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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一部)-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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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箭南照实回答道:“弟子昨晚就与丁师叔他们约好今早出门游玩,故此一早,便领着大伙去了揽瀑台,随后就分成两路,想沿山道爬上老龙口。“可弟子与何师弟到得老龙口等候许久,也不见丁师叔和雪师妹的踪影,直到回到朝天门才遇见。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弟子并不知情。”

坐在姬别天身侧的一个气度雍容的红袍虬髯老者,开口说道:“这么说,你们是早就约好一起出门游山,当时并没有提及要寻平沙岛弟子的麻烦。”

姬雪雁以传音入密对丁原悄声道:“他就是我外公燃灯居士,当年正道的十大高手之一,有他在,咱们不用担心会吃亏。”

屈箭南尽管不认得燃灯居士,依然恭恭敬敬回答道:“是这样,若是弟子晓得丁师叔他们要去找平沙岛诸位仙友的麻烦,自然会极力劝阻。但事实上,大家根本没提此事,只是说想去看天瀑而已。”

屈痕徐徐问道:“丁原师侄,你们与南儿分手后,又是怎么撞见耿照师侄他们?”

丁原道:“我们是从白浪坡上山,想攀上老龙口与屈师侄、何师侄会合。可在一条山涧旁正巧遇见了耿照等人,我们本不欲招惹麻烦,正打算远远绕过,可耿照等人却口出污言秽语,十分的难听。”

姬雪雁接着道:“弟子曾出言喝止,哪知这些人反而变本加厉,肆意取笑侮辱我们,更对本门多有不敬之言。弟子恼怒之下,才先拔剑出手。”

袁馗躲在葛南诗身后叫道:“你胡说!是你们先挑衅我们平沙岛,辱骂我掌门师伯与耿师兄,我们忍无可忍才还的嘴!”

丁原看着袁馗的目光中,满是鄙夷之色,沉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你颠倒黑白,不怕半夜有鬼敲门么?”

耿南天不悦的说道:“丁师侄,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们平沙岛都是信口雌黄之徒?”

丁原昂然无惧,双眼望天,漫声道:“这个弟子不知道,问问曲仙子和耿照,或许他们心中更加清楚。”

曲南辛重重把茶盏拍在桌上,怒喝道:“姬别天,你门下弟子如此张狂,你管是不管?”

姬别天一反往日火暴脾气,慢条斯理的说道:“他是我三师兄淡言真人的弟子,要管也该由淡言师兄来管。而且,老夫觉得他刚才也没说什么过分无礼的话啊?”

丁原的心中大乐,直觉得此刻拿腔拿调的姬大胡子,实是自己见到他以来最可爱的一面。

曲南辛可没丁原这般好心情,怒极反笑道:“好啊,先是盛年,再是丁原,你们翠霞派是存心跟我们平沙岛干上了!”

姬别天浓眉一竖,冷笑道:“每回都是你们上门找茬,淡怒、淡言两位师兄因此身受九刃穿身之苦,盛年师侄也自逐于门墙外五年。莫非曲仙子还不能心满意足,想要得寸进尺?”

耿南天咳嗽一声道:“姬兄误会了,平沙岛绝无难为贵派之意,但劣子无端端两次伤于贵派弟子手中,贵派也理应给个交代才对。不然,我耿某今后又有何面目执掌平沙岛一门?”

姬别天怒气稍消,说道:“雪儿是我的孙女,我绝不护短。但老夫相信,若非有人欺负的她太狠,她绝不会出手伤人。”

碧落剑派的停心真人拂尘一摆,微阖双目道:“耿掌门,姬兄,依贫道之见,这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切莫伤了两派间的和气。况且眼下魔焰仍炽,实不宜为门下年轻弟子间的争勇斗狠而同道相煎。”

燃灯居士颔首道:“停心真人此言在理,我看这事就如真人所说的,化干戈为玉帛吧。”

屈痕见停心真人与燃灯居士两位正道巨头,出面充当和事佬,心中一定,转眼望向姬、耿二人道:“两位意下如何?”

姬别天也不想真和平沙岛闹翻,毕竟耿照已经躺倒在软榻上,自己亦该见好就收,当下说道:“既然两位掌门和居士都出面调停,老夫也无话可说。”

耿南天面沉似水,徐徐道:“诸位仙友的面子耿某不能不给,但劣子这一腿也不能白挨。翠霞派为正道牛耳,素以公道严谨著称天陆,相信对这事多少也需有个交代。”

太清宫与平沙岛一贯交好,观止真人闻言点头道:“耿掌门的要求也不过分,不管事起何因,丁师侄将耿照师侄打伤,总是不对。”

姬别天面色渐渐和缓,回答道:“我翠霞派光明正大,无论是谁触犯门规伤及同道,俱都严惩不怠。等明日掌管本派执法的淡怒师兄到了,老夫自将请他秉公断处,给平沙岛的耿掌门和在座各位一个公道!”

丁原朗声说道:“耿照是我打伤的,那是他咎由自取。有什么处罚冲我来,小爷接着就是!”

耿南天锐利的目光,一扫丁原。

丁原心头一震,暗道:“这老头子的修为可比他草包儿子强多了!”

耳中听到耿南天说道:“好,翠霞派的门下弟子果然个个有种!耿某就等明日淡怒真人给本派一个交代!”说罢,起身就要率着门人退出品茗阁。

屈痕在身后唤道:“耿兄请慢走,老夫还有一事想在这里说明。”

耿南天一怔,坐回位子上问道:“哦,不知屈兄有何事要说?”

屈痕微笑道:“数日前老夫曾命门下弟子杨挚、容仪携了聘礼,前往翠霞山为南儿求亲。蒙姬兄高看,已答允了这桩小儿女的婚事。“今早我与姬兄商议后,决定乘着老夫的寿宴一并将订婚吉礼给办了。但怕到时再说有所唐突,故此想先跟大家打声招呼,至于请柬便不另发了。”

屈箭南又惊又喜,他虽早有听闻,屈痕有意与姬别天联亲,将姬雪雁许配与他,可没想到爷爷今日便当众宣布了此事。

自数年前,屈箭南随着屈痕拜访翠霞山,邂逅姬雪雁,就对她一见钟情。不过屈箭南生就老成持重,虽对姬雪雁心生爱慕,却从不溢于言表。他只当这个心底的秘密无人看破,哪料早落在了屈痕与姬别天等人的眼里。

屈痕与姬别天本就是莫逆之交,自乐得亲上加亲结成亲家。

当时考虑到姬雪雁年纪尚幼,仙家根基不稳,才暂搁了这事。

这回屈痕命杨挚夫妇赴翠霞山代屈箭南求亲,姬别天当下一口应允。

姬榄夫妇尽管只这宝贝女儿,未免有些不舍,但一来屈箭南乃名门之后,年轻俊彦,姬雪雁嫁他正是门当户对;再则,屈箭南双亲二十多年前双双战死于婆罗山庄,惟留下这一根独苗,也惹人同情。

所以求亲之事几乎没费什么周折,便定了下来。众人却不晓得屈痕偏借此时宣布,尚有另一层苦心--明日淡怒真人到后,便要再追究丁原与姬雪雁伤人之罪,素闻淡怒真人铁面无私,说不准这两个小辈要受重罚。

屈痕现将定亲之事宣布出来,姬雪雁就等若半个越秀剑派的人,淡怒真人到时亦不得不网开一面,不为己甚。

屈痕与姬别天乃生死之交,在天陆正魔两道可说人尽皆知,故而众人对此并不感意外,纷纷向二老和姬雪雁、屈箭南贺喜。

有些站在师长身后的年轻弟子,看看娇艳无双、红衣雪肤的姬雪雁,再看看英俊潇洒、卓尔不群的屈箭南,私下不免都有些艳羡。

男弟子固然是羡慕屈箭南果真好运气,居然能娶得这般天仙般漂亮的少女;女弟子则是暗自神伤,从此天陆正道年轻俊彦中,又少了个如意郎君。

丁原脸色一变,如遭五雷轰顶。

他万没有料到,前一刻自己尚和雪儿海誓山盟,两情相悦,突然间风云突变,自己的爱侣就要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

一刻前打的平沙岛弟子狼狈不堪的喜悦之情,立刻化为虚有。

忽听姬雪雁在喧闹的恭喜声中,轻轻道:“我不要成亲!”

声音虽小,厅里人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厅中的喧嚣顿时轻了许多,无数诧异的目光射向姬雪雁。

姬榄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姬雪雁面色苍白,似因激动,似因害怕,樱唇微微颤抖,却仍坚定的重复说道:“我不要成亲!”

姬榄一皱眉,没想到女儿会当面顶撞这门婚事。他耐着性子道:“雪儿,你是对这桩亲事有什么不满意么?”

姬雪雁不敢跟父亲的目光接触,垂下头道:“雪儿现在还不想嫁人,只想守着爹爹和娘亲。”

姬榄哑然失笑道:“原来是为这个!傻孩子,后天不过是先将亲事定下,谁也没叫你们立刻成亲。”

和婉伸手搂过爱女,微笑道:“你这孩子,却把娘亲吓了一大跳,以后可不许这样。”

姬雪雁轻咬红唇,脑海里乱成一片。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当庭抗拒下去,势必会令爷爷和爹娘等人无法下台,屈痕和屈箭南也将十分难堪。

在这大厅里,着实有太多的眼睛与耳朵,只需要一夕的功夫,就能把消息传送到天涯海角。

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嫁与屈箭南的。

但她与丁原的事情,却又怎能当众说出口?

姬雪雁几乎可以想象,爷爷与爹娘晓得这件事后的愤怒与伤心,失望和惊讶,还有无数人的指责和讪笑,这一切却教她如何去面对?

好在还有时间缓冲,等稍后有机会,自己再想办法和丁原商量对策吧。

最多,也就是偷偷的一走了之,从此与他浪迹天涯,双宿双飞。

这样,也总好过公然与爹娘决裂,给旁人留下笑柄。

那边的屈箭南心头一松。

姬别天哈哈笑道:“雪儿,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姬雪雁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如果假装答应,只怕丁原误解闹出事端;可要是不答应,又怎么过眼前的这一关?

见爷爷再问,姬雪雁玉首低垂,咬住红唇不再言语,可容颜激动,眼眶中珠泪已经盈盈欲出。

屈痕见状站起身来,呵呵笑道:“真是,老夫都忘了在隔壁已经摆好了酒宴等大家入席。不如马上开席吧,若酒菜凉了,便没那么可口啦。”

在座多是一点即透的聪明人,停心真人第一个起身笑道:“其实贫道早就嘴馋了,碍于主人不发话,只好在这儿干坐着。呵呵,既然屈掌门开口相邀,贫道也就不客气了。”

他一带头,别人也纷纷起身朝厅外走去,尽管每个人都有好奇之心,可也都明白,再在这里耗下去,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平沙岛的门下在耿南天的率领下,也随众人退出,依稀听见曲南辛冷笑道:“今晚这酒宴前的开锣大戏,还挺热闹啊。”

姬别天听的清清楚楚,无奈话柄在人,想回击曲南辛也找不出什么道理。无可发泄之下,一巴掌狠狠拍在茶几上,上好的茶几竟连响声都没发出就碎成齑粉。

众人目睹此景不由暗吸一口气,心道,此老好暴烈的脾气,还是早点离开为妙,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的脑袋可不是茶几,更禁不起这么一拍。

顷刻间,近百人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姬别天、姬榄夫妇及燃灯居士几人,连段唱跟何欢也退到门外。

屈箭南也随屈痕离开,临出大厅时,忍不住回头悄悄瞥了姬雪雁一眼。见她花容惨淡却神情坚毅,不禁心头黯然。

却听到屈痕在身旁,轻轻叹了口气道:“走吧,外面还有许多朋友等我们去招呼。”

屈箭南点点头,跟在屈痕身后而去。

却觉得,心仍留在大厅里。

姬别天见丁原仍站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退出的样子,问道:“你怎的还不出去?”

丁原心中思量道:“我一向自诩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怎能眼睁睁看着雪儿遭受责问而躲在一旁。事情既然是我做下的,就当由我承担。况且我与雪儿心心相印,问心无愧,又怕它做甚?”

想到此处,一挺胸膛大声道:“你们不必再问,雪儿她是不会答应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惊疑的眼神都汇聚到丁原身上。

姬雪雁蓦然抬头望向丁原,眼神里不晓得是喜悦仿徨还是忐忑?

自己终究没有所托非人,丁原虽说外表冷漠孤傲,却是一个情深意重的铁血男儿。

在这个时候,他没有选择畏缩逃避,而是勇敢的站了出来,与自己一起抵挡风雨。

只是,他又怎了解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这么一来,事情再无回转余地,爹娘与爷爷的颜面势必为此丢尽。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然而姬雪雁却无法断定对于丁原的挺身而出,是欢喜多些还是埋怨多些,一时柔肠百结,默默想道:“丁郎,是福是祸,就让雪儿与你一起担当吧,雪儿绝不会背弃当日的誓言!”

姬别天一怔,喝道:“丁原,你说什么,这又关你什么事?”

和婉毕竟是女性,心思要比姬别天等人细腻许多。她隐约觉察到不对,连忙道:“丁师侄,你有什么话等晚膳后再说吧,现下你先出去吧。”

丁原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和婉怀中的姬雪雁。他知道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自己绝不能让雪儿独自去承担这场风暴,有什么讥讽嘲笑、责难攻击,就让自己一人挡下吧。

此刻他的心中出奇的平静,缓缓说道:“姬师兄,和师嫂,对不住,这件事情隐瞒了大家这么久。但丁原自觉问心无愧,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的地方。”

姬榄皱眉道:“丁师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丁原微微一笑,回答道:“姬师兄,雪儿是不会和屈师侄成亲的。在她心目中,只有我一个人,而我亦是一样。”

众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大厅里鸦雀无声,静的可听见一根针坠下。谁都未曾预料到,丁原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千年以来,长幼辈分都如金科玉律一般,在人们心中不可颠覆。莫说正道各派,就是魔道中人也对此忌讳颇深,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丁原虽然年纪与姬雪雁相若,可却是淡言真人的弟子,与姬雪雁分属叔侄。

就凭这一点,他刚才所言已触犯天条,足以一死。姬别天魁梧的身躯微微震颤,显然在极力压制胸口的怒火。

他低沉着嗓子,问道:“雪儿,丁原所说可是真的?”

姬雪雁看着祖父须发皆张,宛如一头正处于暴怒边缘的雄狮,却依旧勇敢的点头,轻声回答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雪儿此身已属丁原,请爷爷与爹娘成全。”

厅中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被这对小儿女的表白惊呆了。

“孽障!”姬榄双目喷火,扬手打在姬雪雁的玉颊上。

姬雪雁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顿时浮现起五道血痕,唇边渗出一丝血迹。

她却没哼一声,仰头凝视着怒其不争的父亲,徐徐道:“爹爹,女儿的性命身体都是您和娘亲给的,您若要杀,女儿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和婉见爱女被打,疼惜至极,泪水夺眶而出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要这样谩骂殴打?”

丁原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倘若非因姬榄乃雪儿之父,他早祭起雪原剑拼个你死我活了。勉强克制住冲动,大怒道:“姬师兄,欺负自己的女儿好威风啊,事情是我丁原做的,有什么不痛快,尽管冲我来!”

姬榄双目喷火,怒视丁原道:“若不是你心存不轨勾引雪儿,她又焉能如此?你还有脸说话?”

丁原毫不退缩的迎上姬榄的眼神,回答道:“我与雪儿真心喜欢,没有心存不轨,更没有勾引!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你又凭什么不让我说?”




第八章棒打


品茗阁里一片死寂,丁原孤独的站在所有人对面,昂然望着犹如暴怒狮子般的姬别天和姬榄,仿佛恨不能一口吞噬自己的眼神。

但他却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因为有一双温柔明媚的眼睛,正凝望着他。

在这世上,即使所有人背弃自己,与自己为敌,只要还有这双目光在身后关注,他即可永无畏惧。

姬别天咬牙沉坐半晌,抑制住心头怒火,缓缓道:“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相信方才姬雪雁的话是真的,他更不能相信自己最钟爱的孙女,会做出这般冒天下大不韪的叛逆之举。

不用说,这必然都是丁原在暗中鼓惑的了。他对丁原好不容易产生的一点欣赏,也顷刻为厌恶痛恨所代替。方才还打算喜气洋洋的宣布婚事,从此招徕无数人艳羡的目光,没料一转眼竟成了别人的笑料。

非因丁原情况特殊,姬别天恨不得立刻就将这败坏孙女清白的劣子,毙于掌下。

姬雪雁不敢对视姬别天骇人的神情,垂首道:“爷爷,都是雪儿不好,这件事情一直不敢告诉爹娘和您。其实雪儿和丁原早已两情相悦,有了山盟海誓。求您老人家不要生气,成全了孙女与丁原。”

姬别天见孙女竟这样承认下来,直气得怒目圆睁大喝道:“无耻!”他声若洪钟,在大厅里嗡嗡作响,怕三五里外也能听清。

丁原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比他更大声的道:“我们光明正大,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害了任何人,你凭什么说是无耻?”

他生就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倘若姬别天等人温言劝说,尚可保留三分情面,而以雷霆手段对之,却激起丁原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性子。

到此时,他已然豁了出去,明明晓得在姬别天等人面前万难讨到好结果,而触怒对方的后果更是糟糕,可傲气一上来,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得了。

姬别天气极,颌下胡须根根竖起,哈哈大笑道:“你居然有脸说自己光明正大?你们两人不知廉耻,叔侄相恋,不仅败坏了翠霞派千年的清誉,更为世人不容!”

丁原斩钉截铁道:“我管世人容我不容,反正我与雪儿真心相爱,又关别人什么狗屁事情!”

姬别天瞪视丁原说道:“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总之雪儿一定要嫁给屈箭南,不然老夫何以向屈掌门和天陆同道交代!”

姬雪雁叫道:“爷爷!”

姬别天森然道:“你如果还认我这个爷爷,此事便需听我的,从此跟丁原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丁原怒火勃发正欲出言驳斥,猛觉丹田一阵刺疼。原来他情绪激动之下导致气血浮动,急火攻心,激得体内的两道真气又发作起来。

他咬牙强忍,冷笑道:“姬大胡子,雪儿是你的孙女不错,但她并非任何人的玩偶,任由你来摆布。”

姬别天怒发冲冠,蓦然欺身到丁原身前,探手抓向丁原衣领。

丁原刚欲转身闪躲,不料胸口檀中穴如钢锥刺骨,真气淤积于胸再起内讧。

丁原的身形不由一慢,正被姬别天抓个正着,顿时动弹不得。

丁原心中苦笑,这要命的怪病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在这时添乱,分明是老天也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姬雪雁惊呼道:“爷爷,求求你千万不要伤了丁原!”

丁原全身经脉如受火炙,额头上冒出细细冷汗,却不愿哼上一声,反叫道;“雪儿,我们没错,不必求他!”

姬别天心头更恨,却未注意到丁原的异常。他高举铁掌罩住丁原天灵,呵斥道:“你还嘴硬,果然是个不可救药的混小子!老夫宁可一掌毙了你再向掌门师兄谢罪,也绝不能容你玷污雪儿和本门的清白!”

丁原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姬别天的手掌,嘿然道:“要杀就杀,何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却休想叫我认错服软。”

姬雪雁挣脱和婉的怀抱,踉跄跪倒在姬别天背后,哀求道:“爷爷,求你别伤了丁原。他若死了,雪儿也不想活了!”

姬别天性如烈火,最受不了别人要挟,况且是他一贯最钟爱的孙女为了另一个野小子?再一想到翠霞派千年的声誉,竟损于己手,更感愧疚难当,无地自容。他满面涨红大喝道:“好,我先杀了他,再来处理你这忤逆!”

说罢,铁掌下沉,就向丁原头顶拍下。

姬雪雁见状,只觉天崩地裂一般,柔肠寸断不能自持,用尽全力呼喊道:“不要啊,爷爷!”

她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不顾一切冲向姬别天,想从他手下抢出丁原。

丁原浑身在翠微真气与大日天魔真气的煎熬中,膨胀欲裂,却硬是坚持不吭一声。他见姬别天大手劈落,心底蔑然一笑,暗道:“就是这么死了也好过苟且偷生,辜负雪儿。我烂命一条,能得雪儿垂青已堪满足,可惜从此再见不到老道士他们啦。”

蓦然间,厅中火烛齐齐晃动,一道黑色身影毫无征兆,风般掠向姬别天,直比急电还快。

姬别天只觉头顶罡风排山倒海似压下,来人五指如钩离他头顶近在咫尺,手段之强横霸道乃平生罕见,竟是顶尖的高手。

姬别天不及多想,拍向丁原的铁掌半路变招往上封架,身躯右闪以避锋芒。

不防对方却是虚晃一枪,手腕翻转处抓住丁原右肩,一提而起。

姬别天这才醒悟自己中计,对方分明志在丁原,适才不过是声东击西骗得自己移开手掌。

他怒喝一声打出右掌,掌风过处一片碧光升腾。

来人发出一声冷笑,“啪”的与姬别天足可开山断流的铁掌硬对一记,借势在空中一个回旋射向大厅西首的窗户。

他右手挟着丁原,动作不仅丝毫未受影响,反如闪电一般迅疾,令人追之不及。

姬别天右掌被震的酸麻,脚下喀喇喇连响,方圆三尺内的青砖碎成粉末。

燃灯居士白眉一扬,低喝道:“看打!”一溜赤色精光从袍袖里射出,直打黑衣人的后脑。

那黑衣人并不回头,背后所负的古剑突然镝鸣飞出,化作一束耀眼血光,堪堪击在那溜赤芒上。

两道红光相撞爆出“砰”的一响,古剑回旋收回主人鞘中,赤芒亦被燃灯居士召回袖中,却是名震天下的“雷火梭”。

姬别天从剑上识出来人身分,讶然道:“苏真!”原来直到此刻,他都没能看清对方面目,更莫遑论他的来历。

苏真傲然大笑,“轰”的破窗而出,遥遥传来声音道:“这个好女婿你们不要,苏某却收定了!”

姬雪雁见苏真从姬别天铁掌下救走丁原,当下又喜又惊,可听到苏真最后一句话,心头一震,不明白此言何意。

燃灯居士与姬别天双双飞落厅外,但见天高云渺,余音犹在,月影之下,哪里还有苏真的踪迹?

燃灯居士微阖双目,以天眼朝着方圆十里搜索,沉声道:“他不敢御剑飞行,以免暴露目标被人截击,现下必定是利用魔门的潜踪之术,挟着丁师侄逃离,以至于贫道的天眼也寻他不到,但一时片刻绝走不远!”

姬别天被苏真从手中硬生生把人抢去,颜面甚是无光,闻言精神一振,道:“我们分头去搜,定不能让苏真这魔头走脱!”

姬榄、和婉与姬雪雁此刻也赶到厅外,听得两人对话,和婉诧异道:“苏真怎么会在这儿?”

姬别天没好气道:“老夫怎么知道?”

姬榄道:“先别管这些,追人要紧。”

燃灯居士与苏真对了一招表面似乎不分胜负,可需知对方只有脱身之意,严格说来,还是自己略逊了半筹。他久未出山,不想今夜甫遇强敌,不禁也起了争雄之心道:“好,就依姬兄之言行事。”

燃灯居士与和婉飞身向北,忽听背后姬雪雁唤道:“外公!”

燃灯居士身形一滞,回头问道:“什么?”

姬雪雁轻咬红唇,低声道:“小心别伤着丁原。”

燃灯居士心底暗叹,明白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对丁原实是钟情极深,颔首道:“晓得了,你不用太担心,外公一定把人追回来!”

有了燃灯居士的承诺,姬雪雁稍稍宽心,可要想教她的芳心彻底放下,却又怎么能够呢?

却说苏真御着丁原果然没有走远,他施展匿踪遁形之术,暂且躲过众人的耳目,利用玉华苑中的地形掩护,潜到距品茗阁不远的一处小竹林里。

此时越秀剑派的弟子与众多宾客正在出席晚宴,此地反而了无人踪。

强敌环伺下,苏真也不敢大意,利用竹林地形简单布下奇门遁甲之术,好教对方一时半刻搜索不到这里。

姬别天与燃灯居士只当苏真必定远遁,亦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反其道而行之,藏在了这片小竹林中。

丁原原忖必死无疑,不料半路有人杀出,不禁惊喜道:“苏大叔!”

苏真神色不善,低哼一声,在林中停下脚步,说道:“小子,咱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有话问你。”

丁原脚一落地险些摔倒,胸口气血翻江倒海直令他热血欲喷。

他深吸一口气,扶住一根竹子,问道:“可苏大叔为何会这般凑巧赶到相救?”

“凑巧?”苏真鼻子里冷冷一哼道:“我还凑巧看到你挺身护花,好小子,连姬老鬼的宝贝孙女都敢偷,胆子着实大到家了。”

丁原脸上一烫,苦笑道:“苏大叔,你不会也像他们那般看我吧?”

苏真嘿然说道:“那些狗屁世俗常理,焉能放在我苏真心上,我来找你是为另一件事。”

“苏大叔,是什么事?”

苏真双手负后背对丁原,沉默许久才徐徐问道:“你告诉我,对于玉儿你是如何看待?”

丁原一怔,不明所以的追问道:“玉儿怎么了?”

苏真道:“她很好,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除了那个姬雪雁,却将玉儿放在哪里?”

丁原隐约感觉到苏真话中含有深意,但仍实话实说道:“我一直当玉儿是最好的妹子,若她有任何难处,我愿全力维护,但是这些跟雪儿并无关系。”

苏真霍然回头,犀利如锋的目光盯在丁原脸上,沉声问道:“你是说,你一直只当她是你的妹子,而从未有其他想法?”

其实这个答案他早已猜到,却要丁原亲口说出才能确准。而在下山寻找丁原时,他尚抱着万一之心,希望丁原对苏芷玉有所钟情。

可怜天下父母,莫不能免于此。当年苏真纵横天陆,快意恩仇,没想到如今却要为儿女之事奔波操劳。

丁原坦然点头道:“是这样,苏大叔,不晓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不晓得?”苏真语调转寒,回答道:“问题就是玉儿可不这么想,她一直将你视作情郎,多少年来痴痴等你!”

丁原大吃一惊,甚至一瞬间忽略了身上的伤势,失声道:“怎么会,这不可能!”

其实他内心已相信了苏真所说。

他并非阿牛,对于情感之事虽不精通,也绝非木讷。对于苏芷玉不经意间的情感流露,丁原多少早有所察觉。

但一方面,他的心目里始终把苏芷玉当作那个儿时爱哭的小女孩,从没深想过;另一方面,在潜意识中,他也不愿意多想,惟恐这样的念头会破坏自己与苏芷玉之间纯真的兄妹之情。

何况,丁原的心思早全部寄托在姬雪雁的身上,心中已容不得其他人半点身影。

“不可能?”苏真嘿嘿冷笑道:“她为你几次出生入死关山万里,你以为仅仅因为兄妹之情,或者是报答你当年救命之恩?

“她宁可舍弃爹娘,也要陪你赴汤蹈火,同生共死,你以为是什么原因?“丁原,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在自欺欺人?玉儿的心思连我们旁人都能看透,惟独你这个局内人却糊里糊涂?”

丁原呆呆的望着苏真,回想起苏芷玉为自己舍生忘死,迫退神鸦上人,力闯九光灭魂阵,联剑恶战风雪涯,继而是故园重逢,远赴东海,又同囚于水晶宫中。这一切,难道仅止因为兄妹之情才做的么?

他胸口像遭了重重一击,实在不明白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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