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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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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陷牢笼,又将它引入笼中。她们不得不相依为命。她只做到了这个。
这一切,或许都是她的错。她望着沐浴着夕阳的它,不禁摇头。
四 脱茧而出
从派出所回来。刚刚交了璀吩咐的八千块钱,将那个打伤人的黑小子保了出来。浑身臭汗,满脑子都是刚才闹哄哄的场面,激动、狡辩、争执、阻挡,无休止的纷乱,这一切多么令人生厌。可是,她必须要去解决掉它,这都是璀惹出来的纷乱,身为人妻,不得不去忍受。
那公安员看见她,仿佛熟人般地招呼她,又来了啊?好久没见了。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好尴尬地笑,两眼发直。她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公安局的常客?交完了钱,公安员甚至还笑了笑,好好,行了,下次见,不招呼你了,反正还有机会。这话使她浑身不自在,毛孔都竖了起来。无法克制深重的自我厌恶。她仿佛成了个坏分子,成日里滋事,扰乱了社会秩序,成了人民的负担和公安们注意的对象。她羞愧得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从公安局的大门出来,走到喧嚷的大街上,看着路两边匆匆而过的人流和车流,以及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她呆立了半天,恍恍惚惚毫无目的地看。有个小乞丐飞快地在人行道上爬动,四肢灵活,动作快得就像只习惯于爬行的小野兽,引得四周的路人纷纷观看,不过,没有人因此停下脚步。
然后,她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女人飞快地跟了上来,紧走几步抓住小乞丐,抱着他又往街角走。街角摆着个残破的碗,里面零星有几枚硬币,还有几张肮脏的角票被小石头压着,安静地躺在碗里。她看着老女人抱着浑身灰土的小乞儿坐下,埋头替他擦拭,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了些感动。但是想了片刻,终于没有按自己的意愿走过去给钱。给钱,这样突然的行动似乎使她觉得不适,但她却说不清为什么。她想,宁愿被卷进人海,渺小得根本无人看见,也不愿意从人流中脱离出来,走到某个乞丐面前递钱上去。
突兀得引人注意,这样做的话。但即使如此,没有给钱这种决定也同样伤害了她,她开始觉得自己虚伪,同情也因为虚伪而脆弱。她觉得非常难过,却不知如何是好。站在路边怔了片刻,终于郁郁不乐地走开。回头看了那一老一少两个乞丐几次,犹豫,但还是没有回头。这更加深了她对自我的厌恶与批判,心里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只是,这时已经跟在公安局的那种不得不承受的误解与压力已经完全无关。这种自我厌恶更接近自省,没有被冤屈的那种不满与挣扎。这种用一种厌恶替代另一种厌恶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四月的心理负担,她慢慢地沿着街道走下去,数着细碎破裂的阳光影像,觉得世界可憎而不平,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暗暗有些庆幸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她想,这样自勉是幸福的,她应该知足。
刚知道璀的一些所为时,整日里担惊受怕,生怕哪天璀回来时是被人抬着的,淌着可憎的鲜血。大半年之后,她便渐渐地不再让自己想这个,而且,也慢慢地能够做到些了。既然事情已经如此,再多虑也只是添了她的苍老,于事无补。她只能帮璀做些后期的事儿,希望能减少别人的痛苦,也能少了自己的麻烦。但是,烦恼还是不时地侵扰她。她时常没办法控制自己,从噩梦中惊醒,汗淋淋地瞪视电话,怕它突然响起。
现在,她决心去找一份工作。她要抹去自己可怕的背景,干净地出现在某一个团体,整天都有琐事忙碌,平静而安定地花费掉白天的时间。她有太多的时间来大把大把花掉,除了找份工作以外,别无他法可以浪费。
回到家里,将衣服拿到卫生间里,脱下了所有的伪装,跨入水中。水冰冷得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立时爬起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将自己埋入水中,再滑出来,发间的水珠纷纷跌落下来。
四月就开始洗冷水澡,你是不是有毛病?璀有一天听见她在冷水中叹息,忍不住掀开帘子问她。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想借此获得些暖意,并没有抬眼看他。他摇摇头离开,再没有说什么。
这是她去年夏天在海边听说的,那个慈祥的老人肤色黑如墨玉,脸色健康得让她着实忌妒。老人见她粗手笨脚地在海边溅水,却无论如何不敢下去,好心地凑上来教她游泳。她拒绝了半天都没能阻止热心的老人,才不自然地没入水中,让老人拼凑她笨拙的姿势。老人离开前热心地说,从春天开始洗冷水澡吧,对你的健康有好处,对适应海水也有好处。下次来,你再陪我游两圈。
她早已经经历了几次蜕变。刚开始,婚姻生活使她紧张不安如幼年时养的小白兔,一点点动静就害得她惊恐不安。后来,便麻木得不再去想周围活着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不再相关。但这不是她的本性,与整个世界都无关绝非一种潇洒的高姿态,至少对她来说,这是种压抑的痛苦,可以不去想,但还是会疼痛。
于是,黑脸老人的话让她铭记在心,几乎天天都会想到他扶着自己游过五百米的蓝色海水,坐在岩石上安静地休息,然后,再扶着她游回去的情景。在梦里,她甚至还不断地回顾这场情景,感觉仿佛因此而和世界有了关系。她决心从今年四月便开始用冷水浸泡洗浴。四月这个月份对她来说是种纪念,而泡澡也无非是种形式,她和世界有关联的形式。这样更容易有所安慰,她想。
她怀念的是有人在耳旁细语且扶助,还是海面广阔辽远的蓝色,抑或是老人黑得发亮的脸,她并不清楚。或者她对此并无真正的怀念。但是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回到那片海滩,和老人再游一圈,不用他扶着,只是平行地游过,然后再坐上那块岩石,说说笑笑,轻松的话题一阵阵地浮起落下,日子儿子孙子都无所谓,他们可以一起看看海天一色的茫然。那一刻,心中要毫无负担。
四月将脸埋入水波之中,突然听到电话沉闷地发出滴滴的声音。不知道璀又有什么事。她想。甩甩手,便湿着手握起了挂在墙上的鸭蛋形电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听过这个声音。她的记忆很好,尤其是对电话中的声音。她能分辨出种种微妙的区别,分辨出哪个人是陌生的,哪个人是熟悉的,曾经在何时何地遇见。她的记忆非常清晰。
只是一秒钟。她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曾经在几天前打来过,约她面试。那么,现在他的再度出现也就是意味着她已经得到了那份工作了罢。她想,问好的语调略微高昂起来,沉默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你觉得面试感觉如何?他笑问,她甚至能感觉出他笑的弧度和幅度。她觉得这笑意鼓励了自己,便也回报了一个自然的笑容,嗯,还好,怎么?
是吗?怎么老外觉得很好?他呵呵笑了起来。她几乎被他简单的快乐感染了,这真是个快乐而又简单的男人。笑的声音都如此干净。
老外一定要叫你明天就来上班,那么,我们现在来谈谈待遇吧。他的声音仍然带着笑,她的心却猛然雀跃起来。是吗?是吗?待遇?她已经不想谈下去了,待遇,待遇根本不是重要的问题。一千五,抑或是两千。她知道不过如此。但无论如何,能煞掉她所有的纷扰与不安,这已经足够。
这份工作是短期的,三个月。男人的声音继续在说,她的心却陡然凉了,听他解释下去,那个老外有翻译,不过,现在回家生孩子了,等她回来,你的合同就到期。
她冷淡地截断了他的话,那么,算了吧,三个月,不会解决我任何问题的。好吗?就这么说了,那么,再见。她有点不忍心,听见那头突然的沉默,想了想,轻轻地挂上了电话。没有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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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告别了。她冲蹲在角落里不安分地挠门的啤酒做了个鬼脸,把门推开。啤酒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立刻小跑着摆动滚圆的身体溜了出去。她继续将脑袋埋在水里,不再去想那个扰乱她的电话。
系紧浴袍的腰带,走出卫生间,已经下午三点了,或者她应该做午饭了。总是一个人,使得她的生活不规律。中午时分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澡,然后听音乐,或者和同样无所事事的菀去喝茶,三四点钟肚子饿了才开始吃饭,然后就回家来坐在摇椅上读书,把所有的窗帘都合拢,拧亮灯,身上的衣服也穿得能见任何人,一直读到自己困乏得睡着为止。
她有时想,这是因为她太缺乏安全感了罢。菀曾经说过,她一人在家的时候,或者只和某个有亲密关系的男人在家的时候,就喜欢脱得一丝不挂地在屋里走,气定神闲,而且清爽无比。可是她却永远做不到,她拉了窗帘后还要将自己裹紧,永远做不到如此轻松。这毫无规律可言的生活,如同仍然单身。她找不到放松的感觉。
有鸡蛋。煎个蛋,然后下碗面条。她想,把需要的东西堆在桌子上。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又急促地响了。客厅里的电话是璀调出来的声音,短促而紧急,像拉响的警报。他期望这样能加快她接电话的速度,飞快地带着钱去救赎他手下的那帮野人。她对此充满了厌烦,可是,她没有勇气改变。她厌倦了,却还是期盼维持。他不厌倦,同样希望维持。于是,他们并不默契地维持到了今天,并且,还将维持下去。
她接起电话,镇定了一秒,清了清嗓子,冷静而礼貌地说,喂?
那个男人,刚刚打过她的电话的男人。还是简单的笑声夹杂在话语中,我说过了,老外觉得这场面试很好。
嗯。是吗?她不知道他会说什么,或者,会通知她薪水加倍?或者,再次请求她来帮忙?但是,三个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重新走入社会,刚刚适应社会的嘈杂喧哗,然后再跌入寂寞的安静。仿佛推入高潮,然后迅即落至低谷。或者,她也可以考虑接受,在三个月之内,另寻一份工作。三个月内的不安定感,或许会充实她可怕的空白。
是这样,老外说了,他要跟你签三年合同。或者,也可以五年。你喜欢多少年都行,他自有安排。那么,你明天能来上班吗?男人停顿了一下,又开始笑,仿佛这个电话是场欢喜的玩笑。
是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立时雀跃,你没有开玩笑?
没有。这样吧,明天九点钟,先来人事部报到,有手续要办。下午,到办公室报到。我是这么答应老外的。男人的笑意隐没了,明天见,好吗?
她握着电话愣了三秒钟,才急急地对着电话点头,好的,好的。她甚至没有想起来他们都已经忘了待遇问题。她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如此空洞。这是她惟一的目的。
拜拜。男人的声音消失在嗒的挂断声中。她依然握着电话,怔怔地注视着桌上的鸡蛋,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她现在有工作了。她现在开始,可以不再寂寞。
啤酒从卧房里跑出来,又开始轻轻地用毛茸茸的身体揉她的脚踝,而且,仰着脑袋用安静而又警觉的眼神注视着她,发出了来到她家后的第一次叫声。
一声微弱而又信赖的叫声。喵。
五 银灰色的房间
四月梦见了一间已经装修好的房间。地板是浓浓的银灰色,墙体是淡淡的银灰色。金属书架刷着极有质感的闪亮银色。床的支架也是如此。电视、洗衣机、冰箱、电脑,她所有能想出来的电器,也都涂着淡淡的闪亮银色。所有的布制用品,窗帘、床单,沙发套,却都是金黄与鲜红色的大块图拼凑而成,耀眼地与花瓶里怒放的红殷殷的杜鹃花共同跳出无限地漫开来的银灰色。
这个房间第一次在她的梦中出现是璀刚刚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她第二天便激动地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该如何装修房间。可是,璀吃惊地听完她的话以后,只用一句话便浇凉了她的热情,哦,开什么玩笑,家里弄成银灰色?灰头土脑的。这可不行。这件事绝不能依着你。
她讪讪地没有再说下去。反正房子是他的,她再多说也没用。她是没有家的。以前住的是别人家,现在嫁人了,住的还是别人的房子,别人的家。这一切,似乎与她绝然无关。她无权用自己的爱好来操纵什么,绝不能。而她许以终身的这个男人长着榆木脑袋,对任何脱离于大众眼光的东西都本能地排斥。她只能将这个梦掩藏起来,住进了他装修成原木色系的房间。刚入住的时候,心里仿佛塞了什么似的总有些不顺,但时间长了,这个梦也就被淡忘了。她甚至不复记得那时的渴望与激动。
但是,这个梦又出现了。她在梦中清醒地想,惊喜地脱了鞋子,赤足走过光滑的地板,凉得沁入肺腑。她不停地在房间里走动,触摸厨房、卫生间里淡银色的瓷砖,触摸金属架子亮亮的光泽,触摸被单上金艳花朵传来的清淡气息,触摸颤抖的花瓣。这套房子似乎无主,没有人来打扰她的惊喜游历,她穿过空荡荡的长走廊,手沿着银灰色的墙壁画出无形的波纹来。走到走廊尽头,她甚至看见了啤酒,它欢喜地蹲在阳台上玩一团吊起来的布团,目光警惕地盯着晃动的布团,不时地翻滚,见到她时甚至连头也没有摇一下,依然顽固地和布团纠缠在一起。啤酒黑白的皮毛和闪亮的银灰色光芒是那么的谐调,那么微弱、苍茫而又清爽的皮毛色,就适合在这样的房子里。她想。
银灰色。浓郁而又惨淡的色彩。可以有千万种涵义。四月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她喜欢用妖媚、冷淡、安静、质朴、凝固、生硬、隐约、疏冷这类矛盾的词语来形容银灰色。银灰色本来就存在各种极为尖锐的矛盾。正如她自己,她上学时,曾经矫情地在日记里写道,我是个银灰色的女子。银灰色的所有静谧和神秘都属于我。时日已久,想到这些时她还是能浮起笑意来,感慨万千地想念旧时那种单纯的伤感情调。可惜,无论情绪和事情如何反复,时间和个性却是永远不能反复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而忧伤的小女孩了。她略有些悲伤地想,感受已经不同,日子也已经不同。而且,再不能相同了。
其实有过万丈的热情,正如当初义无反顾地爱上璀一样。但现在她已愈激烈地逃离,工作便是最初的一步。为了逃离,她也会义无反顾。但是,她始终不知道是不是该终结这段婚姻。她一直尝试着与周围的人交流,和自己的丈夫交流,以至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只是,不断地失败使她越发地怯懦不安,她渐渐开始产生了些黯然的冷淡。但她总是含了些濒于绝望的隐隐希望,希望某天,这种对沟通的渴望与尝试能够顺利到达彼岸,那一天,或许热情便会再次澎湃起来。
她不太确定地望着暮色渐渐下垂,把银灰的墙壁笼罩得略有些阴冷,她忍不住惊觉,天色已晚,她应该回家了。随即,她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亮了。那房间,那心情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生物钟是种奇妙的东西,虽然她辗转反侧地在床上折腾到凌晨四时才入睡,可是,七点钟,那神秘的钟便轻快地提醒她睁开了双眼,催促着她履行第一天的工作。她欢喜地摸摸啤酒柔软的黑毛,起身走到卫生间。
镜中的自己眼圈如熊猫,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兴奋。她用冷水泼在脸上,又抹了眼膏敷在眼圈上。无论如何,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需要体面而干净。那套银灰色的套裙,抑或是翠绿的套裙?她想起了两年前的日子。她整日穿着严肃的套装,出没于冷漠宽敞的办公室里,不停地尝试与那些暧昧的笑容交流,再沮丧地退回,日子在规则与隔阂的潮气中渐渐生了霉菌。
而她现在却如此渴望再长出新的霉菌。
她欣喜地回到房间里,将睡意的啤酒揉醒,它浑身的毛都乱七八糟地竖了起来,抱住它倒在床上,啤酒,我要去上班了,你该怎么办呢?嗯,我把你送到菀那儿吧,你会喜欢她的。因为她和你一样喜欢睡觉!好不好,啤酒?哦,啤酒,或者,我们也该喝杯啤酒呢。
六 爱情拼图
【疙瘩】: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始终保持着逼近的距离,紧紧跟在他身旁。 那只盛白开水的白色茶杯也无声无息地盖着,没有被浸泡过的痕迹。 他不过是喜欢看见她的笑容,她的酒涡罢了。 I will keep silence。 That is the only way I love you。
………疙瘩的日记
疙瘩的睡意已经浅了,朦胧中听到维罗起床的声音,她趿着拖鞋〃啪啪〃地走到卫生间,然后是〃哗哗〃的冲水声。他听到她在那道玻璃门后唱起了斯汀的《当我们跳舞的时候》,边唱似乎还在手舞足蹈。杯子发出了清脆的跌落声,她的歌声突然停顿,仿佛被玻璃突兀的碎片所割裂,断处整齐干净,连毛糙的裂痕头也没有剩下。所有的声音消失成了静谧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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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发疯吗?疙瘩突然觉得无法忍受这种空洞而干净的气氛。清晨应该是忙碌而纷杂的时候,漱口声,歌唱声,窗口鸟儿的鸣叫混合起来,才能构造成一个正常而轻快的清晨时分,最好,再来段巴赫的音乐,简直就完美了。
睁开眼睛,看见已经刺到被单上的白花花的阳光,闻到阳光搅拌咖啡的味道。
天已经大亮了。
维罗。他继续喊她的名字,似乎有些什么喜悦在激荡他的心,使他不停地想找个人说几句话,无关的话也好。
这样明媚的阳光,这样姣好的清晨,这样美妙的心情,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吗?他的心情太好了,不吐不快。
维罗探出头来,黑色的嘴唇翘起来,娇俏得意地笑,怎么?想我了?她随即将满是泡沫的手伸过来,跳到床上揉他的脑袋,想我,说呀,想我。她白嫩的大腿贴在他脸颊上,柔软而光滑。
嗯,是啊。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力地吸吮她的唇,唇膏如蜡的滋味顿时便打动了他的味蕾。他伸手掀起她半掩的浴袍,抚摸她丰满温暖的身体。想你,想你,想要你。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将她的唇膏舔到了眼角处。她忍不住呻吟起来,身体也开始燥热。
维罗眯着眼睛,一脸渴望与迷醉的神情。他摸她的下身,不知道是水,还是体液,暖暖的,他的指尖润湿地探入了她的身体。她不由自主地抽动身体,发出如梦幻般的叹息。
性爱,可以扭曲的东西太多,理智不复存在,现实不复存在,只剩下了肉欲的激情。他进入她的身体时想,然后,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融化般地陷入了潮湿的温润之中,四处都是柔软的泥沼,和杂乱荒芜的野草。他的身体渐渐地往下陷,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维罗感觉到他的激情,睁开眼睛,抚摸他已经汗湿的额头,满足而又慷慨地微笑,怎么样?
疙瘩呵呵一笑,捏捏她暗红的乳头,翻身下来,用浴巾裹住自己,好啦,洗澡去了。对了,你今天晚上来吗?
不,我今天晚上回家。维罗凑过来,将脸贴过来,他轻轻地吻吻她的颊,她才满意地坐下,好吧,我先给你做早餐。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维罗已经走了。桌子上放着一个荷包蛋,一盘吐司,还有杯牛奶。还有,一个巨大的盒子,盖子上画着一对接吻的动画人物。他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条子………把这对情人拼出来吧,这是我们的爱情拼图。
他耸耸肩,不以为然地将盒子推到一边,端起牛奶。
阳光如此娇艳,树叶翠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么好的日子,会有件重要的事。他知道是件什么事。
他的新秘书将会来上班,带着她深切的微笑,孤傲的神色,还有,那双平静而又警觉的眸子,那双明亮得逼人的眸子。
他忍不住微笑起来。一秒钟内,便突然意识到自己浮出的微笑,嘲弄般地做了个鬼脸,将荷包蛋一分为二,送入口中,断绝思想。
七 寂寞四十五分
疙瘩从总台小姐的身边走过去,被小姐叫住,你的司机在外面等你,先生。他回过头,突然看见那天面试的女子,也就是他的新秘书,她正站在台阶上和人事部的一个男人说话,留给他的角度只是一个侧影。
依然是那张微笑的脸,穿了件肥大的淡黄色与银白相间的横条纹棉布衬衫,一条淡蓝色的直筒牛仔裤,还是那双黑亮的男式皮鞋孤独地在水泥地上不停地蹭,蹭得脚下一片淡淡的银白色,灰土都不见踪影。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头短发的发尾微微翘起,眉眼间略带了些坚硬的淡然,笑容也抹不掉的孤独面容。他一定从来没有在这座城市里碰见过她。女子如斯,他若见到,一定会铭记在心,不可能忘掉。他自信地以为。
他凝视着,一时没有想起自己要做什么,那女子的侧影姿态突然晃动起来,好像要转身进门,眼看就要看见他了,他忙向后侧过脸去,看看总台小姐,顿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叫司机到办公室去见我吧。随即慌张地大步走向电梯。
直到挤进人群中,他才突然明白电梯前已经拥挤不堪,挤不下他那点狭小的心事了。他摇摇头,笑自己的失态,竟然忘记清晨他一向是从楼梯走上去的,赶紧又奋力挤出人群,抹抹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然后才往楼梯间走。
他几乎是雀跃地度过了这个早晨的,甚至,他还找到了三次借口坐电梯上楼找格曼谈所谓的公事。每次出办公室的门,他都暗暗地希望自己能够看见她,偶遇她。但是,他没有在电梯间里碰见她。其他的地方,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碰见的了。
每次从电梯里出来,他便有些懊丧,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没有和他同时坐上电梯。他不相信两人竟然如此地没有缘分。这个早上,她应该在八楼的人事部办手续,然后到十三楼培训部注册,然后返回人事部,由人事部将她领到他的办公室来。他记得这程序,他的第一个秘书阿娜芭就是这样来的,阿娜芭曾非常详细地告诉过他。阿娜芭来的那个早上,他不但碰见了她,还和她有三十分钟的会谈。
他开始有些焦躁不安了。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差池,或者,她改变主意了?或者,有什么事情将她耽搁了?这些人事部的懒人,总是办事不力的,他清楚地知道。他看到这批人懒散的模样便有些厌烦,有什么事都说好好好,可是,不去催问三次,是见不到结果的。如果不是他昨天去催了三次,他相信自己全无今天见到她的可能。
她叫什么?四月。对了,就是四月,现在的月份………四月。有的时候,将某一方面记得太过清楚,反而忘却了另一方面。比如,面孔和名字便是完全可以错过的,一方面消失于另一方面的背后,不露痕迹。
十一点一刻,他左右无事,决定到车间去看看,打发掉最后寂寞的四十五分钟。他已经将一天中的半天打发得只剩下四十五分钟,可是,看见她却不过匆匆几秒。似乎有些不满足。是不是那张冷淡的脸已经刻在他的心尖………他突然有点慌张。怎么会这样?他没有过这样的打算,打算把自己的心牵系在一个陌生的土地上成长的女子身上,一脑子他不能明白的思维模式。
这个国家的人让他完全不能明白,包括维罗这样的西式女子在内,她们吃血,吃活动物,吃鸡爪,满面的忍耐与阴郁让他着实不解。他第一次从飞机上下来,来到中国的土地上时,他以为全中国的人都有抑郁症,满大街的人都板着脸,没有笑容,在电梯上遇到,在路上碰撞,在商店购物,人们的脸上都没有笑容,仿佛在严肃地思考。
他完全不能适应这种严肃。他觉得中国人是个比德国人更加严肃的民族。渐渐习惯了在中国生活之后,他也完全不能想象自己会娶这种民族的女子,虽然他知道她们并不见得全有抑郁症。他打心里抗拒这种带来无边无际的冲突的爱情。他觉得除了同样是人以外,这两个民族几乎没有共同点。
但是,他却在想,那张冷淡的脸已经刻在他的心尖。他极度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他早已经有了揣度,四月在抑郁的中国人之中,也算是抑郁那一类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这一类型的女子。他是个充满阳光的人,他是个快活的人,他不喜欢任何忧愁,他只喜欢享受,他只要现在,除了现在的一切,什么都已经被他排除在脑海之外了。
想到这里,他慌乱地站起身来,手执一把小螺丝刀便往门外走。
他的慌乱突然停滞,脚步也随之停滞,眼望前方。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宣告,他看见四月和人事部的同事走出来,见到他,同事微笑地停下,她也停下了,她惊讶地扬了扬眉毛,没有露出一丝有迹可寻的笑容。
噢,你们来了。好吧,你走吧,我带她到车间。他定了定神,决断地挥手,就像要把自己刚才所有纷至沓来涌现的念头切断一样。他冲她抬了抬下巴,也没有笑意,回报给他们一张冷酷的脸,走吧。他板着脸径直离去,自觉像个中国人一样,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她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响在身侧,他暗暗脚下加劲,大步地往前迈进。凭他的体力,甩下这种小女人几十步远应该是轻而易举的,这种女人根本没有足够的体力跟着他在车间里转十分钟以上。他想着,眼角朝下偷偷地望,却看见她的裤腿始终就在身侧,他无论如何加劲,她始终保持着逼近的距离,紧紧跟在他身旁。他看见她黑亮的男式皮鞋尖,交错地迈进他的视线,再迅速倒退。
他略略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她便也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退了一步,正好错开一个肩的距离。
他不由得笑了,这个女子,仿佛对距离异常敏感,或者,对自己的身体敬仰得产生了恐惧。所有的平静仿佛被摧残,所有的警觉仿佛在摧残。呵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想到这句话了。他听到自己心底如风的叹息。他越发地怀疑起自己来了。他不应该是个被病态吸引的人,而她,在他的眼里,多少是有些病态的。至少,没有他希望的那么健康,无论是神色,表情,还是步态,她都显出些隐约的郁郁寡欢来,这是他所不喜欢的,却也是她身上最吸引他的。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了。
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她侧过脸来看他,亮亮的眸子里有好奇的光点在闪动。他也转过脸直接地注视她,保持着自己嘲弄式的笑容,你走路挺快的呀。知道吗?我以前的秘书,老是跟在我身后小跑,嘴里还说着你们那种听不懂的中国话。他做出一脸急迫的样子,气喘吁吁地用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拼命地向前挥,说,就这种姿势,一路小跑,好像喘不上气来似的。
她左边眉毛微微抬了一下,以示自己听见了,仍然一言不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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