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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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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南兖州事,仍以其弟晃代之。
五月,魏禁皇族、贵戚及士民之家不顾氏族,下与非类婚偶;犯者以违制论。
魏主与太后临虎圈,有虎逸,登阁道,几至御座,侍卫皆惊靡;吏部尚书王叡执戟御之,太后称以为忠,亲任愈重。
六月,丁酉,以辅国将军杨文弘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庚子,魏皇叔若卒。
萧道成以大明以来,公私奢侈,秋,八月,奏罢御府,省二尚方雕饰器玩;辛卯,又奏禁民间华伪杂事,凡十七条。
乙未,以萧赜为领军将军,萧嶷为江州刺史。
九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萧道成欲引时贤参赞大业,夜,召骠骑长史谢朏,屏人与语,久之,朏无言;唯二小儿捉烛,道成虑朏难之,仍取烛遣儿,朏又无言;道成乃呼左右。朏,庄之子也。
太尉右长史王俭知其指,它日,请间言于道成曰:“功高不赏,古今非一。以公今日位地,欲终北面,可乎?”道成正色裁之,而神采内和。俭因曰:“俭蒙公殊眄,所以吐所难吐;何赐拒之深!宋氏失德,非公岂复宁济!但人情浇薄,不能持久;公若小复推迁,则人望去矣。岂唯大业永沦,七尺亦不可得保。”道成曰:“卿言不无理。”俭曰:“公今名位,故是经常宰相,宜礼绝群后,微示变革。当先令褚公知之,俭请衔命。”道成曰:“我当自往。”经少日,道成自造褚渊,款言移晷,乃谓曰:“我梦应得官。”渊曰:“今授始尔,恐一二年间未容便移;且吉梦未必应在旦夕。”道成还,以告俭。俭曰:“褚是未达理耳。”俭乃唱议加道成太傅,假黄钺,使中书舍人虞整作诏。
道成所亲任遐曰:“此大事,应报褚公。”道成曰:“褚公不从,奈何?”遐曰:“彦回惜身保妻子,非有奇才异节,遐能制之。”渊果无违异。
丙午,诏进道成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使持节、太尉、骠骑大将军、录尚书、南徐州刺史如故。道成固辞殊礼。
以扬州刺史晋熙王燮为司徒。
戊申,太傅道成以萧映为南兖州刺史。冬,十月,丁丑,以萧晃为豫州剌史。
己卯,获孙昙瓘,杀之。
魏员外散骑常侍郑羲来聘。
壬寅,立皇后谢氏。后,庄之孙也。十一月,癸亥,临澧侯刘晃坐谋反,与其党皆伏诛。晃,秉之从子也。
甲子,徙南阳王翙为随郡王。
魏冯太后忌青州刺史南郡王李惠,诬云惠将南叛;十二月,癸巳,诛惠及妻并其子弟。太后以猜嫌所夷灭者十余家,而惠所历皆有善政,魏人尤冤惜之。
尚书令王僧虔奏以“朝廷礼乐,多违正典。大明中即以宫县合和鞞拂,节数虽会,虑乖雅体。又,今之清商,实由铜爵,三祖风流,遗音盈耳,京、洛相高,江左弥贵,中庸和雅,莫近于斯。而情变听移,稍复销落,十数年间,亡者将半,民间竞造新声杂曲,烦淫无极,宜命有司悉加补缀。”朝廷从之。
是岁,魏怀州刺史高允以老疾告归乡里,寻复以安车征至平城,拜镇军大将军、中书监;固辞,不许。乘车入殿,朝贺不拜。
齐纪 第一章 齐纪一
起屠维协洽,尽昭阳大渊献,凡五年。
太祖高皇帝建元元年(己未,公元四七九年)
春,正月,甲辰,以江州刺史萧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尚书左仆射王延之为江州刺史,安南长史萧子良为督会稽等五郡诸军事、会稽太守。
初,沈攸之欲聚众,开民相告,士民坐执役者甚众,嶷至镇,一日罢遣三千余人。府州仪物,务存俭约,轻刑薄敛,所部大悦。
辛亥,以竟陵世子赜为尚书仆射,进号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太傅道成以谢朏有重名,必欲引参佐命,以为左长史。尝置酒与论魏、晋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劝晋文,死文恸哭,方之冯异,非知机也。”朏曰:“晋文世事魏宝,必将身终北面;借使魏依康、虞故事,亦当三让弥高。”道成不悦。甲寅,以朏为侍中,更以王俭为左长史。
丙辰,以给事黄门侍郎萧长懋为雍州刺史。
二月,丙子,邵陵殇王友卒。辛巳,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代郡温泉。
甲午,诏申前命,命太傅赞拜不名。
己亥,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西宫。
三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甲辰,以太傅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加九锡;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乙巳,诏齐国官爵礼仪,并仿天朝。丙午,以世子赜领南豫州刺史。
杨运长去宜城郡还家,齐公遣人杀之。凌源令潘智与运长厚善;临川王绰,义庆之孙也。绰遣腹心陈讠赞说智曰:“君先帝旧人,身是宗室近属,如此形势,岂得久全!若招合内外,计多有从者。台城内人常有此心,正苦无人建意耳!”智即以告齐公。庚戌,诛绰兄弟及共党与。
甲寅,齐公受策命,赦其境内,以石头为世子宫,一如东宫。褚渊引何曾自魏司徒为晋丞相故事,求为齐官,齐公不许。以王俭为齐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俭时年二十八。
甲戌,武陵王赞卒,非疾也。
丙戌,加齐王殊礼,进世子为太子。
辛卯,宋顺帝下诏禅位于齐。壬辰,帝当临轩,不肯出,逃于佛盖之下,王敬则勒兵殿庭,以板舆入迎帝。太后惧,自帅阉人索得之,敬则启譬令出,引令升车。帝收泪谓敬则曰:“欲见杀乎?”敬则曰:“出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帝泣而弹指曰:“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天王家!”宫中皆哭。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是日,百僚陪位。侍中谢朏在直,当解玺绶,阳为不知,曰:“有何公事?”传诏云:“解玺绶授齐王。”朏曰:“齐自应有侍中。”乃引枕卧。传诏惧,使朏称疾,欲取兼人,朏曰:“我无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仍登车还宅。乃以王俭为侍中,解玺绶。礼毕,帝乘画轮车,出东掖门就东邸,问:“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应者。右光禄大夫王琨,华之从父弟也,在晋世已为郎中,至是,攀车獭尾恸哭曰:“人以寿为欢,老臣以寿为戚。既不能先驱蝼蚁,乃复频见此事!”呜咽不自胜,百官雨泣。
司空兼太保褚渊等奉玺绶,帅百官诣齐宫劝进;王辞让未受。渊从弟前安成太守炤谓渊子贲曰:“司空今日何在?”贲曰:“奉玺绶在齐大司马门。” 召曰:“不知汝家司空将一家物与一家,亦复何谓!”甲午,王即皇帝位于南郊。还宫,大赦,改元。奉宋顺帝为汝阴王,优崇之礼,皆仿宋初。筑宫丹杨,置兵守卫之。宋神主迁汝阴庙,诸王皆降为公;自非宣力齐室,余皆除国,独置南康、华容、萍乡三国,以奉刘穆之、王弘、何无忌之后,除国者凡百二十人。二台官僚,依任摄职,名号不同、员限盈长者,别更详议。
以褚渊为司徒。宾客贺者满座,褚炤叹曰:“彦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门户不幸,乃复有今日之拜。使彦回作中书郎而死,不当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用复有期颐之寿!”渊固辞不拜。
奉朝请河东裴觊上表,数帝过恶,挂冠径去;帝怒,杀之。太子赜请杀谢朏,帝曰:“杀之遂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耳。”久之,因事废于家。
帝问为政于前抚军行参军沛国刘 献,对曰:“政在《孝经》。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车之失,加之以宽厚,虽危可安;若循其覆辙,虽安必危矣!”帝叹曰:“儒者之言,可宝万世!”
丙申,魏主如崞山。
丁酉,以太子詹事张绪为中书令,齐国左卫将军陈显达为中护军,右卫将军李安民为中领军。绪,岱之兄子也。
戊戌,以荆州刺史嶷为尚书令、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
帝命群臣各言得失。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刘善明,请除宋氏大明、泰始以来诸苛政细制,以崇简易。又以为:“交州险远,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大化创始,宜怀以恩德。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宝,实非圣朝所须之急。讨伐之事,谓宜且停。”给事黄门郎清河崔祖思亦上言,以为:“人不学则不知道,此悖逆祸乱所由生也。今无员之官,空受禄秩,凋耗民财。宜开文武二学,课台、府、州、国限外之人各从所乐,依方习业,若有废惰者,遣还故郡;经艺优殊者,待以不次。又,今陛下虽履节俭,而群下犹安习侈靡。宜褒进朝士之约素清修者,贬退其骄奢荒淫者,则风俗可移矣。”宋元嘉之世,凡事皆责成郡县。世祖征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督之。自是使者所在旁午,竞作威福,营私纳赂,公私劳扰。会稽太守闻喜公子良上表极陈其弊,以为:“台有求须,但明下诏敕,为之期会,则人思自竭;若有稽迟,自依纠坐之科。今虽台使盈凑,会取正属所办,徒相疑愤,反更淹懈,宜悉停台使。”员外散骑郎刘思效上言:“宋自大明以来,渐见凋弊,征赋有加而天府尤贫。小民嗷嗷,殆无生意;而贵族富室,以侈丽相高,乃至山泽之民,不敢采食其水草。陛下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上皆加褒赏,或以表付外,使有司详择所宜,奏行之。己亥,诏:“二宫诸王,悉不得营立屯邸,封略山湖。”
魏主还平城。
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目辰、长安镇将陈提等皆坐贪残不法,洛侯、目辰伏诛,提徙边。
又诏以“候官千数,重罪受赇不列,轻罪吹毛发举,宜悉罢之。”更置谨直者数百人,使防逻街衢,执喧斗而已。自是吏民始得安业。
自泰始以来,内外多虞,将帅各募部曲,屯聚建康。李安民上表,以为:“自非淮北常备外,余军悉皆输遣;若亲近宜立随身者,听限人数。”上从之;五月,辛亥,诏断众募。
壬子,上赏佐命之功,褚渊、王俭等进增爵、户各有差。处士何点谓人曰:“我作《齐书》已竟,赞云:‘渊既世族,俭亦国华;不赖舅氏,遑恤国家!’”点,尚之之孙也。渊母宋始安公主,继母吴郡公主;又尚巴西公主。俭母武康公主;又尚阳羡公主。故点云然。
己未,或走马过汝阴王之门,卫士恐有为乱者奔入杀王,而以疾闻,上不罪而赏之。辛酉,杀宋宗室阴安公燮等,无少长皆死。前豫州刺史刘澄之,遵考之子也,与褚渊善,渊为之固请曰:“澄之兄弟不武,且于刘宗又疏。”故遵考之族独得免。
丙寅,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陈氏曰孝皇后。
丁卯,封皇子钧为衡阳王。
上谓兖州刺史垣崇祖曰:“吾新得天下,索虏必以纳刘昶为辞,侵犯边鄙。寿阳当虏之冲,非卿无以制此虏也。”乃徙崇祖为豫州刺史。
六月,丙子,诛游击将军姚道和,以其贰于沈攸之也。
甲子,立太子赜为皇太子;皇子嶷为豫章王,映为临川王,暠为安成王,锵为鄱阳王,铄为桂阳王,鉴为广陵王;皇孙长懋为南郡王。
乙酉,葬宋顺帝于遂宁陵。
帝以建康居民舛杂,多奸盗,欲立符伍以相检括,右仆射王俭谏曰:“京师之地,四方辐凑,必也持符,于事既烦,理成不旷;谢安所谓‘不尔何以为京师’也。”乃止。
初,交州刺史李长仁卒,从弟叔献代领州事,以号令未行,遣使求刺史于宋。宋以南海太守沈焕为交州刺史,以叔献为焕宁远司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叔献既得朝命,人情服从,遂发兵守险,不纳焕。焕停郁林,病卒。
秋,七月,丁未,诏曰:“交趾、比景独隔书朔,斯乃前运方季,因迷遂往。宜曲赦交州,即以叔献为刺史,抚安南土。”
魏葭芦镇主杨广香请降,丙辰,以广香为沙州刺史。
八月,乙亥,魏主如方山;丁丑,还宫。
上闻魏将入寇,九月,乙巳,复以豫章王嶷为荆、湘二州刺史,都督如故;以临川王映为扬州刺史。
丙午,以司空褚渊领尚书令。
壬子,魏以侍中、司徒、东阳王丕为太尉,侍中、尚书右仆射陈建为司徒,侍中、尚书代人苟颓为司空。
己未,魏安乐厉王长乐谋反,赐死。
庚申,魏陇西宣王源贺卒。
冬,十月,己巳朔,魏大赦。
癸未,汝阴太妃王氏卒,谥曰宋恭皇后。
初,晋寿民李乌奴与白水氐杨成等寇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年说降乌奴,击杨成等,破之。及沈攸之事起,柏年遣兵出魏兴,声云入援,实候望形势。事平,朝廷遣王玄邈代之。诏柏年与乌奴俱下,乌奴劝柏年不受代;柏年计未决,玄邈已至。柏年乃留乌奴于汉中,还至魏兴,盘桓不进。左卫率豫章胡谐之尝就柏年求马,柏年曰:“马非狗也,安能应无已之求!”待使者甚薄;使者还,语谐之曰:“柏年云:‘胡谐之何物狗!所求无厌!’”谐之恨之,谮于上曰:“柏年恃险聚众,欲专据一州。”上使雍州刺史南郡王长懋诱柏年,启为府长史。柏年至襄阳,上欲不问,谐之曰:“见虎格得,而纵上山乎?”甲午,赐柏年死。李乌奴叛入氐,依杨文弘,引氐兵千余人寇梁州,陷白马戍。王玄邈使人诈降诱乌奴,乌奴轻兵袭州城,玄邈伏兵邀击,大破之,乌奴挺身复走入氐。
初,玄邈为青州刺史,上在淮阴,为宋太宗所疑,欲北附魏,遣书结玄邈,玄邈长史清河房叔安曰:“将军居方州之重,无故举忠孝而弃之,三齐之土,宁蹈东海而死耳,不敢随将军也!”玄邈乃不答上书。及罢州还,至淮阴,严军直过;至建康,启太宗,称上有异志。及上为骠骑,引为司马,玄邈甚惧,而上待之如初。及破乌奴,上曰:“玄邈果不负吾意遇也。”叔安为宁蜀太守,上赏其忠正,欲用为梁州,会病卒。
十一月,辛亥,立皇太子妃斐氏。
癸丑,魏遣假梁郡王嘉督二将出淮阴,陇西公琛督三将出广陵,河东公薛虎子督三将出寿阳,奉丹杨王刘昶入寇;许昶以克复旧业,世胙江南,称籓于魏。蛮酋桓诞请为前驱,以诞为南征西道大都督。义阳民谢天盖自称司州刺史,欲以州附魏,魏乐陵镇将韦珍引兵渡淮应接。豫章王嶷遣中兵参军萧惠朗将二千人,助司州刺史萧景先讨天盖,韦珍略七千余户而去。景先,上之从子也。南兖州刺史王敬则闻魏将济淮,委镇还建康,士民惊散,既而魏竟不至。上以其功臣,不问。
上之辅宋也,遣骁骑将军王洪范使柔然,约与共攻魏。洪范自蜀出吐谷浑,历西域,乃得达。至是,柔然十余万骑寇魏,至塞上而还。
是岁,魏诏中书监高允议定律令。允虽笃老,而志识不衰。诏以允家贫养薄,令乐部丝竹十人五日一诣允以娱其志,朝晡给膳,朔望致牛酒,月给衣服绵绢;入见则备几杖,问以政治。
契丹莫贺弗勿干帅部落万余口入附于魏,居白狼水东。
太祖高皇帝建元二年(庚申,公元四八零年)
春,正月,戊戌朔,大赦。
以司空褚渊为司徒,尚书右仆射王俭为左仆射;渊不受。
辛丑,上祀南郊。
魏陇西公琛等攻拔马头戍,杀太守刘从。乙卯,诏内外纂严,发兵拒魏,征南郡王长懋为中军将军,镇石头。
魏广川王略卒。
魏师攻钟离,徐州刺史崔文仲击破之。文仲遣军主崔孝伯渡淮,攻魏茌眉戍主龙得侯等,杀之。文仲,祖思之族人也。
群蛮依阻山谷,连带荆、湘、雍、郢、司五州之境,闻魏师入寇,官尽发民丁,南襄城蛮秦远乘虚寇潼阳,杀县令。司州蛮引魏兵寇平昌,平昌戍主苟元宾击破之。北上黄蛮文勉德寇汶阳,汶阳太守戴元宾弃城奔江陵,豫章王嶷遣中兵参军刘伾绪将千人讨之,至当阳,勉德请降,秦远遁去。
魏将薛道标引兵趣寿阳,上使齐郡太守刘怀慰作冠军将军薛渊书以招道标;魏人闻之,召道标还,使梁郡王嘉代之。怀慰,乘民之子也。二月,丁卯朔,嘉与刘昶寇寿阳。将战,昶四向拜将士,流涕纵横,曰:“愿同戮力,以雪仇耻!”
魏步骑号二十万,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议之,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皆曰:“昔佛狸入寇,南平王士卒完盛,数倍于今,犹以郭大难守,退保内城。且自有肥水,未尝堰也,恐劳而无益。”崇祖曰:“若弃外城,虏必据之,外修楼橹,内筑长围,则坐成擒矣。守郭筑堰,是吾不谏之策也。”乃于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筑小城,周为深堑,使数千人守之,曰:“虏见城小,以为一举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谋破堰;吾纵水冲之,皆为流尸矣。”魏人果蚁附攻小城,崇祖着白纱帽,肩舆上城,晡时,决堰下水;魏攻城之众漂坠堑中,人马溺死以千数。魏师退走。
谢天盖部曲杀天盖以降。
宋自孝建以来,政纲弛紊,簿籍讹谬,上诏黄门郎会稽虞玩之等更加检定,曰:“黄籍,民之大纪,国之治端。自顷巧伪日甚,何以厘革?”玩之上表,以为:“元嘉中,故光禄大夫傅隆年出七十,犹手自书籍,躬加隐校。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明令长。愚谓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为正,更立明科,一听首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虚昧,州县同科。”上从之。
上以群蛮数为叛乱,分荆、益置巴州以镇之。壬申,以三巴校尉明慧昭为巴州刺史,领巴东太守。是时,齐之境内,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九十,县千四百八十五。
乙酉,崔文仲遣军主陈靖拔魏竹邑,杀戍主白仲都;崔叔延破魏睢陵,杀淮阳太守梁恶。
三月,丁酉朔,以侍中西昌侯鸾为郢州刺史。鸾,帝兄始安贞王道生之子也,早孤,为帝所养,恩过诸子。
魏刘昶以雨水方降,表请还师,魏人许之;丙午,遣车骑大将军冯熙将兵迎之。
夏,四月,辛巳,魏主如白登山;五月,丙申朔,如火山;壬寅,还平城。
自晋以来,建康宫之外城唯设竹篱,而有六门。会有发白虎樽者,言“白门三重关,竹篱穿不完”。上感其言,命改立都墙。
李乌奴数乘间出寇梁州,豫章王嶷遣中兵参军王图南,将益州兵从剑阁掩击之;梁、南秦二州刺史崔慧景发梁州兵屯白马,与图南覆背击乌奴,大破之,乌奴走保武兴。慧景,祖思之族人也。
秋,七月,辛亥,魏主如火山。
戊午,皇太子穆妃裴氏卒。
诏南郡王长懋移镇西州。
角城戍主举城降魏;秋,八月,丁酉,魏遣徐州刺史梁郡王嘉迎之。又遣平南将军郎大檀等三将出朐城,将军白吐头等二将出海西,将军元泰等二将出连口,将军封延等三将出角城,镇南将军贺罗出下蔡,同入寇。
甲辰,魏主如方山;戊申,游武州山石窟寺。庚戌,还平城。
崔慧景遣长史裴叔保攻李乌奴于武兴,为氐王杨文弘所败。九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丙午,柔然遣使来聘。
汝南太守常元真、龙骧将军胡青苟降于魏。
闰月,辛巳,遣领军李安民循行清、泗诸戍以备魏。
魏梁郡王嘉帅众十万围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婴城固守,青、冀二州刺史范阳卢绍之遣子奂将兵助之。庚寅,元度大破魏师。台遣军主崔灵建等将万余人自淮入海,夜至,各举两炬;魏师望见,遁去。
冬,十月,王俭固请解选职,许之;加俭侍中,以太子詹事何戢领选。上以戢资重,欲加常待,褚渊曰:“圣旨每以蝉冕不宜过多。臣与王俭既已左珥,若复加戢,则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骁、游,亦为不少。”乃以戢为吏部尚书,加骁骑将军。
甲辰,以沙州刺史杨广香为西秦州刺史,又以其子炅为武都太守。
丁未,魏以昌黎王冯熙为西道都督,与征南将军桓诞出义阳,镇南将军贺罗出钟离,同入寇。
淮北四州民不乐属魏,常思归江南,上多遣间谍诱之。于是,徐州民桓标之、兖州民徐猛子等所在蜂起为寇盗,聚众保伍固,推司马朗之为主。魏遣淮阳王尉元、平南将军薛虎子等讨之。
十一月,戊寅,丹阳尹王僧虔上言:“郡县狱相承有上汤杀囚,名为救疾,实行冤暴。岂有死生大命,而潜制下邑!愚谓囚病必先刺郡,求职司与医对共诊验,远县家人省视,然后处治。”上从之。
戊子,以杨难当之孙后起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镇武兴。
十二月,戊戌,以司空褚渊为司徒。渊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虏功曹刘祥从侧过,曰:“作如上举止,羞面见人,扇障何益!”渊曰:“寒士不逊!”祥曰:“不能杀袁、刘,安得免寒士!”祥,穆之之孙也。祥好文学,而性韵刚疏,撰《宋书》,讥斥禅代;王俭密以闻,坐徙广州而卒。
太子宴朝臣于玄圃,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语相失,文季怒曰:“渊自谓忠臣,不知死之日何面目见宋明帝!”太子笑曰:“沈率醉矣”
壬子,以豫章王嶷为中书监、司空、扬州刺史,以临川王映为都督荆、雍等九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是岁,魏尚书令王睿进爵中山王,加镇东大将军;置王官二十二人,以中书侍郎郑羲为傅,郎中令以下皆当时名士。又拜睿妻丁氏为妃。
太祖高皇帝建元三年(辛酉,公元四八一年)
春,正月,封皇子锋为江夏王。
魏人寇淮阳,围军主成买于甬城,上遣领军将军李安民为都督,与军主周盘龙等救之。魏人缘淮大掠,江北民皆惊走,渡江,成买力战而死。盘龙之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陈深入,魏以万余骑张左右翼围之。或告盘龙云“奉叔已没”,盘龙驰马奋槊,直突魏陈,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复入求盘龙。父子两骑萦扰,魏数万之众莫敢当者;魏师遂败,杀伤万计。魏师退,李安民等引兵追之,战于孙溪渚,又破之。
己卯,魏主南巡,司空苟颓留守;丁亥,魏主至中山。
二月,辛卯朔,魏大赦。
丁酉,游击将军桓康复败魏师于淮阳,进攻樊谐城,拔之。
魏主自中山如信都;癸卯,复如中山;庚戌,还,至肆州。
沙门法秀以妖术惑众,谋作乱于平城;苟颓帅禁兵收掩,悉擒之。魏主还平城,有司囚法秀,加以笼头,铁锁无故自解。魏人穿其颈骨,祝之曰:“若果有神,当令穿肉不入。”遂穿以徇,三日乃死。议者或欲尽杀道人,冯太后不可,乃止。
垣崇祖之败魏师也,恐魏复寇淮北,乃徙下蔡戍于淮东。既而魏师果至,欲攻下蔡;闻其内徙,欲夷其故城。己酉,崇祖引兵渡淮击魏,大破之,杀获千计。
晋、宋之际,荆州刺史多不领南蛮校尉,别以重人居之。豫章王嶷为荆、湘二州刺史,领南蛮。嶷罢,更以侍中王奂为之,奂固辞,曰:“西土戎烬之后,痍毁难复。今复割撤太府,制置偏校,崇望不足助强,语实交能相弊。且资力既分,职司增广,众劳务倍,文案滋烦,窃以为国计非允。”癸丑,罢南蛮校尉官。
三月,辛酉朔,魏主如肆州;己巳,还平城。
魏法秀之乱,事连兰台御史张求等百余人,皆以反,法当族。尚书令王睿请诛首恶,宥其余党。乃诏:“应诛五族者,降为三族;三族者,门诛;门诛,止其身。”所免千余人。
夏,四月,己亥,魏主如方山。冯太后乐其山川,曰:“它日必葬我于是,不必祔山陵也。”乃为太后作寿陵,又建永固石室于山上,欲以为庙。
桓标之等有众数万,寨险求援;庚子,诏李安民督诸将往迎之,又使兖州刺史周山图自淮入清,倍道应接。淮北民桓磊磈破魏师于抱犊固。李安民赴救迟留,标之等皆为魏所灭,余众得南归者尚数千家;魏人亦掠三万余口归平城。
魏任城康王云卒。五月,壬戌,邓至王像舒遣使入贡于魏。邓至者,羌之别种,国于宕昌之南。
六月,壬子,大赦。
甲辰,魏中山宣王王睿卒。睿疾病,太皇太后、魏主累至其家视疾。及卒,赠太宰,立庙于平城南。文士为睿作哀诗及讠耒者百余人,及葬,自称亲姻、义旧,缞绖哭送者千余人。魏主以睿子中散大夫袭代睿为尚书令,领吏部曹。
戊午,魏封皇叔简为齐郡王,猛为安丰王。
秋,七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上使后军参军车僧朗使于魏。甲子,僧朗至平城,魏主问曰:“齐辅宋日浅,何故遽登大位?”对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后,魏、晋匡辅,贻厥子孙,时宜各异耳。”
辛酉,柔然别帅他稽帅众降魏。
杨文弘遣使请降,诏复以为北秦州刺史。先是,杨广香卒,其众半奔文弘,半奔梁州。文弘遣杨后起据白水。上虽授以官爵,而阴敕晋寿太守杨公则使伺便图之。
宋升明中,遣使者殷灵诞、苟昭先如魏,闻上受禅,灵诞谓魏典客曰:“宋、魏通好,忧患是同。宋今灭亡,魏不相救,何用和亲!”及刘昶入寇,灵诞请为昶司马,不许。九月,庚午,魏阅武于南郊,因宴群臣,置车僧朗于灵诞下,僧朗不肯就席,曰:“灵诞昔为宋使,今为齐民。乞魏主以礼见处。”灵诞遂与相忿詈。刘昶赂宋降人解奉君于会刺杀僧朗,魏人收奉君,诛之;厚送僧朗之丧,放灵诞等南归。及世祖即位,昭先具以灵诞之语启闻,灵诞坐下狱死。
辛未,柔然主遣使来聘,与上书,谓上为“足下”,自称曰“吾”,遣上师子皮袴褶,约共伐魏。
魏尉元、薛虎子克五固,斩司马朗之,东南诸州皆平。尉元入为侍中、都曹尚书,薛虎子为彭城镇将,迁徐州刺史。时州镇戍兵,资绢自随,不入公库。虎子上表,以为:“国家欲取江东,先须积谷彭城。切惟在镇之兵,不减数万,资粮之绢,人十二匹;用度无准,未及代下,不免饥寒,公私损费。今徐州良田十万余顷,水陆肥沃,清、汴通流,足以溉灌。若以兵绢市牛,可得万头,兴置屯田,一岁之中,且给官食。半兵芸殖,余兵屯戍,且耕且守,不妨扞边。一年之收,过于十倍之绢;暂时之耕,足充数载之食。于后兵资皆贮公库,五稔之后,谷帛俱溢,非直戍卒丰饱,亦有吞敌之势。”魏人从之。虎子为政有惠爱,兵民怀之。会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张攀以赃污为虎子所案,各遣子上书,告虎子与江南通,魏主曰:“虎子必不然。”推按,果虚,诏安、攀皆赐死,二子各鞭一百。吐谷浑王拾寅卒,世子度易侯立。冬,十月,戊子朔,以度易侯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魏中书令高闾等更定新律成,凡八百三十二章;门房之诛十有六,大辟二百三十五,杂刑三百七十七。
初,高昌王阚伯周卒,子义成立;是岁,其从兄首归杀义成自立。高车王可至罗杀首归兄弟,以敦煌张明为高昌王。国人杀明,立马儒为王。
太祖高皇帝建元四年(壬戌,公元四八二年)
春,正月,壬戌,诏置学生二百人,以中书令张绪为国子祭酒。
甲戌,魏大赦。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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