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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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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止笃,笃苍头与争,延遂拔剑拟笃,而肆詈恣口。笃以表闻。诏召司隶校尉、
河南尹诣尚书谴问,遣剑戟士收纟亏送廷尉诏狱。数日贳出。帝知纟亏奉法疾奸,
不事贵戚,然苛惨失中,数为有司所奏,八年,遂免官。
后为御史中丞。和帝即位,太傅邓彪奏纟亏在任过酷,不宜典司京辇。免归
田里。后窦氏贵盛,笃兄弟秉权,睚眦宿怨,无不僵仆。纟亏自谓无全,乃柴门
自守,以待其祸。然笃等以纟亏公正,而怨隙有素,遂不敢害。
永元五年,复征为御史中丞。诸窦虽诛,而夏阳侯瑰犹尚在朝。纟亏疾之,
乃上疏曰:“臣联臧文仲之事君也,见有礼于君者,事之如孝子之养父母,见无
礼于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案夏阳侯瑰,本出轻薄,志在邪僻,学无经术,
而妄构讲舍,外招儒徒,实会奸桀。轻忽天威,侮慢王室,又造作巡狩封禅上书,
惑众不道,当伏诛戮,而主者营私,不为国计。夫涓流虽寡,浸成江河;爝火虽
微,卒能燎野,履霜有渐,可不惩革?宜寻吕产专窃之乱,永惟王莽篡逆之祸,
上安社稷之计,下解万夫之惑。”会瑰归国,纟亏迁司隶校尉。
六年夏,旱,车驾自幸洛阳录囚徒,二人被掠生虫,坐左转骑都尉。七年,
迁将作大匠。九年,卒于官。
黄昌字圣真,会稽余姚人也。本出孤微。居近学官,数见诸生修庠序之礼,
因好之,遂就经学。又晓习文法,仕郡为决曹。刺史行部,见昌,甚奇之,辟从
事。
后拜宛令,政尚严猛,好发奸伏。人有盗其车盖者,昌初无所言,后乃密遣
亲客至门下贼曹家掩取得之,悉收其家,一时杀戮。大姓战惧,皆称神明。
朝廷举能,迁蜀郡太守。先太守李根年老多悖政,百姓侵冤。及昌到,吏人
讼者七百余人,悉为断理,莫不得所。密捕盗帅一人,胁使条诸县强暴之人姓名
居处,乃分遣掩讨,无有遗脱。宿恶大奸,皆奔走他境。
初,昌为州书佐,其妇归宁于家,遇贼被获,遂流转入蜀为人妻。妻子犯事,
乃诣昌自讼。昌疑母不为蜀人,因问所由。对曰:“妾本会稽余姚戴次公女,州
书佐黄昌妻也。妾尝归家,为贼所略,遂至于此。”昌惊,呼前谓曰:“何以识
黄昌邪?”对曰:“昌左足心有黑子,常自言当为二千石。”昌乃出足示之。因
相持悲泣,还为夫妇。
视事四年,征,再迁陈相。县人彭氏旧豪纵,造起大舍,高楼临道。昌每出
行县,彭氏妇人辄升楼而观。昌不喜,遂敕收付狱,案杀之。
又迁为河内太守,又再迁颍川太守。永和五年,征拜将作大匠。汉安元年,
进补大司农,左转太中大夫,卒于官。
阳球字方正,渔阳泉州人也。家世大姓冠盖。球能击剑,习弓马。性严厉,
好申、韩之学。郡吏有辱其母者,球结少年数十人,杀吏,灭其家,由是知名。
初举孝廉,补尚书侍郎,闲达故事,其章奏处议,常为台阁所崇信。出为高唐令,
以严苛过理,郡守收举,会赦见原。
辟司徒刘宠府,举高第。九江山贼起,连月不解。三府上球有理奸才,拜九
江太守。球到,设方略,凶贼殄破,收郡中奸吏尽杀之。
迁平原相。出教曰:“相前莅高唐,志埽奸鄙,遂为贵郡所见枉举。昔桓公
释管仲射钩之仇,高祖赦季布逃亡之罪。虽以不德,敢忘前义。况君臣分定,而
可怀宿者哉!今一蠲往愆,期诸来效。若受教之后而不改奸状者,不得复有所容
矣。”郡中咸畏服焉。时,天下大旱,司空张颢条奏长吏苛酷贪污者,皆罢免之。
球坐严苦,征诣廷尉,当免官。灵帝以球九江时有功,拜议郎。
迁将作大匠,坐事论。顷之,拜尚书令。奏罢鸿都文学,曰:
伏承有诏敕中尚方为鸿都文学乐松、江览等三十二人图象立赞,以劝学者。
臣闻《传》曰:“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案松、览等皆出于微蔑,
斗筲小人,依凭世戚,附托权豪,俯眉承睫,微进明时。或献赋一篇,或鸟篆盈
简,而位升郎中,形图丹青。亦有笔不点牍,辞不辩心,假手请字,妖伪百品,
莫不被蒙殊恩,蝉蜕滓浊。是以有识掩口,天下嗟叹。臣闻图象之设,以昭劝戒,
欲令人君动鉴得失。未闻竖子小人,诈作文颂,而可妄窃天官,垂象图素者也。
今太学、东观足以宣明圣化。愿罢鸿都之选,以消天下之谤。
书奏不省。
时,中常侍王甫、曹节等奸虐弄权,扇动外内,球尝拊髀发愤曰:“若阳球
作司隶,此曹子安得容乎?”光和二年,迁为司隶校尉。王甫休沐里舍,球诣阙
谢恩,奏收甫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曰羽}、中黄门刘毅、小黄门庞训、朱
禹、齐盛等,及子弟为守令者,奸猾纵恣,罪合灭族。太尉段颎谄附佞幸,宜并
诛戮。于是悉收甫、颎等送洛阳狱,及甫子永乐少府萌、沛相吉。球自临考甫等,
五毒备极。萌谓球曰:“父子既当伏诛,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若罪
恶无状,死不灭责,乃欲求假借邪?”萌乃骂曰:“尔前奉事吾父子如奴,如敢
反汝主乎!今日困吾,行自及也!”球使以土窒萌口,箠朴交至,父子悉死杖下。
颎亦自杀。乃僵磔甫尸于夏城门,大署榜曰“贼臣王甫”。尽没入财产,妻、子
皆徙比景。
球既诛甫,复欲以次表曹节等,乃敕中都官从事曰:“且先去大猾,当次案
豪右。”权门闻之,莫不屏气。诸奢饰之物,皆各缄滕,不敢陈设。京师畏震。
时,顺帝虞贵人葬,百官会丧还,曹节见磔甫尸道次,慨然抆泪曰:“我
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语诸常侍,今且俱人,勿过里舍也。节直入
省,白帝曰:“阳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愆过
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帝乃徙球为卫尉。时,球出谒陵,
节敕尚书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见帝,叩头曰:“臣无清高之
行,横蒙鹰犬之任。前虽纠诛王甫、段颎、盖简落狐狸,未足宣示天下。愿假臣
一月,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辜。”叩头流血。殿上呵叱曰:“卫尉扞诏邪!”
至于再三,乃受拜。
其冬,司徒刘郃与球议收案张让、曹节,节等知之,共诬白郃等。语已见
《陈球传》。遂收球送洛阳狱,诛死,妻、子徙边。
王吉者,陈留浚仪人,中常侍甫之养子也。甫在《宦者传》。吉少好诵读书
传,喜名声,而性残忍。以父秉权宠,年二十余,为沛相。晓达政事,能断察疑
狱,发起奸伏,多出众议。课使郡内各举奸吏豪人诸常有微过酒肉为臧者,虽数
十年犹如贬弃,注其名籍。专选剽悍吏,击断非法。若有生子不养,即斩其父母,
合土棘埋之。凡杀人皆磔尸车上,随其罪目。宣示属县。夏月腐烂,则以绳连其
骨,周遍一郡乃止,见者骇惧。视事五年,凡杀万余人。其余惨毒刺刻,不可胜
数。郡中惴恐,莫敢自保。及阳球奏甫,乃就收执,死于洛阳狱。
论曰:古者郭厖,善恶易分。至于画衣冠,异服色,而莫之犯。叔世偷薄,
上下相蒙,德义不足以相洽,化导不能以惩违,遂乃严刑痛杀,随而绳之,致刻
深之吏,以暴理奸,倚疾邪之公直,济忍苛之虐情。汉世所谓酷能者,盖有闻也。
皆以敢捍精敏,巧附文理,风行霜烈,威誉喧赫。与夫断断守道之吏,何工否之
殊乎!故严君蚩黄霸之术,密人笑卓茂之政,猛既穷矣,而犹或未胜。然朱邑不
以笞辱加物,袁安未尝鞫人臧罪,而猾恶自禁,人不敢犯。何者?以为威辟既用,
而苟免这行兴;仁信道孚,故感被之情著。苟免者威隙则奸起,感被者人亡而思
存。由一邦以言天下,则刑讼繁措,可得而求乎!
赞曰:大道既往,刑礼为薄。斯人斯矣,机诈萌作。去杀由仁,济宽非虐。
末暴虽胜,崇本或略。
卷七十八 宦者列传第六十八

《易》曰:“天垂象,圣人则之。”宦者四星,在皇位之侧,故《周礼》置
官,亦备其数。阍者守中门之禁,寺人掌女宫之戒。又云“王之正内者五人”。
《月令》:“仲冬,命阉尹审门闾,谨房室。”《诗》之《小雅》,亦有《巷伯》
刺谗之篇。然宦人之在王朝者,其来旧矣。将以其体非全气,情志专良,通关中
人,易以役养乎?然而后世因之,才任稍广,其能者,则勃貂、管苏有功于楚、
晋,景监、缪贤著庸于秦、赵。及其敝也,则竖刁乱齐,伊戾祸宋。
汉兴,仍袭秦制,置中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参其选,皆银珰左貂,给
事殿省。及高后称制,乃以张卿为大谒者,出入卧内,受宣诏命。文帝时,有赵
谈、北宫伯子,颇见亲幸。至于孝武,亦爱李延年。帝数宴后庭,或潜游离馆,
故请奏机事,多以宦人主之。至元帝之世,史游为黄门令,勤心纳忠,有所补益。
其后弘恭、石显以佞险自进,卒有萧、周之祸,损秽帝德焉。
中兴之初,宦官悉用阉人,不复杂调他士。至永平中,始置员数,中常侍四
人,小黄门十人。和帝即祚幼弱,而窦宪兄弟专总权威,内外臣僚,莫由亲接,
所与居者,唯庵宦而已。故郑众得专谋禁中,终除大憝,遂享分土之封,超登宫
卿之位。于是中官始盛焉。
自明帝以后,迄乎延平,委用渐大,而其员稍增,中常侍至有十人,小黄门
二十人,改以金珰右貂,兼领卿署之职。邓后以女主临政,而万机殷远,朝臣国
议,无由参断帷幄,称制下令,不出房闱之间,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国命。手
握王爵,口含天宪,非复掖廷永巷之职,闺牖房闼之任也。其后孙程定立顺之功,
曹腾参建桓之策,续以五侯合谋,梁冀受钺,迹因公正,恩固主心,故中外服从,
上下屏气。或称伊、霍之勋,无谢于往载;或谓良、平之画,复兴于当今。虽时
有忠公,而竟见排斥。举动回山海,呼吸变霜露。阿旨曲求,则光宠三族;直情
忤意,则参夷五宗。汉之纲纪大乱矣。
若夫高冠长剑,纡朱怀金者,布满宫闱;苴茅分虎,南面臣人者,盖以十数。
府署第馆,棋列于都鄙;子弟支附,过半于州国。南金、和宝、冰纨、雾縠之积,
盈仞珍藏;嫱媛、侍儿、歌单、舞女之玩,充备绮室。狗马饰雕文,土木被缇绣。
皆剥割萌黎,竞恣奢欲。构害明贤,专树党类。其有更相援引,希附权强者,皆
腐身熏子,以自衒达。同敝相济,故其徒有繁,败国蠹败之事,不可单书。所以
海内嗟毒,志士穷栖,寇剧缘间,摇乱区夏。虽忠良怀愤,时或奋发,而言出祸
从,旋见孥戮。因复大考钩党,转相诬染。凡称善士,莫不离被灾毒。窦武、何
进,位崇戚近,乘九服之嚣怨,协群英之势力,而以疑留不断,至于殄败。斯亦
运之极乎!虽袁绍龚行,芟夷无余,然以暴易乱,亦何云及!自曹腾说梁冀,竟
立昏弱。魏武因之,遂迁龟鼎。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信乎其然矣!
郑众字季产,南阳犨人也。为人谨敏有心几。永平中,初给事太子家。肃宗
即位,拜小黄门,迁中常侍。和帝初,加位钩盾令。
时窦太后秉政,后兄大将军宪等并窃威权,朝臣上下莫不附之,而众独一心
王室,不事豪党,帝亲信焉。及宪兄弟图作不轨,众遂首谋诛之,以功迁大长秋。
策勋班赏,每辞多受少。由是常与议事。中官用权,自众始焉。
十四年,帝念众功美,封为啵绾睿骋厍灏倩АS莱踉辏挽浠屎
益封三百户。
元初元年卒,养子闳嗣。闳卒,子安嗣。后国绝。桓帝延熹二年,绍封众曾
孙石雠为关内侯。
蔡伦字敬仲,桂阳人也。以永平末始给事宫掖,建初中,为小黄门。及和帝
即位,转中常侍,豫参帷幄。
伦有才学,尽心敦慎,数犯严颜,匡弼得失。每至休沐,辄闭门绝宾,暴体
田野。后加位尚方令。永元九年,监作秘剑及诸器械,莫不精工坚密,为后世法。
自古书契多编以竹简,其用缣帛者谓之为纸。缣贵而简重,并不便于人。伦
乃造意,用树肤、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元兴元年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
莫不从用焉,故天下咸称“蔡侯纸”。
元初元年,邓太后以伦久宿卫,封为龙亭侯,邑三百户。后为长乐太仆。四
年,帝以经传之文多不正定,乃选通儒谒者刘珍及博士良史诣东观,各雠校家法,
令伦监典其事。
伦初受窦后讽旨,诬陷安帝祖母宋贵人。及太后崩,安帝始亲万机,敕使自
致廷尉。伦耻受辱,乃沐浴整衣冠,饮药而死。国除。
孙程字稚卿,涿郡新城人也。安帝时,为中黄门,给事长乐宫。
时邓太后临朝,帝不亲政事。小黄门李闰与帝乳母王圣常共谮太后兄执金吾
悝等,言欲废帝,立平原王翼,帝每忿惧。及太后崩,遂诛邓氏而废平原王,封
闰雍乡侯;又小黄门江京以谗谄进,初迎帝于邸,以功封都乡侯,食邑各三百户。
闰、京并迁中常侍,江京兼大长秋,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及
王圣、圣女伯荣扇动内外,竞为侈虐。又帝舅大将军耿宝、皇后兄大鸿胪阎显更
相阿党,遂枉杀太尉杨震,废皇太子为济阴王。
明年帝崩,立北乡侯为天子。显等遂专朝争权,乃讽有司奏诛樊丰,废耿宝、
王圣,及党与皆见死徙。
十月,北乡侯病笃。程谓济阴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无失德,先
帝用谗,遂至废黜。若北乡疾不起,共断江京、阎显,事乃可成。”渠等然之。
又中黄门南阳王康,先为太子府史,自太子之废;常怀叹愤。又长乐太官丞京兆
王国,并附同于程。至二十七日,北乡侯薨。阎显白太后,征诸五子简为帝嗣。
未及至,十一月二日,程遂与王康等十八人,聚谋于西钟下,皆戴单衣为誓。四
日夜,程等共会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门。时,江京、刘安及李闰、陈达等俱坐省
门下,程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势积为省内所服,欲引为主,因举
刃胁闰曰:“今当立济阴王,无得摇动。”闰曰:“诺。”于是扶闰起,俱于西
钟下迎济阴王立之,是为顺帝。召尚书令、仆射以下,从辇幸南宫云台,程等留
守省门,遮扞内外。
阎显时在禁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发兵,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
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屯朔平门,以御程等。诱诗入省,太后使授之印,曰:
“能得济阴王者封万户侯,得李闰者五千户侯。”显以诗所将众少,使与登迎吏
士于左掖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显弟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
德门。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车门,
逢景从吏士,拔白刃,呼白:“无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
诏?”因听镇,不中。镇引剑击景{惰土}车,左右以戟叉其匈,遂禽之,送廷尉
狱,即夜死。旦日,令侍御史收显等送狱,于是遂定。下诏曰:
夫表功录善,古今之通义也。故中常侍长乐太仆江京、黄门令刘安、钩盾令
陈达与故车骑将军阎显兄弟谋议恶逆,倾乱天下。中黄门孙程、王康、长乐太官
丞王国、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汎、马国、王道、
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怀忠愤发,戮力协谋,遂埽灭
元恶,以定王室。《诗》不云乎:“无言不雠,元德不报。”程为谋首,康、国
协同。其封程为浮阳侯,食邑五户;康为华容侯,国为郦侯,各九千户;黄龙为
湘南侯,五千户;彭恺为西平昌侯,孟叔为中庐侯,李建为复阳侯,各四千二百
户;王成为广宗侯,张贤为祝阿侯,史汎为临沮侯,马国为文平侯,王道为范县
侯,李元为褒信侯,杨佗为山都侯,陈予为下隽侯,赵封为析县侯,李刚为枝江
侯,各四千户;魏猛为夷陵侯,二千户;苗光为东阿侯,千户。
是为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李闰以先不豫谋,故
不封。遂擢拜程骑都尉。
永建元年,程与张贤、孟叔、马国等为司隶校尉虞诩讼罪,怀表上殿,呵叱
左右。帝怒,遂免程官,因悉遣十九侯就国,后徙封程为宜城侯。程既到国,怨
恨恚怼,封还印绶、符策,亡归京师,往来山中。诏书追求,复故爵士,赐车马
衣物,遣还国。
三年,帝念程等功勋,悉征还京师。程与王道、李元皆拜骑都尉,余悉奉朝
请。阳嘉元年,程病甚,即拜奉车都尉,位特进。及卒,使五官中郎将追赠车骑
将军印绶,赐谥刚侯。侍御史持节监护丧事,乘舆幸北部尉传,瞻望车骑。
程临终,遗言上书,以国传弟美。帝许之,而分程半,封程养子寿为浮阳侯。
后诏书录微功,封兴渠为高望亭侯。四年,诏宦官养子悉听得为后,袭封爵,定
著乎令。
王康、王国、彭恺、王成、赵封、魏猛六人皆早卒。黄龙、杨佗、孟叔、李
建、张贤、史汎、王道、李元,李刚九人与阿母山阳君宋娥更相货赂,求高官增
邑,又诬罔中常侍曹腾、孟贲等。永和二年,发觉,并遣就国,减祖四分之一。
宋娥夺爵归田舍。唯马国、陈予、苗光保全封邑。
初,帝见废,监太子家小黄门籍建、傅高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
珍皆以无过获罪,建等坐徙朔方。及帝即位,并擢为中常侍。梵坐臧罪,减死一
等。建后封东乡侯,三百户。
贺清俭退厚,位至大长秋。阳嘉中,诏九卿举武猛,贺独无所荐。帝引问其
故,对曰:“臣生自草茅,长于宫掖,既无知人之明,又未尝交知士类。昔卫鞅
因景监以见,有识知其不终。今得臣举者,匪荣伊辱。”固辞之。及卒,帝思贺
忠,封其养子为都乡侯,三百户。
曹腾字季兴,沛国谯人也。安帝时,除黄门从官。顺帝在东官,邓太后以腾
年少谨厚,使侍皇太子书,特见亲爱。及帝即位,腾为小黄门,迁中常侍。桓帝
得立,腾与长乐太仆州辅等七人,以定策功,皆封亭侯,腾为费亭侯,迁大长秋,
加位特进。
腾用事省闼三十余年,奉事四帝,未尝有过。其所进达,皆海内名人,陈留
虞放、边韶、南阳延固、张温、弘农张奂、颍川堂谿典等。时蜀郡太守因计吏赂
遗于腾,益州刺史种暠于斜谷关搜得其书,上奏太守,并以劾腾,请下廷尉案罪。
帝曰:“书自外来,非腾之过。”遂寝暠奏。腾不为纤介,常称暠为能吏,时人
嗟美之。
腾卒,养子嵩嗣。种暠后为司徒,告宾客曰:“今身为公,乃曹常侍力焉。”
嵩灵帝时货赂中官及输西园钱一亿万,故位至太尉。及子操起兵,不肯相随,
乃与少子疾避乱琅邪,为徐州刺史陶谦所杀。
单超,河南人;徐璜,下邳良城人;具瑗,魏郡元城人;左悺,河南平阴人;
唐衡,颍川郾人也。桓帝初,超、璜、瑗为中常侍,悺、衡为小黄门史。
初,梁冀两妹为顺、桓二帝皇后,冀代父商为大将军,再世权威,威振天下。
冀自诛太尉李固、杜乔等,骄横益甚,皇后乘势忌恣,多所鸩毒,上下钳口,莫
有言者。帝逼畏久,恒怀不平,恐言泄,不敢谋之。延熹二年,皇后崩,帝因如
厕,独呼衡问:“左右与外舍不相得者皆谁乎?”衡对曰:“单超、左悺前诣河
南尹不疑,礼敬小简,不疑收其兄弟送洛阳狱,二人诣门谢,乃得解。徐璜、具
瑗常私忿疾外舍放横,口不敢道。”于是帝呼超、悺入室,谓曰:“梁将军兄弟
专固国朝,迫胁外内,公卿以下从其风旨。今欲诛之,于常侍意何如?”超等对
曰:“诚国奸贼,当诛日久。臣等弱劣,未知圣意何如耳。”帝曰:“审然者,
常侍密图之。”对曰:“图之不难,但恐陛下复中狐疑。”帝曰:“奸臣胁国,
当伏其罪,何疑乎!”于是更召璜、瑗等五人,遂定其议,帝啮超臂出血为盟,
于是超收冀及宗亲党与悉诛之。悺、衡迁中常侍。封超新丰侯,二万户,璜武原
侯,瑗东武阳侯,各万五千户,赐钱各千五百万;悺上蔡侯,衡汝阳侯,各万三
千户,赐钱各千三百万。五人同日封,故世谓之“五侯”。又封小黄门刘普、赵
忠等八人为乡侯。自是权归宦官,朝廷日乱矣。
超病,帝遣使者就拜车骑将军。明年薨,赐东园秘器,棺中玉具,赠侯将军
印绶,使者理丧。及葬,发五营骑士,侍御史护丧,将作大匠起冢茔。
其后四侯转横,天下为之语曰:“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惰土}。”
皆竞起第宅,楼观壮丽,穷极伎巧。金银罽,施于犬马。多取良人美女以
为姬妾,皆珍饰华侈,拟则宫人,其仆从皆乘牛车而从列骑。又养其疏属,或乞
嗣异姓,或买苍头为子,并以传国袭封。兄弟姻戚皆宰州临郡,辜较百姓,与盗
贼无异。
超弟安为河东太守,弟子匡为济阴太守,璜弟盛为河内太守,悺弟敏为陈留
太守,瑗兄恭为沛相,皆为所在蠹害。
璜兄子宣为下邳令,暴虐尤甚。先是,求故汝南太守下邳李暠女不能得,及
到县,遂将吏卒至暠家,载其女归,戏射杀之,埋著寺内。时,下邳县属东海,
汝南黄浮为东海相,有告言宣者,浮乃收宣家属,无少长悉考之。掾史以下固谏
争。浮曰:“徐宣国贼,今日杀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弃市,
暴其尸以示百姓,郡中震栗。璜于是诉怨于帝,帝大怒,浮坐髡钳,输作右校。
五侯宗族宾客虐遍天下,民不堪命,起为寇贼。七年,衡卒,亦赠车骑将军,如
超故事。璜卒,赙赠钱布,赐冢茔地。
明年,司隶校尉韩演因奏悺罪恶,及其兄太仆南乡侯称请托州郡,聚敛为奸,
宾客放纵,侵犯吏民。悺、称皆自杀。演又奏瑗兄沛相恭臧罪,征诣廷尉。瑗诣
狱谢,上还东武侯印绶,诏贬为都乡侯,卒于家。超及璜、衡袭封者,并降为乡
侯,租入岁皆三百万,子弟分封者,悉夺爵土。刘普等贬为关内侯。
侯览者,山阳防东人。桓帝初为中常侍,以佞猾进,倚势贪放,受纳货遗以
巨万计。延熹中,连岁征伐,府帑空虚,乃假百官奉禄,王侯租锐。览亦上缣五
千匹,赐爵关内侯。又托以与议诛梁冀功,进封高乡侯。
小黄门段珪家在济阴,与览并立田业,近济北界,仆从宾客侵犯百姓,劫掠
行旅。济北相滕延一切收捕,杀数十人,陈尸路衢。览、珪大怨,以事诉帝,延
坐多杀无辜,征诣廷尉,免。延字伯行,北海人,后为京兆尹,有理名,世称为
长者。
览等得此愈放纵。览兄参为益州刺史,民有丰富者,辄诬以大逆,皆诛灭之,
没入财物,前后累亿计。太尉杨秉奏参,槛车征,于道自杀。京兆尹袁逢于旅舍,
阅参车三百余两,皆金银锦帛珍玩,不可胜数。览坐免,旋复复官。
建宁二年,丧母还家,大起茔冢。督邮张俭因举奏览贪侈奢纵,前后请夺人
宅三百八十一所,田百一十八顷。起立第宅十有六区,皆有高楼池苑,堂阁相望,
饰以绮画丹漆之属,制度重深,僣类宫省。又豫作寿冢,石椁双阙,高庑百尺,
破人居室,发掘坟墓。虏夺良人,妻略妇子,及诸罪衅,请诛之。而览伺候遮截,
章竟不上。俭遂破览冢宅,藉没资财,具言罪状。又奏览母生时交通宾客,干乱
郡国。复不得御。览遂诬俭为钩党,及故长乐少府李膺、太仆杜密等,皆夷灭之。
遂代曹节领长乐太仆。
熹平元年,有司举奏览专权骄奢,策收印绶,自杀。阿党者皆免。
曹节字汉丰,南阳新野人也。其本魏郡人,世吏二千石。顺帝初,以西园骑
迁小黄门。桓帝时,迁中常侍,奉车都尉。建宁元年,持节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
人,北迎灵帝,陪乘入宫。及即位,以定策封长安乡侯,六百户。
时,窦太后临朝,后父大将军武与太傅陈蕃谋诛中官,节与长乐五官史朱瑀、
从官史共普、张亮、中黄门王尊、长乐谒者腾是等十七人,共矫诏以长乐食监王
甫为黄门令,将兵诛武、蕃等,事已具《蕃》、《武传》。节迁长乐卫尉,封育
阳侯,增邑三千户;甫迁中常侍,黄门令如故;瑀封都乡侯,千五百户;普、亮
等五人各三百户;余十一人皆为关内侯,岁食租二千斛。
先是,瑀等阴于明堂中祷皇天曰:“窦氏无道,请皇天辅皇帝诛之,令事必
成,天下得宁。”既诛武等,诏令太官给塞具,赐瑀钱五千万,余各有差,后更
封华容侯。二年,节病困,诏拜为车骑将军。有顷疾瘳,上印绶,罢,复为中常
侍,位特进,秩中二千石,寻转大长秋。
熹平元年,窦太后崩,有何朱雀阙,言“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
后,常侍侯览多杀党人,公卿皆尸禄,无有忠言者。”于是诏司隶校尉刘猛逐捕,
十日一会。猛以诽书言直,不肯急捕,月余,主名不立。猛坐左转谏议大夫,以
御史中丞段颎代猛,乃四出逐捕,及太学游生,系者千余人。节等恕猛不已,使
颎以他事奏猛,抵罪输左校。朝臣多以为言,乃免刑,复公车征之。
节遂与王甫等诬奏桓帝弟勃海王悝谋反,诛之。以功封者十二人。甫封冠军
侯。节亦增邑四千六百户,并前七千六百户。父兄子弟皆为公卿列校、牧守令长,
布满天下。
节弟破石为越骑校尉,越骑营五百妻有美色,破石从求之,五百不敢违,妻
执意不肯行,遂自杀。其淫暴无道,多此类也。
光和二年,司隶校尉阳球奏诛王甫及子长乐少府萌、沛相吉,皆死狱中。时
连有灾异,郎中梁人审忠以为朱瑀等罪恶所感,乃上书曰:
臣闻理国得贤则安,失贤则危,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理,汤举伊尹不仁者远。
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万机,皇太后念在抚育,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管霸应
时诛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与,志清朝政。华容侯朱瑀知事觉露,祸
及其身,遂兴造逆谋,作乱王室,撞蹋省闼,执夺玺绶,迫胁陛下,聚会群臣,
离间骨肉母子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勋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子兄弟
被蒙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责,而苟
营私门,多蓄财货,缮修第舍,连里竟巷。盗取御水以作鱼钓,车马服玩拟于天
家。群公卿士杜口吞声,莫敢有言。州牧郡守承顺风旨,辟召选举,释贤取愚。
故虫蝗为之生,夷寇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余年。故频岁日食于上,地震于下,
所以谴戒人主,欲令觉悟,诛鉏无状。昔高宗以雉并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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