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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潋青绡锦衣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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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安排好代替的人了,暂时没有人发现他的失踪。至于姑娘您,那边已经发现您不在宫里了。不过,容则在那之前就收到了姑娘的信,他按照姑娘所说,告诉皇帝,您去了玄天寺,而且留下话说,这七天的面壁,是该罚的,不过您想在寺里陪着。”
“所以,这七天,我是可以光明正大从宫里消失的。”潋绡如此低声轻语了一句,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他若是去了玄天寺……”
“姑娘放心,安排下的人,易容之术天衣无缝,不可能那么容易被发现的。事实上,皇帝暂时怕是没时间去了。”
“怎么了?”潋绡禁不住疑惑地问了句。
“昨天晚上,吏部尚书秦天顾发现自己新娶的小妾,居然与户部尚书刘葛暗中来往行止暧昧,于是起了争执。混乱之中,刘葛被秦天顾的人失手所伤。这事已经闹到皇帝那了,两边的人都各执一词,不肯相让。”
潋绡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道:“秦天顾是洛侯门生,刘葛与原相过从甚密,这两个人本就属于不同的朝廷势力,会起争执不奇怪。但居然会闹那么大,而且,时间居然这么巧……”她只是喃喃自语着,到最后渐渐恍然,也沉默了下来。
潋绡的身后,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声音似乎是从树间的暗影之中传来的。只是,此时也是一片静默。过了会,才听到那人说道:“恐怕,中间有人推波助澜。甚至,这件事,有可能完全是有心人刻意制造的。而那个人,姑娘应该猜到了。”
“是锦衣?”潋绡虽是有些惊讶,却并不觉得意外。
“我是这么猜想的,不过没有证据。”
“即便没有证据,以你的才智,既然承认了这样的猜想,那也已经是肯定的答案了吧。”
“是。”
“我都知道了,你回吧。”潋绡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漠然。
而身后的林中,没有人再应声,无声无息之间,恢复了沉静。就好象刚才的那一场对话,根本不存在一般。
此时潋绡长声一叹,眉宇间透着一些无奈,轻喃着说道:“原来,我们谁都不是这梦里人,都太过清醒了。七日,只有七日啊……”
“姐姐,你出来!”那边,锦衣突然喊道。
潋绡低了低头,然后是浅浅地一抹笑,便从林间走了出去。
原本那四个蓝衫人见到潋绡时,微微一怔后,恭敬地一弯身。
“他们果然认识姐姐啊,这就简单了。”锦衣往潋绡身边一站,似乎没打算再管接下来的事了。
“薄姑娘是城主的朋友,城主交代过,对薄姑娘一定要以礼相待。这次,也谢谢两位的相助。”一个蓝衫人站出来说道。
“是城主太客气了。”潋绡只是淡淡地一句。
她没问这场争斗的因由。事实上,她始终是碧落城的一个“外人”,不适合太过深入。
那四个蓝衫人更加不可能主动解释了。
“那我们先告辞了。”
潋绡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之后,潋绡与锦衣也离开了,至于善后的事,就不需要他们俩来担心了。
这时,锦衣才忽然问道:“我一直忘了问姐姐,为什么‘东篱医仙’姓薄啊?”
“难不成让我告诉别人我姓慕?”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问,为什么是薄,不是别的?”
“也没什么啊,那时候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姓而已。”其实,薄,是潋绡前世的姓。
“这样啊,那名字呢?”锦衣有些好奇地接着问道。
“‘东篱医仙’姓薄,不过没人知道名字。”
“哦~~,明白了,姐姐懒得想名字而已吧。”
潋绡禁不住一笑,嗔了他一眼。
“那我呢?姐姐我姓什么好呢?”
“一样啊,姓薄好了。”
“不要!”锦衣一抿唇,干脆地说道。
潋绡瞥了他一眼,想了会,才道:“那……就叫苏无衣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姐姐喜欢?那好啊,以后我就叫苏无衣好了。”
潋绡轻轻一笑,目光深处,却是晦涩黯淡。
“那姐姐叫什么好呢?薄……”锦衣倒是十分认真地想了起来。
“薄晚栀。”晚色下的淡青栀子花。那就是她前世的名字。
“薄晚栀,苏无衣,感觉……好象一切都是新的一样。”锦衣轻喃着说道。
潋绡却没有说什么。
即便名字换了,他们的归路仍留在那个地方。
无端夏梦,一晌贪欢。这只能是一场虚无的幻梦而已。那个地方,有他们躲不掉的宿命。
。
。
第二十三章 晚色青栀
随着潋绡渐渐走近那座镇子的时候,锦衣禁不住有些怔愣。
“这里就是碧落城?”他惊讶地一问。
真的一点也不像啊!这就像所有普通的小镇一般,不过就是偏远了些而已,但并不会显得奇怪。恐怕,即便有什么江湖人不小心闯入这里,也不可能察觉到,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碧落城吧。
“咦,外面没围了什么奇门古阵吗?”锦衣略有些疑惑地一句低语。
潋绡禁不住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真的闲着没事啊,到处摆阵,那样一个黄泉林,不知道耗费了我多少心思呢!”
锦衣也没辩什么,自言自语道:“这碧落城虽然也是这几年才为世人所知的,不过,怕已是存在许久了。那时候姐姐不知道在哪呢!”
“知道还说!”
“最妙隐藏之法,便是那沧海一粟。”他忽然地感慨了句,随后问道,“那姐姐又是怎么和碧落城城主认识的啊?”
“毕竟是邻居,多来往几次,便看出一些古怪来了。知道瞒不过我,他们倒也坦然,干脆拉我下水了。有黄泉林在,怕是很难会有人想到,这碧落城居然近在咫尺吧。”
“姐姐,我们也干脆在这里隐居算了!”锦衣突然地这么一句。
潋绡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心还是无意,但仍是回道:“那些江湖人,躲的不过是些恩怨情仇。我们要躲的,却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势力。到时候,也许反而会连累到碧落城。所以,城主不可能留下我们的。”
“唔……”锦衣倒也似乎并没有在意,又问道,“这个碧落城城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好奇?”潋绡轻轻一笑,道,“看刚才的情形,怕是出了点事。你要想见的话,过几天我带你去见见吧。”
“好啊。”锦衣应得漫不经心,似乎也没在放在心上。
快到进镇的时候,潋绡却是取出纱巾,将脸遮了起来。
锦衣侧身瞥了眼,忽然一笑,说道:“姐姐啊,你这一挡,倾城不掩,徒惹注目而已。也难怪了,东黎医仙这‘仙’字,姐姐确实当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一窥真颜呢!”
潋绡只是嗔怪着瞪了他一眼。
“对了,刚才在那些阆风巅的人面前,姐姐怎么没戴起面纱啊?他们都见过?”
“要不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我来啊!”
“哦~看来姐姐跟这阆风巅还真交情不浅了。”
“琢磨啥呢,走了走了,买了东西就回去了!”
“可是,姐姐,我不用挡一挡吗?”
“我是女子,遮了容颜还说得过去,要是你戴顶纱帽什么的,那才真的惹人注目呢!”
锦衣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地笑了笑。
进了镇,也发现了这里真的就像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山里小镇而已。
嘈杂而热闹的集市,来来往往的似乎都是熟人,总见人互相打着招呼。
而他们对潋绡似乎也是熟悉的,都会笑脸迎人。
“姐姐,你说这里到底谁是曾经的江湖人哦?”锦衣禁不住有些好奇地说道。
“别找了,要真那么容易找出来,这碧落城之名就真的是叫假的了。”
锦衣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过,倒也没再去注意那些人了。如今的他们,还是少惹些麻烦比较好。
至于对这样的集市,时常出宫来玩的锦衣早已经不觉得新鲜了。
陪着潋绡东逛西逛地,买完了东西,两人便打算往回走。
却在经过一处茶摊时,目光禁不住被吸引了过去。
茶摊就坐着一个客人,是个女子,一张面具挡去了脸。
一身墨蓝色,分明是极暗的颜色,穿在这个人身上,却是别有一翻清朗风采。
在这样一个小镇上,这样一个人,真的太醒目了。
潋绡看到她时,却是浅浅地一笑,走上前走,在她对面一站,微一颔首:“城主,好久不见了。”
“薄姑娘啊,请坐!”听声音,她的年纪怕也不小了。
听到潋绡的称呼时,锦衣禁不住瞥了这女子一眼,但随即只是在潋绡身边坦然而坐,倒也没将这人放在眼里。
“城主找我,是有事?”
“也没什么,听属下说,今日在镇外,多亏你们出手相助,所以才道声谢而已。”说话间,略略打量了下锦衣。
潋绡弯了弯嘴角道:“这倒不是我的功劳。”
“他……蓝眸……”这城主似乎只是一句轻语,却令锦衣禁不住皱起了眉。
潋绡倒并没有在意。
随即便听到那城主说了句:“你们自己小心点。”
潋绡只是轻轻一应声,随后问道:“碧落城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她想到流火阁的那些人。
虽然面对那些蓝衫人时,她不好问什么,但面对眼前这个人,倒没了什么顾忌。
“也没什么,一个叛徒而已,想卖消息给流火阁。不过幸好拦得及时,他们什么也没得到。如今已经没事了。”
“恩。”潋绡笑了笑,便起身了,说道,“我也该回了。”
“好,有机会再见吧。”她倒也没留。
潋绡与锦衣渐渐走远了,锦衣才禁不住问了句:“那样招眼的人物,她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不怕惹人怀疑?”
“这城主也是一身傲骨,从没打算刻意隐藏自己。需要隐藏的,不过是碧落城而已。”
“唔……”锦衣若有所思地轻吟了声。
“好了,别想这些事了,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恩!”笑着应了声,便放开了心思。
两人渐渐出了镇子,又往黄泉林方向走回去。
走着走着,锦衣却是忽然轻语道:“晚栀,晚栀……,以后,就叫晚栀了吧。”
“什么?”潋绡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我是说,以后不叫姐姐,叫‘晚栀’,好不好?”这一刻,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清亮,让潋绡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无意识间,已经应下了声。
“好。”
“晚栀,晚栀,晚栀……”倒不是刻意唤着她,锦衣只是这样轻轻念着,带着深深浅浅的悦色。
“好了好了,跟念经似的。”潋绡禁不住轻斥了句。
锦衣禁不住一笑,到也没反驳什么话。
随即又问道:“‘苏无衣’这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能有什么来历,不过是喜欢而已。”潋绡确实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名字而已,感觉很有古风武侠的韵味。想到这一切也许只是短暂的一场梦,便忍不住留下这些可以记住的痕迹。
“这样啊,那……”
锦衣话还没出口,已经被潋绡打断了:“我还是喜欢叫你‘锦儿’。”
锦衣稍稍愣了下,随即只是欢颜一笑,道:“喜欢就好了。”随即却是轻轻地一声,“晚栀。”
这令潋绡没来由地一怔
这一声‘晚栀’,似乎要把人拉入幻梦里沉沉睡去一般。
潋绡朝锦衣看了看。他既然离开的时候,会安排那样的事端拖住皇帝,让他没有时间去玄天寺,那么,该也已经知道了,她在寺里安排的替身了。
即使都知道了,锦衣却依旧是如此,似乎真的可以抛开一切一般。
何苦自欺欺人呢……
潋绡低了低头,轻声一语:“锦儿,你还是唤我‘姐姐’吧。”她终究不愿被那虚无的幻梦扰了心神。
她知道,这声‘姐姐’,就好象提醒着彼此那必须选择的归途。
“恩,好!”锦衣倒是应得十分干脆。
这让潋绡下意识地看向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没来由的,潋绡却是觉得心渐渐紧缩,似乎硬生生地刺进利刃一般地痛起来。
但即便如此,她知道,即使有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仍会是同样的答案。
有的时候,潋绡会觉得自己冷静理智得近乎残酷了。
心在疼,神色却是温和而清雅,浅浅地笑了笑,柔声道:“走吧。”
她以为,这样便好了,对谁都好。
不要被这场梦所诱惑,让各自的心都清醒着,这样,才有勇气回到那个地方。
可是,之后的几天里,锦衣却再也没唤过她‘姐姐’,自然,也没有唤过‘晚栀’了。
他总是不着痕迹地避开称呼,令人几乎无法察觉出异样来。
可是,潋绡仍是发现了。
于是,心不由地渐渐沉了下去
潋绡独自坐在屋里安静地看书时,锦衣突然闯了进来,一脸的懊恼神色。
一走到她面前,伸手便将书夺了过去。
“整天就知道看书,难怪武功那么差!”
潋绡禁不住嗔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太闲了,没事找什么茬呢。”
“就爱学那些旁门左道!”锦衣又是一句。
“我哪招惹你了啊。”潋绡有些哭笑不得,“书还我!”
“好啊,不过……”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锦衣才说道:“密室我进不去了!”
一听这话,潋绡立刻明白他这懊恼所为何来了,禁不住笑了起来。
可这一笑,让锦衣更加脸色不好看了。
“怎么?我不过加了点小把戏在门上而已,这样就没办法了啊。”潋绡略带调侃地笑着说道。
“哈!那叫小把戏?!”重重一哼,却是突然地话锋一转,“书不还你了!我丢那泉里去!”
“你敢!”眉一横,潋绡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来夺。
“哈哈,要从我手上夺东西,可没那么简单哦。”身形一晃,便退了开去。
潋绡想要绕开桌子追过去,可是却不小心被椅子拌了下,一恍神,身体一跌,竟然刚巧撞在了旁边的门框上。
“嘶!”疼得眉一下皱了起来。
“笨死了,这样也能撞上!”锦衣赶紧过来,拉下她抚着额头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揉了揉,说道,“还好,撞得不重。很疼吗?”
近在咫尺的脸,是十多年来最最熟悉的人。说话间的温热气息轻轻拂过脸颊,竟似乎让肌肤泛起了阵阵热度。
潋绡突然地有些恍惚。
“怎么了?”没得到回答,锦衣禁不住有些疑惑地问了句。
一瞬间,潋绡便已经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没什么。”而后又加了句,“只是轻轻嗑了下,不疼的。”
随即,突然地扬了扬嘴角,略有些诡异地一笑。
锦衣稍稍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时,手里的书已经被瞬间夺了回去。
“你!你……”锦衣一下说不出话来,而后突然瞪着眼,怒声喝斥道,“你刚才故意的!”
潋绡只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锦衣却是脸色十分的难看。
潋绡这才收了神色,浅浅地一笑,柔声问道:“怎么,生气了?”
锦衣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又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说道:“要把书拿回去,多的是办法。就算是下毒,也好过这样既折腾了自己,又让我心疼啊。”他紧抿着唇,神情不愉。
这样有些责备的语气,在潋绡听来却是感觉有些陌生的。
她带着前世记忆出生,虽然早已经不把他当小孩子来看待了,却终究是觉得他比自己小的。一直以来,都是将锦衣当作弟弟来看的。
虽然也曾想过,以这一世的年纪来讲,也许实际上,锦衣比她大上几个时辰也说不定。
可是,无论如何,锦衣终究是在渐渐长大。
这样沉着声、带着斥责语气说话的锦衣,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里渐渐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啊!”锦衣突然在她额头上拍了一记,让潋绡下意识叫了声,禁不住横了他一眼。
锦衣却只是扬眉一笑,神色狡黠,又是那个玩闹成性的孩子了。
“我自己去研究,我就不信开不了那门了!”锦衣转身便要走出门去。
潋绡赶紧喊住他:“等等!”放下书,问道,“我要去采药,去不去?”
“去!”锦衣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其实,锦衣会跟着去采药,倒不是贪玩了。
他是在见识了潋绡采药的地方之后,再也不肯让她独自去了。
屋后那面探入云霄的悬崖,便是潋绡最爱去的地方。按照她说的,若不是因为偶尔发现了这片宝地,她也不会选择将东篱居建在这里了。
那悬崖很难攀上去,但却偏偏藏着各种稀罕的草药,让潋绡实在止不住去摘下来的念头。
虽然很难,倒也不是一定爬不上去,只要小心一些,攀到一定高度还是可以。自然,危险度也是不小的了。
所以,锦衣偶然见识了一次后,知道想要阻止她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再也不许她单独去而已了
像往常那样,两人攀着崖壁上的老藤古树,小心翼翼地渐渐登高。
潋绡的目标是一株冥珑草,而这之前她已经失败三次了。每次都是近在眼前时便怎么也无法过去了,搜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也没有可以着力之处,时间耗久了,便不得不下来了,不然,最后力气耗尽,再爬下来可就太危险了。
而这一次,毫无意外地,又停在了同样的位置。
这让她禁不住要恼了。
“真是的,干嘛非得要那草药嘛!”锦衣轻声嘀咕了句。
潋绡听到时,禁不住瞪了过去,说道:“你懂什么,改变你瞳色的那颗药,最重要的材料就是这东西!”
锦衣禁不住一怔。
随后一句轻喃:“说起来,那药囊怎么就跟百宝箱似的,什么药都有。”
“说得倒轻巧,那些药费了我多少心思和时间呢!”
“啊!”锦衣似乎一下恍然大悟,“难怪没空练武了,也就在轻功上肯花时间,估计也是为了方便采药才下了功夫学的吧。”
潋绡只是轻轻一笑。
随后又看向不远处那株冥珑草,眉头禁不住又蹙了起来。
明明已经看到了,近在咫尺,却完全够不到,真是让人纠结啊。
“下次背根竹竿什么的带上来,应该可以够到了吧。”锦衣说道。
“不行,冥珑草得要连着根一起拔下来才行的,半分损伤不得。”
锦衣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角。
“我有办法了!”潋绡突然展颜而笑,说道,“我直接以轻功跃过去,要是那附近有东西可以抓住是最好了,要是没有,落下来时,锦儿你抓着我。”
锦衣一下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啊!太危险了!掉下去怎么办?”
“好象是挺高的。”潋绡轻喃了句,又道,“就算掉下去,也是掉那泉水里,死不了人的。”
“那泉深不见底,而且下面的水冷得彻骨,谁知道这样掉下去会出什么事啊,不行!”话微顿,锦衣又道,“要不我来试试。”
潋绡愣了下,才道:“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拉得住你!”随即安抚着说道,“好了好了,别那么紧张,不要老往坏处想,准备好,我要跳过去了!”
“什么!”锦衣话刚出口,这边潋绡已经放开了手里握着的藤蔓,脚下一蹬,飞身而起,朝那株冥珑草跃过去了。
锦衣立刻戒备起来。看着潋绡靠近那株冥珑草,手往旁边一抓,似乎是一块突起的岩石,脚下一踩,立刻稳住了身形。
两人这才心一松。
但下一瞬,“哗啦”一声,潋绡脚下的石块一松,竟然滑了下去。
锦衣本就仰头看着,沙石落下来时,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可这一闭,却是瞬间惊恐起来。
立刻睁开眼来,目光便瞥见潋绡从身边滑落,探出身去一把拽住,握住那只手时,传来的触感却令心瞬间沉了下去。
下一刻,握着的手便从掌心滑出,青色的身影朝崖下落下去。
锦衣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瞬间的恐惧几乎可以毁了所有心志。
。
。
第二十四章 妄念无终
潋绡并不是行事莽撞的人。
在决定兵行险招的时候,她已经考虑了所有的危险因素。
如果跳过去,手该抓住哪里,脚下又有什么可以踩的,这些,早已经观察清楚了。同样也考虑到了,如果没有办法稳住身形,若是掉了下去,下面便有锦衣在,他是定会抓住她的。
可若是万一没抓住,真的落下崖去,那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下面的那潭泉水,她早已经潜下去过许多次了。在水下的那部分山壁上,也有不少宝贝的。那泉水虽然有些寒,但只要别停留太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更何况,有锦衣在,他是一定会下水来找她的。所以,就算在水下出了什么意外,锦衣也会将她救上去。
所以,当锦衣握住她的手,但手掌间传来的那种无处用力的感觉告诉她,恐怕仍是会掉下去时,那一瞬间,她已经做好了落水的准备。
那转瞬之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给潋绡带来太大的不安。可是,那一刻,锦衣的表情却是让她忽然地后悔了。苍白的脸色,惊惧的神情,还有目光里的绝望。
潋绡立刻明白,若是易地相处,面对这样的情境,她的心怕是也难以保持平静安然的。
“姐姐!”然后,便听到了这熟悉的称呼,一瞬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然后,便见到锦衣松开了手,追着她落了下来。
风从身边呼啸而过,那一刻,心却是乱了。
可是,锦衣终究是迟了她一步,即使刻意身形一沉,依旧没能在落水前抓住她。
潋绡感觉到身体突然地沉入一片冰冷之中。一落入水中,光线便暗了许多。
顺着下落之势,渐渐往水下沉去,周围也越来越暗。这下落的力道,似乎比她估计得还要大。
可是,心却是奇异的平静,看着头顶的光渐渐晕暗模糊下来,恍惚间,似乎要到达另一个世界。
然后,那依稀的光芒之中,熟悉的身影渐渐在靠近。
他的头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散开了,从这里看去,落下的光芒似乎在他周身发际缀上了一层薄薄的微光,似青似蓝的色泽,映得他整个人越发得清冷了。
心神恍惚间,下意识地想要微笑。
一张嘴,水突然地灌进来,心一惊,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手被拽住一拉,腰间被手臂环住,靠近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冰冷的唇上突然传来的触感令她禁不住一怔。
这算是吻吗?不算吧……
彼此冰冷的双唇,气息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
唇离开时,窒息感也渐渐散去。
昏暗的水底,身旁的人一脸的焦急,他们也在慢慢朝水面上浮去。
终于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光芒忽然地回来了。
她可以感觉到全身无力,然后,意识渐渐沉入了黑暗之中
潋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便看到那张神情焦急的脸。
可是,一瞬间,焦急之色褪去,目光里神色变幻,那里似乎藏着太多潋绡看不懂的光芒。
锦衣拽着她的手臂,拽得很紧,似乎轻轻颤着。
过了会,才缓缓松了劲,伸出手,掌心轻轻贴上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柔,可是,潋绡却从那双蓝眸里看到了隐隐的怒意。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仍是沉默着没有开口。
潋绡也没有说话,只是任他这样静静地看着。此时的锦衣,熟悉却又是陌生的。
眼里的怒气渐渐被他压了下去,但却仍是目光灼灼,透着异样的情绪。
突然地,唇落了下来。
与水底的冰冷不同,这一刻,他的唇是那样的炽热,似乎能将人灼烧起来。她仍可以隐隐感觉到压抑的怒气。
只是,渐渐地,唇间传来的气息柔和下来,缱绻怀香,拂乱了她的心。心神竟是恍惚起来,似乎有层层叠叠的迷蒙轻雾拢在心上。
可是,仍可以感觉到唇间暗藏的一分小心翼翼,这令心没来由地疼了起来,窒息一般的疼。
其实,这一切,只是转瞬之间的事。下一刻,便被紧紧地拥在了怀里,环绕着的手臂渐渐收紧,几乎让她感觉到了疼痛。
只是,那一吻,仍是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除了怔怔地任他拥着,除了沉默,潋绡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她不是情思懵懂的小女生,若是这样还看不出锦衣的心思,那可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可是,心绪凌乱,一时间怎么也理不清思路。
这样的锦衣,于她而言,真的太过陌生了。
“锦儿……”无意识地唤了声,却没了下文。
只是,当唤出声那一瞬,她可以感觉到锦衣轻轻地一颤。
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这并不难猜。
然后,她还在心思纠结中时,锦衣却突然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门“啪”地一声被用力地关上了。
但是,锦衣并没有离开。
门上映出那隐约的身影,可以知道他正站在门外。
恐怕,锦衣此刻同样心乱着吧。
片刻之后,门又被轻轻地推开了,他站在门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各自的目光里藏着什么,一瞬间彼此了然。
然后,她看到锦衣的目光渐渐暗下去,随后他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那个背影,竟是那样的单薄。
潋绡收回目光,伸手轻轻抚上心脏的位置,那里,很疼。
那并不是一种尖锐的痛,缓慢而漫长,能感觉到那里面无尽的压抑与沉闷。
伸出手掌,遮住了双眼,掌心传来温热的湿意。
明白了锦衣的心思,渐渐静下心来时,首先感觉到的却是难受。
那只是一场虚无而灰暗的妄念
潋绡仰天躺在床上,手掌仍是遮着双眼。
她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她也知道,锦衣仍站在门外,仍是背对着她。
她早已经不懂得何为年少轻狂了,以那样尊贵却惹来无数嫉恨的身份出生在那个皇宫里,即便拥有着皇帝的无上宠爱,她也从来都是冷静而理智的。
这一次的出走,真的是一次意外。她不后悔离开,但仍是立刻就做好了应对的安排。这样的意外,她的理智不允许出现第二次,那太过危险了。
可是,此刻这种令人异常焦躁的静默,却仿佛在一寸寸地将她的冷静和理智磨去。
忽然地坐起身,转头看着依旧背对着她的锦衣,想说什么,可却又感觉就像是突然失了声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姐姐无需顾虑太多。”这时,锦衣却是突然开口了,但仍是没有转过身来,“姐姐应该明白,锦儿是绝不愿姐姐受一分一毫委屈的,更不可能勉强姐姐去做什么选择。”
这让潋绡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渐渐地,心开始有些不忍。然后,不自觉地会去想,若是接受了锦衣,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时,锦衣却是突然地一声轻笑,他仿佛是知道潋绡心中所想一般,说道:“锦儿要的,是完完全全心甘情愿的感情,没有丁点的犹豫与顾忌。选择了我,便是我,心再也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动摇半分。我不要深思熟虑之后的成全,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最后那一句,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而决绝,可随即却又轻喃了声,“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声音里,已经渐渐泛起了哽咽。
这一次,潋绡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许久之后,她才轻轻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锦衣还是离开了,没有回头。
一直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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