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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文物追杀的日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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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靠近,前台小王瞳孔骤然放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别过来!”
他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以至于大厅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这边,不习惯被太多人注视的詹茵茵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是怎么了?”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了!别过来!别靠近!”
前台小王活见了鬼一样,脸色涨得发红,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朝反方向跑去,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中。
詹茵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边交了班的前台对她说:“一早上就是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别放在心上。”
正要追问两句,昨天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余光就看见了导演组的老大们一一下楼了,连忙胡乱将包子咬了几口,拎起箱子就跟上前去:“邵导好,袁导好,强哥好!”
A组导演邵景,A组执行导演袁大成,A组服化道导演李二强。
“早上好啊小茵茵。”只有李二强搭理了她,还上前热情地帮她拎箱子,另外两个只是点了点头,一贯如此。
四个人一同上了导演车。
对于这件事情,詹茵茵一直是十分骄傲的,虽然她只是个场记,但是却属于导演组,工作马甲上也标着导演组三个醒目的大字,并且拥有和导演们一同在桌子上吃饭的权利!
比起只能蹲在路边、或者自带坐箱、折叠凳的很多工作人员,詹茵茵的待遇其实还算是不错的了。
上了车之后,导演们自然是开始讨论今天拍摄的具体细节了,第一个场景是一个搭景的工厂,全程一个小时,平常这个时候,大家讨论两句就会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说了几句之后,邵导突然回过头来看了詹茵茵一眼。
“小詹你昨天开会什么情况?”
“啊?”詹茵茵正认真听着对话,冷不丁被点名,吓了一跳,胡编乱造道,“我昨天……突然想起来烧的开水没有拔插头,回去拔插头了。”
“……可真是防患于未然啊。”
“谢谢邵导夸奖。”詹茵茵干笑了几声。
****
工厂,室内。
这里是一个比较主要的场景,因为影视城花费太贵,干脆找了一个偏僻的工厂自己搭景,改变一下布局和摆设就又可以作为新的场景使用了,今天这里主要是作为皇帝的办公处。
四周摆放着紫檀四足雕花灯架,正中间是黄花梨独板面心三屉平头案,上面摆放着砚台和紫檀雕岁寒三友纹的笔筒,笔筒里搁着几支狼毫,摆件精致,很有古典韵味,大体构架也有模有样,一进去就能感受到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道具组的小哥们真的是很用心了。
灯光组和摄影组开始忙碌了起来,开始布置现场。
詹茵茵拿出日报表,坐在监视器身后,记录了起来。
通告出发时间,7:00。到达现场时间,8:15。
演员到场时间……
詹茵茵抬头四周寻找了一下,问道:“应缜还没有来吗?今天第一场戏就是他的,而且还改成现场化妆了。”
李二强:“我去打电话催一下。”
直到灯光组布置完毕,轨道已经全部铺好,大门外才缓缓驶来一台房车,声音不大,已经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这位名叫应缜的男演员,虽然出道时间不长,名气却已经压过了男主角,是以大家都非常期待看到他的表演。
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化妆组的姑娘们更是满眼放光,等着他下车的那一刻。
车门开了,助理先下车。
应缜跟在后面,缓缓走了出来,举手投足皆是视帝风范。
詹茵茵看了他一眼,默默在日报表上写下几个字。
演员应缜,通告时间:8:00。
实际到场时间,9:21。
“这就是你每日要做的差事?”温润醇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詹茵茵想也不想就答:“怎么可能,我主要还是要记录镜号和音码,协助导演规划镜头什么的。”
顿了一下。
谁在跟她说话?
詹茵茵头皮一麻,猛然抬起头来!
绯色朝服少年,容颜举世无双。
眸中无星无月。
昨天出现在她房中的那个人!
詹茵茵蓦地呆住,张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原来不是梦,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这么完美,声音干净又好听的……鬼?
詹茵茵受了惊吓,突然站了起来:“你……”
话还没有说完,赵时宪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语气无悲无喜:“在下是真的有问题要请教姑娘。希望你这次……暂时不要吓晕。”
詹茵茵是真的差点又要吓晕过去。
听了他最后这句话,很有骨气地坚持住了。
“什么问题……”
声音比蚊子声音还细,一点中气都没有,詹茵茵几乎是拿出二十年所有的胆量了,甚至还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
“小詹,演员化好妆了,先拍12集106场的戏,去打个板。”
邵导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催促着她。
詹茵茵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小心翼翼问:“他们是真的……都看不见你吗?”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只有你可以看见我。”赵时宪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中年男人,沉声道,“好像是在唤你,你可以先忙。”
“哦……好。”
詹茵茵像个机器人一样转过身,脑子一片空白,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又一幕在眼前浮现,好像在做梦一样,可是又不是梦,他就这么再次出现了,就站在她后面。
“磨蹭什么?”邵导不耐烦了,“叫你去打个板,半天都不动。”
饶是詹茵茵再懵,也不敢对自己的工作有所怠慢,迅速在场记板上写好场次镜号,冲到拍摄现场,刚过去就看到应缜画好了妆,换好了戏服坐在了桌案前,镜头对着他。
詹茵茵深吸一口气,将场记板举到离应缜一米外的距离,咔嚓了一声。
应缜倒是没什么架子,笑着看着她,还说了句:“场记妹妹辛苦了。”
詹茵茵讪讪一笑,正要离开,突然看了一眼桌子。
晴天霹雳。
她清清楚楚记得剧本上的每一个字。
【12集106场,日,内。
皇帝低着头,阅读状元赵时宪的卷子,发出赞叹的声音。】
而此刻桌子上,只有一张空白待填的宣纸。
没有所谓的状元卷子。
“等一下。”詹茵茵慌慌张张拿着对讲机,“邵导,出问题了。”
“怎么了?”邵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对着对讲机,“什么问题?”
“您还是亲自过来看一下吧,道具组好像搞错了,拿了考科举那场戏的空白宣纸……”
周围空气压抑,没有人敢出声说话。
应缜依旧穿着戏服坐在桌子面前,一副看戏的姿态。詹茵茵拿着场记板站在原地,有点尴尬,毕竟是她发现了这个问题。
现场道具低着头,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导演。
“出错出错!总是他‘妈的出错!你们还能干点什么?”邵导将剧本掷在地上,火气几乎要掀翻整个棚子。
“对不起邵导,昨天通告单出的太晚了……没及时检查,给拿错了。”瞥了一眼那张空白的纸,道具小哥的脑袋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邵导是真的要被他们给气疯了,“程老师提前那么多天给你们抄好了卷子,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现在上哪里请个现成的书法老师?!你们会写吗?!!”
詹茵茵小声插话:“要不回家里去拿吧。”
“回家拿?来回就是两个小时!因为道具组的错误,全组人就为这一个场景浪费两个小时?你们到底清不清楚应缜的身价?”
被点名的应缜轻咳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敲击在桌案上,没说话。
见那道具小哥一脸想死的表情,詹茵茵又小声道:“要不先拍应缜的镜头,状元卷子的事情以后再补特写?”
“补特写?全景怎么办?全程套近景?不要想当然了!”
全场鸦雀无声。
导演发起脾气来,没几个人敢往枪头上撞的,除非不想干了。
现场一度陷入僵持的气氛中。
“什么状元卷子。”
耳畔突然又响起了清冷的询问声。
詹茵茵又是一僵,因为现场出错出的太突然,她居然都忘了这个事情了……
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绯色朝服少年,大概已经接受了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事实。本来是很害怕的,主要是对方长得太好看了,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詹茵茵小声答道:“道具组拿错道具了,原本这里应该摆的是一篇状元写的文章,结果拿成另一场考试戏的空白宣纸了。”
“随便什么内容都可以吗?”
“啊?”
詹茵茵正发着愣。
导演突然看了她一眼:“你在跟谁说话?”
詹茵茵立刻闭了嘴。
赵时宪却忽然道:“我若是帮你解决这件事,你是不是就有空回答我的问题了?”
“啊?”詹茵茵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啊什么啊!”导演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道具,“想不出解决办法今天干脆不要拍了!”
赵时宪神情有些无奈。
看了女孩一眼,忽然走上前去。
狭窄的棚子中白光一现,但大家都看不见这道光。
原本怯懦的少女,忽然挺起了身子,站的笔直,仿佛换了一个人,不矜而庄。
之前略显紧张的表情里,也多了几分从容和难以忽视的清冷之色。
少女嘴角一勾,淡声道:“取笔来。”
作者有话要说: 茵茵:后退,我要开始装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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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chapter 7
少女嘴角一勾,淡声道:“取笔来。”
四周鸦雀无声。
应缜依旧坐在原处,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只是目光依然关注着。
全组对詹茵茵最好的服化道导演李二强闻声赶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上前拉她,苦口婆心道:“茵茵,别闹了,邵导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就别瞎着急了。”
手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少女微微垂眸,冷漠地看了一眼。
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李二强很茫然,突然受了重伤,茵茵什么时候突然对他这么疏远了!
“是啊,小詹……你别闹了,先前的那个版本还是请书法协会的副主席誊写的,就你场记单上那蜈蚣爬过的字,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中性笔都拿不稳还想拿毛笔吗?”
“小詹啊,谢谢你。”被批评了很长时间的道具小哥有些感动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但是今天确实是我的问题,连累了整个组开不了工,我回去会自己向总导演反应这个问题的。”
“我也会接受导演的批评,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道具小哥看了一眼导演邵景,目光平静,却总觉得并非真心话。
赵时宪顶着詹茵茵的脸,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表情。
刚才被人当众辱骂了,心中肯定是不服气了,甚至已经埋下了怨恨的种子,只是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场几乎是一片混乱,就连摄影组的跟机员、灯光大助也围了过来,有人出言劝阻,更多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剧组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谁犯了错误,就只有这一个组承担,其他的人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因此也冷静的可怕。
就像军旅片、枪战片中的枪支一样,枪体属于道具组,枪套属于服装组,谁出了错谁负责,分工严格,有好处也有坏处。
邵导终于出声了,跟看神经病一眼看着她,冷言冷语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面容冷静的少女忽然回了这么一句话,驴唇不对马嘴。
“什么?”
邵导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便又道:“不是说时间不能耽误吗?你们有说这些废话的工夫,事情早就解决了。”
“……”
众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整个片场最大的就是导演,而就像化妆师和化妆助理都归化妆组长管一样,场记的直接顶头上司就是这位邵导,而她……竟然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说了废话两个词。
完全不像她之前的性格。
众人纷纷为她捏了一把汗。
就在导演要发飙的时候,赵时宪突然视线一转,看向了远处角落里放着的一个小瓶子。
上面写着——XX山泉。
赵时宪上前一步将那瓶子拿了过来,目光却顿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不知道怎么打开。
李二强以为她渴了,力气小拧不开瓶盖,迅速上前为她拧开了瓶盖:“这就对了嘛,喝口水,平复一下心情,别瞎搀和了。”
赵时宪立在原地,看着被拧开的瓶盖,似乎有些豁然开朗。
原来是旋转开的啊……甚是神奇。
这种想法很好,便于携带,如果南呈王朝有这样的瓶子便好了。
然后并没有搭理李二强,转身将那瓶水倾斜放置,缓缓倒进桌子摆放很久的砚台中,开始研墨。
因为这个场景比较重要,所以一旁既有笔筒也有砚台,只不过它们都只是用来装饰,并不会实际用到,道具组为了省钱,就买了最廉价的那种,所以……非常不好用。
但是难不倒专业人士。
为了省时间,赵时宪直接用了来回直推的方式,大拇指和中指捏着墨块,食指则顶住了墨块的顶部,一看就是极其熟练的人。
很快便研好了,赵时宪走到坐在桌子面前的应缜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怪异的龙袍,嘴角一抽。
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麻烦让让。”
可算是把所有大头都给得罪光了,周围看戏的人脸上都带着变化莫测的表情,等着看詹茵茵接下来出丑。
应缜却并没有为难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让到了一边,然后笑盈盈看着她。
“场记妹妹请。”
邵导的脸色一直很黑,他已经再三强调让她不要当众出丑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她这么不识相,非要整个组都看她的笑话才满意,也好,就让她吃一次亏,长一次记性好了。
正犹豫着要不还是再制止一下惨剧的发生,一旁气定神闲的少女已然蘸墨,将左手掌背平垫在了右手的腕下,悠然提笔。
邵导又是一声嗤笑:架势挺足的嘛。
柔软的毫端轻点。
空白的宣纸上多了一行字。
“臣聞帝王之臨馭宇內也,必有經理之實政,而後可以約束人群,錯綜萬機,有以致雍熙之治。”
众人皆懵。
少女继续落笔,不加思量,洋洋洒洒。
“必有倡率之實心,而後可以淬勵百工,振刷庶務,有以臻郅隆之理。”
邵导惊呆了,不敢置信地走上前去,望着纸上鸾飘凤泊的纵逸字迹,好像要将那张纸盯出个洞来。
因为邵导前后表情差别太大,很多人都不自觉围了上来,其中有两眼放光的李二强,目瞪口呆的道具小哥,就连场务们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讨论个没完。
“我的妈呀笔都要飞起来了……”
“小詹以前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不太清楚,好像是个普通的二本?”
远处给跟组演员化妆的化妆师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跑过来凑热闹。
“她好像不是看着文章誊写的吧?”有人将头凑了过来,好像在检查桌子上有没有放手机什么的,却发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女孩的目光也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笔尖,没有看别处。
“难道都是现场直接想的,还是事先背过?”
“谁能给翻译一下这些句子都是什么意思?”
“首先……你要认识这些字。”
“卧槽场记居然这么深藏不露,以前怎么没发现?”
“说真的,道具今天算是走大运了,不用回家挨总导演骂了。”
叽叽喳喳,男声女声都有,你一言我一句,嘈杂一片。
赵时宪充耳不闻,飞快落笔。
“立紀綱,飭法度,懸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於巖廊朝寧,散於諸司百府,暨及於郡國海隅,經之緯之,鴻巨纖悉,莫不備具,充周嚴密,毫無滲漏者是也。何謂實心”
在众人的视线里,那少女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场,尽管站着,背影仍旧挺得笔直。
下笔行云流水,那些刻意婉转的字迹中仍旧带着难以忽视的苍劲之感,如同俊逸勇猛的侠客拥着袅娜的美人,又如同强劲的北风中挟裹着火红的枫叶。
用铁画银钩来形容绝不为过。
这样的笔力,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到的。
众人的眼神震惊又诧异,心态则由看笑话……变成了围观大神。
邵导是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眼睛一直盯在那张纸上,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无语,十分复杂。
应缜穿着天子朝服站在一旁,也是一副惊诧的模样。
一个收势。
少女终于停笔,抬起头来,那一刻的面容,柔美与英气并存,骄傲与淡漠共生,生生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时间太紧,凑合用吧。”
就算是再外行的人也不得不感慨了。
凑合这个词……也太自谦了。
作为一个只出现几秒钟特写的道具,它的完美程度,几乎达到了收藏品的境界,简直配得上“杀鸡焉用宰牛刀”这句话。
有人看了一下手机,出声:“十五分钟……”
再次鸦雀无声。
这一次的安静,却比刚刚更要严肃了许多。
(注:卷子内容引用赵秉忠的状元卷明万历二十六年状元赵秉忠的殿试卷,是目前大陆唯一的殿试状元卷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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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chapter 8
所有人都在茫然四顾的时候,赵时宪忽然又开口了:“落款写什么?”
他只是答应帮那姑娘解决问题,却没有弄清楚具体的情况,文章写完了,却还没有落款。
一旁的道具小哥先开口了,虽然惊讶,却极其热情:“当然是’赵时宪’,小詹你连男主角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男主角……
那是什么?
赵时宪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说话的人,素昧谋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些犹豫,最终却还是题了上去,刚写完,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只觉得身子里翻江倒海,不知道是排异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赵时宪皱起了眉头,然后出了体。
白光乍现,詹茵茵一个踉跄便撑在了桌子上,险些将那副试卷划破,周围一阵惊呼。
好不容易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刚刚分明是一张白纸,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写满了字迹。
詹茵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东西,然后将目光移向了站在一旁的绯衣朝服少年,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姑娘现在对着空气说话,会被人当做疯子的。”似乎觉得她有点傻,少年莞尔一笑,清俊的眉眼也绽开了点点笑意,“在下方才借了姑娘的身体,多有得罪,只是事情顺利解决了,还请姑娘抽出时间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詹茵茵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大家的的眼神吓到住了嘴,她没想到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而且还都是和往日全然不同的眼神,只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那张写满了字迹的卷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他写的吧……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小詹啊,你可算是帮了大忙了。”已经有人开始吹捧了起来,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了,“放心吧,我们会和制片主任反应今天这个事情的,该给你的补贴一分不少。”
邵导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旧是严肃的样子,“好了,既然都解决了,尽早开工吧!大家都各就各位,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
众人正看着热闹,听邵导这么一说,便悻悻然散去了,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化妆组的上前为应缜吸油补妆,整理造型。
应缜的眼神却始终锁定在詹茵茵的背影上,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
****
一上午拍了三场戏,还没有到转场的时候就要开饭了,众人松下手中的活纷纷朝餐车走去,场务组为导演组的人搬来了桌子和凳子,一一摆上专餐。
李二强:“咦,茵茵怎么没过来吃饭?”
袁导朝里头看了一眼:“说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想吃午饭。”
邵导跟着他的眼神朝里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李二强:“那怎么行呢,女孩子不吃饭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说着便将她那份饭装在了保温桶里,自言自语道:“下午肯定会饿的,我先给她留着。”
“你还真别说,小詹这一手是从哪里学来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李二强很不屑了:“我们茵茵一直都很厉害,人长得好看,工作又认真,你们以前不待见,那是你们没长眼睛!”
袁导用筷子头戳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怎么跟领导说话的呢!”
詹茵茵坐在监视器后面,将脸整个挡住了,整个剧组的人都去吃饭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面对着一个……鬼魂。
怎么想都觉得背后发凉,詹茵茵尽量让自己的上半身保持笔直的姿态,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几分她心中的恐惧一样。
“就这么怕我吗?”赵时宪望着她,有几分好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在下也不想吓到姑娘,冒昧出现在此,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举。”
詹茵茵确实很害怕,但当她认真抬起头来看向他时,心中那种惊惧便消散了一大半。
这和对方长得好看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三好学生,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但是当她亲眼看见他能穿过自己的肩膀,亲身经历大家都看不见某一个人的情况,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其实也……没有很害怕。”
詹茵茵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中带了几分怯懦:“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总觉得你很面善呢。”
话刚落音,赵时宪忽然怔了一下,回望向她。
“在你问我问题之前,我其实也挺想问你一个问题的,你跟那个耳坠,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耳坠是脏东西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
女孩问话的时候,赵时宪的目光始终跟在她身上。
“你想知道吗?”
詹茵茵咬了咬下唇,抬头望向他,眸灿如星。
“嗯……”
赵时宪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很温柔的人,很遥远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汾花渡口的地方……”
……
南呈,离江。
吆喝声与水声夹杂在一起,人声鼎沸,离江的岸边人群熙熙攘攘,既有江南的富商们带着下人穿行而过,身上衣衫皆是上好的缎子,也有贫穷的百姓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朝江边望去。
离江是个连通江北江南两岸的重要地方,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江水涌动,远远望不到边际,甚至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浪潮声,雄壮而又豪迈。
“赶紧了赶紧了,要开船了!”
那是一条巨大的内河船,制作工艺极其复杂,长十五丈,足可载五百余人,仅仅是船上的水手人数,也有八十人左右,这样的船只,在汾花渡口并不算出奇,可见这个地方人口来往众多。
“小姐,外头风这般大,还是回去歇着吧,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奴婢又免不了要挨板子了。”
詹茵茵倚靠在船栏上,望着岸边形形色‘色的人,柔声道:“父亲怎会轻易罚你呢,你看……岸上好多人啊。”
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向了岸边那些神态不一的人们,那里面有挑着担子的农民,也有凶神恶煞的屠夫,还有穿着公服的捕头穿行而过,也不知道是在暗中抓什么人,再一看去,竟然还有上身什么也没有穿的汉子……让人羞红了脸。
那丫鬟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家小姐的眼睛:“小姐,非礼勿视呀!”
詹茵茵笑着去拉她的手,一边打趣一边挣脱,却无意中从指缝中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幕。
“船家,您就让我上去吧。”书生脸色涨得有些红,“出门太急,一时没有带够,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何必找这般好听的借口!没钱就是没钱,没钱怎么能让你上船!”
“在下此番是进京赶考的,在京中尚有一二亲戚帮衬,等船靠了岸,自然会补齐船费,可若是错过了这趟船,误了会试的时辰,便又要再等上几年了……还请船家通融一二。”
那书生身材颀长,一身儒生装束打了些许补丁,却是异常的整洁,看得出来他平常很爱干净,脸上也是白净无暇的,两条剑眉嵌在玉一般的脸上,竟然更还有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
隔得太远,詹茵茵看得并不仔细,只问道:“那里是出了什么事了?”
“回小姐,许又是付不起船费的人吧,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是吗?”詹茵茵原本也没想管闲事,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看岸边的人,可总觉得心里头有什么事情压住了一般,总是忍不住朝那里看。
“船家,您就通融这一次……”
“走走走!谁都通融,生意还要不要做了!”那大汉不耐烦地做出驱逐的姿态,将他往外面驱赶着,“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脸皮怎生这么厚?”
俊秀的书生脸色有些窘迫,被那人不停朝外推搡着,嘴上仍旧央求着,直到被那大汉一股大力猛推到了地上,书生才停止了言语,眼神有些落寞。
那大汉嘴上不过瘾,又补了一句:“嗤,就你这身破烂衣服,就算船费够了,也不一定能上船,知道今天船上有什么人吗?当朝户部尚书的一家子可都在这艘船上!若是连你这样的人都能上船,出了事情谁来担待?”
“阁下考虑的这么周到,可真是为家父着想啊。”
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清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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