妹妹那个孩子会不会是他的?”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倒是担心李兵碍于干兄妹的面子不好意思做成正式夫妻,所以要把我扯着遮面子。”
“那你还是尽快把他办到美国去,他去了美国,跟你离婚,跟他干妹妹结婚,美国那边就没人说他干兄妹乱伦了。”
“我只希望咪咪这次签证能成功,其它的事我就懒得管了。”
她跟于真讲完电话,还在想李兵李虹的事,因为这个事直接关系到咪咪。也许李兵现在已经跟李虹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了,所以他这次爽快地同意让女儿一个人先签证。等女儿走了,他就可以更自由地跟李虹在一起,大概他也估计到了,一旦女儿不在他身边了,海伦可能连电话都不会打了,那他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夫妻了。
但这好像太顺利了,顺利到她不敢相信的地步了。李虹的丈夫有没有风闻这事?只希望李虹的丈夫不要象李兵一样,死抓住李虹不放。或者虽然李虹的丈夫死抓着李虹不放,但李兵从中理解到被人死抓的痛苦,于是放她一条生路,让咪咪跟着她。
她不知道李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李虹好上的,她曾问过她妈妈,到底看见了什么。她妈妈说看见过李兵在顶楼上跟李虹你拍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但她妈妈说:“你要把那理解为干兄妹之间打打闹闹也可以,顶楼上嘛,能干出什么来?平时最多也就是眉来眼去的,但眉来眼去这种事也完全是各人的感觉,也可能他们什么都没有。”
那时她还没悟出李兵跟李虹相好的深远意义,所以还傻呼呼地警告李兵,说你要想跟李虹好,就干干脆脆跟她好,不要脚踏两只船。后来李虹就没怎么来她家了,而且很快就结了婚,有了孩子。她想,也许是我拆散了他们的姻缘,早知道李兵这么难摆脱,那时就应该大力支持他跟李虹好了。干兄妹又没有血缘关系,怕什么?
现在就看李兵敢不敢在国内跟李虹结婚了,如果敢,他就没心思抓着咪咪了。如果不敢,事情就比较麻烦一些,他可能想先让她把他办出国,然后再跟她离婚,把李虹办出国。问题是李兵不是读书的料,就算他以F2的身份出了国,他也没办法把自己的身份搞定,只能靠着她,那他又怎样把李虹办出来呢?
也许李兵不懂这些,以为只要自己出了国,就能把李虹办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也不赖,至少他不会死缠着她不肯离婚。但是一旦他发现跟她离了婚,身份就没有了,也就不能把李虹办出国来了,他会不会又转而死抓住她呢?
她自己也不禁好笑,看这两口子,丈夫挖空心思利用妻子把自己和情人办出国,妻子挖空心思让丈夫放女儿到妈妈身边,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还有什么夫妻情分?她这个做妻子的,做到一心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外遇的地步了,这也算做出成果来了。
第二天刚好是她休息,她开车回B城去了一趟,先去学校办I…20的事,请学校再开一张表,上面只写她女儿一个人探亲。学校说没问题,一个星期就能拿到。她恳求了半天,想加快一点,但学校说因为是暑假,管F的ADVISOR到外面培训去了,再快也要一个星期。她没办法了,只好等一个星期,只希望李兵这一个星期中不要变卦。
然后她把自己下学期住的地方落实了一下,是跟一个访问学者合住,放假前就讲好了的。现在她跟那个访问学者说女儿可能马上要来,看能不能就让女儿跟她们一起住,她多出一些房租和水电费,那个访问学者说没问题。
办好了这两件事,她就去给一个转学到加州的同学送个行,然后就开车回了A城。路上经过一个MALL,她进去逛了逛,主要是逛小女孩的服装鞋帽玩具等等,还有很漂亮的小床,小被子,小枕头什么的,看得她爱不释手,恨不得马上就给女儿买下。
经过女装部的时候,她走进去,随意看了看,突然发现有个地方内衣正在大减价。她挑了几件,问能不能试,那个SALESGIRL居然说能试,于是她跑到试衣间去,套在自己的内衣裤外面试了一通。最后挑了一个黑色有镂空花纹的乳罩和一条黑色的内裤,那条内裤有紧身的作用,穿在身上就把小腹往里收了不少,又因为是黑色的,显得腰腹部苗条了很多。
她想,这两样东西还不到二十块钱,就买了吧,一个人总得有一套拿得出手的内衣裤吧?她交了钱,把刚买的东西塞到包里,边走边想:现在总算有了一套拿得出手的内衣裤了。但她马上想,这是内衣裤,向谁拿得出手?她觉得满脸飞红,逃一般地从MALL里溜了出去。
回到家后,她觉得很疲倦,饭都没吃,就睡了一觉,醒来后做了饭,随便吃了点,就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电话留言机的红灯在闪,她听了一下,有一个是老板打来找她的,叫她听到留言就打个电话过去。她打了个电话过去,正好是老板接的。
老板一听是她,就说:“阿姨啊,你明天不用返工了,”说了,好像怕她不懂“返工”二字,又用国语说,“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海伦一愣,我被炒掉了?她想一定是因为昨天请假去舞会的事,餐馆里只剩了三个人,BENNY做前台,阿GAM炒饭,老板又要送餐又要炒菜,一定忙坏了,很可能生了她的气,把她炒掉了。
她很珍惜这份工,尤其舍不得BENNY,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真的象个小女孩,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有人疼,有人宠。除了父母,还从来没人那样疼过她,宠过她。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在那里,等老板来告诉她为什么炒掉她。老板在那边也半天没吭声,但她知道他没挂。她好像听见老板在喝什么,不时地“咕咚”一下。过了一会,老板打了个嗝,说:“阿姨,我已经喝了两瓶‘北酒’了…”
她吓了一跳,两瓶白酒,就是李兵这个“酒麻木”也喝不了那么多。她小心地说:“老板,别再喝了,喝多了难受。”
“你以为不喝就不难受了?我就是因为难受才喝。”老板说完,就唱起来,“一千个伤心的…嗝,一千个伤心的…嗝,最后我在别人的故事里被…嗝…”
海伦听他连唱带嗝,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笑。等他停下的时候,她劝他:“别喝了吧,明天还要上班”
老板听到“上班”两个字,想起了什么,说:“噢,阿姨啊,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再休息一天,下个星期你就不休息了,因为我要回‘柳椰’去。我想让你帮我车那几个傻呼呼的返工,你来的时候把他们带到餐馆就行了,晚上回家就让他们自己走回去吧。”
她松了口气,开玩笑说:“老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炒掉了呢。”
老板笑道:“我哪里舍得炒掉你?我还指望你顶我呢。”
她也不去想老板这话是黄色用法还是正常用法,就一口答应:“没问题,你放心回去吧,我车他们上班下班。”她问,“老板,你下周回纽约去是不是…去办离婚呀?”
“我那里有时间搞那些东东?我是回去‘箍煲’的”
“‘箍煲’是什么意思?”
“‘箍煲’就是我的女朋友要跑掉,我跑过去捉住她不让她跑。”老板接着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女朋友。
原来老板有个“八年抗战”的女朋友,母亲是台山人,但她本人是个ABC,英文名字叫BARBARA,老板叫她“包包”。包包比老板小八岁,父母离了婚,她和妹妹从小跟着妈妈,妈妈再婚之后就跟着奶奶,跟孤儿差不多。
包包在纽约读“大斜”,上个月还问老板要了钱,交下学期的学费,结果从这个月起,包包就玩起失踪来了,手机关了,家里电话也不接了。
老板几星期前回了一趟纽约,找到了他的包包,问她为什么躲着他。包包推诿说这段时间很忙,问她忙什么,又答不上来。后来两个人做爱的时候,包包拿出了很多新花样,都是两人从前没用过的。老板起了疑心,就暗暗跟踪她,果然发现她有了一个新男朋友,是个越南人。
老板气得火冒三丈,说很想把那个越南鬼子“扼”掉,但为什么没动手,就不得而知了。其实他早就开始怀疑了,只不过不愿相信而已。上学期开学时他给了包包很多钱去交学费,但包包仍然把他的信用卡划出很多欠款来。他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是交了学费了。他问他给她交学费的那些钱哪去了,包包就撒娇发脾气了,说他小气,斤斤计较。
后来包包承认是在跟那个越南鬼子DATING,说那都是老板的错,因为他不在纽约陪她,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开餐馆,她太寂寞了,所以跟了那个越南鬼子。老板解释说自己是为生活所迫,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开餐馆,因为纽约的唐人餐馆太多了,像他这样的小本生意根本没法与人竞争,连地皮都租不下来。
老板说:“如果我不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开餐馆,我哪里有钱给你花呢?”
包包说:“你光给我钱,但你人不在我身边,有什么用?”
那次两个人不欢而散,但老板并没往心里去,因为两人为“时间和距离”问题发生争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包包跟别人DATING,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被老板发现了,就乖乖地跟别人断了,又回到老板身边。
但这次不同了,老板一回来,包包就打电话来说要跟他BREAKUP。
老板哀哀地对海伦说:“阿姨啊,我好可怜啊!八年了,八年的感情就抵不过一个才认识几天的越南鬼子?就因为他离得近?有大把的时间陪她?”
海伦安慰他说:“包包是个小女孩,又是在这边长大的,不懂生活的艰辛,也不懂人世的险恶,等她发现那个越南鬼子不是个好东西,她就知道你的好了。”
“可是等到她尝到越南鬼子的苦头的时候,她的心也伤透了,我的心也伤透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干脆把她接到这里来,两个人不就在一起了?她不满意你的,不就是两个人不在一起吗?”
老板叹口气:“没用的,就是我把她接到这里来,我还是没时间陪她。以前我在‘柳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她想出去玩的时候,正是我开工的时候,我要干到晚上十一、二点,在有些餐馆还要干到半夜两三点,我那里有时间陪她去看电影唱卡拉OK?经常是叫BENNY车她来车她去。”
她一听到BENNY的名字在老板的故事里被提起,思维就转了向,听不见老板的故事了,反而去想BENNY跟这事的关系。是不是BENNY跟包包好上了,被老板抓住,才这么老老实实地跟老板来这里打工的?她记得有次BENNY说他不喜欢做餐馆工,她就问他:“那你怎么还要做呢?”
那次BENNY没回答,是老板代答的,老板仿佛开玩笑一样地说:“因为他欠我的。”难道就是这样欠下了老板的?
她意识到自己思想开了小差,就收回思绪,关心地问老板:“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如果距离和时间是主要问题,你跑回去‘箍煲’还是没法改变啊。”
老板说:“我回去还有别的事,我弟弟的事…”
她听见老板又喝了一大口酒,吞得咕咕作响,急忙劝阻说:“老板,快别喝了,喝这么多酒,伤身体”
老板感叹说:“阿姨,还是你好啊,现在那些小女孩眼睛里都只有钱,什么感情不感情,都是见鬼的。我的包包拿着我给她的钱,跟那个越南鬼子到外面旅游,我的绿帽子戴得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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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现在的小女孩是这样的,就别为她们伤心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老板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姨,对不起啊,我是个口水佬,心里又不开心,抓着你讲了半天”
海伦真诚地说:“如果你跟我讲讲心里会好受一些,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讲。”
第二天,虽然老板叫她再休息一天的,但海伦还是到餐馆去了。店里人看见她,都很吃惊,问:“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她说:“老板说他昨晚喝了两瓶酒,如果今天开车被警察抓住就麻烦了。我今天可以帮他去送餐,让他休息一下,或者就在餐馆干干。”
她说完,看了一眼老板,惊奇地发现老板没事人一样,她想,他大概是那种先天不醉酒的。她说:“老板你好厉害,喝了两瓶酒还没事人一样,我”她差点说出“我丈夫那么爱喝酒,也喝不了两瓶。”
老板若无其事地说:“两瓶‘北酒’算什么?再喝多一瓶都没问题。”
海伦听了,只觉叹为观止,说:“如果你没事我就回去了。”
老板说:“不要慌,你到WAL…MART帮我买几瓶‘北酒’回来,我今天晚上还要喝,喝了再找你聊天。”
海伦问买什么牌子的,老板说“捶遍”什么牌子都行,他相信阿姨的眼光。
海伦在BENNY那里拿了钱,跑到WAL…MART,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白酒卖,都是葡萄酒之类的,她问了WAL…MART的人,别人也说没卖的。她回到餐馆,报告说WAL…MART没白酒卖的。
老板不相信:“没有道理的耶,WAL…MART没有‘北酒’卖?是不是想让我把它的牌子砸掉啊?”
海伦说:“真的,我问了WAL…MART的人,他们说从来不卖白酒。”
BENNY说:“有没有搞错啊,WAL…MART连BEER都没得卖?”
海伦愣了,问老板:“你说的是‘啤酒’?我以为你说的是‘白酒’呢。”
餐馆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老板极度痛心:“阿姨啊,你的国语真的要好好操练一下了。”
笑够了,海伦说:“原来你是喝的啤酒,那肯定没事了,不用我帮你了,我回去了吧。”
BENNY叫住她:“等一下。我煮早餐你吃。炒年糕,爱不爱吃?”
她一听到“炒年糕”几个字,就觉得满口生津,连声说:“爱吃,爱吃,最爱吃炒年糕了。”
他爱怜地看她一眼,象看一个贪嘴的小孩子一样,问:“是不是好…久没吃了?”
“嗯,到了美国就没吃过了,就是在国内,也没怎么吃,炒过几次,还没炒熟,已经炒糊了,所以很久没吃了。”
他很得意地说:“我不会炒糊的,我炒给你吃。”他说着,就拿出几节粤式香肠,用开水泡了一下,把上面那层薄薄的白色肠衣象脱衣服一样脱了下来,解释说,“这不是真正的肠衣,是人工的,不好吃,扔掉。”
然后他把香肠切成薄片,放在案板上,再切了一些姜丝葱丝什么的,拍了几个大蒜,剁成蒜蓉,在锅里放上油,把姜丝蒜蓉什么的炒了炒,再把香肠片倒了进去,很快就闻到一股甜香味。这之后,他又加了榨菜丝,白菜丝,绿豆芽等,炒了一会,盛在一个盘子里。
现在他才开始炒年糕,两袋白白的年糕片倒进锅里,他很起劲地炒着,不时把锅铲放在锅沿上磕磕。她看他往里面放了酱油和蚝油,还有胡椒粉之类的东西。炒了一阵,又用筷子挟一点尝尝,很满意地点点头,把刚炒的香肠倒进去,再炒了一阵,问她:“你喜欢吃软软的,还是那种有点…起了锅巴的?”
她说:“我喜欢吃那种有点起了锅巴的”
他就用一个小饭盆盛了一些起来,把锅里剩的那部分又炒了一阵,才用一个盘子盛了给她。她看见那些年糕片都有点黄黄的锅巴一样的东西,加上红的香肠,绿的葱段,褐黄的榨菜,还有嫩白的豆芽,真是色香味俱全。
几个人都开始吃炒年糕,只有BENNY在接电话,她想跑到前面去帮他,他看见了,做个“不用”的手势,就用颈子夹着电话,拖着长长的电话线,站在厨房的油锅边炸芝麻鸡。
阳光从餐馆前门照进来,与光线较暗的厨房形成鲜明对比。他站在明暗交界出,一眼望去,象是一幅逆光照,
背景很亮,而他只是一个剪影。他戴着一顶浅色的帽子,穿着白色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腰上还系着一个白围裙,从头到脚都显得那么洁净、干练、年青。因为腰上扎着围裙,他的背象个倒三角形,从腰部以下一直到脚,都是笔直的。
他一边接ORDER,一边灵活地翻动着油锅里的芝麻鸡,然后他走到收银机跟前,劈哩啪啦地按了一通键盘,嘴里向客人报告TOTAL,手里已经扯下收据,用订书机订在客人的MENU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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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仿佛在一瞬间完成,把她看呆了。
他转身向着厨房,把刚才接来的ORDER喊给其它几个人。喊完了,他走到她跟前,低声问:“你在那里傻呆呆地看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说:“没看什么。你去吃年糕吧,我去看着前台。”
他挡住她:“不用嘛,现在没人。”他见她很起劲地嚼着年糕,就小声问,“年糕好不好吃?”
她连连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你喜欢吃,我天天炒给你吃…”
老板在一边叫起来:“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天天炒给她吃,不炒给我吃?”
BENNY不好意思地走到一边去了。老板对海伦说,“阿姨,你今天来得正好,我要请你帮个忙,现在你跟我到我们的APT里去一下。”
海伦求救一般地看了BENNY一眼,意思是问他“我该不该跟老板去你们的住处?”
但他不置可否,反而用家乡话跟老板叽哩咕噜的,好像在争论什么一样。她有点疑惑,出于一种女人的本能,觉得单独跟一个男的到他的住处去,是件有点玄乎的事。她想推脱,但又怕得罪了老板,因为一推脱就显得不信任老板,或者不愿帮忙了。
她又看了BENNY一眼,觉得他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她想,大概没问题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信任BENNY,觉得他不会让她吃亏的。既然他没反对,她就大方地对老板说:“走吧,我跟你去你们的APT。”
从后门出了餐馆,老板说:“开你的车吧,我的车留给餐馆,如果有餐送,BENNY可以去送。”
海伦担心地问:“BENNY说他没驾照,待会他开你的车,不会出问题?”
老板大大咧咧地说:“没问题嘛,很多人都没驾照耶,还不是一样开车?”
“BENNY怎么会没驾照?”
“他那个傻呼呼的,乱开车的嘛,驾照给警察收去了。”
海伦心想一定是很严重的问题,不然也不会收驾照了。她担心地说:“你知道他乱开车,你还把车留给他开,不怕出事?”
“不会的。”老板说着,就伸出手来要车钥匙。海伦把钥匙给了他,他坐进驾驶室,忍俊不禁,“阿姨啊,你开车是趴在方向盘上开的呀?座位离方向盘这么近,哈哈哈哈…”说完,就把座位向后一拉,退到顶了,才满意地发动了车。
海伦看他开车,觉得很好笑,老板个子不高,却把座位退那么后,简直象是躺在那里开车。但老板的车开得很熟练,只用一只手,拐弯的时候,单手把方向盘转得飞飞的,有几分潇洒劲。
两个人很快来到老板的住处,老板一进门就把上衣脱了,说:“好热,好热。”老板好像已经有点发胖的趋势了,腰围附近长出一些多余的肉。
屋子里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赤裸着上身,海伦觉得很尴尬,但她觉得屋子里的确很热,比车里热多了,跟外面差不多,她自己的衣服很快就汗湿了。她顺手从桌上拿了张报纸呼呼拉拉地扇,一眼看到报纸上有些赤裸裸的女人。她丢了报纸,解嘲地问:“怎么你们这里这么热?”
老板嘿嘿一笑,说:“不是我们这里热,是你看到我这么好的身材太激动了吧?嘿嘿,热就跟我一样,把衣服脱了,我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她更尴尬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老板解释说:“是我们返工的时候把空调关了。现在已经打开了,过一会就好了。”他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在那里享受了一会冷气,顺手拿了两瓶水出来,递给她一瓶,“喝点冻水,凉快一下。”
她接过水,但不准备喝,怕老板在水里做了手脚。她虽然不相信BENNY会让她掉进虎口,但也不敢肯定,因为他没什么特殊理由一定要保护她不受老板的侵犯。怎么说,BENNY也是跟老板打工的,难道他会为了她得罪老板?谨慎一点没坏处。
老板看她不喝水,笑着说:“阿姨,你怕什么?怕我在水里下了‘蜜肝药’?”
她不懂什么是“蜜肝药”,就推诿说:“待会再喝。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板说:“到我房间来谈吧,那里的灯亮一些。”
海伦忐忑不安地跟着老板进了他的卧室,大概是所谓“主人房”,比较宽大,有自己的洗手间。老板的床也比客厅的床讲究,有两个垫子,但床上也是那种墨绿色的床罩,墨绿色的被子和墨绿色的枕头。
老板让她在床边的一个桌子跟前坐下,拿了几张纸和一支笔出来,放在她面前,说:“阿姨,我想请你帮我写点东西,用英语写。是这样的,我弟弟在坐牢,现在美国政府要把他赶回中国去,你帮我写个东西,请求美国政府不要把我的弟弟赶回去…”
这下把海伦难倒了,她从来没写过这种东西,而且这事关重大,如果写得不好,把他弟弟的事耽搁了怎么办?她为难地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写”
“你不是‘斜’英语的吗?”老板奇怪地看着她,“BENNY说你肯定会写”
她想,既然BENNY这么信任她,已经钦定她为刀笔吏了,那只好写了。她问:“你弟弟…他犯了什么法?”
“我怎么知道?他是个傻呼呼的嘛”
“你不告诉我他犯了什么法,那这个东西怎么写呢?”
老板犹豫了片刻,说:“你不用写他犯了什么法耶,你就写他不能回大陆去,回去了就会受到中国政府迫害”
海伦越听越怕了,这种事怎么能随便瞎说?她的孩子还在中国,她自己以后也可能会回中国的,如果中国政府知道她这样诬蔑他们,不找她麻烦?她问:“为什么他回了大陆就会受到中国政府迫害?”
老板说:“哎呀,阿姨你真的是太傻呼呼的了,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中国政府迫害?但是说当然是要这样说罗,
不这样说,美国政府就把我弟弟赶回去了。”他见她还是胆小地看着他不动笔,就说,“哎,你这个傻呼呼的,我跟你说不清楚了,叫BENNY来跟你说吧。”
老板拨通了餐馆的电话,把听筒交给海伦。
海伦问BENNY:“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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