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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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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天香坊的第一步,他们还是战战兢兢,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莫风虽然说起来头头是道,这种场所却是第一回来到,他都如此,其余的几个人更是尴尬。
古语有云,单嫖双赌,意思就是如果是赌,当然兄弟可以结伴,如果是嫖,想当然还是一人行事方便些。这次公然结伴来到乐坊,估计也是山寨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杨得志等人已经准备好被轰走的打算,因为嫖客们眼中满是鄙夷,这让几个兄弟有些后悔,只顾得想着把王家名缎换钱,却没有想到给自己做一身好衣服。
相对这里的翩翩文人,华贵商人,名士高门,他们的确土气了太多。
一个脸上粉底有如鞋底的妇人走了上来,莫风低声对周慕儒说道:“这肯定是管教金钗的领队。”
“何以见得?”周慕儒皱了下眉头。
“你什么智商,这样的女人做歌妓陪客,给你你要呀?”莫风想当然的说道。
“我看到她,就想起了我妈,很温馨。”周慕儒老老实实道。
莫风喷饭。
本来以为妇人第一句话就是,乞丐禁止入内,没有想到妇人目光望向萧布衣,笑容春天般的灿烂,“萧公子,快请进,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萧布衣记得这个孔妈妈,上次见过面,见到她的疑惑,解释道:“不错,我们来这里有些事情,梦蝶姑娘在吗?”
“在,当然在。”孔妈妈目光一转,已经抓过一个丫环,“带萧公子去见梦蝶姑娘,至于这些萧公子的贵客……”孔妈妈有些犹豫,她也就是看在萧布衣的面子才给杨得志等人笑脸,倒不知道他们带这么多人来,是否准备霸王嫖,倒有些犹豫。
“这些人也想见梦蝶姑娘。”萧布衣笑道。
“哦,啊,是这样。”孔妈妈见多识广,也搞不懂萧布衣的用意,只好一挥手,“带萧公子他们去见梦蝶姑娘。”
梦蝶见到萧布衣到来,满是欢欣,可看到萧布衣还带着五个兄弟过来,多少有些错愕。
她虽然错愕,还是不失礼数,让小红准备香茗糕点。可是几个兄弟见到梦蝶的时候,都是惊艳的忘记身在何处。
就算杨得志素来沉稳,就算周慕儒一向老实,就算韩雪是个女人,见到梦蝶的高雅,都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莫风更是心中叹息,这种女人看起来大家闺秀一样,在这里讨生活,实在糟蹋。
梦蝶的清雅,加上小楼听风,修竹鸣翠,处处显得一尘不染,众人举止失措,只觉得就算落足在地都有种感觉,那就是少当家常说的,卖糕的,罪过罪过。
第五十七节 胭脂水粉
萧布衣见到兄弟们的局促,倒是见怪不怪,开门见山道:“梦蝶姑娘,今天我带兄弟来,其实是想和你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梦蝶心中一颤,笑容不减。
“这些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大伙都要出塞,最终还是决定做胭脂水粉的生意。可我们都是男人,对这个一窍不通,所以还想请你指点。”萧布衣示意几位兄弟坐下来,不要成为小楼的摆设。
梦蝶有些愕然,见到萧布衣如此执著,倒不好再打消他的热情,只是从内心来讲,还是不看好这个生意。
“萧公子太客气了,梦蝶定当知无不言。”梦蝶找过小红,低声耳语了几句。
“我其实还想请梦蝶姑娘找几个要好的姐妹,大家集思广益多半更好。”萧布衣又道。
他要请别的歌妓来,梦蝶并不介意,微微一笑,“萧公子倒是天生做生意的人。”
小红蝴蝶般飞舞个不停,一会儿的功夫,不但带来了胭脂水粉,又带来了几个女人,梦呓也是赫然在内。
萧布衣看到梦呓的尴尬,心中感慨,以梦蝶的玲珑心思,没有道理不知道梦呓的手段。由此可见,梦蝶是曲高和寡,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梦呓其实长的不差,可是美向来都是要对比来看,丑也一样,所以在梦蝶的身边,梦呓只能说是长的一般。
其余两个女子倒也眼熟,一个叫做秋痕,一个叫做月娥。萧布衣想了下,发现她们也是围住自己的女子,看到梦蝶多少有些不自然,萧布衣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过来不是看梦蝶的面子,而多半是知道他萧布衣在此。
听到萧布衣说明来意,三女都是有些诧异,看到几个大老爷们和货郎一样,心中有些鄙夷,口上却是赞赏萧布衣有魄力,有眼光,歌妓当然知道要顺着大爷的心意。
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在一起,倒足足可以演两台戏。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都想要引起萧布衣的注意。
只因为梦蝶在这里,三人倒还收敛些,让萧布衣放下心事。
梦蝶早把自己使用的胭脂水粉让小红带来,妆粉是用精致的盒子装点,萧布衣看了就是点头,心中道,什么买椟还珠,现代不都是买个包装,这么说来,古人就很明白包装的重要性。
梦蝶还没有打开妆粉盒子,已经当先介绍道:“萧公子,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不过我倒可以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一些。其实妆粉有很多种,在民间,最普通的妆粉就是把米研碎,然后把米汁沉淀,最后会沉积出来一种洁白粉腻的粉英,然后阳光下暴晒,晒干后的粉末可以直接用来妆面。”
“就这么简单?”萧布衣有些诧异,看着梦蝶和梦呓几张脸,光润洁白,倒有点不敢相信是用米粉覆盖在脸上。
“当然不止这么简单。”梦呓有些不屑,顺便轻视下梦蝶的介绍,转瞬又自悔失言一样,“姐姐,我不是说你呀,萧公子,你一个男人家,不明白这些也算正常,我们化妆可没有这么简单。”
这时一个丫环上前送来个盒子,梦呓拿起打开后,有些炫耀的说道:“梦蝶姐姐只说了民用的妆粉,其实我们用的截然不同。”
梦蝶笑笑,没有打开手中的盒子,任由梦呓介绍。
梦呓手中的盒子分成一个个小格,里面的妆粉都是成块,有方形,圆形,还有菱形,印着花纹,竟然不让萧布衣看到过的当代的化妆品。
“这种妆粉可是京城官用。”梦呓多少有些炫耀的性质,“我听说里面是将罕见的白铅化成糊状,然后吸干水分,压制成块。这种铅粉质地细腻,色泽润白,听说放几年都不会坏,哪里像民间用的米粉,放一段时间就会受潮固结成块,涂在脸上掉渣那还了得。”
萧布衣又明白了几件事情,原来古人说什么洗尽铅华是指洗掉脸上的铅粉,而古人的化妆品竟然以铅为主料。
“我听说,铅对身体损伤很大。”萧布衣没有说致癌,只是善意的提醒。
梦呓有些不屑,“萧公子你说的完全不对了,这可是京城御用的官粉,只能对人有好处,怎么会有坏处?再说很多术士都是吞服这种东西,我听说还有羽化成仙的作用呢。”
萧布衣心道,死了也就成仙了,知道梦呓长的不错,头脑却不灵光,不再多说。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迷信权威是人的通病,女人更是有这种通病,自己那个时代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美容事故发生。
“其实我们这都算不上什么,人家圣上身边的娘娘听说都使用珍珠磨粉,海底香泥为调料呢。”梦呓又炫耀着自己的见多识广。
萧布衣表示感谢和惊叹后,望向了梦蝶。
梦蝶打开盒子,一股清香已经扑鼻而来。梦呓看了一眼,已经自动收声。
“这是凤春老字号的紫粉,具体怎么做出来我倒不清楚,”梦蝶苦笑道:“但是我使用后效果还不错。”
盒子里面也是块状妆粉,梦蝶用碧玉发簪挑一点出来,用一滴清水化开,用手轻轻一揉,轻拍到脸上。
室内转瞬清香一片,让人神气清爽,众兄弟哪里见过这种装扮,只看到梦蝶脸上好像变了些什么,却又琢磨不透,只是脸上晶莹玉润,青纯无限,不由赞叹。
“姐姐真的好福气,凤春老字号的紫粉,只怕要一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两,这种奢侈的妆粉,也就是姐姐才能买到。”梦呓有些嫉妒道。
“妹妹如果喜欢,那送给你了。”梦蝶随手把盒子交给了梦呓,满不在乎,“其实我只向往素面朝天的日子。”
梦呓一惊,难以置信,“姐姐真的要把这盒紫粉送给我?”
其余的两位姐妹也是惊诧不已,如今银价高昂,一两紫粉就要一两银子,可见紫粉的珍贵。这种奢侈之物向来只有豪门士族,或者梦蝶这样的名妓才能用到,梦蝶随随便便的出手送人,虽然说她有身价,但是怎么突然变的如此大方?
萧布衣心中一动,已经猜到梦蝶的用意,她这样表态,实际上就是想向他萧布衣证明离开乐坊的决心。看到她也向自己望来,眼中隐有期待,还以一笑。
梦蝶见到萧布衣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由芳心窃喜,刹那间神采飞扬。
接下来的时间,秋痕,月娥也展示下自己用的妆粉。
萧布衣这才知道老祖宗的智慧无穷,除了米粉,妆粉的材料真的是千奇百样,从最廉价的米粉,到很高昂的珍珠粉,从西北的白铅粉再到东海的淤泥粉。
至于什么粟米,蚌壳,蜡脂研磨的粉末,用来擦脸更是数不胜数。
三女为了在萧布衣面前卖弄,倒是使尽了手段,莫风几人都是叹服,心道什么事情怎么让少当家处理,那就是不是问题。若不是少当家,他们这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些名堂。
梦蝶并不卖弄,而是细心的给萧布衣讲解各种常识,化妆的技巧,萧布衣听的头痛,把韩雪拉到身边学习,瞪着几个兄弟,命令他们牢记。
莫风愁眉苦脸的记忆,趁萧布衣不注意,低声对箭头说,“箭头,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也要开乐坊,不然怎么会学习这些东西。”
“分钱的时候就没有看你愁眉苦脸?”箭头倒是学的专心。
这方面的学习女人有天分,男人就差了很多,梦蝶见到韩雪嘴边两撇胡子,一双眸子倒是黑漆般闪亮,突然抿嘴一笑,压低声音道:“萧公子,这是你夫人吗?”
韩雪听了有些尴尬,又有些喜意,不好承认,却也不想否认。
萧布衣倒是一怔,才发现梦蝶精明如斯,苦笑道:“这你也看的出来?”
“这有什么?”梦蝶几乎凑到萧布衣的耳边,“你身边的也是大行家,抹的玉簪花粉,西京出产的名货。我说你们来的时候,怎么还有股花味,你夫人别的地方化妆不错,就是忘记了化妆手掌。”
梦蝶吐气如兰,几乎贴在萧布衣身上,虽然说韩雪是萧布衣的夫人,却对萧布衣毫不避嫌,举止隐有试探的味道。
萧布衣没有察觉女人的玲珑心思,忍不住向韩雪的一双手望过去,疑惑道:“她手怎么了?”
“她的手倒是有点脏,但是手腕实在太干净,而且肌肤滑嫩如牛奶一样,就算梦蝶都是羡慕。”梦蝶抿嘴笑道:“她若是男人,那梦蝶只能撞墙死了算了。”
第五十八节 前途未卜
梦蝶声音虽低,韩雪却听的清清楚楚。
女人喜欢为难女人,女人当然也最懂女人,见到梦蝶的一举一动,韩雪已经明白了什么,望了萧布衣一眼,突然道:“姐姐仙女一样,才配得起布衣,我迟早要走的。”
梦蝶一愣,韩雪却已经岔开了话题,“姐姐,这个用来做什么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她手中拿的一个类似海螺形状般青色的东西,梦蝶笑了起来,“这叫做螺子黛,出产于海外波斯国,怪不得你没有见过,其实就算江南的人家看到的也少。”
“螺子黛?”萧布衣觉得这名字很有些奇怪。
“是呀,”梦蝶点头笑道:“是海螺的螺,因为它的形状很像海螺,使用的时候只要沾水就可以使用,方便简单,却很受我们喜欢,它主要是用来画眉。妹妹的眉毛很久没有修整,我来帮你画画。”
萧布衣总算又搞明白几点,原来铅华和眉黛用语都是古代的产物,以前总觉得用词优美,原来不过是老祖宗的一些发明的称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更是天性。韩雪见到新鲜的海外化妆品,难免好奇,点头感谢,倒和梦蝶拉近了关系。杨得志,莫风等人知道韩雪本来就是女人,倒不奇怪,梦呓几人却是吃惊的下巴砸到了脚面,看到一个小胡子来画眉,暗道这些人可够敬业,梦蝶怎么也不怕萧布衣嫉妒。
转念一想,梦蝶舍珠玉取瓦砾,和别的男人亲热,说不定萧布衣会对自己有兴趣,不由若有期待。
只是看到三个人嘻嘻哈哈,一团和气,梦呓几人都是疑惑不解,搞不明白是何道理。
半天的功夫,众人虽然没有研究完所有妆粉的材料制造,却对这些东西的来源使用一清二楚,暗想以后就算不贩马,回家给老婆画眉也不错。
忖度的时候,众人又觉得萧布衣做事出乎意料,偏偏又在情理之中。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地方比乐坊更熟悉胭脂水粉,萧布衣直接找到行家熟悉行情实在是再英明不过的举动。
韩雪学习的津津有味,却总有结束的时候,萧布衣已经宣布了自己的打算,直接在天香坊采购一批胭脂水粉,从她们购买的价格上加价一成。
梦呓,秋痕和月娥都是吃了一惊,转瞬有了喜意。
她们在这里半晌,说穿了还是为了巴结萧布衣,进而有些好处。
眼看梦蝶在萧布衣身边,风雨不透,她们不由都有些失落,听到有钱赚的消息,当然喜出望外,慌忙不迭的出去自己张罗,只怕被别人知道这个消息。
等到三人都出去的时候,梦蝶低声道:“萧公子,其实梦蝶知道,马邑城就有妆粉店,虽然没有江南的气魄和质量,但是也有货源,她们进货已经是高了一成,你再加价一成,岂非赔本?”
萧布衣笑了起来,“她们怎么说也是辛苦一场,没什么酬劳,难免会有怨言,给多了赏钱我肉痛,给少了她们还不满,既然如此,何不像现在一样开开心心,再说人活一世,吃亏占便宜何苦分的那么清楚。”
他说的平平淡淡,梦蝶望了他半晌,终于说道:“萧公子气量少有能及,定能成番大事。”
梦蝶说这话倒并非奉承,试问有哪个随随便便丢出四十两金子为歌妓赎身,却又一无所取!当然她并不明白萧布衣只是懂得取舍进退,四十两除了赎身,还有深意。
等到萧布衣让莫风取出银子买下胭脂水粉的时候,众人皆大欢喜,各取所需。
梦呓等人不太费力的挣了钱,莫风等人也终于装了一回大爷。
看到他们兴高采烈的表情,梦蝶若有所悟,“萧公子,他们很开心。”
“的确,”萧布衣也在笑,“我说过,花钱当然是买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等到送走了梦呓三人,萧布衣询问了下妆粉店的位置,辞别梦蝶,几个兄弟雄赳赳,气昂昂的抬着胭脂水粉出来,见到众嫖客鄙夷的目光,恨不得钻到地下。
萧布衣吩咐莫风,周慕儒,箭头三人带着韩雪和胭脂水粉回转裴家商队大宅,自己却和杨得志直奔妆粉店,想要趁热打铁。
天香坊显然是大主顾,所以妆粉店离这里不算太远,这属于是配套措施,就像饭馆总和茅房要毗邻一个道理。
不过天香坊晚上只有生意兴隆,妆粉店到了夜晚,却并不营业。
几人在天香坊出来的时候,已经夜意阑珊,赶到妆粉店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门板迎客。
萧布衣和杨得志互望一眼,都是摇头,只好明天再做打算。
二人并肩走在马邑城中,感受着夜风袭袭。
这里没有吵杂的汽车,没有大气的污染,没有当代太多太多的东西,可是萧布衣感觉也不错。
墨蓝的夜空,点点繁星,微风吹拂,夹杂着草原送来的气息,这里虽然是边防重镇,却还感觉不到纷争的气息。城中百姓多数都是早早的关门闭户歇息,只有酒肆住店还挂着素纱灯笼,等待客人的来临。
偶尔见到巡城的官兵,却只是看了二人一眼,懒洋洋的走开。
萧布衣此刻多少有些兴奋充溢胸中,再过几天就要出塞,虽然前途未卜!
“再过几天就要出塞了。”杨得志轻声道:“布衣,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么样?”萧布衣扭头望向杨得志。
“我总觉得心里没底。”杨得志耸耸肩头,“我没有做过生意,可是看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布衣,你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想当然耳。”萧布衣含糊其辞。
“老寨主和二当家都私下说,是萧家祖上显灵,才让少当家突然换了个人一样。”杨得志抑郁的表情有了丝笑意,“布衣,说句实话,我觉得你现在比起从前真的聪明很多,我也觉得寨主求神有了作用。”
萧布衣知道这个时代不能解释的现象很多,所以信奉神灵也是稀松平常。不过就算他那个时代,科学也解释不了太多的现象,不然也不会让人心中存疑,他这种现象如果让科学解释,那就是迷信,可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
生命的起源,去向一直都是人类不解的难题,萧布衣想的头痛,也不想再想。
萧布衣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大病一场后,很多事情不记得,又像是开窍,莫名其妙的有了很多新想法。”
“哦。”杨得志应了一声,扭头望向远方,那里有些灯火,“布衣,还没有吃饭,那好像有吃的,不如去那里吃点再回去。”
“好。”萧布衣点头,斜睨了杨得志一眼,终于发现不止他萧布衣有心事,杨得志肯定也有。
山寨的年轻人中,莫风,胖槐,周慕儒,阿锈,箭头和杨得志六人都算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直也都服他。
莫风青涩不羁,胖槐不算聪明,对人实在,周慕儒敦厚,阿锈手狠重义,箭头心灵手巧,但是易于冲动,唯有这个杨得志却是少年老成,和萧布衣话虽不多,却是极为默契。
他们现在看起来都是弱冠不到,可他在千年之后毕竟也是早过弱冠,加上一千多年的历史积累和见识,看起来老成倒也应该,可是这个杨得志比他实际年龄小了很多,却是沉稳干练,就算是他都有些佩服。
杨得志总是很抑郁的样子,萧布衣认为他有心事,可是他既然不说,萧布衣并不追问,兄弟情谊间,疏远不好,太过亲密也会有问题。
二人到了前面有灯光的地方,才发现不过是个面摊。一个木杆上挑着一块略微脏旧的布,算是地摊的幌子,布上只写了一个面字,倒是简单明了。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老人躬着身子,精神倒好,做面送面,跑来跑去。
一个大锅里面滚滚沸沸,老人切的手指宽的面下去,不一刻捞上来,热气腾腾,加一勺子熬了很久的大骨汤,一点青菜,然后端上来,只要两文钱一碗。
如果想要解馋,只要再加上几文钱,就可以再要一碟荤菜或者老人自己调制的凉菜。
夜色已晚,老人的面摊竟然还坐了五六个人,埋头吃面,津津有味。
“面的味道好不好,看看有没有吃的就知道。”萧布衣咽了下口水,肚子叽里咕噜。
“那倒说不定。”杨得志也望着吃面的人,“说不定他们和我们一样,没人做饭,只能囫囵凑乎一顿。”
“可是看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这面一定好吃。”萧布衣饥肠辘辘,“就这里了。”
“你倒是饥不择食。”杨得志并不反对,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依照别人的食谱点了两碗面,一碟卤猪手,一碟盐羊肉。
桌子上满是油腻,二人都不介意,只吃了几口就是忍不住的称赞,“这面味道很好。”
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老人笑面颜开,这是他的手艺,忙碌一晚,还有什么比听到客人夸奖手艺更高兴的事情?
二人边吃边聊,老人竟然又送上一盘小菜,说了一句,送给客官,再去忙碌。萧布衣说道:“他的日子也是有滋有味,我要是老了,不知道能不能这么惬意。”
杨得志才要答话,突然目光一凛,胳膊肘轻碰萧布衣一下,压低了声音,“小心。”
萧布衣一怔,霍然抬头,发现四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撕开夜幕,蒙面杀来,每人手中竟然都是霍霍闪光的长刀!
第五十九节 不明袭击
杨得志耳力奇佳,伏地一听,几里外的兔子山鸡跑跳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再加上他可以说的打斗经验丰富,虽然吃面,可是耳朵并没有闲着。听到脚步声音不对,已经第一时间抬头察看,这才能及时提醒萧布衣。
四个黑衣人见到萧布衣抬头,知道行踪已经泄露,不再遮掩,直接拔刀冲过来,挥刀就砍。
萧布衣相信杨得志的判断也和相信自己马术一样,第一时间站起,双手用力掀翻桌子,刹那的功夫,碗筷齐飞,向四个蒙面人当头打到,杨得志却还能抢在他前面抓起自己的那碗面,用劲掷去,毫不犹豫。
几个黑衣人没有想到二人如此快捷的反应,两人长刀劈在桌上,木屑纷飞。另外一人闪身躲过杨得志的那碗面,另外一人却是身子一转,竟然绕过木桌,来到二人面前,闷喝一声,一刀劈向萧布衣。
萧布衣二人心中惊凛,这四个人配合老道,显然就是来取他们性命,看他们的身手敏捷,又有兵器在手,二人形势实在不妙。
桌椅翻飞中,聚精会神吃饭的几个食客没有想到祸从天降,都作鸟兽散。
老人连连跺脚,急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却是不敢上前,反倒缩到一角。如今世道不好,生意更是难做,他心痛打烂的桌椅,可这些都是亡命之徒,劝不得,赔了性命没有地方去说理。
萧布衣掀飞桌子的时候,已经操了长凳在手,架住了那人的一刀。杨得志和他配合无间,也是拿起了一条凳子,厉喝一声,重重的抡在那人的脑袋上。
知道这些人是要命,杨得志也不留情,下手已经用尽全力。
他这一下子出手时机极为正确,蒙面黑衣人一刀砍在萧布衣的长凳上,竟然嵌在里面,拔不出来。
如此一来,杀手的双手无形被束缚,听到脑后生风,竟然来不及躲闪。
“砰”的一声大响,长凳竟然四分五裂,那人晃了两下,被萧布衣一脚踢倒,顺手拔下凳子上的长刀。
杨得志顾不得考虑是脑袋硬还是凳子硬的问题,手中只拿着两条凳腿,却已经架住砍来的三刀。
萧布衣拔刀在手,见到杨得志形势岌岌可危,怒喝一声,冲上前去,双手扣刀就砍,连砍几刀,竟然分袭三人。
三个蒙面杀手都是心中一凛,见到漫天的寒光闪闪,放弃杨得志,挥刀自保。
‘叮叮当当’的响声不停,萧布衣一口气砍了十数刀出去,却只把三人逼退了一步。他长刀霍霍,竟然被对方全部架住,隐隐的反击之力让他手臂唯有酸麻,看到杨得志拎着长凳就要上前,做了一个决定,低喝道:“跑!”
他话一落地,杨得志虚晃一招,已经向面摊外跑去,萧布衣架住对方反击的一刀,长刀差点出手,心中不由一寒。
他以为自己臂力不差,刀法快捷精妙,无师自通,没有想到碰到这几人,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才跑了两步,杨得志已经大喊一声,“低头!”
萧布衣心中一动,合身扑倒,就地滚了过去。杨得志却是抓住了汤锅,用力的扔了过来。
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萧布衣掩住汤锅,后面追杀的三人见到萧布衣突然不见,微微一怔,转瞬看到一个黑大的东西兜面砸了过来。
边上的两人闪身躲避,中间那人却是大喝一声,一刀劈了过去。
他自恃人高马大,臂力强劲,刀法精准,一刀也结结实实的劈在汤锅上,只是劈上那一刻才觉得不妙。
‘当’的一声响,汤锅倒是止住来势,却是霍然倒转,整整的一锅开水哗然而出,倒有一半浇在那人的身上。
热水沸腾,面下去片刻就会熟透,浇到人身上那还了得。那人烫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滚个不停。
萧布衣却已和杨得志汇合,拔腿就跑。没想到二人只是跑了两步,杨得志就是用力一推萧布衣,二人霍然分开。
一把长刀从二人中间一劈而过,只差毫厘。
杨得志耳力奇佳,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听出来人追到身后,奋力将萧布衣推开。
这几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而且会轻功?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凛,看也不看的回刀劈去。
他转身的功夫,已经发现两个黑衣人已经追到身后,一人去砍杨得志,另外一人正一刀向自己劈来。
萧布衣躲闪不及,怒目圆睁,刀势不变,已经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虽然不知道谁要砍死自己,可是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住一个垫背!
那人却是不肯拼命,长刀一转,竟然收了回来,抢在萧布衣刀劈之前架住长刀。
“当”的一声响,火花四溅。
萧布衣一愣,才要抽刀再砍,那人却是冷笑一声,手腕一翻,长刀圈起,竟然压住了萧布衣的长刀,顺势一撩,刀尖倒划向萧布衣的胸口!
这一招十分巧妙,远非萧布衣硬砍硬杀可比。
杨得志大惊失色,想要过来救命,却被对面那人几刀逼的倒退,心浮气躁之下,手臂已经挨了一刀,虽然不重,却已经急红了眼睛。
萧布衣从来不知道刀法还有如此巧妙的招数,此中变化也非他能揣摩,性命攸关的时候,松手弃刀,人已退了一步。
“当啷”声响,萧布衣长刀落在地上。
那人长刀一撩,只划破了萧布衣的衣襟,脚步不停,迈上一步,手腕急翻,刀光再闪,已经削向萧布衣的脖颈。
萧布衣退了一步,微微下蹲,一只手去摸裤腿。这时去势已尽,避无可避,牙关一咬,左臂一挡,右拳打了出去。
他胳膊挡不住一刀那是肯定,可是死之前,总要赚点本回来。
那人眼中现出一丝残忍和讥诮,这次再不躲闪,手上用劲,挨萧布衣一拳无所谓,可是这一刀下去,萧布衣连胳膊带脑袋,统统都要被他一刀砍下。
杨得志怒吼一声,一拳打了出去,竟然击在身边那人长刀的侧面,他手背转瞬鲜血淋淋,却博得空挡,已经向萧布衣窜过去。
但是他鞭长莫及,显然抢救不及,更何况他上去也是送死,只是杨得志已经管不了许多。
陡然间杨得志止住了脚步,眼中满是惊诧。
那人一刀堪堪劈中萧布衣的手臂的时候,突然‘叮’的一声响,荡了开去。他一刀没有劈中萧布衣,却被萧布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胸口。
萧布衣拳头虽硬,当然不能一拳毙敌。
不过那人受了一拳,一手举着长刀,眼中突然现出古怪的神色,萧布衣并不犹豫,一脚踢了出去。
那人不躲不闪,被萧布衣一脚踢翻,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动也不动,竟然好像死了!
第六十节 隔山打牛
萧布衣见到那人死去,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却已经俯身拾起刀来,回身凝视着最后一名杀手,不急不慌。杀手本待冲过来,霍然止住,眼中露出惊惧,萧布衣脸色凝重,寒声道:“哪个派你来的?”
杀手望着萧布衣森冷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才出手的时候,他本来看不起萧布衣的刀法,以他的眼光来看,萧布衣刀法实在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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