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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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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情景,立刻心上一动,随即有了丢手绢还手绢的一出。

从亲近宝玉到转而情系贾芸,整个过程小红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对人生目标婚姻对象的调整,她清醒的又快又干脆,当时我读到这里时,竟然说不出的痛快!

——丫的,你以为你贾宝玉是什么宝贝呀,不过是众人捧着而已,论人品才干,我觉得整部红楼里贾芸是数得上的,他有上进心,精明强干,孝顺母亲,连素有侠名的倪二都当他自己兄弟,最重要的是,小红眼光不错,贾芸后来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小红资助和一片情意都付出了回报。

按照脂砚斋的批语和曹雪芹的故事脉络,后来小红成功的嫁给了贾芸,从一介丫鬟转型成为一个正经太太,在贾府蒙难后,在狱神庙救助过王熙凤和宝玉。

可以说,在整个红楼里,小红是唯一清醒并积极寻找出路的女子(有些女孩清醒但却消极),她的努力让我感到一股向上蓬勃的力量,重要的是她的往上爬是良性的,并没有伤害算计任何人,她把自己的希望摆在面孔上,获得了凤姐的赏识,随即离开怡红院,躲过了后来王夫人对怡红院的大清洗,又在凤姐手下学到许多管理才能,而且她对于严苛的凤姐,始终带有感激之心。

说句实话,晴雯曾讽刺小红‘捡着高枝飞去了’,可是她又何尝对宝玉不是明里暗里看的死紧的,比起她故作清高,其实心里喜欢宝玉喜欢的要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更欣赏小红的务实态度。

在那个年代,不伤害他人而能活下去,活得好,才是重要。

鸳鸯,不用说了,她的勇敢反抗暴强,是红楼梦里光彩亮丽的一幕,她何尝不知道老太太活不久,一旦她死了后,鸳鸯的命运将会如何?鸳鸯不是糊涂冲动的人,可是在那一刻,她用自己的后半生和一切,押在自己的尊严上,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扪心自问,可否做得到?

平儿,我最喜欢的就是她。

她是王熙凤的陪房丫鬟,不是贾府的家生子,所以天然的没有下层依靠,小红还有做管事的老子娘可以帮着爱护着,她却是真正孑然一身,‘以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她竟能周旋其中’,何其不易?可怜她小小年纪,如花美貌,连个姨娘都不算,只是个通房丫头,每次听见别人喊她‘平儿姑娘’,我都觉得难过,那次贾琏夫妇打架,夫妻不好对打,便一起打平儿出气,可怜平儿被打完了,还得没事人一样继续伺候贾琏夫妇。

可在一切悲伤的命运之下,我看见的是一颗高贵善良的灵魂,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幸而自怨自艾,也没有阴谋诡计算计别人,反而她尽可能的与人为善,常常对凤姐瞒下一些下人的过错,饶过偷镯子的坠儿,平定厨房风波,尤二姐被欺压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也是她冒着被凤姐责罚的危险偷偷救济。

对于花心的贾琏,她尽到了体贴帮助的本职,对于严苛威风的凤姐,她更是忠心耿耿,劝着安慰着真心的关心她,凤姐小产了,也是她最贴心。

若说紫鹃是顺境中的真心,小红是本能的真心,鸳鸯是反抗的真心,那么平儿就是在荆棘坎坷中的真心。

我看过许多小白文,里面有很多出身可怜的女子,最后勾引男主阴谋算计,最后总是一句‘自己多么无奈可怜,生存所迫’等等,我想问一句:比之平儿如何?

【个人见解,不同意的勿拍,莫要深究】

28

28、第28回 。。。

出门一个月后,长柏青着面孔虚浮着脚步回来了,见过祖母爹娘就一头栽进房间闷头闷脑睡着了,这回盛紘倒没拿架子训话,他自己是考过的,知道乡试和之前考秀才的县试府试院试截然不同,真是要生生脱去一层皮。

乡试在省城济南举行,考完后不几日便放了榜,所以早在长柏回家之前吉报就已经传到了登州,长柏哥哥考了十几名,成绩大是不错,盛紘为了显得自己很见过世面并没有大肆铺张,只请了一些同僚好友并庄先生在家里办了几桌琼林宴庆贺一下。

在席面上,听众人夸口,盛紘心中得意,看看左边的知府大人,想起他那斗鸡走狗的败家子,看看右边的通判大人,想起他那寻花问柳的猪头崽,心里真是舒畅极了;里头的女眷宴上,王氏也是风光体面,一众官太太们谄词泉涌,家中有适龄女儿的还隐隐透出想要结亲的意思,王氏一概装傻充愣,只晚上与盛紘说了,骄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宛如农家大嫂辛苦多年收获的大白菜受人赏识了一样——都是土地好呀。

盛紘一口回绝:“太太莫要心急,柏儿是长子,他的婚事自当郑重,这会儿且不急着与他说亲,待到明年开了春闱,若是杏榜提名,再与他找一门名声好家世好的亲事才是正理。”

王氏迟疑道:“若是不中呢?难不成非得等到中了状元才成亲,可别误了柏哥儿的年纪。”

盛紘道:“只等明年便是,若是不中我也不会非等到三年后。太太要为柏儿想想,我这辈子是入阁进中枢无望了,了不起将来混个堂官,有个三品体面荣休便足了,柏儿将来在朝堂之上纵是有恩师同年提携,也不如找个厚实的岳家才好;那些清贵的书香人家找女婿起码也得挑个进士吧。”

这番话原是二十年前盛老太太与盛紘说的,当初他也是刚中了举便有人上门提亲,却被盛老太太俱都回绝了,说他父亲早亡,盛家又是经商起的家,除了几个念旧情的亡父同年,朝中并无人提携,这才巴巴等到盛紘次年中了名次靠前的进士,才娶到了王家二小姐,之后虽是盛紘自己上进,却也受岳家助益匪浅。

现在想来,盛紘官场顺遂,从未被上司欺压刁难,官场上人来人往也多有体面,焉不知不是恩师杨阁老和王家的面子,盛老太太实是真知灼见。

齐衡的成绩约挂桂榜百名,不过对于像齐家这样的权贵公侯之家的子弟,齐衡简直是奇葩,据说从太祖时代算起,整个大周朝封了爵位家族的子弟考上科举不超过四十个,虽然他们做官的不少,但大多都是萌袭恩封或后来捐官的,总觉得在正途科举出身的同僚面前有些直不起腰来,这次齐衡考举,齐大人和平宁郡主大喜过望,连忙传信给京城的齐国公府和襄阳侯府,一时间齐衡成了全国王孙公子的杰出代表之一。

相比盛家只是办了几桌筵席,齐家摆了半个城的流水宴,光门口的鞭炮就放了几百两银子,还扛了几箩筐白面馒头施舍于穷人,第二日齐大人和平宁郡主便带着他们新出炉的举人儿子齐衡上盛府联络感情。

明兰清早刚起床,正坐在镜台前打哈欠,一听说姑娘们也要去见齐大人夫妇,立刻让丹橘把刚梳好的反绾垂髫打散了改成垂髫双鬟髻,插上一对赤金缠丝玛瑙花的小流苏钗,穿上一件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于前襟腰背的交领缎袄配月白素缎细折儿长裙,胸前依旧是那副金光灿烂的项圈和玉锁,打扮妥当后让盛老太太看了,老太太觉得太简单,又叫取了一对金丝镶粉红芙蓉玉的镯子给明兰戴,谁知明兰手小不好戴,老太太叹了口气,便换上两对嵌南珠的赤金绞丝虾须镯。

明兰抬起胳膊看,只见滚圆白胖的手臂上各悬着两只叮咚响的镯子,顿觉吃力。

齐大人长的不如盛紘儒雅轩昂,但胜在一股子尊贵之气,看着比郡主娘娘好说话,见了盛府几个儿女都一一问了话,然后让郡主分送了一个沉甸甸的锦绣荷包;盛老太太受过礼后,便回去歇息了,留下两对夫妇和几个孩子说话;因齐家和王家还有几分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论起来算是表兄妹,所以也不多避嫌了。

“…多亏了庄先生辛苦教导,方有我儿今日,本想好好谢谢,谁知先生近日告了假去走亲访友,只好等下回再登门道谢了。”齐大人捋着颚下微须,看着很开朗。

盛紘笑道:“那段日子庄先生给他们两个讲课一日都不曾歇,着实累了,他们前脚去济南,庄先生后脚就躺下了,起来后说,要趁着他们赶考还没回来赶紧去走走,否则一开始上课又不得空了;回头等庄先生回来,咱们摆上一桌子,好好喝一杯。”

齐大人击掌大是赞同,转而又叹道:“庄先生真有古圣人教书育人热忱严谨之风!”

郡主笑道:“…盛大人能请庄先生至登州,真是便宜了我家衡儿,这些日子衡儿于府中多有叨扰,太太更是费心费力照看着,我这里多有过意不去的,就怕误了府中哥儿读书。”

王氏也笑着回道:“几个哥儿一块儿读书倒比独个儿的强些,衡哥儿又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谈不上什么叨扰的,郡主娘娘大可放心。”

郡主扶了扶鬓边的珠钗,看了一眼长柏,眼中颇有满意之色:“这倒是。你家大哥儿有衡儿一起读书,自是更好了。” 话说的很有礼,神色间却难掩一股傲色,仿佛齐衡在盛府读书是给了他们面子似的,王氏眼神垂下,不语。

这种时候就看出盛紘的本事了,明兰第一次看见自家父亲在上级面前的表现,不卑不亢,长袖善舞,说话得体又知道尊讳,他朗声道:“读书靠的多是自己用功,那些苦寒出身的士子何尝有这般那般的讲究,太祖爷时的刘李二相,先帝时的三杨,纵横捭阖,运筹帷幄,何等能耐,他们可也都是贫寒子弟出身,那可真是叫人敬佩!”

开国刘相正是齐大人的外祖父,齐大人素来最景仰这位先祖,听了面色大好,赞道:“正是!咱们两家虽境况好些,可你们也不许懈怠,堕了祖宗名声。”

这话是对着男孩子们说的,盛家三个男孩和齐衡一起站起来,垂首应声,齐大人见盛紘的三个儿子都生的眉目清秀,不由得道:“盛兄好福气,三位公子俱是一表人才。”又看看几个女孩,道:“儿女旺盛乃阖家之福。”

郡主娘娘顿时神色有些不自在,不过这几抹不虞转眼即逝,见郡主不高兴,王氏自是知道前后的,便笑道:“虽说多子多福,可咱们又不是那庄户人家,急等着男丁干活争产,所谓儿好不用多,要是争气呢一个就够了,要是不争气呀,越多越头痛。”

郡主娘娘眉眼展开,笑道:“姐姐说的是。”

说着随手拉过一旁的如兰,细细看起来,不住的夸她端庄大方,十分喜欢等等,又摘下腕子上的一个玉镯给如兰套上,如兰被夸的满脸通红,神色间颇有得色,故意瞥了墨兰和明兰一样,眼中似有示威。墨兰脸色苍白,自她进屋后只接过礼物时说了句话,至此便没有机会开口,细白的手紧紧攥住手绢,明兰正捏着那个锦绣荷包细细感觉,猜度着里面是什么,根本没看见如兰的眼色。

这边郡主和王氏拉着如兰说着话,那边盛紘和齐大人正对着四个男孩考教学问,齐大人早年也是一上进青年,可惜还没等他去考科举便受了萌封,虽说后来官做的不小,但看见那些正途出身的科甲官员总觉得底气不足,所以对读书好的少年郎都十分赏识,问过几句后,发觉长枫侃侃而言,出口成章,而长柏却惜字如金,一派虚涵若谷,齐大人忍不住对盛紘言道:“贵长公子端的一副当年王家老大人的品格。”

他口中的这位王家老大人便是王氏的亡父,长柏的外祖父。

这位王家外祖父当年是屈指可数得了善终的能臣干吏,历经三朝不倒,低调沉稳,无论高起低落都荣辱不惊,无论伺候哪个皇帝,就算一开始有心结,最后都不得不欣赏重用,堪称一代人杰。很可惜,王家的几个舅舅才干学问都并不出众,但凭着祖萌和皇帝的顾念,还是稳当的做着官,让盛紘好生羡慕。

其实长柏的样貌酷似盛紘,但秉性却奇异的转了弯,拷贝了四分之一血缘的外祖父,盛紘虽然不是很喜欢王氏,但对她带来的优良基因十分满意,不过当他面对形神皆似自己的次子长枫时,心情不免又有些微妙的变化。盛紘道:“若真像了泰山老大人便好了,就怕只是画虎不成。”不论多满意,父亲嘴里往往吐不出儿子的象牙来的。

盛紘和齐大人扯着长柏回忆起王老太爷的音容笑貌,王氏和平宁郡主扯着如兰说话,王氏三句话不离本行,忍不住夸起自家女儿这儿好那儿好来了待到王氏夸如兰夸到针线时,郡主眼光闪了闪,瞥见一旁幼小娇憨的小明兰,心里一动,忽道:“我正要说这个呢;说起来我要谢谢你家六姑娘了。”

王氏呆了呆,平宁郡主笑着把齐衡招过来,齐衡看见坐在一旁的明兰,小女孩正一脸茫然,齐衡好笑,便细细说了原委;那日盛老太太吩咐明兰给长柏做些活计之后,明兰立刻贯彻执行,她打听了考场之内所有的衣物都不能是夹层的,又想到秋深天寒,便从库房里找出一大块厚绒来,细细裁开了,做成一对从脚尖一直套到大腿的护膝(类似长筒袜),谁知叫某天来蹭饭的齐衡看见了,觉着好玩,便也要了一对,在奉上一本绝版的《镜花错针谱》后,明兰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刚到济南前两日还好,谁知开考前一日天儿忽的阴冷起来,坐在那石板搭的号舍里头,一股子寒气就从脚下蔓上来,亏得有六妹妹做的护膝,一点儿也没冻着。”长柏这时也过来了,站到王氏身旁,温言道。

郡主笑道:“衡儿,还不谢谢六姑娘,她小小年纪就这般伶俐,真是难得。”

齐衡撇了撇眉毛,道:“谢是要谢的,可账也是要算的。”

“什么账?”如兰惊疑不定的去看明兰。

齐衡走到明兰面前,哼道:“你在我那护膝上绣了什么?”

明兰把小手一摊,无辜道:“没什么呀?考场里不准有字的,我就绣了个记号在护膝上,免的丢了呀。”

齐衡笑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就知道你个小丫头会赖!”然后转身对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话,转过来继续说,“她在则诚兄的护膝边上各绣了一颗小小的松柏,端的是苍劲挺拔,可是她在我护膝上绣了…哼哼…”

这时那小丫鬟回来了,齐衡接过丫鬟手里的一团毛茸茸的物事,拿到众人面前,只见叠的好生整齐的一团绒布上闪着一小片东西,众人凑上去瞧——上面端端正正绣着一只小小的金元宝,圆滚滚胖嘟嘟,憨态可掬,甚是有趣。

王氏失笑道:“这是何意?”

郡主娘娘倒是明白了:“哦,衡哥儿字元若,元宝的元,你便绣了这个?”

明兰红着脸点点头,一小下一小下的缩到长柏背后去,长柏也很讲义气的挡在前头。

大家看看俊秀飘逸的齐衡,再看看那只肥头大耳的小金元宝,顿时都笑了起来,连如兰和墨兰也捂着帕子笑着,小长栋掩着小嘴咯咯不停。

齐衡故意捏了把明兰的小耳朵,道:“即便我比不上你兄长,也不至于像只金元宝呀!小丫头,你偏心偏的没边儿了!瞧我以后还给不给你带好玩的!”

明兰被当众揪耳朵,白胖的一张小脸窘的涨红,用力扯开齐衡的手,拼命争辩道:“你字里面的元,元宝的元,不都是一个字嘛!金元宝那么大那么胖,可费了我不少金线!你不喜欢金元宝,那我下回绣元宵好了!”

众人几乎笑倒,那边的齐大人和盛紘也听见了,盛紘指着明兰笑道:“你个小丫头,都快胖的跟元宵一个样儿了!”

明兰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卖傻装乖,偷眼去看王氏,发现她似乎并未不高兴,有些放心,再去看如兰和墨兰,却见她们脸色略有僵硬;明兰心里一沉,她很清楚,她扮演无知孩童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十一二万字,开始V文,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好聚好散,谢谢支持至今,十分感谢。

晚上还有。

29

29、第29回 。。。

明兰很清楚,自己住在寿安堂的好处不单是吃穿用度的提升,而是一种舒畅的生活节奏,不必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可以娇憨自在的过日子;在寿安堂住了这些年,明兰从来不曾受到过王氏的刁难,和兄弟姐妹更是没说过几句话,每日和盛老太太腻在一块儿,在她跟前读书写字或做针线,晚上便睡在老太太的隔壁。

如兰每次心里不平衡时,也想给明兰寻些麻烦,可如果她要找明兰,必得经过重重关卡,寿安堂大门,正屋里的房妈妈,梢间里的崔妈妈,待她一路杀进梨花橱逮住明兰,盛老太太就在隔壁念经,她又如何找茬,连给王氏请安都被老太太推说年纪小身体不好给暂免了。

自从搬进寿安堂,再无一人给明兰受过气白过眼,盛老太太对她的种种维护,明兰心里一清二楚,也万分感激,可是随着墨兰搬入葳蕤轩,明兰知道这种愉快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姑娘们渐渐大了,该有自己的屋子了,葳蕤轩如今还空着一处,不如让明兰搬过去,也好让她们姊妹多相处些日子,回头嫁了人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长柏中举回来后一日,王氏来请安时,笑着对盛老太太说道。

在里屋写字的明兰听见了,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眼炕几对面正帮她磨墨的丹橘,她也是一震,外间一时无声音,只有盛老太太低低的咳嗽声,这时房妈妈笑着说:“太太说的是,昨儿个老太太还同我说该让六姑娘自个儿住了;……可是,太太也知道,这些年亏得有了六姑娘,这寿安堂热闹活泛许多,老太太身子虽说好些了,可这要是……。”

房妈妈拖长了声音,王氏神色有些尴尬:“倒是我疏忽了,自然是老太太的身子要紧;只是叫别家知道家里就明兰没自己屋子,还以为我刻薄明兰呢…”

房妈妈忙接过话:“太太说的也有理,不单她们姐妹要多处着,姑娘大了也得学着管自己的屋子,没的老腻在祖母身边长不大的;是以老太太说了,不如就将寿安堂东侧空着的那排屋子收拾出来让六姑娘住,那儿离寿安堂和葳蕤轩都近不是?”

这个提议十分和谐,王氏同意了,立刻指挥人手收拾屋子去了,明兰惴惴的从里屋出来,走到盛老太太跟前,低着头拉着祖母苍老的手,摇啊摇的,盛老太太把小女孩拉上炕床,心疼的搂着,良久方道:“你总的学着自己过日子,怎么管制丫鬟婆子,银钱收支,和兄弟姐妹们来往,…祖母不能挡在你前头一辈子啊。”

明兰抬头看着盛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灰浊老迈的眸子,只觉得心里一酸,怔怔的掉下眼泪来,埋到祖母怀里:“…明兰会乖乖的,一定不给祖母丢人。”

……

小姐住的绣楼多是南方特产,北方人素喜高阔爽朗,所以流行独立小院,寿安堂东侧那处小院原先不过是个赏雪看湖的别院,规模不及葳蕤轩一半大,王氏连着收拾了三次,盛老太太看了都不喜,说太过简陋不适居住。被盛紘知道了后,立刻请了泥瓦木匠将那小院里外整修了一边,重新粉刷油漆修葺,足足弄到过年盛老太太才点头,发话等开年便让明兰搬过去。经过这一折腾,盛府上下都知道六姑娘明兰是盛老太太的心头肉,便是搬出了寿安堂众人也不敢怠慢轻视。

因为这个缘故,这个年明兰过的格外抑郁,给祖宗牌位磕头时泪眼汪汪,看着烟花都会平白掉两颗泪,日日扭着盛老太太不肯放手,连睡觉都赖在祖母屋里,常常睡醒了脸上都是湿的,盛老太太每每瞧见了也是一番叹息,却并不言语。

出了正月,老太太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房妈妈点齐了兵马,将明兰的一干事物打点清楚,浩浩荡荡的搬家去了,明兰拜别了盛老太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寿安堂,这个世界她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避风港湾,那里有全然无私关心她爱护她的祖母,可是,这世上没有人能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的,这世界终得她自己去面对。

搬新家的前一天,明兰捧着新做好的扇套去找盛长柏,请他给她的小院题个名字,其实她倒有一肚子的好名字,什么‘潇湘馆’‘蘅芜苑’‘秋爽斋’‘稻香村’‘芦雪庵’,一个比一个文绉绉的,只是想起那些薄命女子的下场,觉得还是不要触这个霉头的好。

长柏哥哥收了润笔费,立即文思泉涌,大笔一挥——暮苍斋。

暮苍斋有三间坐北朝南的大屋,正中被明兰做了正堂,充当客厅,左梢间做了卧室,右梢间做了书房,大屋两侧各一间耳房,前后再两进抱厦,供丫鬟婆子们住;这地方十分临近寿安堂,基本上被寿安堂外的园子包裹来里头,一条回廊连接两地,如果这里明兰惨叫一声,那里盛老太太立刻就能听见赶来救火。老太太用心良苦,明兰十分感动。

盛家六姑娘的基本配备是崔妈妈一名,大丫鬟两个,小丫鬟四至六名,外屋的杂役小幺儿不等,比墨兰如兰的排场是差远了,不过暮苍斋原就小,明兰又怕人多是非多,乐得顶着谦虚的名头不添人;况且盛紘素来重官声,不肯弄出骄奢之风,是以盛家小姐的月例银子是二两白银,不过这是明面上的账,事实上如兰有王氏资助,墨兰有林姨娘赞助,盛老太太也每月给明兰另行送钱,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乔迁那日,盛老太太坐镇正堂,兄弟姊妹们都来祝贺,长柏哥哥送了个润泽如玉的汝窑花囊,上头还插着几支鲜嫩的红梅;如兰送了一个雕花绘彩的花鸟大理石笔筒;长枫送了一整套《山海志》;墨兰送了一对手书的门联和一副亲绘渔翁垂钓图;最后长栋畏缩的拿出贺礼,香姨娘亲手绣的春夏秋冬四季整套帐帘,分别粉翠蓝杏四色,绣着四季斑斓的花鸟鱼虫,甚是精致,看着长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明兰偷偷凑到他耳旁:“告诉姨娘,我很喜欢。”

小长栋立刻面上喜色。

第二天一早,明兰破例的没有睡懒觉,早早到了寿安堂请安,瞧见也是眼皮发肿的盛老太太,祖孙俩搂着又是一顿好叙,盛老太太把明兰前前后后看了三遍,活似孙女在外头睡了一夜便掉了三斤肉一般,叨叨着问暖阁漏不漏风,地龙热不热,炕床烧的怎么样?

坐在一旁的王氏端着茶碗,表情有些复杂,早年婆媳没有闹翻的时候,她也当过一阵子好儿媳,其实盛老太太这人颇难伺候,秉性高傲清冷,多说笑两句她嫌人家闹,多殷勤些她嫌人家烦,多关心体贴她些她又觉得被人干涉,即便是当初的林姨娘养在她身边时也没见她怎么热络,因是王氏当初便不愿意如兰来寿安堂受冷遇,也不知这六丫头烧对了哪路香,竟这般受宠;当初刘昆家的提醒该把明兰迁出来了,她并不放在心上,细想起来倒是有理。

如果将来非要将明兰记在自己名下,那自己也得端起嫡母的款儿来,该培养感情就培养感情,该教导就教导;而且姑娘家大了,老是在寿安堂里,那齐衡进进出出的多有牵涉,也是不好;重要的是,最近陡然发现,在老太太的教育下明兰行止得体,读书女红都多有进益,反观自己的如兰却依旧一派天真直率,专会和墨兰斗气使性,全无长进,把明兰迁出来,也好让如兰多和她处处,多少有些好影响。末了,王氏在外头也有个好名声。

想到这里,王氏心情舒畅许多,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三个女儿请安比两个看起来排场些了不是。

搬入暮苍斋第二天,明兰就积极了履行义务,在寿安堂吃过早饭后,让丹橘看家,带着小桃和燕草去了正院给王氏请安,看见两个姐姐已经坐在房里,正面是铺锦堆棉的炕床,墨兰和如兰面对面的分坐在两边,时不时冷眼对看上一眼,宛如王八和绿豆。

明兰暗叹一声,心道终于开始了;走到当中,笑道:“两位姐姐好,瞧着是我迟了。”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坐到如兰旁边,只是老太太拉着她多说了两句,寿安堂离王氏这里又远,不过如果她能拿出当年800米达标的功力来也能及时赶到,可惜这年头的小姐连大步子都不能迈一下,害她只能关起门偷偷做些广播体操和瑜伽锻炼身体。

墨兰当即冷笑一声:“六妹妹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便是迟了会儿又什么打紧?难到太太还敢为了这一刻半刻的迟,来责罚妹妹不成?”

明兰摸摸自己的袖子,把衣襟抚平了,如同抚平自己的心情,慢条斯理道:“四姐姐一大清早好大的火气,听姐姐说的,太太若是不责罚我,便是太太没胆量,若是责罚了我,老太太未免觉着不快,姐姐一句话可绕上了两位长辈呀。”

如兰睁大了一双眼睛,转脸看着明兰,满眼都是不敢相信和窃喜,那边的墨兰也是被噎住了,作为穿越者的明兰可能不怎么记得,可是墨兰却清楚的记得五岁前的明兰是何等懦弱好欺负,她不止一次使唤差遣过她,如兰也对她呼呼喝喝不知多少次,可之后明兰被带进寿安堂后,便好几年都没怎么相处了,平日见面也是只客套的说几句,印象中只记得明兰十分老实懦弱,呆呆傻傻的。

墨兰目光陡然锐利:“你…说什么?你怎如此污蔑!”

明兰心里暗笑,和林姨娘一样,墨兰果然是外头柔弱内里强悍,其实如果是真柔弱又如何混得今日风生水起,明兰浅笑:“哦,看来我误会了,原来四姐姐不是想让太太责罚我呀。”

墨兰气的内伤,如兰长大了嘴,心里大喜,喜孜孜的挽起明兰的胳膊,亲热道:“六妹妹以前身子不好,叫老太太免了给母亲请安,今日第一次来迟了也没什么?适才香姨娘服侍我娘吃过早膳后,刘妈妈找母亲有事,几位姨娘也叫去了,这会儿也还没出来呢,不妨事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是王氏传给如兰的理念,平日里她和墨兰斗嘴十次里倒有七次要输的,如今凭空降下外援,立刻精神大振;明兰如何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只不过选择站边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摇摆不明,有卫姨娘的死在前头,她和林姨娘这一边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如兰找到了战友,拉着明兰说东说西的,一会儿说新进的袍子肉好吃回头送些给明兰,一会儿又说她新得了幅《九九消寒图》要和明兰一起看:“小时候六妹妹就和我住一块儿的,可惜后来去寿安堂便不怎么亲近了,要是咱们住一块儿就好了。”

墨兰早已平复下怒气,斯文的用茶碗盖拨动着茶叶,戏谑道:“五妹妹真说笑了,六妹妹在老太太跟前吃香的喝辣的,可风光着呢,如何肯来葳蕤轩?唉——说起来,我是个没福气的,当初进不了寿安堂,可五妹妹比我们俩强的多了,怎么老太太也瞧不上眼呢?”

要论道行,如兰的确不如墨兰,她骂人在行,这种精致的斗嘴却往往会被拿住马脚,这一句话就被顶住了,捏着明兰的手立刻收紧,明兰哀悼着自己发疼的胳膊,道:“四姐姐真逗,当初五姐姐和太太是母女情深,舍不得太太才为难的,四姐姐倒是大孝顺,可老太太总想着莫要拆散人家骨肉,这才挑了我的。”

如兰立刻受到提醒,扑哧笑出来:“对呀,四姐姐倒是大孝顺,舍得林姨娘,可老太太却不忍心呢!”随即放松了手,明兰忙不迭的抽回自己可怜的小胖胳膊。

墨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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