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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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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益贤之,诸姬有子,辄命夫人母之。夫人教养,悉如所生。
上以左金吾将军李俨为江、淮宣谕使,书御衣赐杨行密,拜行密东面行营都统、中书令、吴王,以讨朱全忠。以朱瑾为平卢节度使,冯弘铎为武宁节度使,朱延寿为奉国节度使。加武安节度使马殷同平章事。 茨稀⑿鴂ā⒑邅系鹊懒⒐ 楷听用都统牒承制迁补,然后表闻。俨,张浚之子也,赐姓李。
夏,四月,丁酉,崔胤自华州诣河中,泣诉于朱全忠,恐李茂贞劫天子幸蜀,宜以时迎奉,势不可缓。全忠与之宴,胤亲执板,为全忠歌以侑酒。
辛丑,回鹘遣使入贡,请发兵赴难,上命翰林学士承旨韩偓答书许之。乙巳,偓上言:“戎狄兽心,不可倚信。彼见国家人物华靡,而城邑荒残,甲兵雕弊,必有轻中国之心,启其贪婪。且自会昌以来,回鹘为中国所破,恐其乘危复怨。所赐可汗书,宜谕以小小寇窃,不须赴难,虚愧其意,实沮其谋。”从之。
兵部侍郎参知机务卢光启罢为太子太保。
杨行密遣顾全武归杭州以易秦裴,钱镠大喜,遣裴还。
汴将康怀贞击凤翔将李继昭于莫谷,大破之。继昭,蔡州人也,本姓苻,名道昭。
五月,庚戌,温州刺史朱褒卒,兄敖自称刺史。
凤翔人闻朱全忠且来,皆惧,癸丑,城外居民皆迁入城。己未,全忠将精兵五万发河中,至东渭桥,遇霖雨,留旬日。
庚午,工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遭母丧,宦官荐翰林学士姚洎为相。洎谋于韩偓,偓曰:“若图永久之利,则莫若未就为善;倘出上意,固无不可。且汴军旦夕合围,孤城难保,家族在东,可不虑乎!”洎乃移疾,上亦自不许。
镇海、镇东节度使彭城王钱镠进爵越王。
六月,丙子,以中书舍入苏检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时韦贻范在草土,荐检及姚洎于李茂贞。上既不用洎,茂贞及宦官恐上自用人,协力荐检,遂用之。
丁丑,朱全忠军于虢县。
武宁节度使冯弘铎介居宣、杨之间,常不自安,然自恃楼船之强,不事两道。宁国节度使田頵欲图之,募弘铎工人造战舰,工人曰:“冯公远求坚木,故其船堪久用,今此无之。”頵曰:“第为之,吾止须一用耳。”弘铎将冯晖、颜建说弘铎先击頵,弘铎从之,帅众南上,声言攻洪州,实袭宣州也。杨行密使人止之,不从。辛巳,頵帅舟师逆击于葛山,大破之。
甲申,李茂贞大出兵,自将之,与朱全忠战于虢县之北,大败而还,死者万余人。丙戌,全忠遣其将孔勍出散关攻凤州,拔之。丁亥,全忠进军凤翔城下。全忠朝服向城而泣,曰:“臣但欲迎车驾还宫耳,不与岐王角胜也。”遂为五寨环之。
冯弘铎收余众沿江将入海,杨行密恐其为后患,遣使犒军,且说之曰:“公徒众犹盛,胡为自弃沧海之外!吾府虽小,足以容公之众,使将吏各得其所,如何?”弘铎左右皆恸哭听命。弘铎至东塘,行密自乘轻舟迎之,从者十余人,常服,不持兵,升弘铎舟,慰谕之,举军感悦。署弘铎淮南节度副使,馆给甚厚。初,弘铎遣牙将丹徒尚公乃诣行密求润州,行密不许。公乃大言曰:“公不见听,但恐不敌楼船耳。”至是,行密谓公乃曰:“颇记求润州时否?”公乃谢曰:“将吏各为其主,但恨无成耳。”行密笑曰:“尔事杨叟如冯公,无忧矣!”行密以李神福为升州刺史。
杨行密发兵讨朱全忠,以副使李承嗣权知淮南军府事。军吏欲以巨舰运粮,都知兵马使徐温曰:“运路久不行,葭苇堙塞,请用小艇,庶几易通。”军至宿州,会久雨,重载不能进,士有饥色,而小艇先至,行密由是奇温,始与议军事。行密攻宿州,久不克,竟以粮运不继引还。
秋,七月,孔勍取成、陇二州,士卒无斗者。至秦州,州人城守,乃自故关归。
韦贻范之为相也,多受人赂,许以官。既而以母丧罢去,日为债家所噪。亲吏刘延美,所负尤多,故汲汲于起复,日遣人诣两中尉、枢密及李茂贞求之。甲戌,命韩偓草贻范起复制,偓曰:“吾腕可断,此制不可草!”即上疏论贻范遭忧未数月,遽令起复,实骇物听,伤国体。学士院二中使怒曰:“学士勿以死为戏!”偓以疏授之,解衣而寝,二使不得已奏之。上即命罢草,仍赐敕褒赏之。八月,乙亥朔,班定,无白麻可宣。宦官喧言韩侍郎不肯草麻,闻者大骇。茂贞入见上曰:“陛下命相而学士不肯草麻,与反何异!”上曰:“卿辈荐贻范,朕不之违,学士不草麻,朕亦不之违。况彼所陈,事理明白,若之何不从!”茂贞不悦而出,至中书,见苏检曰:“奸邪朋党,宛然如旧。”扼腕者久之。贻范犹经营不已,茂贞语人曰:“我实不知书生礼数,为贻范所误,会当于邠州安置。”贻范乃止。刘延美赴井死。
保大节度使李茂勋将兵屯三原,救李茂贞。朱全忠遣其将康怀英、孔勍击之,茂勋遁去。茂勋,茂贞之从弟也。
初,孙儒死,其士卒多奔浙西,钱镠爱其骁悍,以为中军,号武勇都。行军司马杜棱谏曰:“狼子野心,他日必为深患,请以土人代之。”不从。
镠如衣锦军,命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帅众治沟洫;镇海节度副使成及闻士卒怨言,白镠请罢役,不从。丙戌,镠临飨诸将,绾谋杀镠于座,不果,称疾先出。镠怪之,丁亥,命绾将所部先还杭州。及外城,纵兵焚掠。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以迎侯兵与之合,进逼牙城。镠子传瑛与三城都指挥使马绰等闭门拒之,牙将潘长击绾,绾退屯龙兴寺。镠还,及龙泉,闻变,疾驱至城北,使成及建镠旗喜与绾战,镠微服乘小舟夜抵牙城东北隅,逾城而入。直更卒凭鼓而寐,镠亲斩之,城中始知镠至。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自新城入援,徐绾聚木将焚北门,建徽悉焚之。建徽,棱之子也。湖州刺史高彦闻难,遣其子渭将兵入援,至灵隐山,绾伏兵击杀之。初,镠筑杭州罗城,谓僚佐曰:“十步一楼,可以为固矣。”掌书记余杭罗隐曰:“楼不若皆内向。”至是人以隐言为验。
庚戌,李茂贞出兵夜袭奉天,虏汴将倪章、邵棠以归。乙未,茂贞大出兵,与朱全忠战,不胜,暮归,汴兵追之,几入西门。
己亥,再起复前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使姚洎草制。贻范不让,即表谢,明日,视事。
西川兵请假道于兴元,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继密遣兵戍三泉以拒之。辛丑,西川前锋将王宗播攻之,不克,退保山寨。亲吏柳修业谓宗播曰:“公举族归人,不为之死战,何以自保?”宗播令其众曰:“吾与汝曹决战取功名;不尔,死于此!”遂破金牛、黑水、西县、褒城四寨。军校秦承厚攻西县,矢贯左目,达于右目,镞不出。王建自舐其创,脓溃镞出。王宗播攻马盘寨,继密战败,奔还汉中。西川军乘胜至城下,王宗涤帅众先登,遂克之,继密请降,迁于成都。得兵三万,骑五千,宗涤入屯汉中。王建曰:“继密残贼三辅,以其降,不忍杀。”复其姓名曰王万弘,不时召见诸将陵易之。万弘终日纵酒,俳优辈亦加戏诮。万弘不胜忧愤,醉投池水而卒。
诏以王宗涤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宗涤有勇略,得众心,王建忌之。建作府门,绘以朱丹,蜀人谓之“画红楼”,建以宗涤姓名应之,王宗佶等疾其功,复构以飞语。建召宗涤至成都,诘责之,宗涤曰:“三蜀略平,大王听谗,杀功臣可矣。”建命亲随马军都指挥使唐道袭夜饮之酒,缢杀之,成都为之罢市,连营涕泣,如丧亲戚。建以指挥使王宗贺权兴元留后。道袭,阆州人也,始以舞童事建,后浸预谋画。
九月,乙巳,朱全忠以久雨,士卒病,召诸将议引兵归河中,亲从指挥使高季昌、左开道指挥使刘知俊曰:“天下英雄,窥此举一岁矣。今茂贞已困,奈何舍之去!”全忠患李茂贞坚壁不出,季昌请以谲计诱致之。募有能入城为谍者,骑士马景请行,曰:“此行必死,愿大王录其妻子。”全忠恻然止之,景不可。时全忠遣朱友伦发兵于大梁,明日将至,当出兵迓之。景请因此时给骏马杂众骑而出,全忠从之,命诸军皆秣马饱士。丁未旦,偃旗帜潜伏,无得妄出,营中寂如无人。景与众骑皆出,忽跃马西去,诈为逃亡,入城告茂贞曰:“全忠举军遁矣,独留伤病者近万人守营,今夕亦去矣,请速击之!”于是茂贞开门,悉众攻全忠营,全忠鼓于中军,百营俱出,纵兵击之,又遣数百骑据其城门,凤翔军进退失据,自蹈藉,杀伤殆尽。茂贞自是丧气,始议与全忠连和,奉车驾还京,不复以诏书勒全忠还镇矣。全忠表季昌为宋州团练使。季昌,硖石人,本朱友恭之仆夫也。
戊申,武定节度使李思敬以洋州降王建。
辛亥,李茂贞尽出骑兵于邻州就刍粮。壬子,朱全忠穿蚰蜒壕围凤翔,设大铺、铃架以绝内外。
癸亥,以茂贞为凤翔、静难、武定、昭武四镇节度使。
或劝钱镠渡江东保越州,以避徐、许之难。杜建微按剑叱之曰:“事或不济,同死于此,岂可复东度乎!”镠恐徐绾等据越州,遣大将顾全武将兵戍之。全武曰:“越州不足往,不若之广陵。镠曰:“何故?”对曰:“闻绾等谋诏田頵,田頵至,淮南助之,不可敌也。”建徽曰:“孙儒之难,王尝有德于杨公,今往告之,宜有以相报。”镠命全武告急于杨行密,全武曰:“徒往无益,请得王子为质。”镠命其子传璙微服为全武仆,与偕之广陵,且求婚于行密。过润州,团练使安仁义爱傅璙清丽,将以十仆易之。全武夜半赂阍者逃去。
绾等果召田頵,頵引兵赴之,先遣亲吏何饶谓镠曰:“请大王东如越州,空府廨以相待,无为杀士卒!”镠报曰:“军中叛乱,何方无之!公为节帅,乃助贼为逆。战则亟战,又何大言!”頵筑垒绝往来之道。镠患之,募能夺其地者赏以州。衢州制置使陈璋将卒三百出城奋击,遂夺其地,镠即以为衢州刺史。顾全武至广陵,说杨行密曰:“使田頵得志,必为王患。王召頵还,钱王请以子传 为质,且求婚。”行密许之,以女妻傅璙。
冬,十月,李俨至杨州,杨行密始建制敕院,每有封拜,辄以告俨,于紫极宫玄宗像前陈制书,再拜然后下。
王建攻拔兴州,以军使王宗浩为兴州刺史。
戊寅夜,李茂贞假子彦询帅三团步兵奔于汴军。己卯,李彦韬继之。
庚辰,朱全忠遣幕僚司马邺奉表入城。甲申,又遣使献熊白,自是献食物、缯帛相继。上皆先以示李茂贞,使启视之,茂贞亦不敢启。丙戌,复遣使请与茂贞议连和,民出城樵采者皆不抄掠。丁亥,全忠表请修宫阙及迎车驾。己丑,遣国子司业薛昌祚、内使王延缋赍诏赐全忠。癸巳,茂贞复出兵击汴军城西寨,败还。全忠以绛袍衣降者,使招呼城中人,凤翔军夜缒去,及因樵采去不返者甚众。是后茂贞或遣兵出击汴军,多不为用,散还。茂贞疑上与全忠有密约,壬寅,更于御院北垣外增兵防卫。
十一月,癸卯朔,保大节度使李茂勋帅其众万余人救凤翔,屯于城北阪上,与城中举烽相应。
甲辰,上使赵国夫人诇学士院二使皆不在,亟召韩偓、姚洎,窃见之于土门外,执手相泣。洎请上速还,恐为它人所见,上遽去。
朱全忠遣其将孔勍、李晖将兵乘虚袭鄜、坊。壬子,拔坊州。甲寅,大雪,汴军冒之夕进,五鼓,抵庸阝州城下。鄜人不为备,汴军入城,城中兵尚八千人,格斗至午,鄜人始败,擒留守李继璙。就抚存李茂勋及将士之家,按堵无扰,命李晖权知军府事。茂勋闻之,引兵遁去。汴军每夜鸣鼓角,城中地如动。攻城者诟城上人云“劫天子贼”,乘城者诟城下人云“夺天子贼”。是冬,大雪,城中食尽,冻馁死者不可胜计,或卧未死,肉已为人所C061。市中卖人肉斤直钱百,犬肉值五百。茂贞储偫亦竭,以犬彘供御膳。上鬻御衣及小皇子衣于市以充用,削渍松梯以饲御马。
丙子,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薨。
癸亥,朱全忠遣人薙城外草以困城中。甲子,李茂贞增兵守宫门,诸宦官自度不免,互相尤怨。
苏检数为韩偓经营入相,言于茂贞及中尉、枢密,且遣亲吏告偓,偓怒曰:“公与韦公自贬所召归,旬月致位宰相,讫不能有所为。今朝夕不济,乃欲以此相污邪!”田頵急攻杭州,仍具舟将自西陵渡江。钱镠遣其将盛造、朱郁拒破之。
十二月,李茂勋遣使请降于朱全忠,更名周彝。于是茂贞山南州镇皆入王建,关中州镇皆入全忠,坐守孤城。乃密谋诛宦官以自赎,遗全忠书曰:“祸乱之兴,皆由全诲。仆迎驾至此,以备他盗。公既志匡社稷,请公迎扈还宫,仆以弊甲雕兵,从公陈力。”全忠复书曰:“仆举兵至此,正以乘舆播迁;公能协力,固所愿也。”
杨行密使人召田頵曰:“不还,吾且使人代镇宣州。”庚辰,頵将还,征犒军钱二十万缗于钱镠,且求镠子为质,将妻以女。镠谓诸子:“孰能为田氏婿者?”莫对。镠欲遣幼子传球,传球不可。镠怒,将杀之。次子传瓘请行,吴夫人泣曰:“奈何置儿虎口!”传镠曰:“纾国家之难,安敢爱身!”再拜而出,镠泣送之。传瓘从数人缒北门而下。頵与徐绾、许再思同归宣州。镠夺传球内牙兵印。
越州客军指挥使张洪以徐绾之党自疑,帅步兵三百奔衢州,刺史陈璋纳之。温州将丁章逐刺史朱敖,敖奔福州。章据温州,田頵遣使招之,道出衢州。陈璋听其往还,钱镠由是恨璋。
丁酉,上召李茂贞、苏检、李继诲、李彦弼、李继岌、李继远、李继忠食,议与朱全忠和,上曰:“十六宅诸王以下,冻馁死者日有数人。在内诸王及公主、妃嫔,一日食粥,一日食汤饼,今亦竭矣。卿等意如何?”皆不对。上曰:“速当和解耳!”
凤翔兵十余人遮韩全诲于左银台门,喧骂曰:“阖境涂炭,阖城馁死,正为军容辈数人耳!”全诲叩头诉于茂贞,茂贞曰:“卒辈何知!”命酌酒两杯,对饮而罢。又诉于上,上亦谕解之。李继昭谓全诲曰:“昔杨军容破杨守亮一族,今军容亦破继昭一族邪!”慢骂之,遂出降于全忠,复姓苻,名道昭。
是岁,虔州刺史卢光稠攻岭南,陷韶州,使其子延昌守之,进围潮州。清海留后刘隐发兵击走之,乘胜进攻韶州。隐弟陟以为延昌右虔州之援,未可遽取。隐下从,逐围韶州。会江涨,馈运不继,光稠自虔州引兵救之。其将谭全播伏精兵万人于山谷,以羸弱挑战,大破隐于城南,隐奔还。全播悉以功让诸将,光稠益贤之。
岳州刺史邓进思卒,弟进忠自称刺史。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下天复三年(癸亥,公元九零三年)
春,正月,甲辰,遣殿中侍御史崔构、供奉官郭遵诲诣朱全忠营。丙午,李茂贞亦遣牙将郭启期往议和解。
平卢节度使王师范,颇好学,以忠义自许,为治有声迹。朱全忠围凤翔,韩全诲以诏书征籓镇兵入援乘舆,师范见之,泣下沾衿,曰:“吾属为帝室籓屏,岂得坐视天子困辱如此。各拥强兵,但自卫乎!”会张浚自长水亦遗之书,劝举义兵。师范曰:“张公言正会吾意,夫复何疑!虽力不足,当死生以之。”时关东兵多从全忠在凤翔,师范分遣诸将诈为贡献及商贩,包束兵仗,载以小车,入汴、徐、兖、郓、齐、沂、河南、孟、滑、河中、陕、虢、华等州,期以同日俱发,讨全忠。适诸州者多事泄被擒,独行军司马刘鄩取兖州。时泰宁节度使葛从周悉将其屯邢州,鄩先遣人为贩油者入城,诇其虚实及兵所从入。丙午,鄩将精兵五百夜自水窦入,比明,军城悉定,市人皆不知。鄩据府舍,拜从周母,每旦省竭;待其妻子,甚有恩礼;子弟职掌、供亿如故。
是日,青州牙将张居厚帅壮士二百将小车至华州东城,知州事娄敬思疑其有异,剖视之。其徒大呼,杀敬思,攻西城。崔胤在华州,帅众拒之,不克,走至商州,追获之。
全忠留节度判官裴迪守大梁,师范遣走卒赍书至大梁,迪问以东方事,走卒色动。迪察其有变,屏人问之,走卒具以实告。迪不暇白全忠,亟请马步都指挥使朱友宁将兵万余人东巡兖、郓。友宁召葛从周于邢州,共攻师范。全忠闻变,亦分兵先归,使友宁并将之。
戊申,李茂贞独见上,中尉韩全诲、张彦弘、枢密使袁易简、周敬容皆不得对。茂贞请诛全诲等,与朱全忠和解,奉车驾还京。上喜,即遣内养帅凤翔卒四十人收全诲等,斩之。以御食使弟五可范为左军中尉,宣徽南院使仇承坦为右军中尉,王知古为上院枢密使,杨虔朗为下院枢密使。是夕,又斩李继筠、李继诲、李彦弼及内诸司使韦处廷等十六人。己酉,遣韩偓及赵国夫人诣全忠营,又遣使囊全诲等二十余人首以示全忠,曰:“曏来胁留车驾,惧罪离间,不欲协和,皆此曹也。今朕与茂贞决意诛之,卿可晓谕诸军,以豁众愤。”辛亥,全忠遣观察判官李振奉表入谢。
全诲等已诛,而全忠围犹未解。茂贞疑崔胤教全忠欲必取凤翔,白上急召胤,令帅百官赴行在。凡四降诏,三赐朱书御札,言甚切至,悉复故官爵,胤竟称疾不至。茂贞惧,自致书于胤,辞甚卑逊。全忠亦以书召胤,且戏之曰:“吾未识天子,须公来辨其是非。”胤始来。
甲寅,凤翔始启城门。丙辰,全忠巡诸寨,至城北,有凤翔兵自北山下,全忠疑其逼己,遣兵击之,擒其将李继钦。上遣赵国夫人、冯翊夫人诣全忠营诘其故,全忠遣亲吏蒋玄晖奉表入奏。
李茂贞请以其子侃尚平原公主,又欲以苏检女为景王秘妃以自固。平原公主,何后之女也,后意难之。上曰:“且令我得出,何忧尔女!”后乃从之。壬戌,平原公主嫁宋侃。纳景王妃苏氏。时凤翔所诛宦官已七十二人,朱全忠又密令京兆搜捕致仕不从行者,诛九十人。
甲子,车驾出凤翔,幸全忠营,全忠素服待罪。命客省使宣旨释罪,去三仗,止报平安,以公服入谢。全忠见上,顿首流涕。上命韩偓扶起之。上亦泣,曰:“宗庙社稷,赖卿再安;朕与宗族,赖卿再生。”亲解玉带以赐之。少休,即行。全忠单骑前导十许里,上辞之。全忠乃令朱友伦将兵扈从,自留部分后队,焚撤诸寨。友伦,存之子也。是夕,车驾宿岐山。丁卯,至兴平,崔胤始帅百官迎谒,复以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领三司如故。己巳,入长安。
庚午,全忠、崔胤同对。胤奏:“国初承平之时,宦官不典兵预政。天宝以来,宦官浸盛。贞元之末,分羽林卫为左、右神策军以便卫从,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为定制。自是参掌机密,夺百司权,上下弥缝,共为不法,大则构扇籓镇,倾危国家;小则卖官鬻狱,蠹害朝政。王室衰乱,职此之由,不翦其根,祸终不已。请悉罢内诸司使,其事务尽归之省寺,诸道监军俱召还阙下。”上从之。是日,全忠以兵驱宦官第五可范等数百人于内侍省,尽杀之,冤号之声,彻于内外。出使外方者,诏所在收捕诛之,止留黄衣幼弱者三十人以备洒扫。又诏成德节度使王镕选进五十人充敕使,取其土风深厚、人性谨朴也。上愍可范等或无罪,为文祭之。自是宣传诏命,皆令宫人出入。其两军内外八镇兵悉属六军,以崔胤兼判六军十二卫事。
臣光曰:宦官用权,为国家患,其来久矣。盖以出入宫禁,人主自幼及长,与之亲狎,非如三公六卿,进见有时,可严惮也。其间复有性识儇利,语言辩给,善伺候颜色,承迎志趣,受命则无违迁之忠,使令则有称惬之效。自非上智之主,烛知物情,虑患深远,侍奉之外,不任以事,则近者日亲,远者日疏,甘言悲辞之请有时而从,浸润肤受之诉有时而听。于是黜陟刑赏之政,潜移于近习而不自知,如饮醇酒,嗜其味而忘其醉也。黜陟刑赏之柄移而国家不危乱者,未之有也。
东汉之衰,宦官最名骄横,然皆假人主之权,依凭城社,以浊乱天下,未有能劫胁天子如制婴儿,废置在手。东西出其意,使天子畏之若乘虎狼而挟蛇虺如唐世者也。所以然者非它,汉不握兵,唐握兵故也。
太宗鉴前世之弊,深抑宦官无得过四品。明皇始隳旧章,是崇是长,晚节令高力士省决章奏,乃至进退将相,时与之议,自太子王公皆畏事之,宦官自此炽矣。及中原板荡,肃宗收兵灵武,李辅国以东宫旧隶参豫军谋,宠过而骄,不复能制,遂至爱子慈父皆不能庇,以忧悸终。代宗践阼,仍遵覆辙,程元振、鱼朝恩相继用事,窃弄刑赏,壅蔽聪明,视天子如委裘,陵宰相如奴虏,是以来瑱入朝,遇谗赐死。吐蕃深侵郊甸,匿不以闻,致狼狈幸陕。李光弼危疑愤郁,以损其生。郭子仪摈废家居,不保丘垄。仆固怀恩冤抑无诉,遂弃勋庸,更为叛乱。德宗初立,颇振纲纪,宦官稍绌。而返自兴元,猜忌诸将,以李晟、浑豢尚牛ざ崞浔择嘉某 ⒒粝擅形荆沟渌尬溃允翘⒅淦湔莆找印O茏谀┠辏峦怀需系樟⑹猿沙潞橹局洹1蜿侨盒。蹩嗣饔胨兆裘魑妫浜箸跫拔摹⑽洹⑿④病①摇⒄蚜郏晕鹿偎ⅲ埔娼竞帷M跏爻巍⒊鹗苛肌⑻锪钭巍⒀罡垂А⒘跫臼觥⒑逦堋V磷猿啤岸ú吖稀保刻熳游派畹俟蹋渤筛嚯粒豢删纫┮樱∥淖谏罘咂淙唬居运紊晡停滩荒苡兴词芷溲辍?隼钛怠⒅W⒎锤残∪耍砸怀苷┲保謇凼澜汗讨常熘辽嫜浚』В浯蟪迹本椭铮孛磐烂穑熳友舣娮菥疲唐员若觥⑾祝灰啾酰∫孕谥弦忝鞑欤瘫漳恳∈祝晕轿分?鲕病①抑境蓿渡蛄宰愠淦溆蛘乱灰愿吨糁愿福涛薰忠印T粑酃冢叫伊骸⒁妫粤钭嗡病U炎诓皇て涑埽τ宓樱尾坏闷淙耍胁挥善涞馈J荚蛘趴8簿谄窖簦隼羁擞冒响柚疲桓垂雒谏侥希羲挝耐ú怀贾模恢赵虮汇谕ィ讣坝拢瓷牵髟⒒酰娜瓒冢偾ㄡ簟4薏谖奕缰危僦烊乙蕴种AС牵兕竞睿挪蛔阌隰堙粒鹾畋絮塾诩⒑缓笕寰椭铮擞叨觯迕鹌涞常矣墟菀牛浦砩缫蛞员嬉樱∪辉蚧抡咧觯加诿骰剩⒂谒唷⒋捎诘伦冢谡炎凇!兑住吩唬骸奥乃岜痢!蔽艺撸牢⒍沤ィ刹簧髌涫荚眨〈似湮迹抡掠戎咭病W杂嗌讼秃δ埽俾抑禄觯艄馘饔诎苁ν剑己A民,不可遍举。
夫寺人之官,自三王之世,载于诗、礼,所以谨闺闼之禁,通内外之言,安可无也。如巷伯之疾恶,寺人披之事君,郑众之辞赏,吕 畺之直谏,曹日升之救患,马存亮之弭乱,杨复光之讨贼,严遵美之避权,张承业之竭忠,其中岂无贤才乎!顾人主不当与之谋议政事,进退士大夫,使有威福足以动人耳。果或有罪,小则刑之,大则诛之,无所宽赦。如此,虽使之专横,孰敢焉!岂可不察臧否,不择是非,欲草薙而禽狝之,能无乱乎!是以袁绍行之于前而董卓弱汉,崔昌遐袭之于后而朱氏篡唐,虽快一时之忿而国随以亡。是犹恶衣之垢而焚之,患木之蠹而伐之,其为害岂不益多哉!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斯之谓矣!王师范遣使以起兵告李克用,克用贻书褒赞之。河东监军张承业亦劝克用发兵救凤翔,克用攻晋州,闻车驾东归,乃罢。
杨行密承制加朱瑾东面诸道行营副都统、同平章事,以升州刺史李神福为淮南行军司马、鄂岳行营招讨使,舒州团练使刘有副之,将兵击杜洪。洪将骆殷戍永兴,弃城走,县民方诏据城降。神福曰:“永兴大县,馈运所仰,已得鄂之半矣!”
唐纪 第八十章 唐纪八十
起昭阳大渊献二月,尽阏逢困敦闰月,凡一年有奇。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下之上天复三年(癸亥,公元九零三年)
二月,壬申朔,诏:“比在凤翔府所除官,一切停。”时宦官尽死,淮河东监军张承业、幽州监军张居翰、清海监军程匡柔、西川监军鱼全禋及致仕严遵美,为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王建所匿得全,斩他囚以应诏。
甲戌,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陆扆责授沂王傅、分司。车驾还京师,赐诸道诏书,独凤翔无之。扆曰:“茂贞罪虽大,然朝廷未与之绝,今独无诏书,示人不广。”崔胤怒,奏贬之。宫人宋柔等十一人皆韩全诲所献,及僧、道士与宦官亲厚者二十余人,并送京兆杖杀。
上谓韩偓曰:“崔胤虽尽忠,然比卿颇用机数。”对曰:“凡为天下者,万国皆属之耳目,安可以机数欺之!莫若推诚直致,虽日计之不足,而岁计之有余也。”
丙子,工部侍郎、同平章事苏检,吏部侍郎卢光启,并赐自尽。丁丑,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为太子宾客、分司,皆崔胤所恶也。戊寅,赐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赐其僚佐敬翔等号迎銮协赞功臣,诸将朱友宁等号迎銮果毅功臣,都头以下号四镇静难功臣。上议褒崇全忠,欲以皇子为诸道兵马元帅,以全忠副之。崔胤请以辉王祚为之,上曰:“濮王长。”胤承全忠密旨,利祚冲幼,固请之。己卯,以祚为诸道兵马元帅。庚辰,加全忠守太尉,充副元帅,进爵梁王。以胤为司徒兼侍中。胤恃全忠之势,专权自恣,天子动静皆禀之。朝臣从上幸凤翔者,凡贬逐三十余人。刑赏系其爱憎,中外畏之,重足一迹。以敬翔守太府卿,朱友宁领宁远节度使。全忠表苻道昭同平章事,充天雄节度使,遣兵援送之秦州,不得至而还。
初,翰林学士承旨韩偓之登进士第也,御史大夫赵崇知贡举。上返自凤翔,欲用偓为相,偓荐崇及兵部侍郎王赞自代。上欲从之,崔胤恶其分己权,使朱全忠入争之。全忠见上曰:“赵崇轻薄之魁,王赞无才用,韩偓何得妄荐为相!”上见全忠怒甚,不得已,癸未,贬偓濮州司马。上密与偓泣别,偓曰:“吻人非复前来之比,臣得远贬及死乃幸耳,不忍见篡弑之辱!”
己丑,上令朱全忠与李茂贞书,取平原公主。茂贞不敢违,遽归之。
壬辰,以朱友裕为镇国节度使。
乙未,全忠奏留步骑万人于故两军,以朱友伦为左军宿卫都指挥使,又以汴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玄晖充街使。于是全忠之党布列遍于禁卫及京辅。戊戌,全忠辞归镇,留宴寿春殿,又饯之于延喜楼。上临轩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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