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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末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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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看着他怀里的女婴,而那个婴儿也看着她,无辜的微笑,伸出胖乎乎的手手来要求拥抱。那一刻,婴儿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神秘莫测,变得干净天真无比——那种柔软的力量瞬间击溃了她的心。她犹豫着,还是伸出了手。

“是神选中了你,青。”当她抱住那个孩子的时候,之轩伸出手臂围住了她们母女。她听到了他的低语,“你注定要走那窄门,去迎接比普通人更多的考验和困苦——但是,不要怕,青,你这一生所承受的所有一切,我都将和你分担。”

那之后,一切峰回路转。随着之轩的回国和介入,一切都迅速好了起来。他带着她回到了老家,回到了人群中,对外宣称这个孩子其实是他某一次途径中国转机和他小聚时爱的结晶,而她因为太过于爱护他的名誉,在他本人没有回来之前一直不曾说出实话,哪怕被所有人误解。

父母喃喃的骂女儿死心眼,又心疼此前对她的驱逐。她安然的回到了家,收回了所有人的爱,然后,很快又离开了家——她出嫁了,嫁给了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明媒正娶,礼数周全,没有让任何人看了笑话。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少时梦寐以求的一模一样,完美无缺。除了那个奇怪的婴儿。

婚后他们在B城安了家,她开始教钢琴课,他间或给旅游杂志写稿,把自己这些年的探险都记录下来——生活平静而温馨。她开始逐渐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试图让自己做一个好母亲。而之轩也成了一个好丈夫,对她体贴入微。

唯一不正常的,是他看女婴的眼神——那不是一个父亲看孩子的眼神,更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看着所信奉的神灵。每每她无意看到,就觉得心里一跳。有几个夜晚,她深夜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单膝跪在摇篮旁,凝视着孩子,低低的说着什么。而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依稀听到那个孩子在咿呀的开口说话,两人似乎在一问一答,而她却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言语。

之轩的心理,似乎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和这个婴儿相关,却偏偏是她这个妻子和母亲所无法了解的。心理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开始留意起他的一举一动,注意着一切和他有关的细节:手机短信,信件来往,乃至网络通讯。她成了一个克格勃。

一天晚上,醒来的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仿佛歌咏,又仿佛祈祷,似乎有人在楼下进行着什么神秘的仪式。她听了一会儿,确认那个声音是之轩的,心理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他在做什么?在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然而,当她披衣起来下楼查看的时候,却看到他坐在摇篮边,手边放着一些银制的器皿,似乎是什么仪式里才用得到的款式,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十字架按在婴儿的心口上。他的指尖上有水,一滴滴的落在婴儿的额头上。

“你在做什么?!”她再也忍不住的失声低呼。

“惊醒你了么?”他一惊,有些歉意,“没事……你不用怕,很快就好了。”

“之轩,你到底在做一些什么?”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你信了教么?不然为什么每个礼拜都要去教堂做祷告?这些年来,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么神出鬼没?那个孩子……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叹息,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不是回来了么?我最近哪里都没有去。”

“是,你最近是哪里都没有去,”她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实在忍不住心头的那根刺,将自己知晓的秘密捅出来,“但是这些天我一直偷偷留意你在做什么——你在不停的写信。那些信,全都是寄给S城一个叫德芙雅尼的女人,对么?她……她是谁?”

他看着她,眼里有一丝犹豫和无奈:“青,你相信我么?”

“当然。”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所以,请不要欺骗我——你救了我,之轩,你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我。”

“那么,就不要问我任何问题,因为我无法回答,也无法欺骗你。”他的语气诚恳而无奈,“青,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神,我最爱的就是你,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更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丈夫的眼睛是如此的诚挚纯黑,她在一瞬间心就软了,接下来的话就在也问不出口。之轩转过身,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如同凝望圣坛上的神,低声:“相信我,青。要好好养育这个孩子,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凝重,那一刻她忽然升起了莫名的排斥和嫉妒,忍不住冲口而出:“你的意识,是她比我更重要?如果遇到危险,你要我舍命去救她?”

“……”之轩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却没有否认。她愤怒的冲到了摇篮边,想要把那个古怪的婴儿抱起来。孩子在安静的眨着眼,看着他们,表情出奇的安静,目光里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一瞬间将她的情绪抚平。她高高举起的手落下去,无力地抚上了孩子柔软的脸颊。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养的存在啊。

“神将自己的独子赐给了人类,是为了拯救世界的大爱。而你养育她,只是为了在某一个时刻将她奉献出去。”之轩抬起手来轻轻拥抱了她一下,“你要用一切的力量来保护她,做她的守护天使。青,整个世界都会感谢你。”

她默默的低下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古旧的书。果然,之轩信了教,然后才变成了这样么?他今晚,是不是给这个孩子做了秘密的洗礼?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也不想因为信仰问题和他起冲突。

“好吧,”她温顺的说,“我会做她的守护天使。”

自那个夜晚之后,那个古怪的婴儿在也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似乎收敛了那种怪异的举动,变得安分了。

他们又平静的度过了几个年头。他起初还是小心的留意着,而那个叫德芙雅尼的女子始终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之轩也不再往S城写信——前半生以探险旅行为生的他仿佛真正的安定了下来,和过去的一切都做了割裂和决绝。

那个被取名为微蓝的孩子渐渐长大,开始学习说话,学习走路。她并没有显露出特别的反常,和普通孩子一样活泼可爱。这个孩子和之轩尤其亲密,很多时候看着他们父女在花园里嬉戏,她总有一种恍惚,似乎这个孩子真的是他们两个的亲生女儿。

但是好景不长,在微蓝五岁那年,之轩出国一次,回来便满腹心事。她偷偷翻看他的护照,发现他去的是耶路撒冷。那一夜,他再次接到了来自国外的神秘电话,神色有些异常,在吃饭的时候长久的沉默,似满怀心事。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终于他把头抬了起来,“青。”

“要去哪里?”她悚然一惊,有不祥之感,“去S城找那个女人么?”

“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要去洪都拉斯,”他苦笑着,尽力表现得轻松且漫不经心,“那儿的海里发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蓝洞,有人邀请我去那儿探险。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探险家,对我来说这是小菜一碟。”

小菜一碟?那为什么他在和她说话时却不停的转动手上的婚戒,似乎压抑着什么?当他提着行李准备离开时,她拦住了他,在那个开满了蔷薇花的院子门口苦苦哀求。

“抱歉,青,我必须去,同伴们都在等我。”他看着她的泪痕,有些无奈的捧住了她的脸,“不过等这一趟结束,我就会彻底脱离社团,回这里来陪你一辈子。”

“社团?”她愕然,“你加入了什么社团?”

“你不要问了,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他叹息着揽过她,亲吻她的额头,“社团有规定,不允许成员结婚。如今我已经违反了规定,就算不自动退出,也会被神父驱逐的。所以,青,我会回到你身边的。我会守着你和孩子,永远不会再离开了。”

永远,之轩是一个守信重诺言的人,从小到大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诺言,没有一个不曾实现的。而那一次……

他的“永远”,是永远不再回来。

洪都拉斯的海底发生海啸的那一夜,她骤然从睡梦中醒来,冷汗满身——在深沉的梦里,她看到他在蓝色的海底对着她呼喊,挥着手,然而他身后却展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瞬间将他吞了进去!

“之轩!”她在床头瑟瑟发抖,忍不住低声哭泣。门悄无声息的开了,黑夜里出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那是年幼的女儿被她惊醒,跑到了房间里看着母亲,怯怯的问:“妈妈,你怎么了?我刚才梦见爸爸了!”

微蓝的眼睛是如此的干净澄澈,却令她打了个寒战。

孩子在夜里哭泣着:“爸爸说,让我好好听你的话,以后去S城念最好的大学……他掉进了一个很深的蓝色的洞里,我好怕,拼命叫他,他也不回头……”

五岁的孩子啜泣着,在黑暗里摸索着过来抱住了母亲。然而她却猛然一哆嗦,失声喊了起来,推开了那个孩子:“走开!都是你……都是你!”

微蓝跌倒在地,受了惊吓,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她在黑夜里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将那个小孩子抱在了怀里,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怀里的孩子是如此的脆弱无辜,如何能让她将一切厄运都归于这幼小的存在的身上呢?

那之后,她再也联系不到之轩了,无论手机、邮件、MSM,或者任何一种联系方式。在那个噩梦的夜晚后,他仿佛忽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的她几近崩溃,终于忍不住翻出了以前偷偷记下的地址,给那个叫德芙雅尼的女人写了一封信。当快件显示“已签收”后,对方却没有回信,只用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我想他应该已经牺牲了……忘记他,好好生活吧。”

然而,当她重新拨回去的时候,却显示那个号码已经被注销。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关于之轩的线索都中断了,她再也瞒不住双方的父母,不得不哭着说出了一切。两家人一起去B城的***报了警,然而,这样一起在外国失踪的案子,一个小城的**又能做什么?

在三个月后的某个晚上,她在午夜听到了敲门声。

她惊喜万分,以为是之轩回来了,打开门,却看到了一群神秘的黑衣人。那些奇怪的人齐齐对着她行李,态度恭敬,他们带来了她生平从未见过的巨额金钱,并附加了一个她永远不想知道的噩耗——她的丈夫,夏之轩,消失在了洪都拉斯那片微蓝的海洋里,那个深不见底的蓝洞深处,再也不能回来了。

唯一留给她的,只有那枚断裂的素面白金婚戒。

她哭得撕心裂肺,想要得知这一切的原因,然而那一群人却没有再和她说更多,放下了巨额的钱,就在夜里悄然离开了。她哭着,骂着,将那些神秘人留给她的一箱子美元从窗口扔了出去,因为那是用之轩的命换来的染血的钱。

那之后,她们母女便相依为命,过着清贫的日子,一起度过了13个年头。在那样漫长的时间里,她遵从了之轩的嘱托,尽心尽力的抚养着这个孩子,而微蓝也健康的长大了,不曾显露出丝毫的反常,就如邻家女孩那么普通。

——知道年满18周岁,如之轩的遗愿,她去了S城念大学。

这一年,是2012年。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脱离她的视线不到两三个月,居然就发生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变故。早知如此,是不是就不该让她填报这个志愿呢?如果不来S城,是否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或者,一如之轩所言,一切都是注定。命运的轮盘原来一直在转动,从不曾停止。他们不过是依次来见证历史的人,当一切发生之后,都将归于尘埃。

漫长的回忆在短短一瞬掠过脑海,等回过神来时,她正抱着失去了神智的女儿急速飞坠。大地深处的那道门开了,那一道白光迎头扩散下来,映照着她们的脸。欧阳芷青在下坠中失神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光,恍惚是在看天国打开的门。在那里,她依稀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之轩居然在门的那边,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她喃喃的对着白光的彼端说话,不再挣扎。或许,这样也好吧?很快他们就能再见面了,一家团聚,永不分离。

“不,青,不能放弃!”她依稀听到了回答,“你答应过我的,要用尽全力保护这个孩子。如今她就在你的怀里,你要保护她!你答应过我的,青!”

那一刻,她忽然冷静了下来。

“微蓝!”一瞬间,欧阳芷青用力的抱紧了自己的女儿,似乎要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身体里,如同在身体里孕育她的最初。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加诸于身上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几乎不容抗拒,她就像一片枯叶一样被卷入洪流,吸入遥远的另一个时空。

那道门在不远处打开,预示着这个世界的尽头已经到达。快被卷走的那一刻,欧阳芷青忽然松开了手,用尽全力,将夏微蓝朝着相反的方向推出去——那是她身为人类的力量极限。与此同时,她自己却加速的向着彼端坠落。

没有一声呼喊,没有一下挣扎她就这样坠向了时空的尽头。

在献祭出自己时,母亲的眼睛一直看着夏微蓝,里面的感情是复杂而深刻的,包含了千言万语。是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竭尽全力地保护自己的女儿,哪怕这一推之力是如此微小,只能延缓几秒钟。

那一刻,看着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母亲,夏微蓝漠然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什么在身体里觉醒了,一道耀眼如电的光华从她的胸口绽放!

“妈妈,妈妈!”少女哭喊出声音来。仿佛一股巨大的力量注入了心脏,属于“夏微蓝”的神志重新苏醒,垂下的翅膀振起,不顾一切地朝着光芒追逐而去,伸出手,想要拉住那个消失的人。

然而,哪里来得及?只是一转眼,那个女子就消失在了光芒里。

夏微蓝哭喊着,不顾一切地紧跟着,就要想着黑暗最深处而去。但就在扑向那道门的瞬间,她的身体又停住了,另一种力量从内心升腾而起,控制了她。

那是不属于她的更高的意志。

“还不到时间,作为寄主的你,为何几次三番地催我提前醒来?”另一个声音响起在灵魂深处,冷静到冷酷,“要知道,每醒来一次,力量的积累进程就会被打断一次——就如当初霍铭洋濒死的时,封印在你身体里的我第一次被唤醒一样,是个错误。”

不……不,让我去那道门的背后找回母亲!

那个声音回答:“不行,力量还不够,封印还没解开。”

夏微蓝想要呼喊,然而声音根本穿不出去,意识渐渐重新变成空白。那道门就在不远处,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她,仿佛不容抗拒的激流。然而少女展开翅膀,极力于那种力量抗衡,一寸一寸的往后退,试图向着地面的方向离去——这种胶着在持续。她用尽全力才推开一米的距离,却已经用了足足一个小时。

钟声即将敲响……那之前,能对抗这道门多久呢?

黑洞漫无止境。展翅的少女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填坑的出口已经遥不可见,化为如同星光一样的微小一点。她将手按在胸口那个流转的光环上,几次用力,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出来,却无能为力。

手指颓然垂下,那道光也渐渐熄灭。

天坑深处,是末日一样的黑暗。黑暗深处,那一道门在打开——异世界和这个世界的通道在地底开启,沟通虚无和真实的两个世界。当两个位面的联系彻底建立起来时,人类的世界就将灰飞烟灭!

Chapter 30 光明之子

天坑的上方覆盖着乌云,沉沉如墨,云中无数邪灵飞舞,宛如闪电穿行。而天坑边缘却有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光,薄膜一般的封住了整个巨大的黑洞,仿佛冰冻的湖面在月光下闪着寒冷的微光。

在黑洞之上,一场战争在激烈的进行。

刺耳的交击声里,一道闪电之后人影瞬的分开。涯的一袭白袍如断线的风筝般往后飞出,直到天坑边缘才停住。

“涯!”幽颜失声,知道在方才青山精神病院那一轮战斗里他已经受了伤,此刻和乌利尔交手不知道是否能发挥足够的力量。乌云下,涯的身影涣散开来,又重新凝聚,声音已经有些不连续,“别管我!封住天坑,不要让里面的人再出来!”

幽颜的身影动了动,只能重新坐了回去。她它位于天坑的正中心,一层光从她身体里透出,从脚下延展开来,仿佛冰面覆盖了整个巨大的天坑。那是一个直径达到十公里的庞大封印封住了天坑下的所有一切。

为了维持这个封印,压制住堕楼其中的夏微蓝母女,她已经用尽所有力量。

在击退涯的同时,乌利尔也向后踉跄而退。身体身体贴着冰面倒退,急切之下将手里的短剑倒持,插入冰面,刷的一声将天坑上覆盖的光幕硬生生的割出了一道长裂,也是直退到天坑边缘才堪堪顿住了身形。他剧烈的喘息,低声咳嗽着,用手檫了下嘴角。

殷红的血染红了洁白的手套,上面的纹章隐约透出光来。白之月两大使徒,的确是厉害啊……难怪连当初米迦勒和拉斐尔都败在了他们手下。

“就凭你,还是不够格和我对战啊……除非龚格尔亲自来。”涯的恢复显然比他迅速,冷笑了一声,“就让我在这里了结克兰社团的最后一个天使长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忽然加速,化成了一道闪电飞速而来!与此同时,仿佛已经知道了是最后一击乌利尔低下头,用牙齿一把扯下了白色的手套。那一刻,他的右手忽然发出了耀眼的金光!那光是从手背上的一个豹形纹身里透出的,此刻脱离了白手套的覆盖,顿时亮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乌利尔抬起手扯掉了一直戴着的耳机。那一刻,他的耳朵里忽然也透出了光芒!

光芒从七窍射出,只是短短一眨眼,他整个人仿佛燃烧了起来,那火在身体里燃烧,烧尽了五脏六腑。惩戒天使的眼眸变成了赤红色,看着不远处的两位异世界的使徒,扔掉了手里断成两截的剑,忽然仰天长啸一声。

“不好!”镇守在天坑中心位置的幽颜失声惊呼起来,“血·豹变!”

话音未落,只听唰的一声,乌利尔身体里的火从七窍喷薄而出,转瞬将他整个人裹住!冰上燃起了一团刺眼的火,那火似乎是活的,从天坑的边缘呼啸而去,首尾忽地昂起,顿时化成了一头狰狞的豹子,迎着涯掠去,昂首张开口,猛地迎头吞噬而下!

涯的身影被烈火淹没,转眼再也看不见。

“涯!”幽颜再也忍不住,长身而起。

当她离开天坑中心位置的时候,一直全力维持的结界开始消失。然而,不等她来到那团火那边,只听半空里一阵沉闷的声音,仿佛滚滚的雷声,那一团火忽然四分五裂!

分裂的火焰里,落下一具躯体。那是乌利尔,他胸口处有一个可怕的窟窿,身体的五脏六腑一片焦黑,仿佛曾有火从那里喷薄而出,将这个人由里而外地灼烧。他一时间居然还没有死去捂着胸口的伤往前奔了几步,似乎要锲而不舍的追逐着什么,最终跌倒在地。有一个人沐火而出一袭白袍在烈焰中显得分外刺眼。

“涯!”在她的呼声里,涯颓然倒下。

她顾不得维持天坑上方的结界,冲过去想要扶起那个重伤的同伴,然而手刚一触及对方,便发出一声惊呼——涯的衣衫在火里燃烧,整个人也烫的仿佛烈火一样,几乎不可触手。 “涯……涯!”她顾不得灼热,冲过去将他扶起,看到他裹在外袍的身体已经接近虚无,仿佛消融的冰雪。她将他抱在怀里,想要让他的灵体尽快稳定下来——这次他们来到S城,短短时间里连续遭遇了几次大战,消耗了极大的灵力,彼此都已经伤痕累累、筋疲力尽。

那一刻,看着在怀里几乎濒于涣散的涯,她眼里忍不住落下了泪水。为了那个虚无的国度的复生,为了打开那道门,逆转他们这一族人的命运,从师傅到涯他们都已经竭尽全力。

“别、别管我……”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涯的身影无法凝聚,“封、封住天坑!别让……别让那个女孩再逃掉了……必须抓到,不能功亏一篑。”

脚下的冰层在消融,显示着封住天坑的结界在消失。

她抱着涯悬浮在天坑上,低头看着脚下巨大的、漆黑不见底的黑洞,以及洞底部那遥远的一点白色光亮。微微震了一下是的,那个叫做夏微蓝的女孩子身上有着他们尚未洞察的奇特能力,否则,克兰社团怎么会连续牺牲了三为大天使长?她和涯再次合力打开了那道“门”,以欧阳芷青为诱饵将那个逃脱的女孩重新诱入陷阱,到了此刻,怎能让她再度逃脱?

幽颜将涯安放在天坑边缘,站起身回到天坑正中央的位置,闭上眼睛,抬起手虚按在脚下。在他的双手下,一道淡淡的光幕弥漫开来,漆黑的天坑口上似乎变成了在迅速结冰的湖面。正当冰冻将要覆盖整个天坑、她的灵力极其衰竭时,忽然间一股奇异的力量袭来,快如闪电,一横一竖,,十字形的割裂了她的身体!

“颜!”涯发出一声惊呼,不顾一切的掠过来,却只能眼看着她在天坑中间瞬间被切开——是的,那是真正的被“切开”!就如同无形的风之镰刹那落下,那一具美丽女人身躯四分五裂,齐齐被无情的十字形割裂!

“神、神父”垂死的乌利尔却发出惊喜的低呼,挣扎着抬起头,看着从天而降的老人,眼里即将熄灭的光又重新亮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一袭黑色的袍子在风中猎猎飞舞,两鬓斑白的龚格尔神父穿过浓厚的乌云,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天坑上,宛如一只苍老却睥睨一切的雄鹰。他的身后跟着无数展开雪白羽翼落下的天使,那都是克兰社团驻守在世界各地的人马。

龚格尔神父落在了天坑的上方,手里平举着一个十字架遥,对着白之月的两位使徒——十字架在他手里发出耀眼的光芒,令乌云里所有逼近的恶魔都发出了惨叫,如同被滚烫的油泼溅的雪水一样融化。刚才,那十字架的光芒投射在幽颜身上,瞬间将她分裂!

“我的孩子,你是英勇的战士,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龚格尔神父对着乌利尔低语眼神慈爱而哀痛,“现在,你的任务结束了,回到上帝怀里安眠吧。不要害怕死亡……因为我知道你必会去繁花开放的天国。”

在他的低语里,乌利尔的脸色渐渐平和,捂着胸口的手滑落,整个人失去了支撑似的倒下——那一瞬,他的身体下坠,落向深不可测的天坑。一个克兰社团的战士飞速掠过,展开双臂将乌利尔接住。其他战士簇拥过来,低下头看着长眠的大天使长,眼神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悲痛和愤怒。

“带他回圣殿吧,好好地按照教里的仪式隆重下葬。”龚格尔神父低声对着战士们道,“我们要纪念他,不能让他化为末日的灰烬。”

“是。”下属托起乌利尔的躯体,展翅撤离。天坑上方重新变得空空荡荡的。幽颜的身体在空气中消失,不知何时,连一边的涯也不知去向了。乌云里的邪魔嘶叫着云集,而克兰社团的战士们展翅飞起,迎战着它们。

一时间,整个S城上空出现了一场在梦境里才有的奇特场景。

黑色翅膀的邪魔和白色翅膀的天使军团对垒,闪电交错。所有地面上奔逃的人们都在城外抬起了头,看着浓厚乌云里不时亮起的闪电,以及闪电里密密麻麻出现的背生双翼的影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是幻觉吧,还是云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乌云笼罩着空城,大雨倾盆而下。闪电纵横,不时划破昏沉的黑夜,映照出激烈交战的双方的剪影,无数翅膀在云层里影影绰绰。

天坑上方,低沉的祈祷词在风里回荡——

“今天,是主指定使邪恶国度的统治降卑的日子,他要将永恒的帮助赐给他所救赎的子民;他还要将永远的光照耀以色列的子民,使他们得到快乐。凡与上帝同命运,为他而战的人们将享受平安与福气,暗之支配者终将在神的光辉中毁灭。”

龚格尔神父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他的脚下就是巨大的天坑,上面覆盖着那层薄冰状的封印已经消失了,显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就如通往地狱的入口。神父凝视着空空荡荡的天坑,低声道:“现在,传说中那场光明之子和黑暗之子的战斗即将开始了……主啊,请您保佑您的信徒和战士们吧!”

龚格尔神父握紧了手里的十字架,手腕上的数珠颗颗绽放出光华。他默默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从半空中飞身跃入了那个黑色的通道,似要舍身而下。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天坑消失了。

仿佛时空被看不到的力量扭曲,那个巨大的黑洞不见了。只余下一层白雾,从天坑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S城。天和地,昼和夜,忽然间就被消弭了痕迹。雾气里只影影绰绰地看到天坑上出现了两个人影,瞬分又合。

“神父,我们终于见面了。在末日钟声敲响之前,来放手一战吧!”

遥远的耶路撒冷,10月的空气已凝结了冷意。

在一个遍布着仪器的实验室里,一个英俊斯文的银发男子,赤裸着上身站在落地镜子前审视着自己,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科学家模样的男人,带着掩不住的兴奋神色看着他。

“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有重新握剑的一天。”银发男子伸手抓住了一把沉重的西洋古剑,“刷”地拔了出来,动作灵活敏捷。然而那只手却并不是人类的手,上面没有血肉,没有肌肤,只有机械冰冷的金属光泽,末端和肩胛骨锁骨相连。

“这些动作都完成得很好。”那个科学家模样的男人用打量一件完美艺术品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康复的男子,“这副眼镜取代了你被完全毁掉的眼睛,用光学仪器模拟始觉成像,然后接驳视神经——你觉得还习惯么,拉斐尔?”

“挺好的。只是有一点点的……怎么说呢?”拉斐尔扶了扶眼镜,“眩晕感?度数是不是配得太高了?我原本只有250度。”

“如今你是视觉的敏感度远超一般人类,接近于鹰眼的效果。”那个科学家模样的男人拿出仪器检测他的眼部,记录下了一些指数,“这就像是忽然带上近视眼镜一样,开始有点头晕,过一阵子就适应了。”

拉斐尔忍不住赞叹:“阿里尔·加农博士,您真不愧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精密仪器专家,智能机械领域最尖端的开拓者。只是三个月,这只手已经和我的身体合二为一,而视觉也完全恢复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甚至可以重新拿起手术刀做精密的手术了!”

“不用谢我。我欠龚格尔神父一个人情。”加农博士的语气刻板而平静,将记录的本子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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