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江山美色-第39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世间有铁骑威力如斯!
突厥兵虽以马术称雄,亦是擅长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取胜,但从未想到过,原来骑兵也可成阵!
铁甲骑兵奔驰飞腾中,已幻化成阵。在最有利的地形中,排出最有冲击力的攻击阵仗。铁骑急奔,如雷鸣电闪,似博浪怒击。
想当年博浪沙惊天一击,声动八表,如今西梁铁骑怒战突厥,当千古流芳。
骨都候莽日已慌已乱,突厥兵已露敬畏之意。
心乱气弱、气弱形乱,突厥兵有勒马,有前冲,有退却,却已没有人敢去兜头迎接西梁铁骑。
阵化成锥,如张良刺秦那惊天一击,深深的破入突厥骑兵之中。
突厥兵骑兵如潮如浪,竟也被这斜插的一击截断。萧布衣人在马上,拔刀最前,双眸泛寒,杀气腾腾。他目的就是割断对手的洪流,牵扯住突厥的后军,让尉迟恭的步兵尽快赶到。
他就不准备让这些骑兵再回去!
有几个突厥兵首当其冲,见萧布衣冲来,口中荷荷嘶叫,有如野兽被激怒,持矛就刺。
萧布衣出刀如电,带出一抹惊虹,转瞬间,已连斩数人。突厥骁勇之人,无能挡得住他兜头一刀。
万马奔腾,千军横行,纵横捭阖,睥睨八方!萧布衣长刀尽处,血浪翻腾,滚滚而开。
铁甲骑兵几乎在萧布衣出手的同时拔刀。
‘嚓’的一声响。那一声的清越,如雏凤新声。那如雪的刀光,似浪花滚滚。滚滚刀光带着惊艳、飞扬和不可一世,从南到北的似银河划过,裂出了鸿沟天堑,斩出了铁甲威风。
突厥兵大乱,前冲后退,不成阵型,铁甲骑兵再次如飞燕徘徊般的转回,杀的突厥后军一路向东。
而东方……尘烟滚滚,尉迟恭已率众赶到,对突厥兵形成合围之势!
第五九四节 虚虚实实
尉迟恭及时赶到,见萧布衣已拦住突厥骑兵,心中大喜。当下命大军围剿追杀。西梁军两相夹击,杀的突厥兵大败。
莽日顾不得援救后军,暗自庆幸自己马快,急急的回转到营寨,一望之下,有如盆冷水当头浇下。
他的大营已被萧布衣一把大火烧的干净,到如今轻烟徐徐、余火渺渺。辛苦积累半年的财物一股脑的化为乌有!
“萧布衣,我和你势不两立!”莽日咬牙切齿道。
突厥兵见到这种惨状,简直比大败而归还要伤心,有人痛不欲生,有人悲愤欲绝,还有人已落下伤心愤怒的泪水,只想回转和西梁军拼命。
没想到不等他们找萧布衣的麻烦,西梁军已找上门来。
西梁军双向夹击,又杀了突厥兵数千人,余众不敌,四散逃窜,而西梁军并不收手,竟然尾随而至,来战突厥前军。
半年多来,西梁军第一次主动向突厥兵搦战。
西梁军不战则已,一战惊人。
这一战就是惊天动地,气壮山河!这一战就打的突厥兵一日数惊,心惊胆寒。
突厥兵一直希望能把西梁军拉出来作战,可终于发现,事实总比想象中要残酷,此战不如不战。
莽日身为骨都候,现在所统领的一个万人队经过一番鏖战,剩下不到两千骑兵,听东方蹄声隆隆、浓烟高耸,莽日哪敢再打,呼喝声中,已带人折而向北,避开西梁军的追击后绕向东行。
东北有榆次,榆次有突厥兵的主力。莽日只盼游骑已传到消息,隆科萨能带兵出击,到时候重整旗鼓,可图再战。
榆次眼下有三万精骑,西梁军不过万余兵力,以多压少,当有反败为胜之机。一路惶惶,如漏网之鱼,突厥骑兵幸运的是,他们是骑兵!西梁军步兵居多,肯定追不到他们。但隐约听到蹄声隆隆,始终跟在身后,黄尘弥漫,又如大军逼近,突厥兵不由怀疑起来,不知道西梁军是不是人,又如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人马?
莽日带残兵一路狂奔,陡然间听前方也是蹄声隆隆,骇了一跳,暗想这西梁军真的是神出鬼没,能人所不能,怎的才出西北,又到东北,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不成?
众人勒马,就要斜斜向北,沿小径逃逸,有人高叫道:“是特勤的人马。”
莽日定睛一看,才发现果真是特勤隆科萨的兵马,悲喜交集,慌忙迎上去。隆科萨见到莽日的狼狈,心头一沉,虽知不妙,还忍不住问,“战况如何?”
莽日悲愤道:“特勤,我有负重托,请你责罚。”
隆科萨心中不满,可知道眼下绝非责罚的时候。他出兵稍晚一些,只因为在接到莽日消息的时候,燕岩、蒙山两处均有西梁军出兵的迹象。颉利准备带兵先击败燕岩的西梁军涨涨士气,知道萧布衣那不好攻打,就命隆科萨带兵增援莽日。隆科萨很有些犹豫,知道这仗不好打,可做梦也没想到莽日急于求成,竟致惨败。
还算耐心的听莽日说完情形,隆科萨马上决定出兵!和西梁军对抗良久,隆科萨已知道,在黄蛇岭的西梁军,绝对不超过两万,如果除去西梁军这些日的折损伤病和守营之兵,西梁军恐怕只有不到万人进行追击,先败不算败,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得最好。再加上西梁军连番征战,恐怕已是强弩之末……
心思百转,觉得这机会千载难逢,又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中原人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立即命令莽日将功赎罪,带兵做先锋。又让骨都候塔木勒从万人队中抽出三千人马做先锋,和莽日兵合一处,自己带领中军,径直向南杀去。
隆科萨决定,一定要扑灭西梁军的嚣张气焰。
莽日有了后盾,已去了惶恐,痛恨之心大增,一马当先的回头杀去。
可事情很是古怪,方才突厥兵逃命,只觉得西梁军就在身后,但反身追回去,又觉得西梁军始终就在前方不远。
前方归前方,但总是见烟尘弥漫,听蹄声隆隆,不知追了好远,终于见到千余铁骑的背影。
莽日精神一振,没注意到路边多了些滚木枯枝,却见到天空有雄鹰展翅。那鹰极为雄骏,莽日见了为之一怔,暗想这不是草原都少见的海东青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他不知道烟尘滚滚,不过是萧布衣的疑兵之计,海东青已被训练的颇具灵性,发现突厥兵的行踪,回转报信,萧布衣见状,不敢大意,当下撤兵。每匹马后,都系着枯枝滚木,轰轰隆隆,这才让突厥人感觉到大兵追在屁股后,不然步兵又如何会追的如此紧迫?
莽日见到方才耀武扬威的黑甲铁骑开始向南败逃,当然,在莽日心目中,这是败逃,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诱敌两个字。
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现在他莽日就是又横又不要命,就算威震天下的铁甲骑兵,见到他也只能败逃。
大军呼啸如狂风卷过,杀气腾腾围追铁甲骑兵之后。
萧布衣见突厥兵已到,抬头远望前方,见信号未起,命铁骑不缓,自己却稍缓马速,坠到最后,挽弓在手,冷望如潮冲来的突厥兵。
突厥兵很多都知道,那就是威震天下的西梁王,那就是草原马神艾克坦瑞!
马神是保护草原安危之人,得罪了马神,就会让天降灾难于草原!
去年草原大雪,都说就是因为可汗得罪了马神。这段时间草原又有旱情,听说也是因为得罪马神的缘故。
可汗是草原之主,但马神却是上天的使者。相比之下,均是不能得罪。但可汗已说,眼前的这个艾克坦瑞不过是个骗子!
到底谁的话可信?没有人知晓。
但见萧布衣匹马单枪横在铁甲骑兵最后,所有人无不心中惴惴,他们自负骁勇无双,可又有谁敢这时候挡在这千军万马之前?
萧布衣敢!他一转身,倒骑在马背之上,任由月光驰骋,然后他挽弓!
弓如满月!
如潮的突厥兵见萧布衣挽弓,有了那么刻的缓慢!
那是一种摄心的力量,那是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萧布衣等到那一刻的沉凝,断喝一声,四箭齐飞,电闪般射入突厥兵骑兵的人流。
那一声断喝,有如天边沉雷,轰轰隆隆,震颤四野,就算隆隆的蹄声都是无法遮掩。
突厥兵听到,都已露出惊畏之色,他们不知道还有人能发出这种呐喊,也没想过有人的喝声,竟然和天雷仿佛。
萧布衣在他们眼中是神,马神!
他们不过是凡人,怎能和马神作对?
长箭无一落空,四人翻身倒地,毙命当场。身侧的突厥兵惊骇莫名,勒马下意识的躲闪。慌乱一起,蔓延开去,只听到‘扑通扑通’响声不绝,那四个死人身边,竟然又有十数人躲避不及,撞在一起,落在马下。
突厥兵如潮的追击,此刻竟然有了那么一刻混乱。
萧布衣傲然一笑,见对方很快的调整过来,继续追击,也不由叹服突厥骑兵敏捷的身手。
莽日大怒,高喝连连,不管什么马神、牛神、牛鬼蛇神,挽弓搭箭射来,突厥兵忍不住效仿,一时间,乱箭如雨。
萧布衣轻磕马镫,月光早就知道危险,如飞向前。月光非凡马,千军之前,反倒更加的俊朗飞扬,如同它的主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乱世而生,有些马,天生就对危险如履平地。月光放开四蹄,只是一窜一纵,那些羽箭已纷纷落在它的身后,再轻嘶一声,撒欢而走,突厥兵虽快,竟和萧布衣越离越远。
萧布衣稍阻突厥大军,抬头向远处望去,一天厮杀,竟又回到了起点,黄蛇岭已在眼前。见山巅一股浓烟笔直冲起,萧布衣大喜,知道尉迟恭已准备稳妥,不再拖延,带队向山岭奔去。
突厥兵穷追不舍,越离越近,可最后就是一箭多的距离,始终追赶不上。这就像是驴子嘴前吊着青草,想要咬,总是力有不及。
隆科萨见又追到了黄蛇岭,心下凛然,暗想莫要中了萧布衣的诡计。他和西梁军对抗日久,知道这些兵士素来不肯死拼,素出奇谋,这些中原人均是狡猾多端,不能不防。急叫突厥兵传令,命莽日不要入山。
莽日这时已近了黄蛇岭一条入山的峡谷前。
这里本来也有西梁军坚守,若遇突厥兵袭来,就暂时会退到谷中防御。这条峡谷伊始颇宽,但是越行越窄,突厥兵有几次从这里冲进去,却迷失在荒山中,被西梁军所杀,莽日并没有走过这里,见黑甲铁骑已冲入谷中,不由有些疑惑。可眼前遽然一亮,因为发现前方道路上铜钱、银豆撒了一路,而且还有绫罗绸缎零落的遍布在路边杂草旁。
铜钱、银豆在阳光下一耀,晃的人心慌。
莽日部见了,很多人都叫道:“那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的东西都在谷中!”他们本来就心痛损失,想到这里,如何会停。一窝蜂的向谷中冲去,仿佛那里就藏着他们的珠宝财物,莽日不能制止,也不想制止,跟着众人冲进去。
铜钱、银豆有如指路明灯一样,蔓延的向谷中引去,突厥兵蜂拥入谷,唯恐落后,等到先遣数千人悉数进入谷中,隆科萨这才赶到,气急败坏道:“蠢货,必有埋伏。”但还有突厥兵见到财物,甚至还见到珍珠金锭,忍不住的双眸泛光,不听调遣,拼命的向谷中挤去,乱做一团。
隆科萨气的无计可施,原地直转圈子。想要斩人立威,可又颇有犹豫。这一会的功夫,谷中竟然灌入了七八千的兵马,他这次没有猜错,谷中果然有伏,突厥兵忙乱之际,只听到两侧山中一阵鼓响,伏兵尽出。
数百斤的大石从两侧滚下,轰轰隆隆,骇人听闻。
谷外的突厥兵看的心惊肉跳,谷口的突厥兵吓的亡魂皆冒。拼命想要撤出谷口,但是后面抢钱的突厥兵如过江之鲫,密密麻麻的堵塞了道路,谷口的兵士急切间如何能杀的出去?
大石下来的极快,转瞬就到山脚,只听到‘砰砰砰砰’响声连成一片,大石撞击,地动山摇。
有的突厥兵躲闪不及,被大石挤住,当下就被压成肉酱,血雾暴涨。
那大石极多,顷刻之间已封死了谷口。
突厥兵有侥幸逃得性命,惊出一身冷汗。可有的被乱挤之下,进入谷中,还不等庆幸,只见到两侧火箭如蝗,纷纷射下,山谷中已布满易燃之物,一时间,狭窄的山谷火光熊熊,黑烟冲天。
突厥兵深陷埋伏,哭爹叫娘,莽日后悔不迭,见谷中如地狱,无处容身,弃马向山腰攀去。抽出腰刀,就要负隅顽抗,只听‘崩’的一声响,一箭射来,快如流星,莽日躲闪不及,被那箭射在咽喉之处,叽里咕噜的向谷中滚去,没入了火海之中。
尉迟恭收了长弓,望见山谷下方的挣扎喊叫,微有感慨。
这一天,粗略估计,已杀了突厥兵近两万之多,而西梁军折损不过两千,这一仗,计谋频出,攻敌弱处,连番打击下,突厥兵的贪婪、不服管束、散漫被暴露无遗。这仗大胜,他胜的痛快淋漓,少有的舒心。感觉到什么,回头望去,见萧布衣不知何时,已上了山腰,正微笑的望着自己。
二人笑的有如冬日暖阳,颇为舒心,他们也值得这样微笑。
尉迟恭道:“西梁王好计谋。此战连番运用计谋,末将佩服。”
“有些是临场发挥,有些呢……却是早有人考虑。”萧布衣笑道:“我这人,出奇偷袭可以,但若说领正兵,还是远远不及你们。”
“此战虽大胜,但恨不能杀尽突厥兵。”尉迟恭道。
“有的时候,不用杀尽,不过最少要逐走他们,才能全力对付唐军。这些突厥人一日数败,折损数万,想必已记住了我们。”萧布衣道:“这时候,我们利用他们的惊惧,再行攻击往往会十分奏效。”
尉迟恭笑容灿烂,“西梁王所言很有道理。”
萧布衣大笑摇头道:“尉迟将军,这些话是出自李将军之口。”
“李将军?”尉迟恭双眸一亮,“可惜……他在蓝关。想当年,他率三百铁骑搅乱突厥,若他来领军,或许早破突厥。”
萧布衣道:“李将军也是人,不是神,他行军作战虽是战无不胜,但出手前必须要等时机。时机未到,他也只能等待。”抬头远望东方,那里是井陉关的方向。
“那眼下时机是否到了呢?”尉迟恭试探问道。
萧布衣点头道:“我正要告诉尉迟将军这个消息,李将军说眼下时机将到,想必已出军!我们驱逐突厥人出中原的日子,不远了!”
※※※
隆科萨人在黄蛇岭外,欲哭无泪。噩耗频频传来,昭努部两千多人被西梁军突袭营寨,死个干净。莽日所率的万人队亦是全军覆没,甚至还赔上了自己抽掉出去的几千人。
这一仗下来,突厥人受到重创,而突厥兵的心理创伤,无疑更重。
他们从伊始的自信逐渐变成怀疑,不知道是否还能战胜西梁军,如今天气日冷,他们这二十万人,也该回家了。
想到回家之时,隆科萨扼不住的思乡之情,他们离开草原实在太久了。向身边的突厥兵望去,见到他们或多或少的茫然,隆科萨无奈的命令众人暂时回转榆次。在这里,无法防备西梁军的偷袭,只有在榆次大城中停留,才能让他们感觉些许的心安。
风冷,本还是清朗的天气,随着狂风吹过后,铅云压顶,如同隆科萨此刻的心情。回到榆次后,颉利可汗尚未回转,隆科萨只期盼可汗大获全胜,因为颉利若赢,说不定心情喜悦,会赦免他的兵败之罪,但颉利若输,说不定会杀他泄愤,那可大大不妙。
患得患失之际,颉利带兵回转,颉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和铅云一样,深沉阴冷。隆科萨跪倒请罪,颉利摆手道:“起来吧,你那边战况如何?”
隆科萨惴惴的将惨败说了遍,颉利仰天长叹道:“果不出我所料。”隆科萨一头雾水,不知道颉利料到了什么,颉利沉吟良久才道:“这些中原人,忒也狡猾。我听燕岩西梁军出兵,就想先剿灭一股力量,割断西梁军彼此的联系。可才到燕岩,他们又隐回深山。我百般搦战,他们只装作听不到。”
骨础禄一旁道:“他们是骇于可汗的威严,这才不敢出兵。”
颉利望了骨础禄一眼,心中不喜。若是平日,这种话听着很是舒心,但在此刻,怎么都觉得有些刺耳。停顿片刻,又道:“我当时就知道,他们多半是虚张声势,疑兵之计。他们诱我分兵,目的却在莽日的万人队,还有援助的隆科萨,这招中原人叫做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骨础禄心道,声东击西倒是不差,可围魏救赵好像不太符合。但见颉利忧心忡忡,骨础禄道:“可汗不必着急……”
颉利再也按捺不住,怒拍桌案道:“我怎能不急?眼下我等出来日久,你当初说中原人懦弱,只要兴兵,他们必定望风披靡。我等先下山西,再打河北,黄河以南,可归李唐,黄河以北,可尽归我等。但这久过去,我们连半个山西都无法取下,到如今,兵士思归,死伤惨重,你让我怎么稳的下来?”
骨础禄脸色发青,“他们粮草多半已耗尽。”
“三个月前你就是这般说法,三个月后,你还是这个腔调。”颉利怒道:“若再耗三个月,他们还能坚持,我们又如何?”
“不要三个月,只要再有一个月。”骨础禄虽受斥责,可仍坚持道:“可汗,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如今这种情况回去,只怕……”他欲言又止,颉利已明白他的意思,这次南下,本来就是为了树立威严,炫耀武力,这般灰头土脸的回去,只怕草原人鄙夷。在草原人眼中,端是成败论英雄,他颉利不能带领草原人更上一层,那这个可汗的位置,只怕也坐不太安稳。
“我们不能只凭你的判断。”颉利沉吟道:“我们已僵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知道他们还有多少粮草……”
“我愿意再为使者,前往黄蛇岭!”骨础禄道。
颉利皱眉问,“你去黄蛇岭做什么,你不怕萧布衣杀了你?眼下已势不两立,他又不择手段……”
“为了可汗,我就算死也是无妨。”骨础禄坚定道。
颉利从烦躁中清醒过来,终于有了感动,“骨础禄,可你去黄蛇岭做什么?”
骨础禄胸有成竹道:“我这次出使,就是想探他们的虚实。可汗,我们可以议和为名,与他们谈判。眼下他们大胜,若有能力继续下去,断不会议和。可他们若是粮草已尽,多半会趁机和我们和谈。只要他们肯和谈,那就意味着西梁军已无法坚持,我们当可继续围困,坐待西梁军粮尽。这招虚虚实实,想必可探出个端倪。”
颉利左思右想,觉得可行。当下吩咐一番,骨础禄翌日清晨出发,到了黄蛇岭,以使者身份求见萧布衣。
还是张济引领,帐篷中除了萧布衣,还有尉迟恭一旁就坐。骨础禄一路看来,仍觉得西梁军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那种沉寂依旧让人心寒。
进入营帐,抱拳施礼,骨础禄客客气气道:“西梁王,我代表可汗来和你商议和解的可能。”
萧布衣不发一言,双眸有如刀锋,从上到下看了他一眼,骨础禄只觉得浑身发冷,强笑道:“你们的确胜了一场,但胜败乃兵家常事,眼下我军还有二十多万之众,若是全力一战,只怕你我都不能讨好。可汗只觉得这样下去,毫无意义,所以想撤兵回转。只要西梁王答应我等,以后雁门、马邑、定襄三地均是突厥的领地,那可汗就可马上回转,不知道西梁王意下如何?”
骨础禄觉得这个条件实在太便宜了西梁军,也觉得他们若是粮尽,绝对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他在等萧布衣的答复,以观虚实。
萧布衣笑了,嘴唇动动,只迸出了一个字,“滚!”
第五九五节 草木皆兵
骨础禄听到萧布衣的回复,差点没气昏过去。气愤的同时,心中又有了惊惧,只因为萧布衣的底气太足,十分嚣张!
嚣张的人若不是白痴,多半就是因为有两把刷子。萧布衣上次的‘要战就战’四个字满是慷慨激昂之气,但今日这个‘滚’字,却带着说不出的轻蔑。
萧布衣现在连谈都不谈,是不是意味着他认为此战必胜?
骨础禄没有滚,冷冷的望着萧布衣,不想再被他的气势压倒,“西梁王,我们有二十万大军,你若要和我们抗衡,一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一定!”他加重了口气,甚至有点威胁的望着萧布衣,“你们的大敌是李唐,绝非我们,我不信你连这个关键也看不出来。”
萧布衣叹口气,“这句话若是半年前说,本王或许会考虑考虑。那时候,本王只想要你们滚出中原,不要滋扰中原百姓。但到现在……你们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本王若是不给你们点教训,如何对得住这半年来受苦受难的中原百姓?到现在,你们竟然还妄想占有定襄、马邑和雁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谈可以,答应我个条件,我就会考虑议和。”
骨础禄强忍住怒气,“什么条件?”
“退出定襄,然后从于都今山向东到额根河,将这条线以南的土地双手奉上。”萧布衣淡淡道。
骨础禄怒极反笑道:“我们不如把突厥牙帐也让给你好了。”
萧布衣笑道:“若你们赞同,我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
骨础禄气的就要发狂!原来可汗的突厥牙帐就在额根河北,于都今山以东,算是突厥颇为繁华之地,萧布衣不但不让半分中原的土地,竟然还想要去了突厥千里江山,如何不让骨础禄暴跳如雷?
萧布衣根本没有诚意谈判,骨础禄忿忿想。
“西梁王,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萧布衣一字字道:“我做的事情,绝不后悔!”他气定神闲,看起来智珠在握,骨础禄一阵心寒,再不多言,转身就走。
萧布衣等骨础禄离开,这才道:“颉利等不及了。”
尉迟恭一直保持沉默,听到萧布衣说话,这才道:“骨础禄想探我们的底,没想到反倒泄露了他们的心虚。”
萧布衣道:“不错,从今日的谈话可见,我们的机会终于到了。不过我一直奇怪一件事情……”
“何事?”
“为何李唐一直没有和突厥兵并肩作战?”萧布衣道:“李渊老谋深算,李玄霸更是翘楚之辈,他们没有理由认为只凭突厥兵就可以击败我们!若加上他们的进攻,我们不见得能守得住这里。”
“夏季多雨,他们运送粮草已是苦不堪言,再加上突厥兵多,却不做事,李渊可说是做了件赔本的买卖。或许……李渊希望将决战的场地放在河东,效仿当年对抗刘武周之法,也或许他已供不起这多兵力同时开战。要知道……李渊本来投入的兵力已有四十万,这是唐军从未有过的事情,虽然李建成已经退守潼关,但突厥又加了二十多万的人,要消耗三四十万兵的粮草,李渊是有苦难言!”
萧布衣知道尉迟恭说的是实情,但觉得李玄霸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对于李玄霸的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晓,所以他还是一直关注着李玄霸的动静。让他奇怪的是,李玄霸最近根本没有任何举动。
李玄霸,到底在想着什么?萧布衣有些奇怪的想。
※※※
骨础禄出了黄蛇岭,满腹的怒气。他再次被萧布衣羞辱,可耻辱感明显不如上一回。回到榆次,颉利正等他的消息,见到他锅底一样的脸色,已知道结果。
骨础禄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这一次不再意气行事,而是实话实说,没有添油加醋。颉利听完后,皱眉道:“这么说,他们真的底气十足了?看来……他们的粮草还可以支撑一段日子?”
“应该还可以支撑几个月。”骨础禄不敢确定道。
颉利叹道:“我等春日出兵,到如今冬日已到,战士早就心存归意,他们若是还能坚持几个月,到时候天寒地冻,大雪封路,我军必败。”
“可汗,我倒一计。”骨础禄道。
虽对骨础禄已不抱太多的希望,颉利还是道:“说来听听。”
“眼下我等进退维谷,其实是中了李渊的两虎相争之计。”
颉利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说我们出马,可手到擒来,何苦到今日的地步?”
骨础禄脸色微红,“可汗,我知错了,眼下正想将功赎罪。”骨础禄一直都是始毕和颉利手下的红人,当初始毕死后,骨础禄辅助颉利上位端是花了不少气力。颉利虽是贪婪残忍,可知道和骨础禄是休戚相关,也就不再斥责。骨础禄道:“眼下李唐借口兵力匮乏,一直不出兵太原,让我们和西梁军斗个两败俱伤。我们既然久攻不下,兵士厌倦,就不如暂且北归。”
“就这样回去?”颉利不满道。
“当然不是就这样回去。我们可以暂时北归,或到天池,或到偏关,实在不行可退到马邑或定襄观察动静。西梁军见我等撤退,当放松警惕全力对付李唐。他们若是下太原,很快就会和李唐打在一起,那我们就可以轻易的置身事外,甚至可以攻西梁军背后,一雪前耻!”
颉利怦然心动,他和李唐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存在什么结盟。当初长孙顺德并没有请他出兵,只是分析利害就让颉利觉得非出兵不可。如今长孙顺德已不在,只凭李仲文、宇文歆两人,对颉利根本没什么影响。听骨础禄说的也有道理,前思后想,不等决定,就有突厥兵前来禀告,“可汗,大事不好。”
突厥兵满是惶惶,颉利心中一沉,“又怎么了?”最近打击连连,颉利听到消息就有些心惊肉跳。
“骨都候克伦扎攻打蒙山,全军覆没!”突厥兵道。
“什么?怎么可能?”颉利可汗霍然站起,脸上失色。
西梁军一直坚守避战,但近日的反攻几乎在同时发动,从太原城到太行山数百里的地域,突厥兵和西梁军征战的地点有三,那就是从西到东的黄蛇岭、燕岩和蒙山三处。这三处同时发难,隆科萨在萧布衣、尉迟恭手下惨败而归,燕岩的西梁军虚晃一枪,等颉利杀过去的时候,又退到山中和突厥兵周转,让颉利空有大军,无处用力。蒙山已近井陉,这段日子一直都是骨都候克伦扎负责攻打,颉利本以为那里的西梁军也是虚张声势,哪里想到自己的铁骑竟然被打的全军覆没,克伦扎手下有两万多铁骑,就这么没了?
身子晃晃,颉利感觉眼前发黑,扶住了桌案,忍住骇然道:“他们怎么会全军覆没?萧布衣手下还有谁有这个本事?”隆科萨败北,颉利没有太过斥责,只因为萧布衣毕竟南征北战多年,又是东都之主,若是败在隆科萨手上反倒奇怪了,可是克伦扎又被谁击败?
西梁军中,还有谁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全歼克伦扎的骑兵?
那可是足足两万突厥骑兵!
突厥兵略有犹豫,哀声道:“听说是……李、靖!”
李靖?
李靖到了山西?
他不是一直在蓝关?
所有人都有着这个疑惑,所有人都震撼于李靖这个名字。骨础禄虽是百般诋毁这个名字,但却不能不承认,这些年来,给傲慢的草原人最冷酷一击的人正是李靖。
英雄自是英雄,何须旁人评说?名将还是名将,一出手又给突厥人当头一棒!
颉利双腿发软,坐了下来,喃喃重复道:“李靖……他也来到了山西?”他忘记不了大哥始毕对李靖的痛恨,当然也忘记不了李靖只凭三百人就大闹突厥的事情。
很多事情并非想不承认就不存在,在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