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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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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挥衣袖,在我床边坐下,笑望着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那如春风秋水般的眼,依然明澈如镜,清透见底,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和熙恬淡似水,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明亮无邪的目光注视下,我的心底,却隐隐涌上一丝不安、几许惶惑?

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对我的再再关切,皆非伪装。只是,只是我一直看不透他,看不透他那一颗深埋在底下的心,那隐藏在皎洁月亮背面,真正的。。。

“说说看。”司马容笑道。

“那三个刺客,都是图拉的心腹。三年前,温清远与南夷一站,大获全胜,图拉战死。”我猜道。

司马容微笑道:“温将军虽武功盖世,但那图拉王子也非普通角色。图拉当年能被南夷王选为太子,乃因其能耐出众,不仅连败族内十大勇士,奇。сom书且武功智谋皆胜出其二位兄长多多。这样的人,岂能如此轻易输给温清远?”

“那究竟。。。?”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司马容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我手上:“这个,是小兰帮你换衣服时从你袖中掉出的。”

我低头一看,是那只如意结荷包。

司马容道:“这上面有一个‘瑶’字,不需多说也知荷包属谁。”他轻叹一声,接着道:“图拉王子竟一直将这只荷包保存着。他对夏瑶,确是情真意切,到死,都不能释怀。”

“他真的死了?”

司马容道:“三年前他与温清远一战,难分难解。相传二人拆过百余招之后,图拉忽然失手败下阵来,受伤不轻。三年来,他一直卧病不起,听闻月前刚刚病逝。”

“二人既然势均力敌,图拉怎会落败?”

司马容看一眼我手中的荷包,缓缓道:“生死相搏之际,岂容半点犹豫。一分失神足以致命。”他顿了顿,又道:“你若留意一下,便可发现荷包内还绣了个‘清’字。”

我翻开荷包内夹,果然,里头有一个‘清’字。“这是温清远贴身之物。”

“不错”,司马容道:“我虽不在场,但也可以想见。那图拉与温清远肉搏之际,瞧见了荷包,方知佳人情系何处,刹时心驰摇荡,露出破绽,这才失手被创。”半晌,司马容又叹道:“据闻图拉王子英姿勃发,八岁那年便猎得猛虎,又文武双全,精通书法绘画、丝竹弹唱,实乃不可多得之少年英雄。纵然为敌,若能会得此等人才,也不失人生一大快事,孰料。。。唉,世人都道是温清远打败了他,既而害死了他。可若仔细想想,他那样一个人,即便是温大将军出马,也最多打个平手而已。他若真不济,受了伤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自温清远身上取走荷包?他哪里是输给了温清远,他。。。最多不过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的耳边蓦地炸开蒙面人的一句话来。“都是你!害了图拉王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霍’一记抬头,瞪着司马容,道:“你早就知道了。”

司马容一怔。

“你早知夏瑶与温清远之间有私情。”

司马容笑道:“是。我早就知道了。”

“但仍提出联姻?是你的意思,抑或是王爷与丞相的意思?”

司马容静静地看着我,忽然道:“是我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对你而言,可重要?”

我心中微微一颤,面上则一沉:“这跟我没有关系。”

司马容无奈道:“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对夏瑶或庭芳都那么上心,对我却冷淡许多?我是毒蛇还是猛兽?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我绷紧脸道:“容大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司马容轻笑道:“你何必着急。夏瑶的婚事,皇上至今仍未下旨。更何况。。。太子爷不还没作声么?”

“太子?”我一惊。莫非尹君睿也。。。

司马容看我一眼,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唯一的知情人吧?”

“可是温清远是他的。。。”

“好兄弟。”司马容打断我,道:“与好兄弟争女人,确实是一件叫人头疼的事。”

我怔怔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司马容凝注我,道:“你猜,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他。。。那个淡淡地,带着一丝孤独却无比暗沉的身影从心底某一个角落里渐渐浮现出来。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总是那么深不可测,而他的表情,永远那么冷淡,冷淡地没有一丝温暖笑意,就好像即便烈日当头,也溶化不了他的冰冷寂寞。。。

司马容忽然抬起手,抚上了我的脸。我一惊,本能向后退,却在抬眼间,身形不由顿住。

他的眼近在咫尺,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心窝尽头去一般,用他眉宇间所有的光芒笼罩了我,让我,再也没有办法,腾出空间给其他的思绪。

“只有我在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想别的。”他低低地道。

“呃?”不等我回答,他又退了回去,状似不在意的拂了拂袖子,又朝我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太子爷自会向皇上请旨赐婚。”

“不”,我冲口而出道:“他不会的。”

“哦?”司马容看着我,收敛了笑意,道:“你这么肯定,为什么?”

“倘若他得了夏瑶,便会失去温清远。温清远手握重兵,他理应顾虑。”

“你恐怕还不太了解温清远”,司马容吐出一口气,道:“温清远自幼孤苦无依,流落街头,全赖太子收容,培养成材。他秉性刚义,赤胆忠心,为了太子爷,连命也可以不要。”

“哦,是么。”我挑眉道:“如你所言,他若真是那样一个好男儿,那么,我相信他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也一样可以连命都不要。”

司马容微笑道:“话虽如此,但我敢与你打赌,当这两个他都愿意为之舍命的人落难之际,他第一个救的,必是太子。”

我一怔,蓦地想起那日树林之中听到的对话。夏瑶幽怨的语调至今还在心头盘旋,她那时想说的恐怕是:“看来在你心中,我永远也比不上。。。‘太子’”吧?

果真,在男人眼中,这宏图江山,兄弟情谊,比什么都重要。当今皇上就曾为了边疆之虞,不惜将亲妹嫁去那种野蛮荒芜之地。

难道夏瑶,也和她娘亲一样命运么?

我苦笑道:“在你们这儿,女人还真命苦啊。。。”越来越想回去了,我的世界,哪有如此男尊女卑。

“你若真以为太子会娶夏瑶,那就又太小看太子了。”司马容摇头笑道。

我诧道:“你不是说,太子爷会向皇上请旨赐婚么?”

司马容道:“他自然会去请旨赐婚。但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他的好兄弟。”

“你是说,他会撮合温清远与夏瑶么?”我眼中一亮。

“不错。”司马容看我一眼,忽然问道:“你是否觉得,他君子割爱,成人之美,真正义薄云天,可歌可泣?”

我微微一笑,道:“用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去换一个好兄弟一生一世的铁胆忠心,也不算伟大了。”

司马容看着我,但笑不语。

我轻叹道:“倘若肯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换,那才叫厉害呢。”

司马容闻言一怔,失神片刻。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真的是这样么。。。真的就不会后悔了么。。。”

“呃?”见我诧异地望着他,他又挂上笑容,道:“如此一来,你可以好好安心养伤了么?”

“那你呢?可安得下心?”

“我?”司马容不解道。

我笑道:“和突厥联姻不成,相府岂非失利?”

司马容转过话题道:“你可见过庭芳?”

被他这么一提,我方才想起来除了迷迷糊糊的那段时间,似曾听见庭芳的哭声。后来,确实没再见过她。

“庭芳一直守在翰鹰房内,衣不解带,形影不离。”司马容道:“这两天,她不知为翰鹰担了多少心,落了多少泪。翰鹰清醒一点,她就高兴的不得了,韩鹰一再昏睡,她就连饭都不要吃觉也不要睡,又事事亲力亲为,煎药、熬汤、换药,都不假任何婢子之手,整个人,消瘦憔悴了许多。”司马容叹道:“她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见她为谁如此忧心伤神。

庭芳。。。这个傻丫头,终于明白谁才是真心待她了么。那太子呢,她曾一度那般暗恋过他。。。

看出我的忧虑,司马容笑道:“有些人不过是一时的憧憬,而有些人才真正能够刻骨铭心。这当中的区别,经此一役,也不难明白。”

司马容忽然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温柔笑道:“很多人看似聪明,其实也苯。若不失去一次,就不知道某些东西的宝贵。”

我躲开他的注视,却抽不出被他握紧的手,只好勉强扯出一丝笑,道:“那你也准备要去请旨赐婚了?”

司马容微微一笑,道:“如此一来,总算两全齐美,皆大欢喜。”

我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倘若撇开其他不谈,单让皇上指婚的话,皇上会将夏瑶指给谁?给你?还是给太子?”

“给我。”司马容简单道。

我一怔:“为什么?”

司马容淡淡一笑,道:“记忆中,从小到大,只要我开口的事,皇上一次也没有拒绝过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若换作别人,一定会为了这份特殊的荣宠雀跃不已吧。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的司马容,他虽然在笑,但那笑却让人觉得那么的刺眼,那么的。。。痛苦?

不由自主地,我脱口道:“那,你会开口么?”

司马容表情一滞,忽然不笑了。他转过头来,定睛望住我,缓缓道:“你可还记得,我曾问过你一句话?”

“什么话?”

“儇儿,你是诚心想让我娶公主么?”

19、身世

“夏瑶公主拒婚?”听司马烈一说,我禁不住诧异。

今儿一大早,宫里便传来了消息。尹俊睿果如司马容所料,请旨赐婚温清远与夏瑶。然而意外的是,夏瑶公主竟以因己之故令王妃抱恙,深感有愧,愿代母潜心礼佛三年以尽孝道为由,推搪婚事。

“瑶姐姐既然喜欢温将军,为什么还要拒绝呢?”庭芳不解道:“她应该高兴才对呀。”

司马烈‘哼’一声道:“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

“皇上怎么说?”我问道。

司马烈道:“皇上虽有不悦,但看在王妃的面上,自不会责难公主。只道公主既如此孝心,婚事往后再议倒也不妨。”

庭芳皱眉道:“瑶姐姐怎么了?竟然违抗圣旨?这不像她平日的作风呀!幸好皇上没怪罪,否则如何是好。”

我沉默不响。夏瑶此举,可与遇刺有关?还是。。。?

“别人的事儿,何必劳神。”司马烈看我一眼,皱眉道:“自己的伤还没好呢。”

我笑道:“一点小伤而已,没大碍。何况,罗太医隔三差五就来复诊一趟,你们又送我那么多补品。我倒生怕脚伤未愈,人已变成大胖子了。”

庭芳‘哧’一声笑道:“原来沈姐姐是怕胖才不碰那些补品的。”

司马烈不悦道:“还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就算胖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话毕便端过一碗燕窝放在我面前,命令道:“吃了它。”

“嘎?”我慌忙摆手道:“才用过午膳。。。”抬眼间瞧见司马烈脸色一沉,我立马识趣地接过碗。

“嘿,还是我二哥面子大。呵呵,沈姐姐慢用,我得去煎药咯。”庭芳眼珠子一转,朝我做个鬼脸,一溜烟跑走了。

这个小丫头,自从翰鹰清醒后,就成日眉开眼笑地,先前的愁云惨雾统统不见,不但学会了煎药,连熬粥煲汤都一并做了下来,手势熟练勤快,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她就是那半月前连一碗炒饭都弄不来的娇贵小姐。

司马容果然火眼金睛,什么都叫他琢磨透了。

我就着小勺,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燕窝,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其实我的精神很好,根本不需要进补,唉~~~古代人就是信奉这些老什子的补品、高汤、秘方,简直从头补到脚。想我们那儿,普遍坚信健康饮食+运动就是王道,依赖补品反易导致气血不顺,内分泌失调。在科研站,每隔一季度,大家都定期检查各项体质指标,若有不符,医学部会依个人状况配置药液。一针下去,简单明了,药到病除。

要是流光能开动就好了。让我回去一趟,不消五分钟,脚伤便可痊愈。

好容易吃完,我放下碗,一抬头,见司马烈站在原地,正怔怔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笑道。

他突然伸手出来,轻抚我的下巴。

“你。。。?”我一惊,慌忙把头侧过。

“别动!”司马烈抓住我的手腕,整个人朝我俯下身来。

呀!他想干嘛?我又气又急,抬脚就踢,谁知右腿一撩没踢中,便马上再出左腿猛力一踹。

“哇。。。痛。。。”要命,我又忘了脚伤了,这下可好,自作自受。

司马烈一把托住我差点倒地的身子,怒气冲冲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你。。。”我一抬眼,瞥见他的手指上沾了一片儿湿漉漉的。。。燕窝?‘唰’一记,我脸上火辣辣地,顿觉羞惭不已。我真是。。。想哪儿去了?

司马烈满脸怒容,说不出的气恼,狠狠地瞪着我。我以为他定要发脾气,没想他紧闭嘴巴不发一言,只将我重新安置回躺椅上,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司马烈。。。”我正欲张口,他挥手抛来一方帕子,硬邦邦地道:“左脸下,还有。”

我一呆,猛然醒悟,忙依言抹了抹,果然左脸也沾了不少。唉。。。我得好好改改这毛病,以后可不能一边吃东西一边想心事,准落嘴。

等等。。。这帕子咋那么眼熟阿?我翻过帕角一瞧,果然,上面绣了一个‘儇’字。

我愣愣地看着司马烈僵直的背影,喉咙有些堵塞。半晌,我好容易吞下一口唾沫,呐呐地道:“刚才。。。都是我不好,对不住了。你莫生气。”

司马烈冷哼道:“我哪有资格生气。反正从一开始,我在你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人。”

“别这么说。”我辩解道:“从前误会,早已澄清,我半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司马烈转过身来,盯紧我,道:“那为何你总对我如此防备?”

我呆了呆:“我没有。。。”

“你撒谎。”司马烈打断我道:“每次,我只要靠近你一步,你就立刻往后退一步。无人在场之时,你躲我如同躲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那般讨厌我?”

“我。。。”我一抬头,瞧见他的神情,不由自主偏过脸去:“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闻言,司马烈黯然的面容瞬间闪过一丝异彩。他猛地握住我的双手,热切道:“真的?你真的不讨厌我了?”

我从心底叹口气,苦笑道:“我曾几何时讨厌过你。”

司马烈的眼中燃起了两簇炽热火焰,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唇边渐渐荡起一抹温柔笑意。蓦地,他的眼神落在我手中的帕子上,突然间涨红面孔,竟别扭地垂下头不再看我。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之际,张总管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弯腰道:“沈姑娘,二少爷。宫里传话,王妃请沈姑娘进宫一趟。”

我是被秦姑姑抱进宫的。

司马烈顾虑我的脚伤,本不愿让我去,可谁料来人竟是太子爷。不光司马烈意外,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尹君睿会亲自接我进宫。

尹君睿看了我一眼,只淡淡道:“多亏沈姑娘舍身相救,公主才得以毫发无伤。姑娘有恩于皇家,怎可怠慢。”

然后,我被一位姓秦的姑姑抱进了轿子,尹君睿则骑马走在前头,一路无语。

“沈姑娘。”王妃轻唤一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王妃”,我忙回神道:“请恕沈儇失礼,未能跪安。”

“哪的话,沈姑娘这么说,倒叫本宫惭愧。姑娘伤势未愈,本宫却要劳烦姑娘奔波,才真过意不去。”王妃顿了顿,又道:“突厥儿女最重情义(奇*书*网*。*整*理*提*供),沈姑娘于瑶儿之救命大恩,本宫自当铭记于心。”

我微笑道:“王妃言重。公主吉人天相,洪福庇佑,纵偶遇荆棘,也定能化险为夷,平安渡过。”

王妃轻叹道:“若真能如此倒好,本宫何用费心。”

“王妃。。。”

王妃的美眸闪过一丝忧切,苦笑道:“不瞒沈姑娘说,瑶儿这孩子,外表柔顺,内心倔强,若较起真来,有时连她父王也说不通。相信沈姑娘对指婚一事已有所耳闻,唉,也不知她究竟作何想法。。。咳咳。。。咳咳。。。”话说到一半,王妃以帕掩唇一阵轻咳。侍立在旁的婢子见状,忙奉上清茶和药丸。王妃就着婢子的手服下药丸,又气喘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还请王妃保重凤体”,我看了看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劝慰道:“王妃一日不康复,公主定也寝食难安。”

“沈姑娘心性聪慧,本宫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番劳烦姑娘前来,乃是想请姑娘帮一个忙。”王妃挥退所有婢子,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微微一笑道:“王妃可是想让沈儇去说服公主接受赐婚?”

“正是。”王妃轻呼出一口气,道:“本宫费尽唇舌,怎奈她始终固执己见,不肯妥协,甚至落下狠话,宁愿古佛青灯,皈依佛门。”

我想起温清远,心中一动,道:“公主此举,定有公主的道理。”

王妃苦笑道:“道理?什么道理?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下父母心?”王妃长叹一声,幽幽道:“本宫十八岁那年背井离乡远嫁突厥,一路走来,鲜亮于人前,辛酸于人后。然为家国社稷,黎民百姓,本宫自当甘之如饴,无怨无悔。唯盼这些个功禄权欲,利益算计,莫再让瑶儿他们背负下去。”

王妃凝视我,缓缓道:“在姑娘面前,本宫愿直话坦言。此番回朝,虽为联姻而来,但心底里,本宫一直挣扎矛盾,既不能惘顾两国朝土安定,也不愿让女儿重蹈覆辙,从此陷于权谋漩涡,万事身不由己。唉。。。世人都道皇宫御庭荣耀非凡显赫至极,但依本宫来看,本宫宁可瑶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将军夫人,也胜过当一个光芒四射的太子妃!”

亲耳听见王妃说出这番话,我的心不由一震,耸然动容。

“沈姑娘是明白人,自当体会得到本宫一番苦心。”

我沉吟一会,道:“王妃娘娘说沈儇是明白人,可沈儇偏偏就有一事不明白。”

王妃问道:“什么事?”

“为什么容大公子不可以?”

王妃一怔,道:“容儿?”

“不错。”

王妃迟疑一下,道:“他。。。他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

王妃静静地看着我,道:“沈姑娘,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沉默,心头一阵动荡,惶惶难安。良久,我长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司马容他。。。并不只是丞相公子,是么?”

王妃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我摇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怎的。。。?”

“若仅是一个丞相公子,岂有如此能耐,竟可与太子并驾齐驱,平起平坐?”

王妃忽然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姑娘心如明镜。还有么?”

“顺亲王爷对他,未免过于袒护。”

“还有?”

我凝视王妃,道:“温将军虽军功赫赫,威名远扬,乃一顶天立地好儿郎,但司马容无论人品才貌,德行声誉,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文相在朝,不似武将在野,须上阵杀敌,有性命之虞。我若嫁女儿,二者择其一,岂非司马容更为适合?”

王妃颔首道:“你说的不错。若单看这些,确实容儿更为适合。”

“所以,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叹道:“至少他跟司马烈,是不一样的。”

王妃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移不定,半晌,她低声道:“他和烈儿,本就是不一样的。烈儿,才是真正的丞相公子。”

我静静地看着王妃,等她说下去。

但王妃却突然沉默了,秀眉紧蹙,陷入沉思。

正当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忽然轻声道:“我曾有一手帕交,情谊极深,就像你和庭芳、瑶儿一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彼时年少,天真无邪,不知几多愁滋味,只道日日夜夜岁岁年年都是好光景,怎料后来时局动荡诸多生变。。。唉,倘若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我暗暗心惊。此刻的王妃,不再自称‘本宫’,而直呼‘我’,她的声线比之平常亦更为柔和沉静。我面上不露声色,但一颗心已加速跳动起来。

我心知肚明,她说的,正是司马容的身世。

“她。。。她叫蓉儿,芙蓉的‘蓉’,乃朝中一品太傅之妹。她生性温柔聪慧,又饱读诗书,多才多艺,十分惹人喜爱。我俩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常一块儿吟诗作画,琴瑟和谐。唉,怎奈快乐时光容易过,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也发生了许多事。。。再后来,她。。。她嫁给了我的大哥,成为我的大嫂。”王妃目光迷离,神色间隐隐浮上一丝欣羡,低叹道:“你没有见过她,无法想见。她。。。实在不是一个可以用笔墨来形容的女子。”

王妃顿了顿,转头望住我:“沈姑娘,你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默默地点头。

王妃看了我一会儿,缓缓道:“她生下容儿没多久,便失踪了。”

我惊道:“失踪?”

王妃神情凄楚,语声哽咽:“一日深夜,她独自离府,从此再也无人见过她。她失踪之后十年里,我大哥发疯一样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几乎翻遍尹辉每一寸土地,甚至不惜抛下襁褓婴孩,只身远赴塞外戈壁。但她。。。她却似风过无痕一般,消失地无踪无影。”

我呆呆地听着,整个人都木了。

王妃长叹一声,道:“就在那段日子里,容儿被抱进相府照料。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我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道:“司马容是顺亲王爷之子。”

“是。”王妃道:“朝中大部分老臣都知道。”

“既为皇室子孙,为何他不回去顺亲王府?”

王妃道:“当年,容儿住进相府,也是父皇默许的。虽说后来,大哥也曾几次三番欲接他回府,但不知为何,总被容儿婉拒。”

我沉默良久,忽然道:“皇上对他也很好。”

王妃一怔,随即垂下眼睑,道:“容儿自幼失去娘亲,皇上怜他,视如己出。”

皇上怜他?只是这样?只因他是个没娘的孩子?

蓦地,‘二爷’的身影浮现在我眼前,他当时似说了句什么话,我一时记不得了,但那一刹,他所不经意流露出的一缕凄茫迷乱,却一直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那不是一个冷硬帝王应有的表情。

电光火石间,一道暗夜流星,似明火般划过我的脑际。

‘怀蓉楼’。

怀、蓉、楼。

我‘腾’一下跳起来,但左脚腕上一阵酸痛,令我又不得不坐了回去。顷刻间,我心头五味杂陈,纷乱不已。

王妃缄默地看了我半晌,若有所思。良久,她长叹道:“沈姑娘,你很聪明。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我想笑,怎奈实在笑不出来。“本还可算有点小聪明,只此刻却算不得了。”

王妃怔道:“为什么?”

“王妃刚才不是说,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么。”

王妃微笑道:“我确实说过。”

“所以,一个真正聪明的人,通常不会想要知道的太多。最起码,就算猜到了也得装糊涂。”我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涩然道:“可我今天,却已问得太多知道得太多,竟连装糊涂,都给忘了。”

20、太子

 秦姑姑送我出宫的时候,路过御花园。映入眼帘的是满园春色,繁花盛放,迤逦多姿,争相夺研。

然而,极目望去,这一番美景,竟只归功于一种花。

芙蓉。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花海,脑中犹自回荡着王妃的话语:

“姑娘不是忘了。姑娘只是关心则乱,越关心一个人便越想知道得更多。”

倏地,心头仿佛塞了块铅,压地我透不过气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做什么?一眨眼三个月过去,能源连个影儿都不见,而自己呢,却在不知不觉间卷入一场纷争。

不不不,这里的人,这里的事,统统都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一个路人甲,遇见他们绝非本意,一旦找到能源,我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本就是我来此的唯一目的。

我绝不能动摇了意志,我必须静下心来,设法完成任务,尽快回去。的

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心中纷乱,自顾埋头苦思,未留意到秦姑姑并没按原路将我送出宫去。直到她转入一间雅室,我才蓦地回过神来。

“这里是。。。?”

秦姑姑不答,只将我轻轻放在软座之上,恭敬垂首道:“请姑娘稍候片刻。”说完,便退了出去。

我环顾四周,看家具摆设,也不知是宫内哪一间偏厅。然该来的总会来,我何用着急,当下便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的

君山银针。果然好茶。

听得身后衣袖夹风,我未及回头,已开口道:“不知太子爷有何吩咐?”

尹君睿看我一眼,道:“你见过公主了?”

我摇头。

尹君睿绕到我对面坐下,不置信道:“她连你也不见?”

我微微一笑道:“公主虔诚礼佛,旁人不便打扰。”

“你若求见,她定会见你。”

“我若求见,她定会见我。可惜我说的话,却不管用。”

尹君睿挑眉:“哦?不管怎么说,沈姑娘好歹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这当口,再也没有人能比姑娘说话更有分量。”

“那倒未必。”的

“怎么讲?”

我笑道:“女儿家的心思,说来难测,其实也简单不过。”

尹君睿望住我:“是么?”

我颔首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仍需心药医。这药嘛,呵呵,恐还在温将军身上。”

尹君睿道:“清远已吃了多次闭门羹。”

我浅浅一笑,道:“看来温将军还是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尹君睿挑眉道:“清远的错?这又怎么说?”

“温将军的错,在于他不解女儿心。”我笑道:“公主要的,不过是温将军一句话。”

“什么话?”

我轻叹道:“即便贵为公主,但也是个妙龄少女。一个妙龄少女想听的话,大抵都是一样的。”

尹君睿‘哦’了一声。

我又笑道:“温将军纵横沙场,阅人无数,怎得连这样一句话,都想不到,说不出?难怪要吃闭门羹。”

尹君睿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倒还真是清远的不是了。”

我收了笑,正色道:“公主的心结能否解开,全得看温将军自己的诚心诚意。”夏瑶的心结。。。‘在你心中我永远也比不上太子’。。。唉,这个温清远,果然木讷得很,除了死忠太子,简直跟一块千年朽木没两样。

尹君睿沉思一会,忽然抬头盯住我,道:“如此看来,竟还是沈姑娘最了解公主的心思。”

我微笑道:“女孩子的心思,都大同小异。”

尹君睿看着我,悠悠道:“是么?依我看,姑娘的心思,却与旁的女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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