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锁流光-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华晴望着我不说话,半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徐徐道:“既然华晴无缘得郡主跟随,那就请郡主将兵书交出来吧?”

我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实没想到她竟知道兵书的事,然面上不露半点声色,疑惑道:“兵书?什么兵书?”

华晴瞥我一眼,似笑非笑:“明人眼前不说暗话。郡主,人你不肯跟我走,这书,不会也吝于相让吧?”

我挑眉一笑:“区区一本兵书,前前后后竟惹了这么多人来寻,还偏偏都寻到我的头上来,当真奇怪地紧。不知这兵书究竟有何蹊跷,令华晴公主也起了兴致?”

华晴盯住我的脸:“这兵书究竟有何蹊跷,又还有谁,能比郡主更心知肚明呢?”

我心中一沉。她是知道内情的。连她都知道,那太子不会不知,司马容不会不知,只是他们一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华晴慢慢转动酒杯,纤纤玉指在月光下晶莹白皙,唇角浮起一抹轻笑:“华晴以为,郡主如今最关心的,不是一本兵书,而是烈二公子的伤势。”

我重重叹口气:“公主说地甚是。如今,可没有什么比烈二公子的伤更叫沈儇挂心的了。然而公主要的的这兵书,偏沈儇没有,沈儇也不知从何处能得,该如何是好?”

华晴摇头笑道:“郡主不是自诩闲云野鹤么?何需对尹辉如此忠心耿耿。”

我叹口气轻描淡写:“忠心二字倒谈不上,只不过既身在尹辉,背信弃义之事,沈儇不敢也不屑为之。”

华晴扬眉:“那烈二公子的伤,郡主也不顾了么?”

我淡声道:“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余的,皆属锦上添花,无谓贪心。”

华晴一诧,目光闪烁不定地瞅着我。我知她不信我会为了一本兵书放弃救治司马烈,但谁又知道此刻我心中苦过黄连?不错,这世上除了那失踪的蔡老先生,恐只有我,最清楚兵书的内容,也就是因为清楚,才决计不能交了出去。

这个赫连华晴,心思极大,又善运筹帷幄,兵书要是落在她手上,不知将给尹辉、突厥带来什么灾祸?司马烈呀司马烈,若换你在此,你可知因一己之私,陷整个家国于险境?

我不由从心底长长叹出一口气。

华晴瞅了我半响,淡淡一笑:“看来,郡主是要逼着华晴说出第三件了。”

我心中一动,沉默不语。

说话间,轻舟已荡至一片丛林,两岸种满芙蓉,密密麻麻,争相盛放,色彩斑斓。华晴略探身,折一花枝在手,悠悠轻叹道:“这第三件,不消我说,郡主想必也能猜着了。”

50、再现

我静静地看着她,仍是不说话。

华晴也不开口,只身跃上船头,背对我迎风而立。轻舟之上,一时沉寂,四周静谧地只闻蝉鸣鸪啼,碧波冷冷。

“此夜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良久,华晴低吟一句,随即轻笑:“这样的句子,真正窝囊。”

我一怔:“窝囊?”

华晴不屑:“固步自封,垂影自怜,岂不窝囊。”

我微笑:“如此说来,大多苦情绝句,都是窝囊的。”

“非但窝囊,且无用之极。只懂得长吁短叹,于事何益?”

“动人心魄的,从来就不是这些长吁短叹的句子。而是句子后面,一颗颗千疮百孔,悲天悯人的心。”

华晴回眸一笑:“人心,当真是天底下,最最难懂的东西。”

我淡淡道:“不仅难懂,更是难测。”

华晴斜斜地瞟我一眼,娇笑道:“越是难懂难测,就越是难能可贵。华晴,愿放手一试。”

我恍若未闻,兀自盯着水光潋滟的湖面,沉默不语。

华晴静静地望着我半响,忽然身形一动,衣袂连风,飒飒而至,未抬眼,她的云岫,已缠上我的手腕。

我不惊不恼,淡定自若,腕若无骨弱柳,自丛丛藤蔓中轻巧滑脱,掌心往下一按,人如飞燕,翩跹跃起,落在船头。

只是瞬间,两人已互换位置。华晴盈盈立于桌上,拊掌笑道:“郡主真人不露相。”

我扬袖,亦折一花枝在手,微笑道:“公主承让。”

华晴一声朗笑,笑音未落,手中花枝刹那划出数道银光,堪堪向我逼来。我轻蹙眉,心中已有计量,枝头淡扫湖面,溅起一帘珠水,不偏不倚朝华晴迎面扑去。

朵朵银色浪花,于融融雪月之下,瑰丽绽放,直惊地鸳鸯四散,鹧鸪齐飞。

华晴湿了半身衣裳,我也湿了半身衣裳,两人分头而峙,仍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入了中原,见着许多中原女子,除了郡主,没有哪个能叫华晴如此舒畅恣意。”

“沈儇自出道以来,架打地不多却也不少,然也未曾有一回,可比今夜这般爽脆痛快。”

华晴凝视我,笑靥如花:“华晴当真越来越舍不得放郡主走了。”

我微微一笑:“怎奈人各有志,公主纵心大如海,亦不能样样都要。”

华晴嘴角弯起,神情颇有些倨傲:“此话未免言之过早。正所谓天高地远,来日方长。”又写睨我一眼:“郡主倒底还是没拿出真本事来。”

我浅笑:“公主又何尝全力以赴。”

“如此,你我胜负未分。”

“胜负为何,当真重要?”

华晴不以为然:“重不重要,惟胜者,放有资格定论。”

我看住她:“然于沈儇而言,胜负无谓。沈儇也从未想过,与谁争锋。”

华晴似笑非笑:“郡主自无需与谁争长夺短,只因郡主一早已坐上庄家,无论旁人押大押小,骰子始终握在郡主手中。”

我垂下眼睑,淡淡道:“沈儇并无坐庄的本事。公主高看了。”

华晴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许久,嘴角忽然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若非华晴高看了郡主,便是郡主低估了容大公子。”

这是今夜第一次,她正式提到他的名字。

我一震,面沉如水。

华晴看我一眼,悠悠道:“郡主可知华晴为何带着玉蟾来找你,而不索性直接向容大公子双手奉上么?”见我不语,水眸一转,俏笑道:“只因,容大公子一句话,尚不如郡主一句话,来的有效。”

“哦?什么话?”

“一句能叫人生,也能叫人死的话。”华晴轻弹手指,眼角生风:“一句,能让烈二公子活,却让容大公子死的话。”

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比春花还要娇艳的面容,比秋水还要柔媚的双眸,缓缓道:“我原不知,一句话,也能杀人;更不懂,公主何以要容大公子死?”

华晴的笑声远远荡开了去:“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郡主难道不懂么?”她淡淡瞥我一眼:“他若不先为你而死,如何能为我重生?”

我冷冷笑道:“可惜沈儇从不杀人,也不会杀人。这第三件事,看来沈儇也是做不到的了。”

华晴微微一笑,忽然文不对题道:“王爷赴西陵之时,除了一幅惊世绝伦的画卷,还为华晴带来另一样稀罕宝贝。”说罢纤手一抬,露出颈间一片雪白。

我不禁面色大变,倒退一步,刹那全身血液涌到头顶,赌得胸口满溢。

眼前女子,巧笑倩兮,细腻脖颈处垂了根白玉镶银的链子,链坠上,挂着一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半掌大小,雕成锁状,通透莹润,赤如鲜血。

‘王爷,早替他选好了人!’司马烈的话言犹在耳,此际更如晴天霹雳,震翻了五脏六腑。

我呆呆地看着华晴,一颗心,沉至谷底。

原来如此。

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华晴的到来,也是算计好的。

他要布一个局,于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局中的一颗棋子。

留下假玉,骗了所有人,而那真玉,却早已神不知鬼不觉送往西陵。

沈儇啊沈儇,你好不天真蠢笨,他何曾。。。打算将玉锁给你?!

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仿佛有什么黏腻的东西从掌心渗出,轻轻一拭,一道暗红顿时飘落在洁白的衣袖上,似一根鲜明的刺,扎进了眼,扎进了心,那一瞬,记忆如飞絮般片片涌出。

相府内,他温柔相望,和煦笑道:“这玉,只能给我未来的妻子。”

怀蓉楼,他的目光坚定而缠绵:“我答应你的,必不食言。”

畅香苑,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底一片黯然憔悴:“我想你。”

情何以堪?!

那曾经假装遗忘的,刻意沉淀的,狠心却始终无法割舍的,刹那如排山倒海搬翻腾而至,整片天地忽然变得如此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地甚至无法容纳下最后残存的一缕牵绊。

华晴一直审视着我的表情,此刻渐渐露出笑意,曼声道:“听闻这赤血玉锁极其珍贵,意义之非凡不下千年雪蟾,容大公子竟肯割爱,倒也出乎华晴的意料。”

“确实如此。”我开口,声音淡漠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是以沈儇不解。”

“哦?郡主有何不解?”

“公主可知,玉锁乃皇上御赐信物。”

“自然知道。”

“容大公子有言,赤血玉锁,惟传嫡妻。”

华晴嘴角隐隐荡起一抹浅笑:“亦有所闻。”

我沉声道:“既然容大公子金诚之至,公主何需沈儇效劳?”

华晴微微侧首,如云秀发垂落胸前,一双剪剪水眸在皎月辉映下,泛着深邃而冷艳的光泽,她长袖一挥,随手将花枝抛下湖区,轻笑道:

“容大公子的心,岂是区区一块赤血玉锁,能够比拟的?”

上岸时,华清仍等在那里。看见我俩,膛目道:“怎么湿淋淋的?跳湖了不成?”

华晴踏前一步:“清儿,你送郡主回府吧。”她朝我一笑:“更深露寒,郡主保重。”说罢先行离去。

“姐姐。。。”华清走进我,我恍然未见,径直越过他,走出宫门。

马车上,华清频频看我,眼光闪烁。我只管闭目养神,不去理他。半响听他长长一叹,道:“早知惹得姐姐如此不快,清儿断不会将云蟾之事相告。”

我睁眼瞧他,似笑非笑:“哦?你竟肯为了我,忤逆你皇表姐?”

华清苦着脸:“清儿知道,如今在姐姐心里,清儿也就是恶人一个了。”

我侧头不语,待车一停便纵身跳下,回眸朝他淡淡一笑,道:“华晴公主有清郡王相助,已胜千军万马,实无须沈儇微薄之力。”

回到沈园,我立即唤来小兰,吩咐道:“找三个香炉,一只蒸笼,半碗花蜜,三钱黄芪。”小兰饶是一愣,看我的脸色却也不敢多问,忙领命而去。

我换下湿衣,自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水晶琉璃盒,轻启机关,盒子上放顿时露出一指甲大小的圆孔,我拨下银钗握在手中,微凝神,对准圆孔直直一刺到底。白色浆液,从云蟾耳后缓缓溢出,小小身子一开始剧烈抽搐,接着轻轻颤抖,最终随着那对晶莹紫珠的暗淡无光渐渐归于平息。我这才打开盒盖,取出云蟾,将白色浆液徐徐倒入药碗,然后,一一取出云蟾的肝、胆、心,及一对紫珠。待小兰返来,我已尽数清理妥当,接过器具药材,令道:“你们都下去,没我吩咐,不必进来。”小兰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终还是咽下话头,退了出去。

我将装有白色浆液的药碗置于蒸笼上,每隔半个时辰,依次放入肝、胆、心及一对紫珠,最后加上黄芪。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待浆液凝结成块,我才将其取出,平铺于香炉之内,燃起慢火,过一刻便清筛一遍,同时换一个香炉筛至最后,是剩下一小把暗灰,再洒上花蜜,晒干,制成药丸。

我长长舒出一口气,捶腰而起,方才发觉早已日上三竿。彻夜未眠,却不觉困顿,扬声唤小兰,进来的却是小琴:“兰姐上街去了。郡主有何吩咐?”

“备车,跟我去一趟相符。”

路上,贩夫走卒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小琴匝匝嘴巴,笑道:“郡主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一骨碌溜下车去。

我掀起车帘,街对面横挂的大字金匾‘沁阳第一茶楼’映入眼帘,神思一刻恍惚,不由淡淡死叹了口气,方欲回头,忽见一少女从茶楼中走出,背影熟悉。我直觉抬头看向二楼,窗户边,似有一片白月一晃而过。

怔仲间,小琴跃入车内,摊开手中一油纸包,眨眼笑道:“郡主爱吃的桂花糕哩!”说罢扳开一大块递来。

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记忆遥遥飘去那一场花灯节,一块同样热气腾腾十里飘香的桂花糕,衬着一张暖如清泉澈如明镜的清润笑颜:“只要能让你开心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哇。。。好棒。。。”思绪被小琴的笑声打断,她已吃地一嘴沫子,大拇指直竖:“师傅的手艺越发出彩了呢!”我笑,轻轻咬下一口,慢慢咀嚼,却是如同白开水一般毫无味道。

甫入相府,张总管便迎上来,一脸陪笑:“郡主,您找容大公子?”

小琴道:“我们家郡主是来找烈二公子的。”

张总管瞅瞅我,面露难色。

小琴两眼一瞪:“怎么了?”

张总管苦着脸:“小的该死。。。烈二公子吩咐了,不见客。”

“你。。。”小琴柳眉倒竖,正待发脾气,被我拉到一边。

我淡淡一笑:“张总管放心,我就只见他这一回,往后,都不会再来了。”说罢径直往司马烈院落而去,小琴跟上来,跺脚道:“这个二少爷,好不糊涂!”

我沉默不语,晌午日头渐盛,小琴鼻尖已密密出汗,我却是一身清凉,连手心,都是冰的。

院落门口,听得一声爆喝:

“滚!全都我滚出去!”

“郡主。。。”小琴低呼,我脚步不停,踏进院去,一眼看见司马烈满面怒火,地上跪了一群奴才,两个年级小的已嘤嘤哭了起来。

“谁?”他猛抬头,灼灼燃烧的目火刹那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沉下脸,喝道:“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药。”我简单道。

“给我送药?”他嗤笑,指着地上一片狼藉:“你看,我现在还吃药么?”

我目不斜视,只看着他:“他们的药你吃不吃我管不着,我的药,你却非吃不可。”

他挑眉,冷冷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什么?”我平静道:“就凭我能治好你的伤。”

他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你还想哄骗我到几时?”他收笑,面如寒霜:“心领不受!”说罢转身就走。小琴见状,急忙拦在身前,拉住他的袖子,央道:“二少爷,您就听小姐一回吧,小姐是真心为你好呀。。。”

司马烈双眉紧锁,喝道:“滚开!”大袖一挥,小琴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摔出去,我冲上前接住她,正逢司马烈的掌风擦面而过,一个避之不及,‘啪’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小琴吓地张大嘴,司马烈也呆住,怔怔地望着我,脸色阴晴不定。

此刻,门口有人厉声道:“烈,你闹够了!”

一片月白,飘然而至,他极其小心地托起我的脸,满眼惊惶心疼:“儇儿。。。”

右脸是火辣辣的痛,却痛不过心底深处的撞击。我抬头,冷冷地看他,那冷,刺地他不由倒退一步,温润如玉的面孔刹那染上一层苍白:“儇儿。。。”

我越过司马容,走到司马烈跟前,掏出药丸:

“如果你不想见我,就吃了它,我保证再也不来烦你。”

司马烈看看我,又看看司马容,忽然夺过药丸一口吞下,转身背对我,沉声道:“如此,你我之间,恩债两讫,一笔勾销!”

51、忍心

一回到沈园,我便关起门来蒙头大睡,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了随便扒几口饭继续睡,没觉得饿就不起床,一连三天,天天如此。

小琴她们根本不敢在我面前说话,连端茶送水都是轻手轻脚地,唯恐扰了我的清梦。

可我,有哪里真睡得着。

窗外,树影婆娑,星光点点,却没有月亮。

这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从前,从前依稀都是风清月明的。

我轻轻叹口气,翻身坐起,忽然发现门边地下一道灰色的暗影。

“谁?”惊呼未出,暗影已飘至身前,堵住嘴唇。

一双眸,炽如烈焰,光芒灼灼,霎那照亮了我的视线。

他轻轻移开手掌,嗓子暗哑:

“是我,”

我怔怔地望着他。

那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容已渐渐现出红润的血色,似灰尘般黏在双唇的青紫已尽数褪去,按住我肩膀的双手传来绵绵不断的热力。。。我不禁微笑,一直以来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地。

“都好了。”他的声音并无流露多少喜悦,只很平静地说着一件事:“亏了你的药,都好了。”

我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隔半响,道:“怎么突然来了?都已过二更天。”

他不响,手,缓缓抚上我的脸颊,摸索片刻,低声道:

“还疼么?”

我愣了愣,方才想起那一巴掌,轻松笑道:

“都过去了,不碍事的。”

“为什么?”

“我对你那样坏,甚至。。。打了你。。。为什么,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对我笑?”

他紧紧握住我的双肩,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的脸: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心中一酸,极力扯出一抹笑:

“我干嘛要怨你呢。。。我对你好,你不喜欢么?难道非要我对你凶,你才舒坦?”

“但我对你一点都不好。”他的声线夹杂了一丝颤抖:“我。。。不敢对你好。”

我轻轻别过脸去。

他的眼里,有太多的痛楚、愧疚、失落。

然令我真正害怕的,却是那更多的渴盼、希冀,甚至惊慌。

“如果我无法再护你周全,你跟着我,只有受苦。儇儿,我不能让你受苦。。。我情愿。。。情愿你。。。跟着大哥。。。”

我心痛如绞,断声道:“别说了!”

他怔怔地望着我,目光闪烁不定。我勉力一笑,道:

“我怎会不明白,又怎会怪你。”

一阵徐徐清风,自窗缝中轻轻飘了进来,混合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馨香,悄悄拂起我耳边的碎发,我恍惚片刻,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静静地道:

“我与你大哥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往后这样的话,都别再说了。”

司马烈缄默,良久良久,他执起我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触摸着他的心跳,一声一声,一声一声,急促而有力,浑厚却又分外沉重地敲打着。

在这个静谧地让人有些忧伤的夜里。

我定定神,率先打破了这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沉寂:“大病初愈,还直传单衣,存心想受风寒么?”

“我不冷。”

司马烈的掌心滚烫滚烫,紧紧攥住我的双手,望着我,怔怔地开口道:

“儇儿,你说过,只要我活下去,你就将我放进心里。你答应过我的。。。还记得么?”

我一震,抬眼看他。

那张曾经傲慢的,不羁的,轻狂的甚至带点邪气的俊美脸庞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犹豫道:

“你这一句,究竟,是真心的么?”

我的心被狠狠抽了一记,缓缓垂下头去,声音低不可闻:

“嗯。真心的。”

烈,那个时候,我确是真心的。

那个时候,只要能够就你,哪怕用我自己的命去换,我也是愿意的。

可是。。。对不起。。。那个时候,却也只在,那个时候。

恩债两讫,一笔勾销。当你说出这句话,我不是不轻松的。

从此,我终究不必再欠你,不必再骗你。

但,你为什么又来找我呢?你为什么不干干脆脆把我忘掉呢?!

你来了,用这样深情而执着的目光看着我,是想逼我,说出残酷的真相么?

不,你是明白的。我的柔情,我的亏欠;我的怜惜,我的负疚。。。你都是明白的,即便如此,你仍然选择了自欺欺人。。。你可是在赌。。。我的不忍么?

“烈。。。”他灼灼地注视终于逼地我开了口,却在下一秒,被他扑倒在床头,所有的话语,所有的犹豫,所有忍心的、不忍心的。皆于瞬间,化成唇齿纠缠。

两具躯体紧紧贴在一起,十指交握。我的冷,被他的热,完全淹没。

只有喘息,粗重的喘息,打破暗夜的寂静。

他轻易敲开我的防御,舌尖如游蛇一般滑入,侵占领地的同时席卷了我全部的呼吸。

唇,被他彻底掌控,不住地纠结,不住地缠绵,没有一丝一毫的间隙,不容一点一滴的拒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如火山爆发一般熊熊燃烧,直烧地我全身滚烫滚烫。我慌张,使劲推他,他却一分不退,反扳过我的双臂压在床头,一只手伸来,扯开了我的前襟。

我倒抽一口冷气。此刻的我,只着贴衣,被他顺势一拉,霎那整片的白皙暴露在空气中,自肩头裸至胸前,掉出了半截鲜艳的肚兜。

他双目赤红,粗喘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凌乱,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全身的紧绷,如弦待发。

“烈。。。不要这样。。。你会后悔的。。。”话音未落,已被尽数淹没。他的唇齿不断摩擦着我的肌肤,像要点燃我一般,在我的颈项,肩胛,胸口处处印下粉红火苗,烫地我不自觉咽下了脱口而出的惊呼。

肚兜轻轻飘落。他低哼一声,垂首含住一颗粉色的蓓蕾。

我的脑袋‘哄’地乱成一片,满心惊惶,又羞又急,拼命推他的同时迅速扯过被子盖住赤裸的上身。

他随手一挥,将被子掀翻在地,整个身子压住了我,用力之大几乎令我窒息,继而屈膝一搁,分开了我的双腿。

我急怕,却不敢大声叫唤,我们现在的模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见的。

“烈。。。你就放过我吧。。。”我几乎是祈求,他闻之浑身一震,极低极低地道:“有时我想,倘若那个时候真的死了,倒也是痛快的。”他抬起脸,赤热的眸底涌起一片迷雾,慢慢道:“至少,你是永远也忘不掉我了。”

我心中一痛,别过脸去。他痴痴地望着我,呼吸又渐渐急促:

“我不想放过你,从来不想。”

他俯身,由最初的吮吸变为半啃半咬,另一处蓓蕾在他的掌控下渐渐峭立,疼痛与酥麻交织在一起,我不由自主浑身颤抖,越来越热,越来越窒息,欲令他罢手,甫一张口却溢出一丝低微的呻吟。

他一把将我抱起,让我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隔着薄薄的衣料,热力和坚硬从他的下腹源源不断地传至。他扣住我的腰,直接抵上他的灼热。

千钧一发之际,我终于落下泪来。

泪珠触及他面庞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一震,半响从我的胸口缓缓抬起头来,双目赤红,嘶声道:

“倘若真心,便不会不甘不愿。”

我一颤,别过头去不敢看他,也不敢看自己,那赤裸的洁白的胸膛在他目火之下已染上异样的红潮和苍白。

“一点点都没有么?”他的声音很遥远,像在山的另一边:“即便只是一点点也好,你都始终不曾,爱过我么?”

我咬牙,竭力将眼泪吞回肚里。

他望着我,悲哀地笑:“我一直觉得,我不是没有希望的,你现在虽不爱我,但将来,将来总有一日,你一定会爱我的。”

他伸手转过我的脸,四目交接,此刻,他的眼没有了烈焰,没有了火花,没有了胜过白昼的光芒四射,只余痛楚,至于绝望: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爱我呢?”

当第一抹朝阳透过窗棂洒落在屋内,司马烈仍拥着我,从背后,将我圈在怀中。

他没有走,但也没有再碰我,只是抱着我入睡。他说,他只想好好地看看我,抱抱我。

我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我已断了他的念想,我已伤透了他的心。

一道灼热的视线射来,在我的脸颊上久久徘徊。

他起身,在我的唇瓣缓缓烙下一个吻,然后截去我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青丝,静静离去。

一滴泪,悄悄落在枕边。我睁开眼,呆望着天花板,半响,从心底长长叹出一口气。

披了外袍,斜倚在榻上,推开半扇窗子,远远地瞧见小兰,独自立在对廊花架之下,臂弯里搁了一件雪色风衣。

她转过脸来,娟秀的面孔上满是凄楚,却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极快地隐没在笑容之后。她迅速穿过长廊,迈进屋子,道:

“郡主醒了,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

她在我面前是很少自称奴婢的,我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她的脸色不太好,隐隐露出一丝疲态,眼窝下两道黑晕显而易见。

我的视线落在那件雪色风衣上,问道:

“这是谁的衣服?”

小兰愣了愣,垂下头,低低道:

“大少爷的。”

我一怔。

“大少爷昨晚。。。在廊下。。。在了一宿。。。”

中秋佳节。

冷月孤星。

我一手支头,一手抚弦,口中换来变去哼着不同的小调,小兰坐在一旁,手中挽一络绛红编绳,十指灵动,巧妙地织出一个个漂亮的盘花如意结。

我看她编,不一会儿打了个哈欠,顺手往香炉内又添了一把新鲜的玫瑰花粉。

花香四溢,满庭芬芳。

小兰看我一眼:“郡主若是无聊,不如去赴那秋家的赏月大会,想来一定热闹非凡。”

“月亮在哪儿看都一样。”我扯过秋子材送来的金贴,淡淡道:“况且,我也不爱热闹。”

小兰微微一笑:“小兰却记得,郡主初来的时候,常与三小姐结伴游玩,什么庙会集市,龙舟灯节,凡城里有名号的地界儿,都是一定要去闹一闹的。”

“那是庭芳爱惹祸,却总拖了我去收摊子。”我笑一笑,又忍不住轻叹道:“庭芳这丫头一走,就热闹不起来了。”

小兰道:“三小姐时常来信,一切安好,老爷少爷都很宽慰。”

我颔首道:“原是怕她骄纵惯了,难免不知轻重,但有翰鹰在,她也总能学得会收敛心性。”

“可不,三小姐一开始吵着闹着要回家,甚至还半夜偷马,打晕了侍卫独自偷溜出来,幸而翰鹰王子发现地及时追上了三小姐,苦口婆心一番规劝,才哄得三小姐回心转意”,小兰笑道:“三小姐的脾气郡主也清楚,素来吃软不吃硬,亏地翰鹰王子是个和气性子,事事谦让包容着,日子一久,三小姐习惯了那头的生活,便慢慢安定下来,也不更动不动就嚷着要回相府了。”

我直摇头:“当真千金小姐一个,都不想想,她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而去,若就这么跑了,事情闹大可不是随便打个抱歉就能了事的。”

“三小姐如今的脾气是大好了。”小兰低头,一边编如意结一边道:“没遇着郡主之前,整个沁阳城,也只有大少爷的话,三小姐能照办几分,和二少爷呢就时常拌嘴斗气,谁也不让谁。”

我默默地听着,隔一会儿,道:“茶凉了。”

小兰起身换了一壶新的:“这是华晴公主早间送来的八仙单枞。”

一股白玉兰花独有的蜜韵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香气馥郁,清幽细长。我笑道:“这茶,闻起来那么香,反叫人舍不得喝了。”话虽如此,仍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悠悠笑道:“浓蜜幽兰,果然极品好茶。只不过我非茶道中人,粗品尚可,细品难为,倒是有些浪费了华晴公主一番美意。”

小兰轻蹙秀眉,并不接话。

我看她一眼,又笑道:“小兰,去取些酒来吧。”

小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