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1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饮下酒后,鲁平汝释杯而笑:「这还不明白。倘若落榜,那便是灰头土脸的回老家,倘若上榜,那还备考殿试,又是一番奋力,如今正是最松快的时候,考试考完了,却还未放榜,不趁此时开怀一番,更待何时,来来来,我敬两位东主一杯。我和钱老弟来京这些日子,整日不是读书就是拜师会友,还没尝过地道的京城菜,今日全亏二位了!」
子坤和季直见这两个书生说话爽快,为人性情,交谈不多时,便酒酣耳熟,有话就说了。
「元若兄,昨日那题‘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何解?」三句不离本行考完试的学子最爱问的就是考试内容,钱成张口便是这个。齐衡蹙起秀致的眉:「这题着实讨厌。牵丝绊腾,似乎处处相关,又不知从何入手。光是破题起手,我就足足想了半个时辰。」鲁平汝也叹道:「这回的主考官是孟大人,生平最恨花团锦簇的废话,若写得多了,显浮夸,若写得少了,又不够犀利切题。真难煞我了。」一说起这个,子坤倒还罢了,不论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总算在国子监里挂着个羊头,季直却是一头雾水,浑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好在一旁打哈哈。「则诚,你说呢?」齐衡与钱成争辩不下,只好转而问挚友。长柏略一侧眼,撇了下季直,道:「咱们又不是考官,怎说得出个子丑演卯来?策论多位针砭时弊,太平盛世时讲究治国,烽火烟气时提倡平乱,如今天下安稳,却也不少弊端。中枢各部在
想什么,或想先治什么,咱们一概不知。」这是他今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他想了想,又添了句;「这三日,可真是生受了。至此天高气爽,佳友美酒,何必谈此头疼之事,不妨一醉。」季直正是头大如斗,听闻此言,顿时一番感激的看向长柏,心想此人虽然寡言淡漠,却心思灵敏,且言必击中,正待应和两句,还不待他开口,子坤先行击桌赞道:「则诚兄说的极是我们的
院士李大人也这么说。不但要文采俱佳,还要义理虚空,否则一切白搭。」他这一敲了开场锣,季直立刻跟上:「正是正是。你们几个酸儒真可恨,明知我跟书本合不来,你们还涨口子月闭口诗云,诚心叫我吃不下饭是吧?」见今日的东道主佯作置气,众人皆笑,鲁平汝举杯赔罪:「该打该打,是我们的不是。季直兄莫怪,我自罚三杯。」既不能谈书本科考,一群青壮男子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往风月上靠了。鲁平汝饮下一杯酒,长叹道:「你们不谈科考遍布谈罢。实则书中自有颜如玉,其中之妙,不足为外人道矣。」季直笑道:「莫非鲁兄这个年纪了,家中还无颜如玉?」鲁平汝摇头苦笑:二妻两妾,三个黄脸婆耳。」齐衡仰头大笑,指着鲁平汝道:「娇妻美妾俱全,犹自不知足,叫外头一千光棍情何以堪,该打该打!」
「光什么棍!少来这套。」鲁乎汝何等精滑,大指着齐衡、长柏、子坤和季直,笑道:「你、你、你,还有你,别说到了这个时候,令尊、令堂还不曾为你们打算,不过迟早罢了!」
子坤首先忧郁,低头啜了一口酒,季直最清楚他底细,大声起哄:「还真被你说中了,咱们子坤老弟最近刚说定了亲事,是翰林院王大人之女。」
钱成一愣,兴致道:「可是崇明书院的王家?」进京赴考之前,他做足了功课,想到这里,他心中难掩艳羡,鲁平汝到底年长些,便坦率道:「这可真是恭喜老弟。王家文风宿着,想来王家姑娘定是良配。这里敬老弟一杯了。」
「兄弟跟你商量件事儿。」季直很殷勤的给子坤斟了杯酒,笑的几乎流涎,「听说最近伯母严令你老实些,清河书寓的那位,你就散了罢,兄弟替你接手,管保不委屈了她。反正你都快成亲了,王家是抵死也不会叫她进门的。」子坤白面胀红,低吼道:「你胡说什么!烟雨她……」他陡然惊觉,立刻停了嘴,尴尬的看了眼长柏和鲁、钱二人;但心中气恼之极,手中的酒杯也泼翻了,扭过头不肯看季直。
鲁平汝一看子坤真有些恼怒了,赶紧救场,转头对长柏道:「若说门风严谨,士林中人皆称颂海家高洁。」说到这里,他故意把语气放暧昧了,「我今日听得一个消息,说盛老弟最近也是好事将近了,能得一贤妻呢。」这事不能说明了,不然有坏海氏女闺誉的嫌疑。
齐衡却是知道的,他也不多说,只笑了笑,季直却嚷嚷了起来:「海家?则诚老弟,那海家家训可是不许纳妾的……唉,你别踹我呀!」他似乎有几分醉了,瞠目瞪着齐衡。
钱成心头再度泛起一阵酸意,却故意道:「要说这海家嘛,娶媳妇是热闹的,可招女婿却不易了。」长柏一脸平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汽油做子女的私自议论的。」钱成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便讪讪的不言语了。
长柏转过头,对着子坤道:「自来娶妻娶贤。我常听元若提起兄台,知道兄台是有大志向的人,如此,便要好好斟酌了。后宅不宁,可是大忌。」他说话言简意赅,子坤听得感动,想起那位红粉知己,心头犹豫得厉害。满脸挣扎。
齐衡和他交好,心下不忍,便忍不住道:「这也未必,倘若我等自己争气,能搏出前程来,未必不能与心爱女子长相厮守。」
长柏也不多说,静静看了下他.低头啜了口酒:「礼法森严,只盼那心爱女子.莫要为情郎先垫出了名声,前程才好。」
齐衡心头陡然一震,怔怔的看着长柏,半晌说不出话来。
183 第182回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要骂的,要打的,先请听我的遭遇好不好。
…………………………………………………………………………………
三个月前,某关发生了人生中的噩耗,是关于工作的。
某关在单位中属于万年老三,年轻人里面,既不垫底,也不冒头,前面有优秀的师哥师姐,后面有比某关更不认真的摸鱼小弟小妹,每天都过着这样愉快的生活。
大约三四个月前起,某关开始忙碌起来,根据更新日期,大家可能也有感觉;因为前面那个优秀的师姐去外地调研了,而更加优秀的师兄获得了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去边疆挂职。
于是原本排行老三的某关突然成为部门中的壮劳动力,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很快结束了,师兄出了意外,在医院里打了一条腿的石膏,所以回来了。
这时,老大住院,老二外派,单位里的目光就落在了老三的某关身上。
那个边境,就是内蒙古的二连,的穷乡僻壤。
某关不愿意去啊,某关一辈子都是南方人,大学也没离开过南方,某关是温室里的花朵,是扶不起的阿斗,是资本主义腐朽的懒汉……
领导一遍一遍的给某关做思想工作,最后,木有办法,某关没有辞职的勇气,只能去了。
——其实,我觉得师兄打着石膏,也并不影响他的工作呀。
接下来的日子,真的真的很艰难,非常艰难。
气候不适应,干燥的要命,鼻粘膜发炎了好几次,好了发,发了好,喝水喝的肚子胀,痛苦不堪;紫外线是家乡的几十倍,没两天就脱皮了,然后再长回来,脸上勃发激增的雀斑让我想哭。
那里还不是二连的省会,是一个临近国界线的穷乡僻壤,汉族人较少,少数民族较多。
一开始我害怕那里的蒙古族人,各个面带凶相(个人幻觉),后来才发觉,有本国的少数民族在身边还是很安全的,看见了传说中外蒙人,才是真正严重带着不善和敌意。
每天出去工作,都是心灵的考验。
生活极端的不适应,吃的以肉类为主,绿色蔬菜十分少,才一个星期,就嘴边冒泡,鼻腔发炎,动不动就是奶制品,才三个星期,某关就从一个白面馒头变成了一个杂粮窝窝头。
一个月后慢慢适应了这里,可是网络很差,住宿的地方是计算流量上网的,有时候连手机的信号都会木有,广告都是骗人的,什么全球移动!
才刚刚适应,可是渐渐天气热了,真正的悲惨开始了。这里的炎热是难以想象的感觉,其实温度也还好,但就是闷的你发疯,于是我常常往周边凉快的地方跑,倒看见了很多大风扇,据说是风能发电的。
这种锻炼要一年。
我当时真的考虑辞职了,连关公和家人都这么建议,就在这个时候,师兄救了我。
他的石膏拆了,把我换了回来。
我是上周末坐飞机回来的,休整了一周,今天开始更新;短短三个月,我正是罹患了慢性咽炎和慢性扁炎,医生很镇定的通知我:慢性的,都是很难治好的。
脸部,脖子,手臂,皮肤全部过敏,目前还在治疗中。
至于满天满地的雀斑喝晒斑,呜呜,还好已经嫁出去了。
大家要打要骂,我都没话说,本来请编编请假的,但她可能没说清,之后就是各种混乱,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让大家失望,十分抱歉。
真的真的很抱歉。
很长一段时间;公孙老头在顾府的身份都很囧,所谓‘西席’是也。缘是新帝甫登基时,内外暗潮汹涌,作为跟新帝进京的近臣,表现的好,人家不过撇撇嘴,稍微行止不检,朝臣不免暗中议论‘瞧瞧皇帝亲信的都是些啥人呀’(老耿同志为此中枪无数)。
公孙白石规劝顾廷烨不要一上来就广置幕僚门客;一小小武将,显招摇了。是以;尽管当时都督府明言‘尚无子息’,尽管顾廷烨本人并不习文,尽管公孙老头从未见过蓉姐儿一面;这主宾二人依旧厚着脸皮对外宣称——此(我)乃顾府之西席也。
之后;忙碌繁扰不尽,谁也不曾再想及此事,待团哥儿出世之时;公孙白石这西席的名头才算是坐实了,可惜自打小肉团子能抓东西起,就表现出对揪公孙老头胡子的兴趣;明显大于握笔——然而,公孙白石至今对外的名帖,上书仍‘顾侯西席’。
当然,这种公然作假,并不能欺骗广大群众的雪亮眼睛,待公孙老头纳妾将近,贺礼足足堆了三个屋子,尺余高的珊瑚树,璀丽夺目的明珠耳珰,成匹成匹的贵重锦缎……公孙老头倒也来者不拒,一概收下,还边打趣顾廷烨,边抚须自嘲:“果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行礼那日,若眉身着簇新的桃红春袄,双腕佩着四枚龙凤金镯,头钗一支朝阳三翅衔珠斜鬓金钗,被一众来贺喜的媳妇婆子拥在屋里,左一句‘眉姨娘好福气’右一句‘眉姨娘早生贵子’,她只勉强笑笑,脸色发白。公孙白石病愈后,顾廷烨便提议纳妾明礼,老头倒也中意知书达理的若眉,但他生性淡泊乖张,厌恶俗礼,并不愿如何操办,还是明兰坚持,方才许了几席,叫府中众人一道吃酒庆贺。
这么一来,若眉不免心上怏怏,每个新嫁娘于婚礼,难免有些期待,她忍不住跟贴身丫鬟抱怨两句,却叫几个心存阿谀的媳妇子打听了去,托家中男人去外头店铺置办些贺礼。这么一来二去,公孙白石纳妾之事竟传到了外头去,引来了一干热情的‘仰慕者’争相送礼。
老头十分不痛快,若非碍着明兰的面子,几乎就要作罢婚事。
“不求你如何贤德,不想连区区口舌也守不住。果是藤木不堪为梁柱,如此不堪重托,以后生下孩儿,还是由教养罢!”——公孙老头的性子何等乖狂,当下毫不客气的直言斥责;若眉不免又伤心的哭了几日夜,既悔又羞。
明兰知情后,除了摇头叹气,别无可行。
公孙白石此人,往好了说,叫洒脱不羁;往坏了说,叫自私自我,这种人要搁现代,必定是铁杆的独身主义,可惜古代有父母之命,他只好老实的娶妻生子。对原配,他兴许还有几分愧疚敬重之情,至于若眉……
之后,公孙白石便只叫若眉服侍起居,连书房也不让进去了,风声须臾便传出,明兰得知这事后,却只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过问其它,倒叫府里众人吃了一惊。
原先众人因见公孙先生极受侯爷信重,若眉此番飞上枝头,纷纷巴结示好,可如今见主子这般不冷不热的架势,也都渐渐和若眉淡了来往。
人情冷暖,本是如此,明兰微微叹息,倚在炕几旁静静看书,身边躺着熟睡如小猪般的团哥儿,胖嘟嘟的面庞嫩白红润,似乎还生着细细的绒毛。屋中宁静,只一旁小杌子上坐着的丹橘,似有些心神不定,手上连连出错,一条简单的镶边却已拆过两遍了。
“把针线放下罢。”明兰忽轻声道,“手指头都快戳成窟窿了。”
丹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嚅道:“回头我重做。”
明兰瞥了她一眼:“今早又去了,这回又是何事。”丹橘缓缓放下针线撑子,犹豫的看了眼团哥儿,明兰道:“说罢,这小子且醒不了呢。”
丹橘赧然道:“是若眉身边的小幺儿来寻我的,说她身子不爽利。”
“哦?若是有喜了,倒一桩好事。”明兰头也不抬的继续看书。
“不是,前两日刚换洗过。”丹橘愈发轻声,“她只是胸口发闷,说是想见旧日姐妹了。”
明兰不再言语,只轻轻一笑。丹橘见她微笑中颇带几分讥嘲,便忍不住低声道:“若眉也是不容易,进门才一个月,先生便不大搭理她了,连院中的婆子丫鬟都有些轻慢……”
不待她说完,明兰打断道:“这是若眉来叫你说的?”公孙小院里她留了不少耳目,那些丫鬟婆子并不曾慢待若眉,不过不是没像以前那么巴结罢了。
丹橘连忙摆手:“不是的,她每回都吩咐别叫我跟您说的。”
明兰听了,险些笑出声来,连忙忍住去看身旁的小肉团子,却见这小子依旧轻轻的打着呼熟睡成大字型,憨憨的可爱,她忍不住嘴角弯了弯。然后放下书卷缓缓挪到炕沿,拉过丹橘的手,边叹息边轻声道:“你我相伴十几年,肚里有几根肠子怕都是清楚的。我来问你一句,你给我说老实话,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
丹橘望着明兰凝视的眼睛,竟不敢直视,侧头低声道:“她叫我去吃点心,喝茶,赏春梅,每回都与我说了好些话。虽然她口口声声叫我不要告诉,可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盼着替她去先生面前美言几句。”
明兰点点头,这丫头也不算真傻:“那我该不该替她去说呢?”
丹橘满脸为难,咬唇了半响,垂首道:“…我…我不知道。”想起若眉一脸病色,她心有怜悯,但又不愿明兰为难。
明兰看了她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我已给你物色了门亲事。”
话题突转,丹橘又惊又羞,全然愣住了。
明兰继续道:“是你姑父的外甥,你叫他大表兄的那个。”
丹橘全家人原都是盛老太太的陪房,当年丹橘姑父嫁妹时,老子娘求得了个恩典,聘到外头的殷实人家做了娘子,这几十年下来,家业愈发兴旺,膝下有一子,比丹橘大四岁。
明兰看着丹橘涨红的面孔,继续道:“房妈妈说,你表兄是极能干的,能料理田庄,也能照看铺子,家里人口又简单,还沾亲带故,实是个好人家。”
丹橘脸红的连脖子都涨粗了,梗了半天,才直挺挺的跪下道:“我不嫁到外头去,我一辈子都要陪在身边!”
明兰微微苦笑。丹橘不比秦桑有父母兄弟依靠,不比绿枝泼辣强横,更不比小桃扮猪吃老虎,尽管她处事细致,能干周全,可心肠始终太软。崔妈妈在外头寻了许多人家,可怎么看都不放心,看着老实的担心他窝囊无能,看着斯文的担心他败絮其中,看着伶俐的又担心他心思灵活非良人,好容易人选不错了,可家人又复杂难缠。
挑挑拣拣了半天,竟难以抉择,每每想到丹橘以后若是不幸悲惨,明兰就觉得负担很重。
“从小到大,你们小姊妹几个玩闹,争糕饼衣裳,环儿佩儿,回回都是你退让,息事宁人;有了委屈,你也从不与人说,只自己吞下。你这性子呀……我原也想将你留在府里配个管事,就近身边,我也好看着。”明兰叹道,当初在王氏底下讨生活时,遇到难缠的管事妈妈,都是丹橘去赔小心,说好话。
丹橘脸色涨紫,眼中尽是决然倔强:“我不愿外嫁,我愿陪着。”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明兰悠悠道,“你表兄等了你这许多年,怎么都不肯说亲,连他爹娘也拗不过。实是不容易了。”
听得这句话,丹橘紫的快发黑的脸色,才又缓缓转回正常,明兰看得颇觉好笑。
“你也喜欢他,对不对?”明兰柔声道。
丹橘涨红了脸,嗫嚅了半天,实在捱不过明兰的目光,才道:“小时候,在姑姑家里时…大表兄来做客…待我很好……”
明兰心中了然,这家人的底细房妈妈再清楚不过,都是良善之人,在资讯阻隔的古代,能这么知根知底很不容易。在这种简单厚道的人家里,丹橘就是老实些也无妨,便点点头道:“我瞧着也很好,这么就定了罢。”
丹橘犹自跪在地上,一脸惊愕,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来说若眉的事的,怎么就变成了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丈二金刚的茫然转头,却见炕上的小肉团子犹自睡的喷香,滚圆的小肚子一起一伏。
“你如今已无双亲,便由你姑姑姑父代为送嫁罢。”明兰拖了双软底鞋,在屋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问名,纳吉,下娉礼……房妈妈说,你那未来公公近来刚没了大伯,太快办亲事不妥,得过些日子……也好,你姑父有功夫给你打副齐全的家什,银子我出……”
“……”丹橘轻泣,“我不……”
明兰歪歪侧头:“怎么?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丹橘抽泣着住了声,明兰静静道:“我早说过,只要你们不负我,我必不负你们。这次,我便要你三书六礼,龙凤红披,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丹橘满脸泪水,纳头拜倒,“我自小没有父母缘,到了姑娘身边才知道什么叫真心实意。姑娘待我的恩情,我下辈子结草衔环也报答不完……”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小肉团子挪动了几下,咂巴砸吧小嘴,似是睡的不大踏实,明兰走到炕边坐下,轻轻拍着他:“罢了,也就是你们了。以后,怕再也不会有了。”最初的感情,总是最真最美好的,“你去把乳母叫来罢,团哥儿也该醒了,不然夜里又该闹了。”
丹橘默默站起身来,拭干脸上的泪水,正要缓缓出去,明兰忽又道:“以后若眉再找你,你便与她说一句话。”丹橘愣了下:“……请吩咐。”
她秉性淳厚,想到自己终身已定,幸福可期,便更觉若眉可怜。
“你去说,我与她到底主仆一场,以后不论是先生还是公孙,倘有打骂欺侮,刻薄吃穿,我必为她出这个头。”若眉好歹是自己身边过去的,事关侯府面子,打狗也要看主人。
丹橘有些反应不过来,结巴道:“打骂?…这…先生怎会…”
“你这么说就成了。”小肉团子开始眯缝着眼睛扭动了,明兰不再解释,挥手叫她下去。
丹橘摸不清头脑,满心发愣的出了门,先叫小翠袖去唤乳母,又捧着针线篓子先回了自己屋,却见绿枝正在熨尿布,又缓缓揉软了,她不禁微笑道:“你倒心细,这活也自己来做。”
绿枝把火斗重重顿在一旁的小铁架上:“这群小蹄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便脚底跟抹油了般;教她们办差,却一个两个装傻充愣!”婴儿的尿布要又干燥又绵软,这阵子雨水足,怎么晾晒不好。
正嘴里喋喋埋怨着,绿枝抬头便看见了丹橘满脸心事,她眼珠一转,戏谑道:“今早我看你被又叫去,若眉又跟你诉苦了罢?”还不等丹橘点头,她又笑道,“她现下就知足吧!以后,怕是日子更难过了!”
丹橘微微一惊:“这话怎说?”
绿枝用火钳子添了两块炭在火斗里,得意洋洋道:“猛少爷说他要娶亲了,近日他要离府几个月,回老家吃喜酒去,呵呵。”
“这有什么……”丹橘还没笑完,绿枝又抢过话头,“猛少爷说待长嫂进门后,他婶婶便可卸了侍奉照管之责。还说,可怜他婶娘操劳几十年,若是一切顺当,猛少爷兴许这回便把她一道接来京中呢!”
丹橘心头一惊:“那若眉……”
公孙先生到底是男子,就算和若眉有些不睦,也碍不着若眉日常起居,可一旦公孙来了,就如来了个顶头上司,到时候晨昏定省,端茶送水,可真是……丹橘不禁可怜。
绿枝却是一脸快活,熨尿布熨的行云流水,边熨还边嘲骂道:“她还有脸诉苦?先生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不过是没像戏文里说的体贴的描眉吟诗罢了。想叫替她出头?!我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她是给做妾,不是去做祖宗,还想多舒坦?”
丹橘没去睬她,只自己怔怔的思量:侯爷对公孙白石几乎是执半师礼的,那公孙便是半个师娘,想到要明兰忝着脸去跟公孙白石说情——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绿枝越说越开心,举起火斗指着丹橘,大声道:“你可别再滥好人了!以后少去她那儿了,当心惹祸上身!”
丹橘微微皱眉:“我何曾滥好人过,不过是你们几个,到底十年姊妹了。”
绿枝用力来回熨烫,直把熨架摇得晃动,嘴上还不停:“这十年来,她何曾瞧得起我们过?我晓得,她是出身,我们是奴才丫头来的嘛!现在想起姊妹了。”
丹橘微微叹气,转身倒了杯茶给绿枝,接过她手中的火斗道:“你且歇歇,我来罢。”
绿枝端着茶碗走到窗边,一脸惬意。
丹橘边动手,边随口问道:“这些细碎,你哪儿听来的。”
“我亲去打听的。”绿枝低头对着茶碗微笑,欣慰道,“知道她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184
183章 世间道 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后生显是高兴的狠了;磕头连厅中的地砖都敲响了,倒惹得屋里丫鬟们一阵吃笑,绿枝尤其笑的大声;边笑还边往帘子里头丹橘处张望。
小户人家做亲,本没那许多繁文缛节,慢则半年,快则一个月,又因陆家后生年岁大了不好耽搁,便将吉日定到五个月后。那陆家父母原想给儿子聘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家碧玉,但如今见明兰这般手笔,又见丹橘出落的这般贤惠貌美,心里原先那点子遗憾也烟消云散了。
之后诸般事宜,便由丹橘的姑姑姑父逐一筹办,明兰将银子交由房妈妈,在她眼皮子底下,想他们也不敢在家什上做耗。待一整匹上好的大红亮缎送进府来时,明兰便慢慢减少丹橘的活计,只叫她专心绣嫁妆,从鸳鸯枕套,龙凤喜服,全新的中衣,亵衣,绣鞋乃至婚后给夫婿和公婆妯娌的荷包鞋面,都要新嫁娘一针一线慢慢做得。
因为丹橘素日宽厚,院内众丫鬟都替她高兴,碧丝最是艳羡,不过其中最欢喜却是绿枝,自丹橘慢慢从第一把手上退下来,她颇有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豪情,随着明兰日渐重用,她便是走路也似带着风,被翠微说了好几顿,才降下温来。
“待打发了丹橘,便该轮到你和小桃了。”翠微故意打趣道。
谁知绿枝生来性子泼辣,毫不羞涩的把头一翘:“不瞒姐姐,我早就打定主意,绝不往外发嫁的,还能服侍夫人好几年呢。”若是府内婚配,内院的大丫鬟多可留至二十岁,有那受器重的,主家舍不得放,留到二十好几也是有的。
翠微多少吃了一惊,随即又笑道:“你这蹄子,如今嘴硬,待以后夫人给你找了个好人家,看你变不变卦。”
绿枝道:“姐姐是知道的,我那兄弟老实木讷,如今有我在,尚有那不长眼的时不时欺负他呢,倘我外头去了,还不知哥哥会如何。”说着叹了口气,“爹娘早亡,只剩我们兄妹二人,我不照看他,谁照看?如今我只盼着好好服侍夫人,将来得了恩典,给我哥哥说个和善体贴的好嫂嫂,我也算对得起爹娘在天之灵了。”
翠微颇为动容,道:“好妹妹,真难为你了。”
几人欢喜几人忧,闻得丹橘好事将近,若眉也来贺喜,看见桌上摆着红艳艳的红绸锦盒,还有挂在立架上那刚裁剪缝制了一半的大红喜服,顿时觉得刺眼的很,自打那日丹橘将明兰的话与她说了,又好生劝说了一番,她反倒意气消沉了好几日。
眼见丹橘微红的面庞羞赧妍妍,眼角眉梢说不尽的喜悦幸福,若眉更觉心中扎刺了一般,聊得几句后,便告辞去了明兰处。
“许久不曾来给夫人请安,见夫人康泰依旧,不胜欣喜。”行完礼,若眉干巴巴的说完场面话,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明兰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穿戴倒还光鲜,就是气色不好,眉心一团晦暗,“坐吧,小桃,去沏碗兰安毛尖来,你记得你爱吃的。”
若眉小心翼翼的挨着圆凳的边沿坐下:“难为夫人还记得。”
须臾小桃便端着小茶盘进来了,圆圆的脸庞笑嘻嘻的:“姐姐许久不见,倒是越发好看了,整个人都金光光亮堂堂的!”语气何其诚恳。
若眉端茶的动作停滞了片刻,面露尴尬,明兰无语望屋顶,话说——若眉的首饰诚然戴多了些,这些首饰也诚然金子多了些……不过,要不要这么诚实呀。
说完这话,浑然不觉的小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梢间,到外间候着去了;若眉缓缓敛去尴尬,低声道:“丹橘妹子已同我说了。奴婢这里谢过夫人的提点和爱护了。”
明兰静静的看着她,见她嘴里说谢,可身形丝毫未动,连个半福也欠奉,便知她其实并未明白,依旧原先那个孤芳自赏的若眉,“你知道就好,以后好好服侍公孙先生,早日为先生开枝散叶,我和侯爷都有重赏。”
若眉心中苦涩,适才她是故意自称‘奴婢’的,还以为明兰会说些什么,谁知……她只好道:“奴婢省得。”顿了顿,鼓起勇气道,“可奴婢蠢笨,时时惹先生不快,望夫人指点一二,奴婢究竟应该行事才妥当?”
能拉下面子问这句话,说明还可救药,明兰笑了笑,指着适才小桃出去的门口道:“记得我们刚来那会儿,小桃曾到外书房服侍过一阵子。”
若眉不知明兰何意,便点点头道:“是,先生也说过,小桃很是得用。”当初她还酸过一阵,暗中不快为何不选自己,明明自己最识文断字的。
“其实,小桃并非伶俐之人。”明兰缓缓拨动茶叶。
这事并不稀奇,只怕从暮苍斋到嘉禧居无人不知;若眉睁大眼睛,等着明兰说下去。
“尤其是她从未在书房服侍过。那阵子侯爷和先生委实吃了不少苦,叫她烫壶酒,不是太热就是太冷,叫她整理文稿,她能一页一页给你拆散了叠好。”想起那段日子,顾廷烨回来的抱怨,明兰还不禁暗暗好笑。
“记的刚到房妈妈处,一件事,丹橘吩咐一遍就记住了,她得说个两三遍才晓得。”明兰悠悠而笑,“派如此鲁钝之人去服侍,我原先还怕先生埋怨我呢。谁知,后来先生却夸她好。”其实公孙白石倒是蛮中意小桃的,有意延长聘用期,可惜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