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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女情刀定江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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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花发多风雨
听闻那黑脸汉子是同行,秋荻不禁停下打道回府的脚步,驻足观望。
黑脸汉子这火发的没错,屠夫是手艺人,一把杀猪刀好不好用就跟唱戏的那把嗓子好不好听一样重要。失去了称手的家伙,要再寻一把新的,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领头衙役身后的几个衙役立马拔出腰刀,喝道:“领了钱就赶快滚,再吵就去吃牢饭!”
黑脸汉子不服气,一把抓起刚才自己丢到旁边大箩筐里的布袋子就要走。
领头衙役一拍桌子,喝道:“你这是谋反,找死!”
六个衙役拔了刀一拥而上。
纵使这黑脸汉子,常年杀猪,练就一身好力气,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六个衙役个个拿着武器,那大刀毫不留情就就往他身上招呼。他只好边躲边求饶,很快被死死摁住在地上,动弹不得,最后被五花大绑关进了大牢。
师领头衙役气定神闲的拨弄着桌上的几串铜板,冷声道:“都瞧见了吧,不服气的,这就是下场。乖乖自己交上来,还有钱领,待要我们去搜了,那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秋荻心中愤愤不平却也只能做个无奈的旁观者。
“小姐,我们回去吧。”福娘轻声催促。
大街上几个衙役鸣着锣大声的一遍一遍的宣告着朝廷旨意,凡是家中有铁器的,包括犁头、锄头,菜刀都必须上缴,个人不得私设铁铺,凡私藏兵器、私设铁铺打造兵器者,一律格杀勿论。
除了前去上缴铁器的人,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几乎没有行人。
本以为收缴完兵器之后,一切会慢慢平息,谁知道这一场动乱却越演越烈。
三月末,朝廷开始在全国范围实施宵禁,戌时之后不得外出,更不许聚众集会,凡聚众集会散布有关朝廷谣言者、宵禁之后外出者,格杀勿论。
一时间,茶馆酒肆门庭冷落,店家都在醒目的位置贴上“莫谈国事”的条子。朝廷派出许多暗探,听到有不当言论者,当场格杀。
夜里,秋荻都能听到墙外一队队的士兵整齐的走着,那震天响的脚步声像鼓槌一样擂在她心上。街上不时传来尖叫声,哭喊声,还有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那些没来的及赶回家的人,都被活活诛杀在大街上。
半夜里睡的正迷糊,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是秋老爹去开门的脚步声。秋荻忙穿好衣服出去。
一支支火把进了院子,进来的已经不再是常来检查实则来讹银子的衙役,而是身披坚甲的士兵。
“军爷,有何贵干?”秋老爹满脸惊恐的看着来人,他们是宵禁巡逻的士兵,和衙门的衙役不同,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
为首的打开一卷布帛在秋老爹面前晃了一晃便收起来“奉皇上旨意,搜查每家每户藏书!”言罢,七八个士兵便四下散开去搜查。
秋荻问道:“大人,为何要查藏书?”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为首的道:“圣上新颁布旨意,查抄有关冶铁造兵器的书籍。”很快便有士兵拿了一本书交到他手上。他举起那本封面上写着《神兵谱》的书籍冷笑道:“这是什么?”
秋荻懊恼的暗叹口气,这是她用《三字经》伪装成的《神兵谱》,刚好剩下这本没被偷走,当初随手放在行李中一起带了过来。
“大人,这只是《三字经》,大人不信可以翻开看。”秋荻道。
为首的军官大字不识几个,一瞪眼,狠狠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老子不认识什么三字经,就认识这个兵字了,全部带走,胆敢反抗,就地正法!”
几个士兵围了上来,把秋荻和秋老爹给绑了。
福娘领着念葭冲出来,拉住为首军官的袍子涕泪俱下苦苦哀求,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待要再爬起来,又被补踹了一脚。
为首的军官恶狠狠的说:“无知妇人,再无理取闹,连你们这些妇孺都抓去修皇陵。”
抄书是假,抓壮丁去修皇陵才是真。
秋荻定了定心神,冲福娘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照顾好念葭。”
“小。。。。。。”福娘凄然挣扎。
“福娘!”秋荻厉声打断她,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暴露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恐怕就不是去修皇陵了,怕是要拉到军营受凌/辱。
秋荻和镇上许多以各种罪名被抓的人一起,连夜被赶去洛安城三十里外的西峰山修筑皇陵。
路过清水镇唯一的那座小石桥,秋荻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火光点点的清水镇。一个月多前,她还站在这里看着万家灯火,呼吸着宁静的空气。阿当还在这里隔着面具给了她一个吻。
曾经宁静安详的清水镇,如今已是满目疮痍。
福娘拿着两个包袱追了过来,包里各装着水和干粮,还有一双靴子。
福娘使劲摁了摁秋荻的手,轻声说道:“小姐,包袱里的靴子,是我前几天特意赶出来的,你一定要穿着,里面有我的心意。”
秋荻捏了捏软软的靴筒,感觉到异物,是自己藏的那把刀,感激的看了一眼福娘,“福娘,照顾好念葭,你自己万事也要小心,好吃好喝不要亏待自己。”
福娘含着泪,使劲点点头。
秋荻想起慕容白,本来要再交代福娘一些话,可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心中一叹“福娘,你快回去吧,把门锁好。”
慕容白回来又怎么样,慕容白永远都不回来又怎么样?她终究是要一个人坚强勇敢的走下去,独自去面对人生的风雨。慕容白也好,阿当也好,终只不过是人生这条崎岖坎坷荆棘密布的大道上的过客。
花发多风雨,人生足别离。人生这条路,她从来都只能踽踽独行。
秋荻环顾四周的人,见着好几个面熟的,那日在衙门口发飙的黑脸杀猪汉子也在,许是在牢里关的这半个多月受了不少苦,一张脸黑中泛黄,眼神也不似初见时那么清明。
一行人默默的走着,个个面部僵硬,动作机械,好像一具具行尸走肉。嘉兴距西峰山千里之遥,就算不眠不休都要走上十几天。
行了七八天,天公不作美,阴雨绵绵一下就是两天没停。
队伍一路向北,四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的,再加上淋了雨,好几个身子弱的就病了,咳嗽声此起彼伏。
秋老爹年近花甲,再加上常年操劳又好抽那口旱烟,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淋了两天雨之后夜里就开始打起摆子来。
秋荻扯下一块布,在水洼里湿了湿,敷在他的额头。
黑脸杀猪汉子走了过来,递给秋荻一个很小的葫芦,“里面还有一口烧酒,我藏着一直没舍得喝,你拿去蘸着擦你爹的额头,手心,或许能管些用。”
秋荻感激的跟他道了谢,拿了包袱里仅剩的一个油饼给他。
黑脸杀猪汉子摆摆手道:“你留着吃,留着给你爹吃,他这样病着,肯定不能天天啃那比石头还硬的馒头。”说罢还去他躺着的地方抱了一些稻草来“铺厚点,夜里凉。”
秋荻十分感动,眼眶湿润了,不停的点头“谢谢大哥。”
“大家都叫我猛子,你以后叫我猛子哥就成,有事你叫我。”猛子点点头,回去睡了。
秋荻忙乎了一夜,幸亏猛子这一口烧酒,秋老爹第二天早上醒来,虽然走路腿肚子还打颤,但是烧好歹是退了,吃了那个油饼子,精神头也稍微好了一些。
秋荻和猛子俩人扶着他,在大雨过后泥泞的道路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幸好有猛子帮忙,才能勉强跟上队伍,不至于挨鞭子。
猛子看着前头的人,叹了一口气,“修建皇陵,从来都是有去无回啊!”
第二十章 人生足别离
秋老爹早上看起来脸色稍霁,被秋荻半扶着走了约两个时辰,突然闭上眼睛扑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待被重新扶起的时候,额头已经被水里一块尖锐的石头磕破了,鲜血直流。
秋荻跑去求为首的押解官停下队伍休息一下,只换来一顿鞭子。
押解官冷笑道:“小子,我劝你还是把这老头儿扔到一边去,看样子活不成了呢。”
秋荻怒目相向,背起秋老爹,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猛子看她又瘦又小,心中不忍,“秋老弟,我来帮你背吧,我力气大。”
秋荻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素不相识,却一直仗义相助的人,“我先背一会儿,实在不行了,麻烦猛子哥帮我,我们俩轮流背。”
秋老爹慢慢醒了过来,费力的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终于艰难的挤出一句话,“荻儿,放我下来,把我放一旁吧。”
秋荻忍着眼泪,凶巴巴的说:“放什么放,老头儿你老实呆着。”
秋老爹低低喊了一句,“小姐,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
“爹你烧糊涂了是不是?你是我爹,我这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爹,下辈子你还得是我爹,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秋荻眼泪就掉了下。
“我怕是不行了。”秋老爹低低的说了一句,又昏了过去。
天黑之前,队伍终于赶到一个小村子里,就在村外头的一个破庙里休息。
秋荻拖着沉重的脚镣,赶了一天的路她又累又饿,眼皮子都在打架。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又一次找到为首的押解官哀求道:“大人,我爹病的很重,求求你,让我去村子讨副药来。”
正闭目养神的押解官眼睛都没睁开,一鞭子挥过去,鞭稍扫过秋荻的脸,在如凝脂的右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守在破庙门口的两个士兵拔出了刀,“滚回去!”
猛子见状正要站起来替秋荻出头,身边一个身穿破旧青色长衫的瘦弱书生模样的人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突然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嘴的一方帕子上猩红点点。
猛子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靠,想离那书生远一点,旁边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躲避,生怕是什么会传染的痨病。
秋荻走上前,替他拍拍背顺顺气,又拿了自己的水囊递给他。
青衫书生摆摆手,一张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剧烈的咳嗽变得通红“不用,不用。”看见大家惊惧狐疑的目光不由得苦笑,“放心,不是痨病,不传染的。”
一旁的人都松了口气。
青衫书生拿出几株绿色的心形叶片植物给秋荻,“这是鱼腥草,方才路上看见,我偷偷采了一些,能清热解毒,你捣碎了挤些汁出来给你爹喝吧。”
“谢谢。”秋荻感激的看着他,“那你自己。。。。。。”他看起来也病的不轻呢。
青衫书生轻松的笑笑,“我这是老毛病,这草对我没用,总归是个死,路死路埋也算回归大地。”
秋荻心中凄然,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修皇陵,从来都是一条不归路,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皇陵里。
秋荻在神龛下找到了一个缺角的油灯碗,又找了一块砖头,把那几棵鱼腥草捣的稀烂,挤出汁液一点一滴的喂给秋老爹。
月光静静的从破碎的屋瓦缝隙里撒进来,落在布满蜘蛛网的观音神像上。
秋荻喂完药,虔诚的跪在地上磕了九个长头,祈祷爹能平安渡过此难关。
青衫书生轻轻叹了口气道:“暴君当道,不敬鬼神,如今就连菩萨都离弃了苍生,不再护佑我们。”
秋荻看着神像慈悲的面容,她实在太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不亮,秋荻就被鞭子抽了起来,她太累了这一夜竟然睡的很死很死,伸手摸摸身边的秋老爹,身子竟然已经发凉了。
秋老爹病了好几天,额上磕破的伤又感染,竟在半夜里撒手人寰。
“爹!”秋荻抱起他冰冷僵硬的身体“爹你醒醒,荻儿错了,荻儿不该贪睡,爹你醒醒,醒醒啊。”一声声凄惨的呼唤,让人闻之欲泪。
一条鞭子又携着风,呼呼落到秋荻背上,押解官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点滚起来,上路了,磨磨蹭蹭是想找死么?!”
秋荻抬起满是泪痕和血痕的脸,原本秀气的脸上一道鞭痕已经结痂,愤怒和悲伤让她的脸整个扭曲了,原本的桃花仙子如今看起来如同鬼母夜叉。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我爹死了,你没看见么?”
为首的押解官竟然踢了一脚秋老爹的尸体,轻蔑道:“老东西,这么没用,死了也好,免得浪费老子的粮食。”
“不许你碰我爹!”秋荻一声怒吼,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撕下一片血淋淋的皮肉来。
“啊!”为首的押解官一脚把她踹到地上,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皮鞭雨点一般落在秋荻身上。
秋荻蜷在地上抱着头,嘴角滴着血,脸上是残酷的笑容,谁也不许碰爹,谁碰他,她就跟谁拼命。
猛子在一旁看着,敢怒不敢言,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踩死这些民夫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青衫书生开口道:“大人,你可不能把他打死,打死了,人数不够,到西峰山如何交差?”
为首的押解官一听这话果然停了手,一口唾沫吐在秋荻身上,“妈的,要不是死太多人,老子不好交差,非打死你个兔崽子。”
猛子忙扶起秋荻,轻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秋老弟你且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青衫书生脱下自己的长衫,盖住了秋老爹的头脸,扶了秋荻一把,“走吧,这里的村民看见会帮忙安葬的,你要忍耐,将来有命回来,才好给你爹好好寻个好地方安息。”
秋荻点点头,任由他们架着走,流着眼泪,不停的回头看。
秋荻悲伤过度,加之身上又伤痕累累,没走进步就昏迷过去,栽倒在地。
猛子把她背了起来,真的很轻很轻,好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一路多亏得猛子和书生张灵照料,秋荻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是身上的疤痕和脸上那一道小指头粗的肉粉色疤痕,却无法消除。
每天睡觉前,秋荻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哪里还有心思管脸上那道疤痕是否影响美观。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乱世中,每一个人都是朝不保夕。
没几天,队伍里又死了六七个人,有的是病重被丢弃在荒山野岭喂了豺狼,有的是被押解的官兵活活打死的。
这一路北上,路过村庄城镇,见到的都是满目疮痍。
城镇里物价飞涨,一贯钱如今只能买到二两肉,还是百嚼不烂的猪脖子杀刀肉。大街上蹲的躺的全是乞丐,很多都是乡下过来讨生活的。
农具都被收缴,换来的一贯钱连个锄头的买不到,错过的春耕,好不容易用树枝松了土播下的种子根本不长,长了也是瘦弱不堪不打花不结谷子。加之春季雨水多,河水决了堤,朝廷却还忙着收缴兵器查抄兵书,根本没人赈灾,老百姓根本没活路。
走了十来天的路,秋荻的脚底全是水泡,沉重的脚镣把她细嫩的脚踝磨的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钻心的疼。身体疲惫不堪,心也已经麻木了,她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这地面上走着。
身后传来斥骂声,鞭子抽在皮肉上啪啪作响。
第二十一章 密谋举事
秋荻回头看了一眼,被打的是书生张灵。因为在破庙时,他把青衫给了秋老爹遮盖,身上只剩下一套白色中衣,已经满是泥水,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被鞭子抽破的布缕在风中摇曳。
张灵获罪,只因为替无辜被杀的邻居仗义执言了几句,虽然文弱,却是个有勇气有正义感的真汉子。
张灵的病越来越重了,咳出来的血比之前多了许多。
秋荻和猛子又轮流背起了他。
看着奄奄一息的张生和麻木绝望的人们,秋荻心中有些东西开始悄悄滋长,好像星星之火。
一路到了淮南郡,队伍里又添了几个新人,一路上死了太多人,不抓一些新的来补充,那些押解官兵没办法交差的。
半夜里秋荻睡的正熟,突然被人摇醒了,睁开眼看见成大器那张熟悉的脸,以为是做梦,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成大器干脆把她拖了起来。
“大器!”秋荻简直不敢相信,白天新抓进来的几个民夫里,居然有成大器。
“嘘”成大器示意她不要声张,看着守夜的士兵目光投过来,忙就地挨着秋荻躺下。
“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成大器咬了咬牙,眼里是仇恨的火苗,“我爹和娘被杀了,铺子也被烧了,我逃了出来,准备去巴蜀。”
秋荻侧过身子面对着成大器,拍了拍他的手表示安慰。
成大器听闻秋大叔死在途中,也不禁流下男儿泪。
成大器深深看着秋荻,很轻很轻的说:“我本欲南下去巴蜀,加入中越王的队伍,我要替我爹娘报仇,杀了那狗皇帝!”
“中越王?”秋荻一愣,江连城那只狐狸,不就是中越王世子么?他,反了?她这十几天来,天天跟脚下的路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成大器点点头“那狗皇帝不仁不义,弑父夺位,还诬陷太子,蒙蔽天下人。如今为了坐稳龙椅,竟效仿千古暴君,还大兴土木,建宫殿,修皇陵,视百姓为刍狗。”
昔日洛安城,繁华沦沧海。
秋荻闻之,心中的火苗滋长的更旺了。
太子没有谋逆,赵无庸没有谋逆,哥哥冤枉!
成大器道:“我逃出洛安城之后便一路南下准备去巴蜀,有传言太子秦珏没有死,正是在中越王那里,中越王站出来拥护太子,要拨乱/反正。”轻叹了口气,懊恼道“行至这淮南遇上那些狗贼到处抓壮丁去修皇陵,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成大器的到来让秋荻心里一下子有了慰藉,心中也有点点希望冉冉升起。
遭遇了亲人被害的巨大变故,成大器较之过去成长成熟了许多,眼角有了风霜也有了坚毅。
成大器从身上扯了几条布,把秋荻的脚镣又多缠了一圈,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脚踝,心中发酸。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秋荻扯了扯破碎的裤脚却怎么也遮不住狰狞的伤口。她现在还穿着那双单布鞋,福娘给做的新靴子,早就被押解的差役给搜刮走了,幸好藏在靴子里的离霜刀她早早拿出来,贴身收好了。
有了这把削铁如泥的刀,再加上成大器,猛子哥,再带上张灵逃出去。
秋荻将这已经在心中酝酿许久的想法告诉了成大器。
大器点头赞同,心中仍有犹疑,道:“如果要逃跑,单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再加你那个朋友,恐怕没有办法同那些带着刀的差役拼,他们还有三个弓箭手。何况我们还都带着脚镣,还要照料一个病人,怕是根本跑不了多远。
秋荻点点头,成大器的担心不无道理,秋荻见过那三个弓箭手的箭术,不能说百步穿杨,却也是百发百中。
可是如果有二十个人一起?三十个?甚至整个队伍一百多人奋力一搏?
那十个押解官兵再凶悍,也敌不过一百多双拳头。
问题是那一百多双拳头是否愿意伸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秋荻认为猛子是绝对靠的住的,为人义气又嫉恶如仇,于是找机会把这想法偷偷跟他说了,两人一拍即合。
猛子是个热心肠,在队伍里人缘极好,很快拉拢到了七八个愿意跟着一起举事的人。
秋荻又跟张灵仔细说了这个计划。
有了张灵的出谋划策,煽风点火,事情的进展顺利了许多。这一行人里,多数是乡野村夫,对读书人骨子里就有几分敬重,加上张生那颇有魅力的口才,队伍里大半人都被说动,加入了举事的行列。
过了淮南,离西峰山就不远了,大约还有四五天的路程。
再有差不多两天,翻过前面那座大山就是车马很多的官道,不宜行事,再往前走就更难寻到机会,大家心照不宣的拖延起来。
队伍在林子里的一片湖边停下来了。大家都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咽着口水,舌头不停的舔舐着干燥的嘴唇。赶了三四天的路都没有看到河流湖泊,这几日天气又热起来,多数人水囊里的水早就喝光了,看见那清澈的湖水恨不得冲进去猛灌几口。
为首的押解官拿着皮鞭抄手站着,眼神冷冷的扫过眼前这一群衣衫褴褛的民夫。早已经有手下殷勤的替他灌满水囊递给他。
他拿起水囊,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剩下的还美美的倒在头上洗了把脸,接过手下递来的巾子擦了擦干,才慢悠悠的说:“我知道你们都很渴了,都想喝水,那一湖水确实清冽甘甜,不过,想喝水可没那么容易。”
其他的押解士兵拔出了大刀,三个弓箭手把羽箭搭在了弦上,对准人群。
为首的押解官悠然道:“你们这些人,不要自作聪明,哼,以为本大人不知道你们在谋划逃跑,哼,本大人押解囚犯多年,你们动动眉毛我都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秋荻和成大器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安慰。
为首的押解官把玩着水囊,把里面最后一滴水倒尽。
人群中一个渴极的矮瘦灰衫人目光死死盯住那一滴水,看着它挂在水囊口,滴到干燥的地面,迅速被吸收,留下一个褐色的水印。他舔了舔嘴唇,感觉嗓子里的那团火就要喷薄而出了。
为首的押解官踱着步子,“只要你们交出牵头的人,我立刻放你们去喝水,否则咱们就继续启程接着走起来。谁要是敢脱离队伍去湖边,我这刀剑可是无眼啊。”威胁完,又循循善诱“只要交出牵头的人,你们就有水喝,就能活着到西峰山,等修好了皇陵,还能拿一笔可观的银子回家买田置宅呢。”
秋荻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儿,这狗贼这一招釜底抽薪真够狠毒。
第二十二章 愿以我血醒世人
人群静默了很久。秋荻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很多人眼巴巴的盯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舔着唇,喉结上下滚动着。
“没有人愿意说吗?”为首的押解官耐心尽失,“啪”的一甩鞭子“那就继续上路吧!”
“等一等!”一个声音怯怯的说。
为首的押解官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秋荻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黑瘦的灰衫人,颧骨很高,下颚几缕稀疏的山羊胡子,他目光畏缩,战战兢兢道:“大人,小的愿意招。”
秋荻的心沉了沉,这个人正是昨天新加入的,是个家道中落的破产小商人,果真是无奸不商,无利不起早。
这事她牵头的,如果这个奸商出卖了她。。。。。。秋荻都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望向成大器,只见他一脸愤恨,额上汗水淋漓。
一旁的张灵突然靠近秋荻,低声道:“秋贤弟,张某寒窗十五年,只因不善迎合时政,郁郁不得志,此生能遇着秋贤弟如此投缘的知己,足矣足矣。”
秋荻听他这话说的古怪,不由得皱了眉,肃然道:“张大哥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一定会有转机的。”
“我愿以我血醒世人!”
“张大哥,不要,求你,不要去。”秋荻泫然欲泣。
张生看着她微微一笑,安慰她,“没事,反正我这病,我这身体也撑不到西峰山。”
张生整了整破碎的中衣,昂首挺胸,稳稳的迈着八字步,像视死如归的战士,又像是去赴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会。他走出人群,走到押解官面前,“不用这么麻烦,牵头的人正是我。”
押解官看向灰衫小商人,“你要指证的人可是他?”
灰衫小商人此时的恐惧早超过了对水的渴望,他只得顺势点点头,“是的,大人,就是这个书生,鼓吹我们逃跑。”
张生面无惧色,“哈哈”笑起来,“不错,是我。”他提高声音,几乎是用呐喊的,“大家不要听信这狗官的鬼话,自古以来去给皇帝修陵墓的从来就没有活着回来的,为了不让人泄露陵墓方位,所有的工匠都会活活封在陵墓里殉葬。史书上第一暴君始皇帝便是例证!一旦殉葬,你们灵魂生生世世都要在里面为奴,不得进入六道轮回。”
押解官一鞭子抽过去,冷声喝道:“休得妖言惑众!”。见他不停止,生怕那些人被他这三寸不烂之舌煽动,拔出腰间的刀,一刀刺入张生的胸膛。
张生缓缓倒地,神色却不屈,音量却不减,“团结起来,大家团结起来,一百双拳头能开天辟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我们要为奴为婢!任人鱼肉?”张生浑身浴血,仰天长啸,“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宁有种乎?!”
一声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振聋发聩,撼天动地。
旁边的士兵忙又往他身上补了几刀。张生终于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人群中许多人湿润了眼睛,秋荻早已经泪流成河。
天空一声炸雷响过,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风云变色,乌云滚滚而来,一场大雨如瓢泼一般落下来。
大雨浇灭了人们的干渴的嘴唇,而张生的血,唤醒了众人麻木不仁的心。秋荻见时机已到,大吼一声,“大家一起上,打死狗官,我们要回家!”拔出怀里的离霜刀,一刀砍断脚镣,又是一声大吼,“我们要回家!”
家,多么让人向往的地方。
成大器和猛子的脚镣被砍断,一马当先冲向为首的押解官。
人群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我们要回家!”
一百多人的声音在耳边如同炸雷。
滂沱大雨中,秋荻流着眼泪笑了,愿以我血醒世人,张大哥,你做到了。她手下没停,挥舞着那把削铁如泥的杀猪刀,手起刀落,那脚镣如同豆腐一般断裂。
愤怒的人们不顾一切的冲向那十个官兵。
大战很快结束,猛子清点了一下人数,一百五十人,牺牲了三个,五个重伤,八个轻伤,代价比最初张灵估计的要少许多。大家在湖边驻扎下来,掩埋敌人和同伴的尸体,相互包扎伤口。
猛子把那灰衫小商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到湖边,把他的头摁到水里,嘴里骂着,“他娘的,你不是要喝水吗?喝呀,爷爷让你喝个够!喝死你。”
秋荻忙着给猛子包扎伤口。
休息整顿好,天也黑下来了。大家生起篝火,围成一圈坐着,一百多双眼睛都盯着秋荻。
猛子道:“秋老弟,是你还有张先生给了我们自由,往后何去何从,还请你拿个主意。”秋荻看看成大器,成大器满怀期待的冲她点头微笑。
秋荻站起身来,瘦弱的身躯在火光中显得特别伟岸,火光照着她右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这疤痕让她脱去了女气,显得十分英武,“我们杀了官兵,肯定要被通缉,家是回不去了,回家只会连累家人。当然,如果有想冒险回家的,我也不拦着。眼下暴君当政,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下之大,已无我等安生之处。”
秋荻顿了顿,指着成大器接着道,“我这位兄弟从京都洛安来,现在洛安城百姓都知道,那暴君的皇位其实是害死先帝又诬陷太子才得来的,他不是真命天子,太子秦珏才是真命天子,才是能给百姓带来太平的人。”
人群中有人问道:“太子不是已经被狗皇帝射杀于玄天门了么?”
成大器摇摇头,“太子还活着,就在巴蜀中越王府中,我父母家人都被狗皇帝所杀,本是要南下巴蜀去投靠中越王的。”
秋荻大手一挥,顿觉豪气干云天,“你们愿意的,可以跟我走,我们一起投靠中越王,推/翻暴君,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不愿意的就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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