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喜耕田-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打开大门走进院中,又一直走进正屋。

一路听上去好似很安静的样子,实则一看却是正屋里早已坐满了人。

四下一观,倒也没有外人。

裴玉坐在炕沿上低着头,愁眉不展。叶氏则叼着烟袋,有一搭无一搭地随意抽着,再看她那张脸,显然是哭过的样子,两眼已经肿成了核桃。

下面裴逸安夫妻和裴逸涧夫妻,以及裴逸清和裴逸静都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室内鸦雀无声。

见裴逸之和段氏走了进来,叶氏抬了抬眼皮后继续抽烟,其它几人也都无话。

宋氏站在一侧,转头瞅了瞅,轻声叫了句:“二哥,二嫂。”

裴逸安顿了顿,道:“老二来了。”

裴逸之和段氏答应着,走到裴玉和叶氏面前,叫了声:“爹,娘。”

裴玉点了点头,没说话。

叶氏却将脖子一歪,看向了别处,一副很不待见的样子。

段氏有些尴尬,心里想着,就不该来。

裴逸之却看了看一旁正垂头丧气立在那里的裴逸清,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四弟,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你年纪还小,当受点磨练为好,别灰心,三年之后再考就是。”

裴逸清没说话,那肖氏却“哟”了一声,仰了仰脸道:“敢情二叔说得真是轻巧,三年之后再考,那岂不是又要再读三年,这三年之中给先生多少钱,笔墨纸砚得花多少钱就不算了,那三年后万一再考不上,又该如何?”

叶氏一听,当即瞪了肖氏一眼,烟袋锅在炕沿上拍得“啪啪”直响,哼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哎哟,娘!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您是知道的,我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说着,肖氏看向宋玉梅,笑道:“你说呢?三弟妹。”

宋玉梅进退两难,说是与不是都要得罪一个,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一笑了之。

肖氏又道:“他二叔,他二婶,听说你们那个亲家的大儿子考中了咱们县试的头名呢,虽然不是你们的女婿,但是若葛家的大儿子有了出头之日,你们家子慧做为葛家的二儿媳妇,过了门后也跟着沾光不是。”

裴逸之与段氏本就对裴子慧与葛家的亲事不看好,现在又在裴逸清落榜之时,提葛家的事,他们的心里就更不舒服。本想张嘴说两句,却听那肖氏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哎哟!也不知道那葛家是不是祖坟冒清烟了,人家那孩子怎么就是县试第一名呢?那你们说咱们家四弟这书也没少读,钱也没少花,还和那姓葛的小子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怎么人家就考了县试第一名,咱们四弟却连县试都没过呢……”

“咳,咳……”那边裴逸安是又剜又瞪又咳嗽,可这肖氏就是不住口,那两片嘴唇,简直就如流破了堤坝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叶氏终于听不下去了,瞪了她一眼说道:“她大嫂,你今儿这话怎么这么多?”

“哎哟,娘,我这不是……”

话未说完,却见那边裴逸清对着裴玉和叶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叫了声:“爹,娘!”这眼泪就哗哗地落了下来。

“清儿,你这是干啥?”叶氏脸色一变,柔声道:“你看你这孩子,虽然一大家子人都在这,但是也没有人怪你,娘刚才哭几声是心里难受,这哭一哭不就好了,你别难过,别难过啊!”

叶氏不说还好,这一说那裴逸清反倒“哇”的一声大哭不止,一边哭一边道:“娘,我不考了,我考不上,您就别再让我读书了,我,我,我真不是读书那块儿料。”

“你说啥?”叶氏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裴逸清的鼻子就骂:“你个小白眼狼,我生你养你一心想让你考个功名,你反过来就和我说这些丧气话吗?不考秀才怎么办?难道像你大哥二哥三哥一样在家务农,那一辈子可就没个出息了,你抬头看看你那几个哥,你也想像他们一样吗?”

“娘!”裴逸清哭嚎不止,“我,我真考不上啊!”

“考不上也得给我考!”叶氏一跺脚,哼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逸清读书的事,就是咱们家最大的事,不吃不喝砸锅卖铁也得供逸清读书,不就是再供三年吗?三年后他才十八岁,干啥都不晚。何况听人家说,那秀才的考场上不是还有八十岁的童生吗?咱们逸清还怕啥?要我说啊,好饭不怕晚,咱逸清就是当官的命!”

肖氏撇了撇嘴,道:“娘,那要是三年后再考不上呢?”

“那就再读。”叶氏的眼中飘着极为不甘的眼神,瞪了大伙一眼,哼道:“若是被我知道你们哪个胆敢瞧不上你们这个落榜的弟弟,别说我这个做娘的心狠。”她瞅了大伙一圈,用鼻子哼了哼,说道:“老二不是分出去了吗?老大和老三若是嫌供你们四弟读书是拖累,也可分出去,不过若是你们四弟有朝一日高中了,分出去的可别回来巴结。”

裴逸安低头不语,看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肖氏左顾右盼地看了一圈,见老三那边的两口子皆没什么反应,也就讪讪地说了句:“出去怎么活,又没有田地。”

裴逸之和段氏回来的路上,段氏走着走着就叹了一声:“庄稼别人家的好,孩子自己家的好,可也没有咱娘的这么个好法,小妹也就罢了,长得漂亮,娘说是当夫人奶奶的命,那日后也有可能真的就嫁到了富贵人家去。可这四弟本不喜读书,娘却偏偏逼着读,唉……”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普天之下为人父母皆是此心愿。”裴逸之也叹了一声,“走吧,走吧。还不知道子洋在家有没有哭闹呢!”

“嗯。”二人双双加快了脚步。

第042节:计策

(妹纸们,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第二日,由于裴子墨前一天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伤了脚,所以养在家中没有去采山。这样一来,裴子慧便没有了上山的伴,本想也在家休息一天的,结果却是前院的裴子芙背着竹篓喊着她一起去了。

就这样裴子慧和裴子芙还有金柱最小的弟弟铁柱,三个人带着大黄和小白一起上了山。

采山途中,裴子慧将自己的采山经验全都告诉了裴子芙,比如说:木耳是可以吃的,并且在什么样的地方可以采到,什么样的山蘑是没有毒的,什么样的千万不能吃等等,一下子倒让裴子芙觉得大长了见识。

在山上整整走了一天,三人均是满载而归。

待回来时,正是夕阳略斜,农人纷纷回家之际。

三人背着满载而归的竹篓,身后跟着稍微长大了一点的大黄和小白,有说有笑的回了村子。正走到村口时,却见瞎婆婆家门口有几只大鹅正在“嘎嘎”的叫唤,还有若干只小鹅仔也围在附近,紧接着还有越来越多围笼过来的人群。

远远一观就知道似乎是有什么事发生。

三人不由加快脚步奔了过去,就见瞎婆婆正坐在大石上拉着铁锤娘的手臂,哭天喊地的说道:“我说铁锤他娘,你可不能这么昧着良心的欺负我一个瞎老太太,怎么你赶着鹅仔从我家门前一过,我家正在门前溜食的鹅仔,就成了你家的。这分明就是我家的,你偏偏说成是你家的,那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青天白日的,难道你想把黑白倒过来吗?”

“咦!我说你这瞎老太太。”铁锤娘双眼一横,带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尖酸,高声道:“你说我想把黑白倒过来,你倒是让大伙评评理,是谁想把黑白倒过来。你口口声声说这鹅仔是你家的,说我欺负你眼睛看不见,要我说是你这眼睛看不见的,欺负我这眼睛能看见的,好端端的非要讹诈我两只鹅仔去。”

瞎婆婆依旧不依不饶,死死扯着铁锤娘的手臂不松手,“今儿不把事情说清楚,谁也甭想走。上有天,下有地,我瞎老太婆虽然眼睛瞎,但心可不瞎,什么人办什么事儿,我可是一清二楚呢!我在兰家沟呆了大半辈子,可是从没有做过坑人害人的事儿,我那十七个鹅蛋,本就孵出十一只小鹅,你赶着鹅群从我家门前一过,怎么我的十一只鹅仔顿时就变成了九只,你倒是说说,我那两只鹅不在你的鹅群还能跑哪去?”

虽然瞎婆婆扯着铁锤娘的衣袖不放手,但铁锤娘毕竟是一个壮年的妇女,力气很大。而且这么多村里的男女老少在这看着,也毕竟脸上无光。

于是,心中一恼手上就使了力气,忽地就将瞎婆婆甩了个踉跄,拧着眉急道:“你个老太太讲不讲理,你丢了鹅仔就找我赔,那咱村丢鹅仔的人多了,个个我都要赔,我赔得起吗?我也没时间在这和你耽误功夫,我还得回去给锤他爹做饭,做完饭还得喂猪,你丢的鹅仔爱找谁找谁去,反正没在我的鹅群里。”说罢,她赶着鹅就要走,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对众人道:“这老太太,那眼瞎得死死得,自己家有几只鹅仔都不会数,还来诬赖我偷了她的……”

“锤婶子!”裴子慧在一边高喊了一声。

铁锤他娘就停了挥着柳条赶鹅群的手,驻足歪头看了过来,嘴角一咧道:“哟,是子慧呀,这是采山回来了?喊我啥事?”

裴子慧跑过来放下竹篓,将歪在一侧的瞎婆婆扶坐到了大石上,不紧不慢地瞟了铁锤他娘赶的那群鹅仔一眼,笑着问道:“锤婶子,你一共养了多少只鹅仔?”

铁锤他娘转了转眼睛,笑道:“十七只,怎么了?”

裴子慧点了点头,将她的鹅仔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七只。

又转头数了数瞎婆婆的鹅仔,只有九只。

她在瞎婆婆的鹅仔中间瞅了一圈,突然抓起一只拎在手里,道:“锤婶子,这只鹅仔不是瞎婆婆的,是不是你的?”

铁锤他娘先是一愣,继而笑道:“那若不是瞎婆婆的,自是我的,咱村就我和瞎婆婆家养了鹅仔。”

裴子慧一笑,将那只鹅仔放进了铁锤娘家的鹅群,紧接着又弯腰拎起一只鹅仔,又道:“锤婶子,这只鹅仔也不是瞎婆婆的。”

“那就是我的,不是瞎婆婆的就是我的。”锤他娘眉开眼笑。

裴子慧也笑着拍了拍手,又道:“可是锤婶子你只有十七只鹅仔,这样一来你就有十九只了,那多出的另外两只一定是瞎婆婆的混在了你的鹅群里。”说着,她抓起瞎婆婆的鹅仔,在大家眼前转了一圈,道:“大叔,婶子们都帮着看看,瞎婆婆家鹅仔的左脚上是有个记号的,但凡有这样记号的鹅仔就是瞎婆婆家的,瞎婆婆眼睛看不见,大家帮帮忙给抓回来吧!”

围了一群子的人都愣了愣,但却没有人伸手帮忙。

这时,裴子芙的公爹兰老瘪最先走了出来,呵呵一笑道:“和瞎婆住前后院几十年的邻居了,这个帮我得忙。”说着就弯腰去铁锤他娘的鹅仔群里找那些左脚有记号的鹅仔。”

然后又有几个热心的村民,也走进了鹅群,帮忙寻找。

铁锤他娘这下可慌了神,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自是没有理由阻拦,只好任大伙去抓。

这一抓不要紧,结果却在铁锤他娘的鹅群里抓到了四只左脚带记号的鹅仔,那就是说瞎婆婆这边现在整好是十一只鹅仔,而铁锤他娘那边却只剩了十五只鹅仔,这比她之前说的数字要少两只。

人群中一片哗然,议论之声顿起。

因为裴子慧的一折腾,不但给她折腾少了两只鹅仔,更重要的是满村父老乡亲在看着,若是她就这么将这十五只鹅仔赶了回去,那岂不是就说明她真的讹了瞎婆婆两只鹅仔。

这样的事若是发生,那实在是令人颜面无光。想了想,岂能如此罢休。

于是,铁锤他娘扯开嗓门就嚷道:“我说子慧,你和瞎婆婆住邻居是不假,可没有你这样的,小小年纪就学会讹人了,我刚刚还说我们家养了十七只鹅仔,你偏说瞎婆婆家的鹅仔左脚上有什么记号,这倒可好,硬生生的给我弄没两只鹅仔,你说这可怎么办吧?”

裴子慧也不恼,淡淡笑道:“锤婶子,你这是不相信我帮瞎婆婆给鹅仔做的记号了?这鹅可不是我抓的,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瞎婆婆那边的鹅仔,每一只的左脚上都有一个记号,而你那边的十五只却一个记号也没有。”

“子慧,你这是讹人!我不管瞎婆婆做了什么记吃,总之我这是十七只鹅仔。现在这么一折腾,就跑去了瞎婆婆那边两只,我得拿回来才行。”锤他娘叉腰站在那里,一副不还她鹅仔就不罢休的样子。

很好,这正是裴子慧所要的效果。

裴子慧笑了笑,对一众人等说道:“大叔大婶们都别走,在这儿给我和瞎婆婆做个证,看看瞎婆婆的鹅仔群里到底有没有锤婶子家的鹅仔。”

人群中便有人喊道:“那鹅脚上已经有记号了,还做什么证,谁的就是谁的。”

“大家稍等一会儿,结果马上就出来。”说着裴子慧喊了一旁看热闹的裴子唐和楚牧帮忙,三人一人抱了一捆稻草,就铺在了瞎婆婆家的院门口。

然后对众人说道:“瞎婆婆家的鹅一直养在院内,至多只到院门口溜达一圈,喂的都是瞎婆婆在前后小园子里种的粮食,所以拉出来的鹅屎自然是深褐色。而锤婶子家的鹅仔都是放养到外面吃青草,所以拉出来的鹅屎都是青绿色。”

她刚一说完,众人皆恍然大悟的点头:“对啊,是子慧说得这么个理儿啊!”

“那好。”裴子慧继续道:“既然大家也觉得我说得对,那就将两家的鹅仔分别赶到两堆稻草上去,现在正是鹅仔已经吃饱要入院的时候,所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鹅屎拉出来。大家就在这帮忙看着,有拉青绿色鹅屎的鹅仔,就是锤婶子家的,拉深褐色鹅屎的鹅仔就是瞎婆婆家的,一个都不会错的。若是带记号的鹅仔都拉深褐色的鹅屎,那么不管锤婶子家有多少只鹅仔,但是这些带记号的统统都是瞎婆婆家,大家说对吗?”

“对!”

“子慧说得对!”

众人皆高呼出声,不但愿意做证,而且还兴趣十足的配合着将两群鹅仔赶到了稻草上,为防鹅仔乱跑,还将它们统统围了起来。

乡下就是那样,就怕没热闹。只要有点热闹可看,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要跑出来一赌为快。所以这个时候人已经越来越多。因为两只鹅仔的纠纷,竟然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几层的人。

约十五分钟后,果见分晓。

瞎婆婆的这一群鹅仔拉的都是深褐色的鹅屎,而铁锤他娘那一群的鹅仔都是青绿色的鹅屎。

第043节:转折

显然,所有带记号的鹅仔都是瞎婆婆的,而所有不带记号的都是铁锤他娘的,可是瞎婆婆的鹅仔数量对上了,但铁锤他娘的却缺了两只。

围观的人群不免心下狐疑,甚至有些人已经小声的议论起来。

“好了!”裴子慧拍了拍手,笑道:“大叔婶子们都看到了,这十一只带记号的鹅仔统统都是瞎婆婆的,而且这种记号终生携带,以后瞎婆婆的鹅就算是长大了,也不会和其它人家的鹅混淆了。至于锤婶子说她家有十七只鹅仔,那恐怕是丢到别处了,您再四处去找找。不过以后再赶着鹅群路过瞎婆婆家门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鹅的左脚有记号的,千万不能赶走,因为那是瞎婆婆养的鹅。”

裴子慧虽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在众人面前也是尽量给足了她的面子。

但是铁锤他娘依旧面色十分难看,她嘴唇抖了抖,又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一张脸也是一阵泛青,一阵泛白,那叫一个骑虎难下,无地自容。

而周遭众人的议论之声,早就由先前那种偷偷摸摸的小声交谈,到了现在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的高谈阔论,直言不讳是非曲直。四面八方传来的种种指责之声,直如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到铁锤他娘那火辣辣的脸上。

此时此刻,若是地上有一条缝,她都恨不得钻进去躲进来。

裴子慧也不想她太过难堪,毕竟住在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给她一点教训便是了。于是笑了笑,又对大家道:“好了,大叔婶子们都回家吃饭吧,真是麻烦大家了。”

言罢,她带着微笑,扶着瞎婆婆,赶着那十一只带着记号的鹅仔回了院子。

而铁锤他娘也在众人的唾弃声中,赶着那十五只鹅仔回了家。

由此之后,瞎婆婆和裴子慧以及裴二家所有的人,都亲近了几分,偶尔也会拄着拐杖到裴二家窜个门,甚至是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惦记着给裴子慧一点。

而时间一久,段氏和瞎婆婆竟也亲近了几分。总是觉得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实在可怜,久而久之就当瞎婆婆为亲戚一样照顾着。每天早晨煮羊奶都会给她送去一碗。

然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不但羊奶的产量日渐减少,采山的日子也几乎到了尽头。

整理一下整个秋天在山上采摘回来的东西,有的晒干,有的腌制,有的地窖保存,几乎都有了得当的处理方法,唯独那一堆山白菜要怎么储存成了首要的难题。

放在外面,天冷的时候会冻。放在室内,用火盆取暖的时候又会腐烂。地窖倒是一个可以储存白菜的地方,但是本就不大的地窖,已经装满了红薯和白薯,再没有白菜的容身之地了。

思来想去,只好腌成酸菜,虽然吃起来不是很健康,但毕竟容易保存,至少不会整个冬天都没有菜吃了。

于是将风干了一部分水份的白菜,在滚烫的水中滚一下,然后捞出放凉,再一层一层的装到大缸里,每装一层就洒上一层盐,待将整个缸都装满之时,在上面压一块洗干净的大石头,这酸菜也就腌好了。放置一段时间便可以食用了。

腌完了酸菜,裴子慧又想起了这几次在山上收集的韭菜籽。将数次收集的韭菜籽都放在一起,也足有一小碗那么多了。

于是就挖了一些极其松软、带着一点沙质的泥土,并且在泥土里掺杂了一些鸡粪便。又找来一个大木盆,然后将弄好的松软沙土,极其平整地装进木盆里,然后才将韭菜籽种了进去,并适当地浇了一些水,最后才与裴子唐合力将这个大木盆放置到了厨房靠窗口有阳光的地方。

据说韭菜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农作物,不但抗寒而且耐热。将它种到木盆里,若是真能长出来,不但可以当菜吃,而且等到明年春天,还可以将那些根系移到外面的园子里,那样就可以年年有韭菜吃了。

到了冬天,即便是外面的韭菜表面一层会枯死,但是地下部分会进入休眠状态,待到春天表土解冻后依旧后萌发生长。所以这种植韭菜,倒是一件一劳永逸之事。

识木耳,腌酸菜,种韭菜,还能帮瞎婆婆保护小鹅仔,帮凌正坤家中婆媳和睦,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裴逸之夫妻再也不能把她当成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来看了。

他们看她的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有骄傲也有猜疑,但更多的是欣赏。

那种父母欣赏孩子的目光是格外透着光芒的,那光芒更是闪闪发亮,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然而秋菜安置好之后,凉意更是一日深似一日。

眼看着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无法抵御外面的冷风,段氏便越发的着急起来。

去年穿过的棉衣,如今再拿出来一看,小的小,瘦的瘦,必须拆洗一下重新再做。但是这一拆洗不要紧,虽然那短了瘦了的地方可以找些碎布接长,但是里面那稀稀薄薄的棉花,早已不够再重新将棉衣做好,所以这样一看,每个人的棉衣都急需添置一些新的棉花才能顺利将寒冷的冬天度过去。

恰好,这一日又到了赶集的日子,全家人都祈求着能卖掉两个衣柜,至少能买些棉花回来,给冬天备穿的棉衣应一应急。

然而就在一家人将要出门去赶集的时候,裴玉却差裴子桥来唤裴逸之过去帮忙抹墙泥,裴二只好嘱咐几个孩子:“反正赶集的这条路也是走得熟了的,你们几个去吧,能卖则卖,卖不了就背回来吧!”

其实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的,因为前面已经无功而返两次了,这次就算他能去,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偏偏老天不遂人意,一切皆被裴逸之预料而中。

几人在集市上蹲了一上午,裴子唐的嗓子都要喊破了,那衣柜的价格也是降了又降,可依旧销路全无。

不过,倒是裴子慧的花样子拿到“锦绣坊”之后,一眼就被老板相中了。不但给了比较高的价钱,三个花样子一文钱,她画了三十个,所以整好给了她十文钱,而且还说若是按此花样子绣花的成品,他们这“锦绣坊”也收。

由此一来,裴子慧便与那“锦绣坊”的何老板交流了一会儿画花样子的心得,和时下什么样的花样子比较受欢迎。区区几句,倒让那何老板眉开眼笑起来,临走时还送了她几块绣花布,和一些绣线。

总算是没有白来一趟,裴子慧当即就用这十文钱买了棉花和棉布料。棉花是给一家人的棉衣做填补的,那衣料则是给弟弟裴子洋做棉衣用的。

买好了东西,再回到裴子唐几人摆摊的位置时,时辰已经临近中午,集市上的人群也在陆陆续续地散场准备回家。就在裴子唐几人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却从集市的一头走来一个中年男子,似乎对他们的这些编织产品很是有兴趣,前前后后的看了好一会儿。

“大叔,您买这手工编织的衣柜吗?”裴子唐见有买客前来,赶紧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裴子慧则站在一侧细细打量着此人,这才发现此人与这集市上常来常往的村民们大有不同。

此人个头高挑挺拔,面白如玉,五官俊朗。头上戴了一顶镶有珊瑚结子的黑缎小帽,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深蓝色缎面薄棉炮,极挺括的扎脚裤,白布袜,黑缎鞋,一眼望去,很是丰神潇洒,从头到脚都是一副家世清华的贵家派头。

不过,对于裴子唐的热情招呼,此人却是充耳不闻,只是对那衣柜和鞋柜左左右右的观个不停。

裴子唐见他只对东西感兴趣,却不对人答话,便以为又是一个来偷艺的。因为自他们第一次在集市上卖出了草编产品之后,就也有附近的村民陆续地学着他们的手艺,也编些东西来卖。而且一家比一家卖的便宜,所以才致使他们的东西已经到了无人问津的程度。

于是,他就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耸了耸肩,准备收拾东西再背回去。

这时候,那中年男子倒是对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裴子慧开了口,他笑了笑,声音很是温厚润耳:“小姑娘,这几样东西都是你家大人编的吗?”

裴子慧见这男子衣着虽然称不上华贵,但也有几分考究,若是像村中的习惯一样称为大叔大伯的恐怕不妥,在此情况下恐怕难免要叫一声“老爷”了。

“回老爷的话,是我父亲和哥哥编的。”裴子慧很不拘束,眨着眼睛,脆生生地回着那男人的话。

男子一见她丝毫没有山里孩子的忸怩之态,虽然只有区区几句,但这话却说得清清爽爽,大大方方,不由起了欣赏之心,继续问道:“那你的父亲和哥哥可会编苇席?”

“回老爷的话,会。”裴子慧重重点头,“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编织方面的高手,就连我这位不怎么会编的哥哥,编出来的东西也非常人可比。”

第044节:苇席

(呼~~~第三更了,明天依旧三更。)

男子笑了笑,心中想着:这小姑娘人不大,口气却不小。

心里思忖着,眼神却不由随着裴子慧的目光望去,只见这摊位上除了两位正在收拾东西的小男童,则还有一位男童正捧着一本书在聚神会神地读着。如此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他竟旁若无人一般的在高声念着书。而且那神情极其专注,声音也是相当清朗,念得抑扬顿挫,几乎把文章中的精义都念了出来。

如此一观,令他顿时来了兴趣,不由仔细去看这位读书的男童,只见他生得眉清目秀,气度安祥,虽然与一般的山里孩子一样肤色黝黑,但却没有山里孩子那种虎头虎脑的墩实样儿。虽然衣着无华,甚至腿脚处还带着两块补丁,但却依旧看得出这男童竟是累世清贵的书香子弟模样,若是再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他骨骼清奇,竟是一副早达的贵相,便觉得越发精奇了。

落落大方且口齿伶俐的小姑娘,酷爱读书又身具富贵之相的小男童。

如此所见所闻,竟让他从对这家人的编织产品感兴趣,转变成了对人的兴趣。

男子想了想,歪头问裴子慧,“小姑娘,家住何处?你叫什么名字?家父又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的话。”裴子慧说得很是小心谨慎,“小女家住十里外的兰家沟,家父名叫裴逸之,是庚辰年的秀才。小女名叫裴子慧。读书的是我大哥,收拾东西的是二哥和牧子哥。”

“噢!”男子深深点头,又笑着道:“小姑娘,我姓周,名为周大川,家中做了一些南运的生意,其中就有编织苇席这一项。本来是有一户常年向我供货的人家,怎乃前些时日,他家中突遭了回禄之灾,不但将库存的一百多卷苇席烧个精光,就连家中的老人和孩子也没逃出火海、以及前前后后的数座房子也都倒榻成一片废墟。所以此家现在已是家破人亡,濒临绝境,自是不能再为我加工苇席了。”

裴子慧从中听出了玄机,双眸不由发亮,毛遂自荐道:“周老爷,您看我爹爹和哥哥的手艺如何?若是您觉得还看得过去眼,不如就由我们家为周老爷加工苇席如何?”

周大川见她小小年纪,悟性如此之高,更是欣喜,“这样吧,我给前面那家是两个铜板一卷苇席,给你家也是这个价。”说着,他就去掏口袋,数出了十个铜板笑道:“这十个铜板算是我给你们的订钱,你回去就按我说的尺寸编出十卷苇席来给我看,若是方方面面皆合格,那我就再给你十个铜板,算是收货。若是你们编得好,咱们倒是可以长此以往的合作。”

裴子慧想了想,连忙摆手,“周老爷,这铜板我不能收。虽说我已经告诉了您我家住何处,姓甚名谁。但是这是虚是实还有待证实,至于编苇席之事,小女子一家求之不得,回去后定以最快的速度编出十卷苇席出来,并且送到周老爷府上,若周老爷觉得这席编得还行,再付铜板也不迟。”

周大川见她如此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竟能这般豪爽之至,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将那十个板铜扔进裴子慧的小手,笑道:“无妨,无妨,拿去便是。”

说着就将苇席的尺寸和地址统统告诉了裴子慧,这才扬着一串爽朗的笑声,翩然离开了。

如此一来,裴子慧就这样三言五语的将十个铜板握在了手里,不免叫一旁的裴子唐和楚牧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一心钻到书中的裴子墨,也放下了书本,吃惊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待几人背着衣柜和鞋柜回到兰家沟时,裴逸之已经帮裴玉抹完了墙泥,此时正坐在自家门槛上喂那几个羊吃秸杆,远远的,见他们将衣柜和鞋柜原封不动地背了回来,便默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做为一家之主,他所要考虑和顾虑的,实在是比几个孩子要多得多。

哪知待几个孩子走到近前,他不但瞧见楚牧的手里提着雪白的棉花和暗绿色的棉布,裴子唐竟也笑嘻嘻地走到他身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